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意思是,謝謝你願意信任我。”


    白依依上樓之後,我原本打算繼續坐在沙發上,翻翻手機什麽的。但是很快,門外走廊傳來的一陣並不明顯的爭吵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漸漸的,那爭吵聲越來越大,發展成了喧嘩的地步,其中還隱隱夾雜著宋嬈的尖叫和歇斯底裏的哭喊。


    在出軌對象家裏鬧起來?宋嬈的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我皺著眉,放下手機走過去。我並沒有直接出現在他們眼前,而是靠在走廊後方的牆壁上聽了一會兒,弄清楚了他們的爭吵內容。原來宋嬈想求複合,楊鶴看她如今的鬼樣子,當然不肯幹,兩人還提及一個‘出軌俱樂部’,當初就是在那裏認識的,宋嬈威脅楊鶴,要麽複合,要麽給分手費,要不然就把他去出軌俱樂部獵豔的事情捅出去。而索要的分手費用獅子大開口地索要兩百萬。


    這倆人渣男賤女,天生一對,我卻聽得心頭越來越窩火,不僅是為楊鶴的無良行徑,更是為宋嬈這死到臨頭不知悔改、貪得無厭的性格感到反感。


    “兩百萬?!你瘋了吧!你把賣了也沒有兩百萬!你這兩年從我這裏拿走的還不夠多嗎?宋嬈,我警告你,別太貪得無厭!!”


    “楊鶴,你他媽知不知道我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那你是希望我對白依依說出真相?她現在身體這麽弱,氣死也無所謂是嗎?”宋嬈也不甘示弱,牙尖嘴利地威脅道。


    “我看你還是少作點妖,比起白依依,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的小命。”我直接走了出去,冷笑著對宋嬈道:“我本來是看你可憐才來幫你,但看宋小姐這麽生龍活虎,或許再撐兩個月也不是問題?”


    宋嬈聞言,臉色立刻變了,驚恐地湊上前來,討好道:“不,不是這個樣子……”她看了一眼我不為所動的神色,竟然垂下頭抹起眼淚來,道:“小沈,你也看見了,宋姐就是吃青春飯的,我現在變成這樣了,我跟了這個男人這麽多年,不討點好處下半輩子可怎麽活啊!”


    “我不管你的事,但我要你把你做了什麽,一五一十給白依依說清楚。”


    “怎麽這樣?!”不僅宋嬈臉色一變,連楊鶴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本來他還因為被發現了出軌事實有點心虛,我一說讓宋嬈把事情給白依依交代清楚,他就瞬間換了副嘴臉,道:“他媽的關你什麽事?!”


    我不理他,而是轉向宋嬈,問道:“你要是拒絕,我就不幫你了。我不幫你,我老板更難說動,宋姐,同事一場,你好好考慮清楚,到底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宋嬈怯怯地看著我,還想狡辯找借口:“但是如果這件事捅出去,我和依依的友情就走到盡頭了。”畢竟楊鶴本身隻是個大學教授,工資和獎金都有限,如果不問白依依要錢,兩百萬根本討不到手。如果兩人出軌事件捅出去,別說分手費,連楊鶴和白依依的婚姻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


    我冷冷道:“你隻要把事情說清楚,至於白依依要不要原諒你,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在見到白依依之前,我本來是可以不多管這樣的閑事的,但現在一個活生生的、溫柔嫻靜的女人站在我麵前,而我又清楚知道她遭遇的背叛和不幸,這要我怎麽袖手旁觀?我的良心雖然小,但至少不是被狗吃了。


    對宋嬈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性命,隻能艱難地點頭答應。楊鶴根本沒想到她會這麽輕易同意,一邊驚詫宋嬈到底有什麽把柄握在我手上,一邊憤怒地喊住我。


    我根本不想聽他說什麽威脅和屁話,直接無視他轉頭就走,楊鶴也是被醜事即將被揭穿的恐懼和憤怒衝昏了頭,竟然隨手抄起旁邊櫃子上一個碩大的花瓶,眼露殺機,直接朝我的後腦勺毫不留情地砸了過來!


