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回來之後,健一與千夜子共同定了一條新規則。


    就是兩人之間已經不是戀愛試用期,而是正式的男女朋友關係。


    根據這條新規則,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要以健一同學和千夜子互稱。雖然隻是一種形式,但是健一在最近幾天的確可以感覺到一些變化。


    千夜子把打開的頁麵拿給健一看,一邊問道:


    對了,健一同學?


    怎麽了嗎?


    今天他們一早就出門,到車站前的書店裏買了一本書。


    《明天開始輕鬆料理的簡單菜肴》那是一本介紹便當配菜的食譜。由於千夜子決定要在暑假結束之前做出端得上台麵的便當,而健一打算陪著她一起做,所以先買了這本書。


    健一同學喜歡吃炸花枝嗎?


    炸花枝啊我想想。你這麽一說我才發覺,我好像沒吃過,也沒做過


    健一感到很不可思議,自己竟然會對這種普通的菜毫無印象。他記得小時候吃過,可是自己從來沒做過,所以最近幾乎沒吃到炸花枝。


    你討厭這道菜嗎?


    不、我一點也不討厭。


    健一揣測千夜子問題的用意,如此回答,接著補充說明:


    因為我沒炸過花枝,所以沒什麽印象。


    原來你沒炸過花枝啊?


    千夜子臉上顯露高興的神情,馬上又恢複認真的表情。


    不知為何,我沒有特別想做這道菜。


    沒有特別想做嗎?


    千夜子說到這裏,又把目光轉回食譜。然後用食指劃過記載烹調方式的部分,像是在確認這道菜的做法。


    千夜子然後突然抬起頭,看著健一說道:


    健一同學,我在想


    嗯?


    我想要學炸花枝的做法


    可是我沒炸過花枝,恐怕沒辦法教你。


    也是


    千夜子似乎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她默默點了兩次頭以後,又開始說道:


    昨天我有想過,即使我努力學習健一同學擅長的料理也沒有用。因為再怎麽學也不會比健一同學做的好吃。


    會嗎?


    應、應該吧。


    千夜子不太有自信。


    所以呢,我想


    嗯?


    我想健一同學也不用教我怎麽做,隻要在旁邊陪我就行了。如果能先指導我一些料理的基本技巧就更好了。至於菜單的部分,希望讓我來負責。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會挑炸花枝嗎?


    健一覺得千夜子的思考模式很有趣。這樣一來確實比模仿自己擅長的菜來得有意義。


    所以在我學會怎麽炸出好吃的花枝以前,希望健一同學不要煮這道菜可以嗎?


    千夜子一開始還滿有精神,越說越變得無精打采。即使她對自己的想法有信心,還是不知道健一的看法如何。


    好,我一定照辦。


    於是健一滿臉笑容響應對方,鬆了一口氣的千夜子也笑了。


    真是太好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不少


    健一為了回應鼓起勇氣的千夜子,於是提議:


    相對的,我偶爾也動手用我擅長的料理來做便當,這樣可以嗎?


    那樣的話我會很困擾。


    沒想到千夜子馬上緊張起來。


    你覺得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


    那為什麽會困擾?


    健一想知道對方拒絕的理由,於是再度追問。


    小燕會說些有的沒的所以我很困擾。


    原來如此。


    經千夜子這麽一提,健一不禁想像鍵原口不擇言的模樣。她是那種口無遮攔的人,一定會直接說出兩個人的便當差距太大之類的話。


    不過這樣一來,不就隻有大海同學一個人在努力嗎


    健一說到這裏,才發現千夜子正以食指指著自己,趕緊閉上嘴巴。


    你剛才叫我大海同學。


    啊是啊,真抱歉。


    我是強忍害羞才叫你健一同學,所以健一同學也要好好叫我千夜子才行。


    千夜子麵泛紅暈,以鬧別扭的語氣抱怨。


    抱歉抱歉,以後我會好好叫你千夜子的。


    嗯


    聽到健一改口,千夜子反而害羞地低下頭。健一看見對方的反應,不知為何也感到很不好意思。


    呃剛才說到,不能隻讓千夜子一個人努力。


    嗯。


    以我的立場來說,不能隻是讓千夜子一個人努力做便當,我偶爾也要下廚,這樣感覺比較好。


    可是當初說好讓我幫你做便當。


    那樣的話,我幫你其它的忙好了。


    可是健一還沒想到要幫她什麽忙自己最擅長的就是下廚,但如果隻是為了彌補千夜子,就故意挑個自己做不來的苦差事,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嗎?


    大海同學希望我為你做什麽呢?


    你又叫我大海同學了。


    呃千夜子希望我為你做什麽呢?


    是有一件事啦。


    千夜子說完之後又低下頭。


    什麽事?


    健一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但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幫千夜子做些什麽。


    不過或許你會覺得是件很無聊的事。


    千夜子的態度變得更加畏縮,臉頰也變得越來越紅。


    沒關係啊。而且我記得不管千夜子說什麽,我從沒說過無聊


    的確是雖然我也知道。


    但是千夜子似乎無法克製自己那麽想。或許她對自己剛才所說的話感到後悔,所以態度變得更畏縮、臉也變得更紅。


    不知道是不是抵達臨界點,千夜子突然抬起頭盯著健一,一反平常大聲說道:


    你可以跟我一起參加夏季祭典嗎?


