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  “拍的可以!群演先都別動,那個小許留下補拍幾個特寫,其他人可以先收拾收工了!”  出戲的瞬間,楚知鈺便頭也不回地轉過身同程傾背對。盯著他的背影片刻,程傾也極為識相地沒有上前同他搭話。  看來是入戲動情沒緩過勁了。  這種事情的確常在拍戲時發生,隻是程傾從未經曆過罷了。畢竟他演戲從不靠感情,全是演技。  褪下服飾後,程傾特意在服裝間內多留了一陣。  腳步聲的響起是在五分鍾後,隻是他推門準備同楚知鈺“恰巧”迎麵,從而交流片刻的打算在門縫剛開時迅速打了消。  來的人的確是楚知鈺,卻又不止楚知鈺。  短短一瞥,程傾看到了中午才說離開的岑遠,此刻正同楚知鈺一起站在門邊不遠。  雖然岑遠是背對過門的,但就算是背影,幾年的陪伴下來,程傾也絕不可能會認錯。而楚知鈺的表情也絕非上次麵對對方助理時那般的厭煩明顯,平靜,淡然。  兩人的手禮貌性地交握片刻,又鬆開,在交談了句什麽後,楚知鈺點了下頭,便向門邊過來。  程傾迅速將門扣嚴,轉頭的瞬間,卻又突然發現徐夕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身後,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很複雜。  來不及分辨,他的手腕便被擒住,整個人被拉入了換衣的隔間。  換衣間還算是寬敞,但兩個成年男人的擠入便顯得有些逼仄,尤其是在徐夕景幾乎是半壓著他的情況下。  但總歸結果是好的。  他的確不想進行一場身份尷尬的三人會麵,將局麵變得更為複雜。就算徐夕景不拉著他進來,剛剛的他也會那麽對待徐夕景。  沒有人使用的隔間沒有開燈,一片漆黑中,程傾也沒有心思再將目光留給徐夕景,通過表情揣摩對方方才的眼神究竟是什麽含義,而是將全部注意用於側耳傾聽。  開門聲在兩秒後響起。  有人徑直進了他隔壁的換衣間,伴著不遠等待踱步的聲響,隔著一麵牆,衣服和肉體的摩擦卻更在耳畔間放大。  不知道是不是靠的久了,程傾緊貼牆麵的背部都開始發起熱,對方才從換衣間裏出去。  接著,他聽見了楚知鈺的聲音,徐夕景懸在他頭上的呼吸和布料摩挲的細微聲響卻模糊了對方的語氣,隻辨別出他說:“走吧。”  程傾蹙眉將身前散發熱度的胸膛往外推了推,卻隻來得及聽到岑遠問:“明早有行程安排麽?”  “沒有。”  “那今晚......”  “啪”  作者有話說:  今晚什麽  今晚回去都給我跪搓衣板第二十六章 26 帶著酒氣的吻  關門聲似有餘韻,在耳邊回蕩數秒,程傾才輕輕抬手,扒開徐夕景從狹窄的隔間內出去。  盯著早已緊閉的門,他的視線微微呆滯,心下思索著什麽。  “程哥......”  半晌,徐夕景沙啞的聲音在身側響起,程傾又僵滯了片刻,才偏頭與之接上視線,苦澀地笑笑,說:“我沒事。”  他對岑遠的“喜歡”,從來都展示在任何人前。  何況是在位岑遠的人前。  所以徐夕景此刻的反應便不算奇怪,對自己上司的情人有情,又同喜歡之人一起,親眼目睹了上司同別人相攜離去,產生些替他的怨怒倒也正常。  往日沉默老實的人此刻格外放肆大膽,抬手捧住他的雙肩,小臂繃得血管凸起,力道卻未落在實處,低低地問:“哥,咱們能不跟他了嗎?”  程傾的反應似有些遲鈍,半晌才回神,蹙起眉喚道:“小徐。”  “不行嗎?為什麽不?”徐夕景的情緒失控一刹,垂頭幹笑了聲,又被克製壓下,冷靜地說,“哥,我知道圈內足矣和葑代匹配的隻有盛界娛樂,但隻要你想去,我隨時都可以給你安排。”  “小徐你......”  “演戲的話也不用擔心,我手上不缺好劇本,哥你想演什麽就拍什麽。”徐夕景似乎是想把握時機盡快說服他,語速變得更快,“其實我”  “小徐。”他的身份果然不簡單。  這回程傾的語氣加重了些許,將對方頃刻間震懾。他魂不守舍地在另側揚頭,似是想藏起眼角細碎的淚光。  可還有比此更為難辨的,隻有他自己知道,在他那滿目的失落痛心之間,短暫滑過了一瞬銳利。  猜測得到確認,也沒必要再繼續聽下去。程傾輕緩地眨了下眼,才重新看他,黯淡的雙眸令對方欲言又止,隻是說:“回去吧。”  徐夕景的手在片刻後驟然無力地垂下,咬字艱澀地說了聲:“......好。”  雖然和徐夕景一同目睹,但程傾卻並不像他那般以為,岑遠和楚知鈺那兩句似是而非的曖昧語句是真的有所曖昧。  否則岑遠和楚知鈺早先就攜手與共了,也不會有他這位替身什麽事。  他沒有刻意打聽岑遠帶著楚知鈺去了哪裏,回去睡了個飽覺。但隔天一早,他們昨晚出入了哪些場所、幹了些什麽事情的信息,卻還是以一個文件夾的形式出現在了他的桌麵。  睡醒後剛洗過澡,程傾的頭發還濡濕著。他將手指插入發絲攏了攏,看了眼在自己身前站立,眼神倔強、抿緊唇不語的徐夕景,才在茶幾前坐下開始了翻閱。  看得出來,這份文件是被打開過的。  因為一遝照片被至於最上方的那張,是其中岑遠和楚知鈺距離最為貼近也是最曖昧的一張。  岑遠稍側過頭在同楚知鈺講話,而楚知鈺附耳過去,以照片刁鑽的拍攝角度看去,兩人幾乎是在親密的咬著耳朵密語。  這私家偵探不做狗仔真是可惜了。程傾頗有些趣味地想著,一張張將照片拾起翻過。  如若他不是個深諳跟拍的內行人,恐怕換誰看見這組照片,都能說上這些冒著粉紅色泡泡的照片中的兩人有一腿。  最後一張是他們在酒店門前交談,兩個身高腿長麵容俊朗的男人站在一起,根本什麽都不用做,就氛圍感十足。  而每張照片的右下角標注了精準的時間線,他們於九點一刻在一家五星級酒店下車,參加了一場拍賣會,岑遠拍下了一樽精致的瓷瓶,而這樽瓷瓶於十一點半二人從酒店離開時被工作人員安置在了楚知鈺的車上。  自徐夕景以新助理的身份出現在他身邊開始,他就知道,這麽一個在剛開始工作時毫無經驗笨手笨腳的年輕男孩,是絕不可能被岑遠分派過來的。  那麽答案便隻能是他有關係,還並不簡單。  所以在對方看他眼神描摹著隱晦愛意時,他並沒有告知岑遠這點,選擇了放任不理。甚至在於前天出了那種工作失誤,岑遠試圖把他調走時,也是他有意把對方留在了自己身邊。  雖然情理之中,但在意料之外,程傾還真沒想到以徐夕景這種木訥老實的性格,還有膽量做出找人跟蹤偷拍岑遠這種事。  麵無表情地將照片重新塞入文件夾,程傾從沙發上站起來,將其遞還給了它的主人,接著轉身,語氣淡淡地說:“我不想看這些。”  說不想,卻不說讓對方不要繼續這種行為。  徐夕景沉默著,將拾文件夾的手背過,單膝跪地,把早先帶上來的早點包裝袋攤開,低聲地講道:“哥,吃飯吧。我晚點再過來接你去片場。”  徐夕景年輕氣盛的倔強為他行了便利,後來的一段時間內,隻要岑遠再來劇組或酒店找楚知鈺,他們的約會行程便總能被整理放置在程傾眼前。  由於工作繁忙的緣故,他們的見麵並不頻繁。有時是在杭州的畫展,有時是馬場,有時是下午茶,總之都是些高雅場所,絕不是些聲色犬馬的地方。  對於這些,程傾都佯裝不知。一邊於拍戲途中在楚知鈺麵前刷起好感,一邊“不算刻意”地替他的好金主在白月光心中挽回形象。  而他的熱情也終於是將冰塊融化了分毫。  楚知鈺雖然依舊冷淡,但程傾能夠感受到,對方到底是允許了同自己日趨愈近的關係發展。  