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鈺完全不受他所挑釁,將他的一句我們拆分。  雖然說話的語氣依舊平靜,但這是程傾第一次聽到楚知鈺的言語用詞那麽富有攻擊:“而且當麵議論也並不算好的行為。如果你想和程傾說些什麽,那麽請你另約時間。”  楚知鈺對於許晟問題的置之不理,完全等同於直接承認。對於這點,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意識到了。  許晟根本顧不上處理心頭盤桓的怒氣回擊,便將視線猛地回轉,望向程傾。他盯得比方才更為緊密,似乎是在迫使著對方開口,幾乎是想要讓對方在這寸求證的目光下攏死窒息。  好幼稚。  在一貫沉穩的楚知鈺和學會了在任何時候都先控製情緒等待指令下達的徐夕景的強烈對比之下,此刻許晟的毫無長進便更不討喜。  楚知鈺看不見的角度,雖然不是沒對許晟掛過臉,但在人前從來都是一副柔和笑臉的程傾,神色漸漸變得冷淡。  這條狗,他甚至都不想要了。  程傾的沉默每過一秒,許晟的心就下墜一分。  許晟的確生氣,但他這麽在乎臉麵的一個人,原本絕沒想過要在外麵鬧得這麽難堪。可人的喜悅越大,在發現是空歡喜時便越是擁有落差。  他幼稚地高興於程傾在自己和楚知鈺的邀約之間赴約了他的,哪怕是先到者先得是理所當然,他卻還是忍不住地竊喜,好像程傾所做的選擇不僅僅是對於邀約,更是對於他和楚知鈺兩個人。  所以當看到楚知鈺出現在程傾身邊,以一副保護者的姿態出現在程傾身邊,在程傾剛同他約會過的場地裏以一副保護者的姿態出現在程傾身邊時,許晟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體麵。  那真的算是約會嗎?  許晟問自己。  .......  他原本篤定的答案在程傾無盡的冷漠裏動搖,最後被覆蓋,完全消失存在過的蹤跡。  ......  許晟感覺自己的胸膛好像被挖空了。  這種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矯情,可卻又是他當下極其切實的感受,除了這麽形容,許晟無法描述出任何別的。  他的唇角些許僵硬地勾出一個自嘲的弧度,沒有扭頭,隻是用眼神向身後側瞟了一瞬。既是偽裝難過忍不住的陰陽怪氣,又隱晦地給了難以收場的彼此一個台階,問:“你的助理現在來接你了,還準備走麽?”  “許晟。”程傾喊他的名字,視線沒有一絲溫度,“你走吧。”  憤怒,嫉妒,忿恨,不平,失望......許晟的一切情緒都被程傾驟降零點的態度所撲滅。  他瞬間慌了,想要低頭服軟的舉措卻又被大腦強硬遏止。  他很清楚,非常清楚,自己方才所做的行為,不過是借著在和程傾兩情相悅的前提下橫加指責,卻實際沒有任何身份給予支撐。  而這個身份,程傾完全可以給他。  所以理智告訴了他,既然已經知曉對方根本沒把他的心意看重,自己就該及時止損立刻走掉,在此刻留下隻會成為笑話。  他有著無數的理由離開,可哪怕隻是預見失去的慌亂,都足矣令他的腳步駐留。眾星捧月的少年心高氣傲,許晟明明是不後悔的,可在這一刻,他又突然後了悔。  程傾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  就連冷淡,也不剩下。  “你不要我了嗎?”許晟從沒想過,這種無限放低的話會被自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還是在旁人的麵前。  方才還氣焰無比囂張的許晟,現在就連聲線都在抖著。這種反差程傾一次兩次還是吃的,可這並不妨礙程傾覺得他有病。  如果悔悟有用,當初又為什麽非要行差踏錯?  他重新看向許晟,麵色卻是無動於衷,毫不留情地再次下了逐客令:“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雖然許晟鬧的這一出和先前岑遠、楚知鈺的局麵相比,處理起來的棘手程度簡直就是塵埃對沙漠,完全就不夠看。  但沒人會喜歡麻煩。  程傾尤其不喜歡麻煩。  說完,他便向徐夕景遞去一個眼神。始終未有動作的徐夕景才突然動了,了然地上前,住許晟的胳膊將他向外拉。  起初許晟是想要抵抗的,可程傾輕輕一瞥,他便又偃旗息鼓。  “小徐。”程傾在他們即將消失在門邊時知會著說,“你在外麵等我,我很快出去。”  透過縫隙,門外的畫麵最終定格在徐夕景的點頭。  兩人的離開,令程傾心下稍稍一鬆。迅速變換好表情,才轉身去看從始至終都撐在他背後的楚知鈺。  楚知鈺正眸色微凝地盯著門口,注意到他的轉身同他對視,又很快將眉關舒展。他的語氣帶上些安撫,放輕地問:“還好嗎?”  “沒事。”程傾很淺地笑了下搖頭,隻是笑容轉瞬即逝。  體諒的安靜持續了一陣。  程傾似乎是想要借此揮散煩惱,很長地憋了口氣。他的臉頰兩側像是隻貪心藏食的倉鼠,各鼓起一個圓滾滾的小包。等到漸漸癟了下去,狀態才恢複些正常。  “剛剛抱歉啊。”程傾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這回笑得輕鬆多了,“你要跟我講的事現在說吧。”  楚知鈺從許晟出現的那一刻就沒想再繼續了。  他既不想在程傾明顯心思繁雜混亂的時刻再給對方更加一碼,又不希望自己的告白,會是在這樣一個被搞的一團糟的殘局下進行。  “下次再說吧。”  “為什麽?”大概清楚楚知鈺在想什麽的程傾,卻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甚至更是疑惑地追問,“你不是說,那是很件著急的事嗎?”  程傾原本想的是,在利用楚知鈺逆轉風評前,先用言語將對方心中的所謂喜歡模糊成為“一夜情”的肉_欲所施加帶來的錯覺,將楚知鈺的告白糊弄延後一段能多久是多長的時間。等得到自己想要的,再暗示或明示自己對他無情,楚知鈺自然便會放棄。  畢竟以楚知鈺的性情,是絕不會也絕不屑於強迫人的。  可許晟出現的一句點破,令這個打算根本無法實施。他可以今天因為煩雜而沒能發現楚知鈺的心意,可以明天,甚至可以後天,但以他在楚知鈺麵前豎立的形象,絕不可能多日都沒能對此反應過來。  所以,程傾打算立刻就將楚知鈺的事解決。  畢竟他不管是早一天表白和晚一天表白,結果都不會有任何區別,因為留給程傾的選項隻有一個同意對方。  但是再晚上一天,他在橫店的拍攝戲份結束,飛回北京陪在岑遠身邊,再出什麽意外的可能便躥升了不知道幾倍。  “......也不是很著急。”楚知鈺有些慢地答說。  程傾是很欣賞楚知鈺的人品,但他在這種時候仍在恪守的風度,實在是多少也有些毛病。  “那剛剛許晟說的......”程傾似乎有些猶豫,直到下唇被咬出了幾個青白的牙印,才直接地將對話插入正題,“就......有關係嗎?”  他說的直接,卻又沒太明白。  可有的話,又的確不用說的太明白。  看著楚知鈺垂下眼簾,似乎是想藏起他又變得些許緊張羞赧的眸色,程傾的不耐一時之間卻被某種微妙壓下。  他金主的白月光,喜歡上了身為替身的他;高高在上的影帝,愛上一個碰瓷了他久遭全網怒罵的小演員總處於關係鏈頂端的楚知鈺,偏偏就是為最底層的他而淪陷。  不論怎麽看,都值得不止片刻的快意。  楚知鈺吞吐一陣,最終嗯了聲,說:“但我覺得,今天的你不能再多想了。早點回去休息,這件事以後再說。”  可他抬起準備隔空推著程傾的背令他往出的手,沒有換來對方的任何反應。程傾隻是靜靜地望著他,突然笑了下,臉頰出現兩個小小的酒窩。  很可愛。  楚知鈺的心像被無形觸摸,輕輕地顫了下。  似乎是為他的反應所取悅,程傾的笑容悄然放大,問:“你為什麽不看我?”  “我在看你。”楚知鈺下意識抬眸同他對視,答複說。  隱約的曖昧被簡單的一問一答徹底撕下遮掩,視線都似乎因空氣的愈發黏_濁而變得朦朧不清。  楚知鈺獨獨能夠看清程傾的臉。  而有著邀請在先,他的視線細密地留駐。  程傾生了一雙輕佻嫵媚的桃花眼,就連其它五官也是媚態盎然,可奇妙的是,卻從不會給人以多情的視感。純和欲好像在他的麵龐之上分隔開來,完全相悖,卻又共存。  楚知鈺躲開那雙眼,又陷入其它。  無限下墜的暈眩間,他聽見程傾的聲音:“如果我說我的答案是好,你還想以後再說嗎?”  楚知鈺的呼吸一窒。  清醒地看著他步入迷亂,程傾突然就覺得很沒意思,接著便想到了岑遠。  哪怕楚知鈺再穩重,本質也和許晟、徐夕景相同,一樣都是青澀懵懂。在這個時候懷念岑遠的成熟,似乎也並不奇怪。  可這個想法很快卻又覆滅。  就以岑遠能光看著自己白月光幾年都不下手來看......  岑遠也挺有病的。  作者有話說:  我怨氣好深  兒子一連罵仨  ????????????第四十章 40 “那你要向岑遠告發我嗎”  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就讓楚知鈺的大腦嗡嗡作響亂作一團。他的唇幾次開合,才組織好語言,問:“你真的知道我要說些什麽嗎?”  程傾回以他一個不言而喻的笑臉。  再成熟穩重的少年也隻是少年,衝動莽撞的勁頭可一點也不會變少。楚知鈺告白出口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他經過細密打算的大腦,快速地講道:  “我喜歡你。”  直到完全出口,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麽。原先深思熟慮準備的告白段落,楚知鈺此刻一個字也想不到,掏不出來。  素來敏捷的思路和能言善道的口才也一點沒能幫助到他,隻有笨拙的一句喜歡,和想到哪是哪勉強繼續的語句:  “不是因為之前中藥的事所以才喜歡的,我隻是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我這麽說很突然,我”  “不突然。”程傾可沒興趣聽他邏輯混亂七扯八扯的一大段告白,甜絲絲地笑著,打斷他道,“我也喜歡你。”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天旋地轉之間,楚知鈺下意識找尋支撐,抓住了程傾垂落身側的手。他的聲音平穩,細聽卻能聽出其中存在著細小的顫意:  “你是認真的嗎?”  他抓得緊,程傾原本試圖表示誠意地同他十指相扣,卻最終沒能,隻好放棄肢體回應繼續作著認真的注視,說:“我當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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