    夏季祭典?


    健一驚訝地反問對方,這才發現四周的人也把目光轉到千夜子身上。


    嗯


    千夜子的氣勢突然消失,小聲回答。


    一起去當然好,隻是我覺得你的要求怪怪的。


    所以你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我也想跟千夜子一起去夏季祭典,隻是這種理所當然的事跟做便當好像不能相提並論


    健一不知道該如何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對方,隻好這麽解釋。他還沒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所以暫時將話打住。於是發現千夜子滿臉驚訝地看著自己。


    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咦?你是說夏季祭典嗎?


    是的,夏季祭典。


    當然想。你覺得我會說不想去嗎?


    健一反問對方,想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我之前想了好幾次,希望你說想跟我一起去。


    這種事有什麽問題呢?


    也對沒錯,根本就不會有問題嘛。


    千夜子開始語無倫次。也許是因為她太過害羞,所以腦袋過熱了吧?


    總之我會跟你一起去夏季祭典,我還要準備什麽嗎?


    希望你可以穿浴衣。


    千夜子仿佛夢囈一般提出要求,接著又被自己無心的要求嚇了一跳,趕緊掩住嘴巴:


    啊、沒事,剛才的不算!


    真的不算嗎?


    不、要算的話也可以我隻是說說看請你不要放在心上。等等,這跟剛才的意思不是一樣嗎


    千夜子因為過度慌張開始胡言亂語。她就好像溺水的人一樣舉起雙手不停揮舞。


    既然隻是說說而已,又有什麽關係。


    健一靜靜地安慰她。


    真的沒關係嗎?


    千夜子再度向健一確


    認,雙手也突然停止揮舞或是她不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態,而是因為思緒全部集中在健一的回答上麵,其它的動作全部停止。


    沒關係啊。你也不用對我還沒下的決定耿耿於懷嘛。


    對不起


    千夜子又露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有氣無力地向健一道歉。


    關於這件事,其實我也有錯。


    健一不忍心看到千夜子失望的表情,於是把焦點轉回自己身上。


    沒有那回事


    我這個人從以前就是這樣。別人不管說什麽,我幾乎都會很幹脆地答應,反而會讓周遭的人懷疑,我是不是有什麽怨言藏在心裏不說出來。其實我心中根本沒有什麽不滿。至於我有時對事情沒什麽反應,頂多隻是有點驚訝,也是這個原因。


    這樣啊


    還有,我是那種什麽都不做也不會覺得無聊的人。像我小時候,每天跑到公園對著現代藝術發呆,完全不會感到厭煩。


    一直對著它發呆嗎?


    其實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小學放暑假的時候,一吃完午飯我就跑到公園,不過不是去玩,而是對著現代藝術發呆。而且不隻一天兩天,大概持續了一個禮拜。每天都是吃完午飯就跑到公園,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回來。


    為什麽你要做這種事呢?


    這個嘛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或許自己還保有類似的習慣吧。所以就算沒什麽特別的事,我也不會感到無聊。隻要千夜子陪在我身邊,就算沒有發生什麽事,我就覺得很滿足了。


    聽你這麽說我很高興不過,如果我們一起出去玩,你會不會覺得很麻煩?


    一起出去玩也不錯啊。可是我這個人啊或許遇到什麽新鮮事會被吸引不過基本上應該還是那種習慣閑閑沒事幹的人吧。


    健一說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麽,隻好在此打住。但眼前的千夜子依然很有興趣地追問:


    公園的現代藝術,就是ayakuwabatake的作品《時之守護者》吧?


    對、對,就是那個。


    健一聽見對方說出綾的名字有點驚訝,不過那本來就是她的作品。


    你在那裏看了一個禮拜,其它人都沒說什麽嗎?學校同學也會去那個公園玩吧?


    那些細節我已經記不得了


    健一說到這裏,不禁回想起一件事。


    對了不知道是在第幾天的時候,我記得有個小女孩跑來陪我一起看。


    一連串陳年往事隨著這段話重回健一心頭。


    小女孩跟你當時差不多大嗎?


    大概吧。那時候的我是小學生,對方應該也是。不過我在學校裏從沒見過她,所以還問了對方是誰。她的名字是


    健一的記憶到此再度中斷,忍不住感到悵然若失。剛才似乎已經想起對方的名字,不過才稍微分神,那幾個字又墮入還忘的迷霧之中。


    叫什麽來著


    想不起來了嗎?


    嗯總之,應該不是住在附近的孩子。我也隻遇過她一次。對了,後來


    健一又想起另一條線索。


    她說她不會再來公園玩,所以我之後也沒再去那裏。


    健一興奮的語氣,像是解決某個難題,不過千夜子隻是靜靜提出另一個問題:


    那個女孩就是健一同學的初戀對象吧?


