“放屁!”石雲忽地咆哮起來:“姓王的,少拿你的肮髒心眼打量我,師傅的教誨我石雲絕不敢忘,更不會拿病人的性命開玩笑!”


    王廣和冷笑不止:“可你還是害了人家的性命。”


    “那是意外!”石雲聲嘶力竭地爭辯道。


    董心五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激烈的爭執,他的手臂攙著王廣和,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劇烈的顫抖,顯然氣得狠了。


    石雲胸前劇烈起伏,他恨恨地看著王廣和,轉身便走。


    夏薑急得上前一步:“師兄留步,蠱毒蔓延若不加以遏製將會引來一場滔天大禍,全城百姓亟待解藥,而我和大師兄均不善此道,一時也沒了解決的法子,還望師兄能出手相助,就當師妹求求你了好不好?”


    石雲轉回身冷冷地看著夏薑:“你求我沒有用,有人看不上我,我也沒有興趣救毫不相幹之人。”


    王廣和氣道:“求他作甚,讓他滾得越遠越好!”


    夏薑抓住王廣和的胳膊拚命搖晃,因為焦急臉色漲得通紅:“你可有法子救得了床上的幾位?你知道如何調配解藥?段捕頭已經因為試藥而昏迷,髒器因毒性造成損傷,你還想要找幾個人做實驗?”


    一連串的發問讓王廣和無言以對,石雲看著臉色鐵青的王廣和,冷笑道:“他是鐵石心腸,不會聽勸的。你不是想留我嗎,讓你的大師兄求求我,我便留下。”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戲謔,王廣和驀地瞪大了眼睛,保養得宜的臉上充滿了凶狠:“想讓我求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趕緊給我滾得遠遠的,別讓我看到你!”


    白雲不再有猶豫轉身便走,夏薑瞧在眼裏急在心上,忽地噗通一聲跪在了王廣和麵前,王廣和與董心五兩人未料到夏薑來此一著,驚得張大了嘴巴,王廣和待她像自己的閨女,平素視為掌上明珠,哪舍得讓她跪下,掙開董心五的手臂伸手攙向夏薑,夏薑眼角瑩瑩:“師兄,不能再拖了...”


    王廣和一愣,他的手僵在半空,夏薑道:“依靠你我之力什麽時候才能破解蠱毒,這期間要死多少人。若無石師兄鼎力相助,京城之中要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上以療君親之疾,下以救貧賤之厄,師傅耳提麵命,這些你都忘了嗎?!”


    一番話說得王廣和麵紅耳赤,他的臉色鬆動了,而董心五和一眾護衛捕快們則目光複雜地看著夏薑。


    王廣和定了定神,他忽然揚聲道:“石雲,你且站下!”


    石雲已走出老遠,聞聲回轉過身挑釁地看向王廣和,而後者則正了正衣襟,一躬到地:“請你以蒼生為念,慨施援手,算我求求你了。”


    石雲有些遲愣,這是他未曾料到的結果,他在猶豫。


    夏薑挪動膝蓋,一個頭磕在地上:“師兄,請你幫幫我。”


    董心五望著這個女子的後背,單薄而纖弱,看著令人心疼,不知為何他的眼角竟有些濕了。


    護國寺大門緊閉,門可羅雀,與往日的繁華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阿彩默默地站在遠處看了好久,她想起前兩日在此處與寶翁閑逛的場景,那時她無憂無慮,盡管偶發思鄉之情,但有寶翁在她仍然是隻快樂單純的小蝴蝶,可今天的她卻不敢這樣想了,甚至熾熱的陽光也不能令她有絲毫暖意。


    “阿彩,你走得太遠了,這裏不安全,還是盡早回去吧。”胡佳站在她的身後,緊張地盯著護國寺門前巡視的兵丁。


    阿彩回過神來霍地轉過身,胡佳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兩人目光相對,少女的氣息迎麵而來,粉黛娥眉鍾靈毓秀,尤其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似乎能勾人一般,胡佳的目光劃過她的臉頰與胸前墳起:“你...”


    阿彩啟齒一笑,整張臉靈動了起來:“胡大哥,你護我安全,我要說聲謝謝的。”


    胡佳被她的美貌吸引,短暫的愣怔之後才回過神來,匆忙應道:“這是分所應當,不用說謝。”


    阿彩道:“你與其他人不同,與青木不似一夥,與念文哥哥看起來也不是一路人,你究竟是什麽身份?”


    胡佳慘然一笑:“無家可歸之人。”


    阿彩道:“在我看來,你卻是個好人,畢竟在積水潭的糧船之中,青木那人欺負我,你曾試圖救過我。”


    “好人?”胡佳自嘲地一笑。他害死了徐開龍夫婦,害死了寨中的長輩好友,如今連個家都沒有,隻能做個寄人籬下的狗,“好人”這個詞實在與他相去甚遠。


    阿彩點點頭,幽幽地道:“你可願意告訴寶翁在船上究竟是怎麽死的?”


    胡佳的腮幫子一抖,目光一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阿彩卻不為所動,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胡佳的反應。胡佳頓時感到口幹舌燥,他支吾道:“你哥哥確實是被鷹爪子害死的,切莫疑神疑鬼的...”他不敢再接阿彩的話茬,轉移話題道:“出來的夠久了,還是盡早回去吧,鄒念文也該回來了。”


    阿彩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卻也沒再追問,她搖了搖頭:“我要在這裏等一個人。”


    “誰?”胡佳眼中充滿了警覺,他一直認為寶翁死後阿彩便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想到她暗中另有同伴,這不由讓他提高了警惕。


    阿彩淡淡地道:“便是昨晚我們在王府舊宅遇到的那位姑娘。”


    “她?”胡佳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想要作什麽?”


    阿彩想起了昨夜陸詩柳的張皇無助:“救她。”


    胡佳啼笑皆非,看著小臉緊繃的阿彩:“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眼下我們泥菩薩過江,自保尚且不足,哪裏來的餘力再救別人。況且那女子被一群惡奴囚禁,如何能逃得出來?”


    阿彩卻搖了搖頭:“她是個聰慧的女子,自然有法子。今日不成那便明日,明日不成那便後日,隻要我仍在京城,便會一直等她。”


    胡佳笑了一下,輕視的意味濃重,阿彩目光堅定,輕輕道:“同為女子,我想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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