從他一大段話都換不來對方的半句接上話題的回饋,到贏得簡略應答,再到發掘出老成持重的楚知鈺終於有了他這個年紀應有的性情有時被逗急了眼也會別過頭故意不理人,程傾總共花了兩周的時間。  這天拍的是場楚靖宣受傷,楚笙夜探相國府看望的戲份。楚知鈺隻穿著裏衣,腰帶卻在拍戲時突然鬆開,胸膛頓時袒露在外,下意識伸手去夠的程傾,正巧摸在了對方小腹的位置。  他們均是一愣,但都很快反應。先是程傾將手移開,後是楚知鈺將衣服一攏,繼續將戲演完。  導演喊哢後,氣氛便變得微妙起來。  介於對方的身份,程傾可絲毫沒有和對方微妙的打算。他立馬采取措施,笑眯眯地看他,視線調戲地從他的眼睛向下,又挪移回去,用調侃打破僵局,作勢恨恨地說:“早就說了嘛,你身材那麽好,還不教我健身......”  楚知鈺還沒講話,一旁喊服裝助理過來看下的陳樅聞聲嗤他:“瞅你那沒出息的樣兒,差不多得了。你還能差好教練?”  這種若有所指的話能夠聽懂的人不多,不過明晰他同岑遠關係的人,楚知鈺和陳樅恰好是三個中的其二。  程傾坦蕩地笑笑,小聲繼續接上這個玩笑,也有意向楚知鈺解釋:“我已經沒有跟金主了。才沒有人給我找好教練,還是得你教我。”  “是麽。”從方才的那絲微妙裏脫身,楚知鈺邊任由著場務在他的服裝上作著處理,邊淡淡地垂眸看他。  “當然啦。”  “嗯。”  程傾抓住機會,沒有放過這個話題,歪了下頭,狀似不經意地說:“雖然之前跟你說過,我的確沒得選擇,但其實他挺好的。”  見對方皺起眉,似乎是在對他前後矛盾的一段話而質疑,他故作輕鬆地歎了口氣,既不顯得對岑遠留有舊情,也不算是完全坦蕩,接著笑著抬起眼解釋,用僅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到的音量說:  “他很優秀,人也很好。”  “而且其實他還挺潔身自好的,我跟他的時候沒見過他身邊有別人。平時社交圈很幹淨,對我也大方,脾氣也不錯。”  “我很幸運,那個不得已的選擇是他。”  在楚知鈺那裏,他和岑遠的關係已經沒辦法再作隱瞞,程傾也隻能在原有的基礎上再替岑遠造造勢了。  等岑遠和楚知鈺的關係塵埃落定,他就該好好抉擇一下是許晟還是徐夕景了。又或許不用抉擇,他可以兩邊都要。  楚知鈺一如既往淡然的模樣,好似對一切都不感興趣,輕嗯了聲便截停了這個話題。  但聽了總比沒聽要好。程傾在心裏嘖嘖兩聲,流利地轉換話題,繼續趁著沒開拍前同他多講幾句話打深關係。  夜不停歇地在橫店住房車拍了兩天戲,晚上回到酒店,程傾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泡了個熱水澡。  戴上口罩,帶著半幹的頭發下樓去便利店買點零嘴時,程傾收到了徐夕景發來的前一天岑遠和楚知鈺的約會行程。  自他說不想看後,對方發來的便都是電子版了。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屏幕便被來電提示所占滿。而來電人,正是前晚才和自己白月光共進過晚餐的岑遠。  用肩膀夾住手機,程傾壓下眸底的揶揄,提起袋子從便利店出去,往酒店走,甜膩膩地拉長語調喊人:“喂哥哥。”  唇角掛著淡笑,程傾的語氣卻是恍然不知,有意問他:“是你的工作都忙完了嗎?”  那邊停頓了片刻,才嗯了聲,問:“在哪?”  簡短的幾個字,一貫的沒有任何情緒輸出,程傾卻直覺岑遠此刻的心情應該不是太好。  “我嗎?我在酒店樓下。”便利店離酒店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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