    啊?不是,怎麽可能我直到幾分鍾前才想起她。


    健一不知道千夜子想說什麽,如此響應對方。


    也是啦我到底在說什麽。


    如果真是初戀對象,我至少會記得名字。


    健一臉上浮出苦笑。不過他笑的不是想不起對方的姓名,而是自己根本沒有初戀。


    初戀,如果真的有過這種經驗,現在的自己應該會有所不同吧。


    話說回來,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往事。一名隻在暑假裏遇過幾天的神秘女孩。


    偶爾也會發生這種事啦。


    健一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總覺得在女朋友麵前談論其它異性不太好,自己一開始也沒有這麽做的打算


    請你不要被抓走了。


    千夜子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啊?


    我總覺得,或許那個女孩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嗎


    或許是夏天的幽靈或妖精之類的。


    也許我隻是中暑產生幻覺。


    健一不知道千夜子為何會有這種其名奇妙的想法,原本打算一笑置之,可是千夜子依然一滿臉擔心看著自己。


    那個你真的覺得可能是幽靈或妖精嗎?


    是不是幽靈或妖精,我也沒把握不過不是有那種傳聞嗎?那種東西還會再回來,並且把那個人抓走之類的故事。


    千夜子似乎真的很擔心,所以健一也稍微考慮一下。其實這種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就以那棟自己取名為幽靈大樓的建築物來說,明明隻有十二層,沒想到竟然有人住在十三樓。跟這件怪事比較起來,幽靈或是妖精的傳聞或許還更加常見。


    於是健一脫口而出:


    現在想想,說不定我早就被對方抓走了。


    被抓走了可是你現在不是還站在這裏嗎?


    身體是在這裏沒錯,不過隻要想到或許有一半的魂魄已經在當年被抓走,我自己覺得似乎確有其事。


    此話怎說?


    我的情緒反應比一般人來得差。剛才也提過,我很少感到無聊。也常常有人說我老是一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樣子。


    可是我不這麽認為


    如果那個小女孩是妖精,那就表示我有一半的魂魄現在住在妖精世界囉。或許有一天,那個小女孩會帶著我的另一半魂魄跑來找我也說不定。


    健一隨口說笑,仔細一看才發現身旁的千夜子已經快哭了。


    呃大海同學?


    不知不覺又恢複從前的稱謂,可是千夜子這次沒有糾正他。


    如果她回來找你,你會怎麽辦?


    是啊,我會怎麽辦呢?


    健一受到千夜子的嚴肅表情影響,不禁認真思考這種不太可能發生的事。


    那時候的少女,如果帶著自己的另一半魂魄回來,自己又該如何麵對?


    確切的理由我也說不上來我想我會選擇留在這個世界。比起也許十分美好的妖精世界來說,我對於這個世界已經很滿足了。


    聽到健一的話,千夜子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不過如果千夜子想和我一起去,我可能會去吧。


    真像健一同學會說的話。


    千夜子以有點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開心地笑了。


    這樣一來我就放心多了。


    真的嗎?那就好我剛才好像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哪裏哪裏,我也是。剛才聊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嘛。


    千夜子笑得有些刻意。


    對啊。那個女孩應該隻是剛好有親戚住在公園附近,所以趁暑假到這裏來玩。


    健一認為這才是最有可能的。自己隻是因為對往事印象模糊,所以才會覺得那位少女有些神秘,事實根本不可能這麽誇張。


    haruna


    正想把這件事忘掉的時候,健一才想起少女的名字。


    haruna?


    那個女孩說自己叫做haruna


    haruna漢字怎麽寫呢?


    健一當年也問過和千夜子相同的問題。那位小女孩的回答也很簡單明了。


    她說太難寫了,教了我也不會寫。我也覺得隻要知道怎麽叫就好,不會寫沒關係。


    健一說到這裏,不禁麵露苦笑。當時自己跟那個


    女孩都還是小學生,會覺得漢字難寫也是很正常的。


    健一同學知道我的名字chiyako的漢字怎麽寫嗎?


    千夜子突然問起自己的名字。


    呃ko應該寫成孩子的子沒錯吧?


    麵對突如其來的考驗,健一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回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當天健一在大海家吃午餐,這對健一來說也是前所未有的經驗。負責下廚的人不是千夜子,也不是千夜子的母親久美子,更不是千夜子的哥哥悟,而是健一自己。


    唉呀,原來真正好吃的炸雞塊是這樣啊。


    久美子佩服地誇獎健一,邊笑邊用筷子夾起雞塊。看樣子這道菜很合她的胃口健一聞言,不禁重新打量久美子。


    她比想像中千夜子母親的形象來得年輕許多。原本健一認為千夜子的哥哥悟與自己的姊姊螢子同年,那麽千夜子的父母年紀應該跟自己的父母差不多吧?但是久美子看起來比自己的母親年輕五歲左右。在見麵之前,健一以為對方是個老成持重的人,可是她的表情卻比千夜子還要豐富、更加孩子氣,說話的步調也比較慢。


    四個人坐在餐桌旁邊吃飯健一、千夜子、悟,以及久美子。一家之主的父親是區公所的職員,今天好像臨時有事要上班。


    您覺得如何?