    宋嬈驚叫起來,那花瓶剛要落在我頭上,忽然不知道哪來一陣怪風飄出,絞住楊鶴手腕將他狠狠拍在了房門之上,並且‘嘎吱’狠狠一扭,扭斷了他的手腕,楊鶴手中的花瓶也應聲而落,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宋嬈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驚恐地抱緊了胳膊,縮去牆角。


    我被花瓶碎裂的聲音喚回身,扭頭一看,馬雯正拽住楊鶴的手腕狠狠按在門上,瞳如血染,猙獰無比。我看見地下碎裂的花瓶,加上馬雯的舉措,頓時猜出剛才發生了什麽。楊鶴想殺我?就因為我想讓他妻子得知他出軌的事實?我感到不可置信的同時,心尖也由衷生出一股寒意。我總算理解了馬鳴的話,什麽叫有的人雖然看起來是個人,但內心已經與惡鬼無異。


    馬雯擰斷了他的手腕也沒消氣,直接抓住楊鶴後背的衣服,將他麵朝下直接朝著碎片砸了下去。花瓶體積很大,碎裂開來當然碎片也很多,楊鶴也算是自討苦吃。我清晰地聽見了碎片入肉的聲音,楊鶴已經痛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在宋嬈眼中,這一幕更是玄幻。本來之前我和馬雯對話,她還維持一種半信半疑的態度,但現在她清楚地知道:我並非在裝模作樣!一股巨力將楊鶴這個八十公斤重的男人提起,然後狠狠摔向了地上。這是她除了鬼嬰之外看見的第二隻鬼,心底隻剩下潮水沒頂般的令人窒息的恐懼感。她把自己瑟縮在牆角,生怕自己也成為攻擊目標。


    我看楊鶴已經被教訓得差不多了,再整下去就要把人給整死了,就在馬雯第二次提起來奄奄一息的楊鶴想把他再度摔出門外的時候,我製止了她。


    “馬雯,好了好了,夠了!”


    喊一遍還沒用,馬雯的狀態就像走火入魔一般,我第二遍加上她的名字並一聲大喝,她這才像被按下暫停鍵一樣停住,眼中的紅血絲慢慢消退,恢複理智般,把奄奄一息的楊鶴放了下來。


    楊鶴撕心裂肺的慘叫吸引來了白依依,她正拿著翻出來的奶嘴和嬰兒衣物打包裝進袋子,聽見聲音就匆匆忙忙跑了下來,看著麵前這一幕,吃驚且詫異地捂住了嘴:“這……這是怎麽了?”


    在屋內兩個女人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狀態下,我負擔起責任,要了醫藥箱給他緊急處理,並打電話撥叫了救護車。我把楊鶴抬到沙發上放下,正放避免壓住他的傷口,一邊給傷口上藥纏繃帶,一邊讓宋嬈繼續之前的事。


    宋嬈已經被嚇傻了,還問我是什麽事,我沒說話,她驟然反應過來,剛和緩點的臉色又蒼白不少。


    “依依,我想和你說一件事……”在我的注視下,宋嬈磕磕巴巴地把事情說完整了。


    白依依愣愣聽著,按在楊鶴傷口上的止血毛巾漸漸鬆了,順著沙發滑到地板上。


    “宋嬈,我孩子流產的事,是你做的?”白依依冷聲問道,聲線平靜得可怕,就像一座海底的火山,不動聲色之下隱藏著岩漿般沸騰翻湧的情緒。我不敢想象她的心情會是怎麽樣,設身處地地想一想,那種單方麵以為真摯的友誼就在眼前活生生地被背叛,那種失望和恨意,都是很難消除的吧。情況更嚴重的,可能會一輩子都失去信任他人的能力。


    宋嬈害怕地點點頭:“是。”接下來的話,卻囁喏著,無論如何也不肯往下說。我看不下去了,直接轉身向白依依說道:“白小姐,你知道宋嬈為什麽這樣對你嗎?她不僅眼紅你的家產,更加覬覦你的丈夫,兩個人早就勾搭成奸了。楊鶴見到宋嬈現在的模樣,不肯再要她,兩個人大吵了一架,就在你下來的前一刻,宋嬈還在向你的丈夫索要天價分手費。”


    宋嬈做出這些事情來的時候如此輕描淡寫,但是真被我一字一句毫無偏差地重現出來時,她卻又像被人淩遲行刑般受不了了,一直捂著耳朵痛苦搖頭,求我不要再說了。


    難道我不說出來,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就會變成沒有發生過嗎?不會。她這隻是可悲的自欺欺人罷了。


    聽到最後,白依依纖細的手掌緊握成拳,纖細的身子整個地顫抖著,雙眼通紅地看著宋嬈和昏迷的楊鶴:“你、你們、你們怎麽敢?!怎麽能這樣對我?”