    為了慎重起見,健一開口詢問久美子對於菜肴的感想,不過一旁千夜子的哥哥悟興奮地搶著回答:


    唉呀、絹川,這真是太棒了!我以前不太愛吃炸雞塊,原來是媽媽炸得太難吃了。


    你過獎了


    雖然悟在誇獎自己,可是健一似乎不能老實露出高興的神情。盡管他不清楚久美子做的炸雞塊如何,不過悟說的話有點太過分了。


    討厭,小悟真是的,說話那麽難聽。


    久美子伯母似乎也這麽認為。不過她雖然口出怨言,可能是因為語氣的緣故,健一聽起來並不覺得她真的在生氣。


    因此悟也不覺得做錯什麽,繼續說道:


    媽媽抱怨歸抱怨,不過你自己也是那麽想吧?


    是沒錯不過也不用在媽媽麵前說呀。


    久美子嘟起嘴。眼前兩人的互動,與其說是母子,還比較像像是姊弟。


    久美子似乎發現健一若有所思,微笑著對他說道:


    啊、不過我真的嚇了一跳,沒想到炸雞塊也可以這麽好吃。


    哪裏哪裏,也沒什麽特別的。


    真的嗎?那我也可以炸得出來囉?


    使用相同的廚具,材料也差不多,我想應該沒問題。


    真的嗎?那我以前怎麽辦不到


    久美子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這個動作跟千夜子偶爾出現的神態非常相似,健一不禁感歎,她們的確是親生母女。


    其實有一些小訣竅例如說,要炸兩次。


    炸兩次?那是什麽意思?如果不是秘密的話,可以教敦我嗎?


    當然不是秘密所謂炸兩次,就是雞塊要炸過兩次的意思。


    久美子顯得很有興趣,於是健一繼續說明:


    一開始先用溫度比較低的油炸一次,然後撈起來把油瀝幹,讓雞塊稍微冷卻一下。接著再以高溫的油炸大約三十秒。


    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因為考慮到火候。如果希望外皮酥脆,這樣炸比較好。第一次下鍋是炸外皮,第二次則一是將雞塊內部炸熟不知道您了解嗎?


    大概了解了


    久美子似懂非懂。


    還有要在麵衣裏加一點咖哩粉。


    咖哩粉?


    這樣才會香。


    啊、這我就懂了。


    久美子說完開心地笑了。她低聲念了幾次咖哩粉,似乎想把這個訣竅牢牢記住。


    一旁的悟問道:


    絹川啊,你剛剛講的東西,食譜上有寫嗎?


    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其實我很少研究食譜,總之先嚐試可能的做法,之後再修正錯誤。當初也是覺得雞塊不夠香脆,就加了點咖哩粉,因為效果很好所以一直都有加。


    沒想到隨便試試,也會變得這麽好吃。


    悟感到很佩服,又夾起一個雞塊放進口中。


    不過這也許不是真正的炸雞塊吧,隻能算是看起來很像炸雞塊的東西而已。


    是不是真的炸雞塊不重要,反正隻要好吃就好了,不是嗎?


    悟很爽快地表達看法。


    嗯,這麽說也沒錯。


    不過不太妙啊,你的女朋友大概因為這道菜太好吃,所以變成啞巴了。


    悟開始嘲笑千夜子,健一也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女朋友。


    我才沒有變成啞巴!不要胡說八道!


    千夜子先對哥哥提出抗議。可是一發現健一正在看著自己生氣的模樣,馬上覺得害羞而低下頭。


    不然你幹嘛這麽沉默?啊、對了,是因為絹川坐在你旁邊,所以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吧!真是的,千夜子還是小孩子嘛。


    悟再度對千夜子發動攻勢,千夜子這回沒有出聲,隻是渾身顫抖。看來她真的生氣了。


    好啦,小悟。不是說好不要再惹千夜子生氣嗎?


    久美子伯母看不下去,慢吞吞地介入這場紛爭。


    可是千夜子本來就是小孩子啊。絹川也這麽覺得吧?


    這


    大海家三人的視線同時望向健一,讓他說不出話來。他認為悟的說法有道理,隻是在這種場合恐怕不能說出真心話。


    我自己也很孩子氣,所以這樣剛剛好。


    絹川很成熟啊,跟千夜子差太多了。


    悟說到這裏,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原來是千夜子用力拍打桌子站起來。這跟健一上次造訪的情形完全相同。


    為什麽開口閉口都是那碼子事!哥哥是大笨蛋!


    千夜子的怒吼也和之前一樣。


    請別在意他們吵架,以後還要來玩喔。


    久美子在玄關和健一道別。別在意應該是她的真心話吧?在看見自己的兒女大吵一架之後還說得出這種話,健一不禁覺得這個母親真是悠閑。


    那個


    千夜子站在母親後方,麵有愧色低頭說道:


    你來我家玩我很高興,但如果能趁我哥不在的時候來我會更高興。


    這句話把健一逗笑了。千夜子跟上回一樣,很後悔在健一麵前跟哥哥吵架。


    兄妹吵架雖然不是好事,但你跟哥哥講話的時候很直接,我覺得那樣比較好。


    是、是這樣嗎?


    千夜子一臉複雜!知道健一不討厭自己吵架的樣子而感到放心,又覺得心有不甘。


    啊、對了!


    這時久美子突然大喊一聲,並拍了一下手。


    下次找你姊姊一起來怎麽樣?


    千夜子不懂母親的想法,在一旁碎碎念道:


    真不知道媽媽怎麽會突然想到這個


    絹川的父母親不是都不在家嗎?他們平常也隻有姊弟兩人一起吃飯吧?這樣太寂寞了。如果能找絹川跟姊姊來家裏吃飯,再請絹川下廚的話,大家一定吃得更開心。


    媽?


    千夜子對於母親的異想天開感到不解。


    不好嗎?


    前麵還好,可是為什麽是健一同學下廚?


    因為絹川做菜比我好吃多了。小悟也讚成媽媽的看法吧?


    久美子征求從客廳裏采出頭的兒子的同意。


    也是啦,媽媽說的對。


    可是這樣會給他帶來困擾。


    不要擅自幫他做決定啦。應該問問絹川本人的意見吧?


    悟也走到玄關。


    我其實我都可


    以。


    這並非客套話,而是健一真心的想法。事實上,比起跟偶爾會莫名其妙發脾氣的螢子單獨吃飯,還不如與大海家的人一起用餐比較愉快。至於做菜的話,煮兩人份跟六人份,其實沒有多大的差別。


    那就這麽說定囉。嗯、就這麽辦!從今晚開始吧。


    久美子伯母對健一的回答感到很高興。


    不過我姊滿不喜歡外人的。


    健一突然想到不能這麽做的重要理由。螢子不太喜歡遇到外人,尤其對悟更抱有莫名的怨恨。如果向她提起要去大海家吃飯,大概會被罵到狗血淋頭。


    也對絹川的姊姊好像很討厭我。


    悟似乎也聽出弦外之音,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


    真的嗎?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還以為是個好主意呢。


    不過久美子似乎不打算放棄,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健一。


    真不好意思,我姊的個性很古怪。


    絹川用不著道歉啦,問題出在我身上。


    悟如此解釋,並藉此提醒老媽不要強求健一。


    不過如果絹川喜歡的話,隨時都可以來我們家喔。


    啊、好的。


    千夜子也不用說,當然很歡迎你來玩啦。


    悟回頭看著千夜子,發現她一臉驚訝的表情,開心地笑了。


    哥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說,所以才代替你說,你要好好感謝我。絹川也覺得我幫她說出口這件事不值得她發脾氣吧?


    是啊。如果你生氣,我也會覺得過意不去。


    就是嘛。所以要是因為我搶你的話而生氣,就自己對他說吧。


    悟說完便揮手示意千夜子上前。


    現在說嗎?


    當然要趁絹川還沒離開之前說啊!還是其實你希望他以後別再來了?


    我希望哥哥在的時候他不要來。


    嗯?你說啥?啊、絹川,千夜子說她希望你不要再來囉。


    哪有!!我才沒有這麽說!


    可是你也沒說希望他來啊?


    悟一臉得意的神情。千夜子一直瞪著他,後來才將視線轉向健一,低著頭說道:


    那個請你還要再來玩喔。


    千夜子很不好意思地說完,身體便僵在原地。看樣子光是要她說出這句話,就足以讓她害羞到手足無措。


    原來家人就是那個樣子啊。


    在回家的路上,健一想起大海家,不自覺地歎一口氣。


    他感歎的對象當然不是大海家的人,而是自己的家庭。


    在此之前,他認為自己的家還算是家,跟別人的家庭沒有什麽太大差別。


    以前一向如此,未來也不會改變,所以健一也從沒放在心上。


    可是在大海家吃過午飯以後,他開始覺得絹川家的情況與眾不同。


    雙親幾乎都不在家。健一得要自己下廚,跟姊姊螢子兩人吃飯。健一不認為他們的現況可以用家庭來形容。


    以前我們家也曾經像大海家那樣


    健一開始回溯記憶,這才發覺變成現在這樣已經不隻一、兩年了。


    從自己升上國中開始,雙親就常常不在家。家不像家的狀況也已經持續了三年。


    難道是我的錯嗎?