    宋嬈又向她求情,卻被白依依紅著眼一臉恨意地推開。很快,救護車來了,醫護人員把重傷的楊鶴抬上擔架,我看見白依依也走了出去,不過她沒上救護車,徑直掉頭往反方向去了,連別墅鑰匙也沒拿,可能是回娘家了。按照白依依這種決絕的態度,不論是和宋嬈的友情,還是和楊鶴的愛情都維持不住了。不過我也能理解她,換成我遇到這種情況,可能比她還決絕。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有幾分悵然若失。打開她給我的袋子,除了一些配色溫馨的嬰兒衣服、繈褓和奶嘴之外,裏麵竟然還包了一個紅包。打開一看,金額還不少。我之前說求子免費,不收她的錢,她卻過意不去,所以偷偷給我包了紅包。我沒收,把紅包放回她臥室的枕頭底下,想了想,還放了一個前段時間從馬鳴那裏訛來的祈福布包,搖搖頭,隻剩一聲歎息。


    我正要替她鎖上臥室門時,忽然後背一涼,感受到一陣來自角落的強烈的視線,我順著看了過去,隻見一個青黑的東西蹲在角落裏,用連眼白也漆黑的瞳孔注視著我。我心下一跳,卻並非恐懼,而是震驚。


    這正是那個流產出來的嬰靈,我第一次看見它的時候,它還是骨肉軟得像稀泥的一灘東西,成年男人巴掌那麽大,五官都還沒有長成,就是扁平的一團,但現在看它,已經是個三、四歲小孩的模樣了。它神經質地咬著指甲,蹲在角落裏,用一種充滿仇怨的目光看著我。像這種先天怨靈變成的鬼怪一般都有很強烈的直覺,它大概是察覺到了我對它的敵意和威脅,所以才這樣做的吧。


    我知道馬雯就在我的身邊,所以並不害怕,隻是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往後退了一步。這東西就像某種緊盯著獵物的盤踞的毒蛇一般,我一退,它就往前進,並且齜出一口凶惡的尖牙,虎視眈眈看著我。


    就在它腰背弓起,就要撲上來的前一秒,馬雯如一道輕飄飄的影子閃現在我麵前,信手一揮,那東西就被她拍飛出去撞在牆上,‘蓬’的一聲,如一朵炸開的煙霧彈般不見了。


    我鬆了口氣,向馬雯道謝,她挽起鬢邊一縷黑發,靦腆道:“保護少爺是我該做的。”


    我糾正了無數次她這個少爺的稱呼,但她都是改不過來,久而久之,我也由著她去了。而且我必須得承認的是,被人這麽畢恭畢敬地叫著少爺,確實有一種舊時代當地主的爽感。


    白依依當時遭受閨蜜和老公同事背叛重擊,走的時候魂不守舍,連別墅鑰匙都沒有拿。我原本還正在為要找個什麽地方做驅鬼的場所,這棟別墅就正和我意,一來這是它喪命的地方,心有不甘,比別處好引出來得多,二來別墅空曠,暫時也無人打擾,不用擔心普通人闖進來壞事。


    很快到了晚上,簡略地解決掉麻煩,我和宋嬈呆在客廳中央,皆是神色肅穆地嚴陣以待。天徹底黑下來之前,我去棺材店買了九十九根白蠟,大概每根都有人大拇指那麽粗,將它們排列成一個勉強標準的圓型後,我用打火機將它們依次點燃,然後關閉了別墅內所有的燈。


    這下,這塊空曠的區域徹底昏暗下來,隻有處在蠟燭圈外圍的我和宋嬈兩人能被照亮得能看清楚彼此的臉。這樣一來是保證引魂的準確性,別墅中隻有這麽一點光亮,鬼嬰不至於走到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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