    走到公園附近,健二這麽思索!他今天打算先回家一趟。反正才剛過中午,要去幽靈大樓可以晚一點再去。


    當初我隻是認為母親的工作太忙了,所以得自己學會做菜。


    這樣想的結果又如何?本來是為了家人好,結果現在的絹川家卻變得家不像家。


    可是健一覺得自己的想法並沒有錯。事實上,健一的母親也是在健一學會下廚之後,就幾乎再也不曾回家。


    每到傍晚,母親就會打電話回來,說今天恐怕沒辦法趕回家


    這種電話的頻率逐漸增加,漸漸變成每天的例行公事,最後甚至連電話都懶得打。因為就算不特別交代,健一也會準備當天的晚飯。健一往往不等母親回來就先做好晚餐,如果母親有回來就一起吃,沒回來就跟螢子兩人直接開動。他們的生活在不知不覺之間變了樣。


    當時的健一對於這種生活並沒有多想什麽,甚至覺得這樣比較好。當疲憊不堪的母親回一家時,可以吃到自己親手做的晚飯,健一心裏感覺很高興。


    母親曾經誇獎過健一有健一在真是太好了。


    所以健一也覺得自己要努力。雖然他也希望螢子偶爾可以下廚,但這並非出自於對母親未盡職責的不滿。


    母親由於工作而累了一天。既然自己可以做到的事,就不用勞煩母親。這是健一的想法,也以身體加以力行。


    沒想到,結果卻是這樣


    健一再度歎了一口氣以為是件好事所以去做,母親也很感謝自己。但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回頭一看才發現絹川家已經失去家的樣子,而且持續了很久一段時間。


    家人之間的關係沒有因此變差,見麵也能輕鬆聊天但也僅止於此。


    不知不覺,自己也完全不期待父母親扮演好他們的角色。健一認清自己的心態,更是無號口以對。


    看來無言以對的人並不是隻有自己。


    螢火蟲?


    和往常一樣,待在客廳裏的螢子擺出一張臭臉。從她身旁的紙袋判斷,應該是剛買完東西回家,然後就坐在這裏。如果再仔細觀察,還可以發現她稍微打扮了一下,或許她還頤道去了其它地方。


    螢子對健一的聲音毫無反應。這種距離應該不可能沒聽見,健一猜她隻是缺乏回答的氣力而已。


    這次又怎麽了?健一不禁開始思索,可是他想起上次發生這種情況,也是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麽事便不了了之。或許問題一直沒解決,所以今天才會再度爆發。


    那本雜誌是?


    健一發現螢子把某本雜誌擱在桌上。他對那本雜誌有點印象,不過不是非常肯定。《artufe雙月刊》他記得這本雜誌。看起來應該是上次那本雜誌的另一期吧。那本雜誌怎麽了?


    螢子終於有所反應。這麽說來,這本雜誌就是元凶?


    沒什麽,之前也看你買過你很喜歡這本雜誌嗎?


    健一覺得對方應該會否認,不過還是隨口問問。


    誰會喜歡這種庸俗的雜誌?


    可是,我記得你上次也買了一本。


    沒錯,不過我可沒有定期購買。


    不過你還是連續買了兩期吧?


    健一試著用自己的方式去思考原因,可是還是想不出來。畢竟自己從來沒翻過那種雜誌,也缺乏藝術方麵的知識。


    學校的人最近都在討論,所以我就買來參考一下。


    裏麵到底寫些什麽?


    健一還是無法理解,於是順手拿起雜誌,打算先翻覽一下再說。螢子對他的動作似乎不感興趣。


    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書。


    螢子喃喃說道。不過如果事情真的如同螢子所說,那她也不會變成這樣。


    還沒搞清楚螢子生氣的原因,健一突然說不出話來。那本雜誌的封麵上,印著一個他相當熟悉的名字。


    封麵上印著大大的特集ayakuwabata目的世界。健一這才想起綾說過要為雜誌的報導拍照。不過因為綾在回家途中所遭遇的事件衝擊太大,所以健一完全忘記她去拍照這件事原來如此,就是這本雜誌啊。


    健一等情緒稍微平複之後,從頭快速翻閱那本雜誌,不過他馬上看見熟悉的風景。


    這是《時之守護者》。


    雜誌上出現那座擺在公園裏,健一很喜歡的現代藝術。看來綾的特集就是雜誌的刊頭報導。由於《時


    之守護者》是綾的作品,出現在這裏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不過自己親眼看過的東西出現在雜誌上,健一還是覺得頗為奇妙。


    螢子不高興地低聲說道:


    話說回來,你好像很喜歡那玩意。


    不行嗎?


    沒什麽行不行,隻是氣死了我。


    有什麽好氣的


    健一知道跟現在的螢子討論也無濟於事。處於氣死了我狀態下的螢子,比平常還要更加不可理喻。


    不準你看。


    螢子仿佛是要證明健一剛才的想法,直接把雜誌搶走。


    你在幹嘛?


    這是我買的雜誌,想看自己去買。


    小氣


    健一也有點不高興,不過還是決定按捺下來。他知道螢子現在的情緒不太正常,如果自己也跟著她胡鬧,那就真的沒完沒了。之所以想要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大概是因為剛剛想到母親的關係。


    這對姊弟是絹川家所剩無幾的家庭架構,健一想要好好保持下去。所以他想和螢子維持良好關係。


    怎麽樣?


    不過螢子似乎不這麽想,繼續以極為不悅的態度看著健一。


    那是我的台詞吧?


    健一的話中充滿無奈。


    我不知道你討厭雜誌的哪一點,但是跟我沒有關係吧?


    對,沒錯。跟你無關。


    那就不要瞪著我。


    健一看著螢子如此說道。本來以為她又要發楓,不過她已經逐漸冷靜下來。螢子把雜誌重新扔到桌上,坐回原位。


    是我不好。


    接著輕聲向健一道歉。


    哪裏,沒什麽好道歉的。


    你想看就拿去看吧,我不要了。


    螢子說到這裏,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她站起身打算走出客廳,或許已經不想再看到那本雜誌了吧。


    你要給我的話,我就收下囉。


    健一再度將手伸向雜誌,然而螢子離去的腳步卻突然停住。


    你想要嗎?


    螢火蟲剛才不是說要給我?


    健一覺得她的態度很奇怪,看著對方如此說道。


    我沒想到你會說想要。


    那你就別說要給我。


    我隻是說我不要了。


    好好好


    健一確定螢子的情緒還不是很平靜,於是決定先不理她,將注意力拉回雜誌上。


    你為什麽想要那本雜誌?


    螢子的問題又把焦點拉回健一身上。


    為什麽因為我喜歡《時之守護者》,也想多了解綾


    雖然健一隻是隨口回答,但他發現螢子的樣子變了。尤其是他提到綾的時候,螢子的眼中更是瞬間燃起怒火。


    你、你剛才說什麽?


    螢子的眼睛眨也不眨,惡狠狠地瞪著健一。


    我說我喜歡《時之守護者》。


    健一說到這裏,才知道螢子生氣的原因。


    之後。


    螢子想讓健一自己說出答案。


    也想多了解綾


    這跟螢火蟲有什麽關係?健一想問個明白,還是說不出口。可是螢子卻突然衝過來揪住健一的胸口:


    你說什麽,綾?


    就是作者ayakuwabatake


    廢話、我當然知道!我問你,你為何會直呼ayakuwabatake為綾?


    聽完螢子的質問,健一不得不承認自己說錯話了。螢子雖然認識綾,但兩人的關係並不好。明知如此,自己為什麽還說出綾的名字?雖然後悔,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渾蛋又是女人。


    還沒等到健一的回應,螢子就開始咒罵起來。


    什麽叫又是?


    與你無關!


    螢子吼了一聲後便鬆開手,把視線從健一的臉上拉開。


    健一好像突然被對方舍棄,產生一股莫名的焦慮。


    螢子說過好幾次與你無關,但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感覺如此真實。


    與我無關我不這麽認為。


    健一低聲回答,等待螢子的反應。


    螢子將臉轉向一旁,不發一語。


    螢火蟲跟綾之間,到底發生什麽事?


    健一放心不下,隻好直接向螢子尋求解答。


    不是說過與你無關了嗎?


    話是沒錯但你會這麽生氣也很奇怪,所以我很擔心


    擔心?你會擔心我?


    螢子說到這裏,轉頭以餘怒未消的眼神瞪著健一。


    有什麽不對?擔心自己的姊姊有錯嗎?


    為什麽、為什麽你會跟那種女人那麽親密?


    螢子沒有回答健一的問題,反而渾身顫抖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種女人綾的個性的確有點奇怪


    果然是這樣。


    健一還沒說完,螢子便搶先下了結論。


    啊?


    你每天跑去找她的對象、那個年長的女人,就是桑畑綾吧?


    是啊,可是你為什麽這麽生氣?


    現在說謊也無濟於事,於是健一隻能承認螢子說得對。


    所以你第一個女人就是桑畑綾。拿我的衣服借給身高差不多的女人也是她。


    螢子依然不回答健一的問題,隻是繼續證實自己先前的推測。


    沒錯


    健一不知道螢子為什麽如此憎惡對方。綾確實是個怪人,有時候也會為旁人帶來困擾,但健一不覺得她是一個這麽討人厭的人。


    螢子還是不打算回答健一的問題。她咬緊牙關,似乎正在對抗心中的憤怒。她的怒火不時從看著健一的眼神流露出來。


    螢子沉默多時之後終於低頭,順勢揪住健一的胸口。健一發現她的手正在發抖。


    螢火蟲?


    健一根本不明白對方憤怒的理由,於是叫了她一聲。螢子依然沒有反應。


    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健一意想不到的話!


    把我的處女還給我。


    這是個無法理解的命令。雖然螢子常對健一下達不可理喻的命令,但這句話明顯和以往大不相同。隻是單純的一句話,可是健一無法理解,也無法反駁。


    這


    健一混亂的腦袋裏不斷重複螢子這句話


    把我的處女還給我。螢子的確這麽說。但這句話與健一的部分記憶無法連結起來,所以他完全無法理解。


    我叫你把從我身上奪走的處女還給我。我的處女之身,絕對不給那個女人用過的二手貨。你懂嗎?健一!


    可是螢子繼續說下去。她口中所說的情形與健一的記憶完全不合,但健一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理解。


    你在說什麽那個時候,螢火蟲明明


    說不定是因為太久沒做了那時候的螢火蟲的確說過這句話。所以健一認為螢子早就跟其它人有過親密關係。


    我說過,我的確說過說不定是因為太久沒做了


    對吧


    那是騙人的。在腦袋混亂之際拚命想出來的謊言,結果你卻


    螢子揪住健一的力道更加強烈。


    為什麽要說謊


    難道你想聽真話嗎?那是我的第一次,然後對象是你,你要我這麽說嗎?然後再加上一句你要怎麽負責這樣你才會滿足嗎?


    我可沒這麽說


    健一慢慢了解螢子的用意。但在他徹底想通之前,螢子又問他另一個問題。


    你跟她做了幾次?


    就隻有那天而已而且我到現在還是很後悔。


    健一不知道對方的目的,不過現在也隻能實話實說。


    是嗎所以隻做過一次?


    五


    次


    五次?你們一天就做了五次?


    螢子的手失去力氣,可能是因為腦袋一片空白吧。不過那也隻持續了幾秒鍾,她馬上又以更大的力氣將健一拉過去。


    跟我做了一次,跟那個女人卻做了五次?


    狀況不一樣,單純比較次數也


    低著頭的螢子大聲追問:


    我隻問你是不是!


    是


    在螢子的氣勢之下,健一也隻好如此回答,並等待她的下一句話。


    那就把衣服脫掉。


    接下來的命令再次出乎健一的預料之外。


    咦?


    我叫你脫衣服。


    為什麽?


    如果你覺得奪走我的處女之身不對,就照我說的去做。


    那件事的確是我不對


    健一不明白螢子的目的。不過螢子之所以變成這樣子,他覺得自己也有責任。


    螢子以顫抖的聲音說:


    覺得自己不對,那就負起責任。


    我知道自己不對,也願意負起責任但是那跟脫衣服有什麽關係?


    自己想


    喃喃說道的螢子放開抓住健一的手。


    把剛才的話從頭到尾想一遏。


    螢子低著頭,重複一次相同的要求。


    就是因為不懂才問你。


    不懂就算了,總之把衣服脫掉。


    螢子再度下達同樣的命令。


    這種發展不太好吧


    健一想起與螢子發生關係的那天。他當時就是因為被螢子嘲笨,才會憤而推倒對方。


    我就是叫你做不太好的事。


    於是螢子開始脫起自己的上衣。


    螢、螢火蟲?


    你剛才不是說要負責嗎?


    難道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再做一次?


    健一期待對方的否定,可是一語不發的螢子隻是動手解開上衣的鈕扣。在健一驚訝的目光下,她解開第二個扣子,接著解開第三個扣子。可以看見飾有精致刺繡的黑色胸罩。


    住手


    健一這才回過神來,可是螢子依然默默解開扣子。


    我們兩個不是姊弟嗎?我不知道綾對螢火蟲做過什麽事,但這跟現在的狀況有什麽關係?太奇怪了吧?


    吵死了!一開始對我出手的人就是你!全部都是你的錯!


    螢子終於開口了,她抬起剛才一直垂下的頭。


    螢子哭了。雖然在生氣,但是也哭了。眼眶留不住的淚珠從臉上滾滾而下。


    螢火蟲?


    都是因為你的錯,才害我變得這麽奇怪。就是因為你發瘋似地上了我我才沒辦法繼續隱瞞下去。


    螢子再度低下目光,語帶哽咽說道:


    都是你的錯。我從以前就一直忍耐,一直想要否定自己的情感。都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上了我


    螢子說到這裏才抬頭,臉上已經不見怒氣。泛紅的眼眸充滿悲傷的神色。


    所以我才不得不承認自己有多麽喜歡你。


    螢子倒在健一的胸膛。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先前的憤怒能量,取而代之的是全身放鬆的溫柔觸感。


    螢火蟲


    健一擔心自己要是後退,渾身無力的螢子會跌倒,於是緊緊抱住她。


    這件事跟那個女人無關。雖然有關係,但還是無關。


    躺在健一懷中的螢子繼續說:


    我喜歡你,健一。我好喜歡你。雖然姊姊愛上弟弟很奇怪,但我的腦中完全容不下其它男人。其它男人讓我渾身發毛。我討厭他們我討厭其它男人。


    螢子的手摸索般地向前伸去,然後抱住健一,可是力道很微弱。


    可是你不一樣,跟他們不一樣。健一,隻有你與眾不同。


    螢子的告白到此為止,抱住健一的力量逐漸增強。螢子仿佛不想放開沒有給她任何答覆的健一,緊緊摟住他。


    真抱歉,我完全沒發現。


    健一低聲回答。這麽一來,最近這段時間,螢子令人無法理解的所作所為,還有原因也都一一明了。


    雖然健一無法清楚想起每件事,不過每件事的原因都相同。


    看到自己跟其它異性要好,所以螢子在吃醋。但是她身為健一的姊姊而有口難言,所以隻能一直忍耐。


    沒關係,你不用道歉。


    螢子抬起臉龐。兩個人的身高差不多,所以健一可以感覺到螢子的臉近在眼前。


    不過還是要負起責任。


    兩人的臉更加接近。下一秒鍾,健一與螢子的臉終於靠在一起。


    透過兩人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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