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岱欽雖坐在坐在暗處,卻將眼前的一幕幕看的真切。


    景華簪的一朝自己扭頭他就知道她想要幹什麽。


    此時,眼前女子已不是平凡的大景民女,而搖身一變成為了前朝的公主。


    這已然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自己父皇明令要將前朝皇族斬草除根。


    這個關口,他若出手阻止,難保自己那大哥俄日和木會胡編亂造他有意偏袒前朝。


    那皇位——就離他更遙遠了。


    這不是他耶律岱欽想要看到的。


    想想自己的前程,他不願自己再和她扯上半點兒關係。


    盡管他心裏頭對眼前人——還有那麽點兒——憐愛之情——


    可終究,情誼千金,抵不過萬裏江山,換皮之恩,也沒有權傾天下的誘惑更能占據他的心。


    更何況,她還是他們北狄的仇敵,這道隔閡是永不會消逝的。


    再者,俄日和木的性情他最是清楚,酒色之徒!


    以景華簪的姿色,若是能放低身段說幾句軟話,他定不會再為難她和她的侍女。


    如此一來,自然也用不著他說什麽話了。


    這麽想著,他眸光沉了下去,不再往門口看,端起案幾上的茶盞抿了一口。


    景華簪的餘光將耶律岱欽半隱半現的麵容看的真切,從他的神色中她看的出來,他的身上已沒有半分日阿西的神韻,恍若忽然間換了一個人。


    這副麵孔,她還有求他的必要麽?


    她收回眸光,在心底冷笑,哪有什麽日阿西——


    連這場相遇都說不定根本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他從來都是北狄的二皇子!自己天生的仇人!


    而她,雖已落魄至此,卻斷是不會在自己的仇敵麵前搖尾乞憐的!


    景華簪抬手,素指將鬢邊的幾縷墨發往而後攏了攏,一張清麗白皙的鵝蛋臉露了出來。


    雖未著脂粉,卻仍舊稱的上是絕色。


    緊接著,她又理了理衣襟。


    看著景華簪的這幾個勾人的動作,暗隱中,耶律岱欽半邊嘴角微揚,鼻尖發出一聲輕的不能再輕的悶哼。


    是鄙夷,是不屑,是輕視!


    果然是要開始搖尾乞憐了!他眼底掠過一抹陰戾,拳頭攥的咯咯響。


    他覺得自己看走了眼,竟對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動了心!霎時間,心底的惡心感油然而生。


    “她不過是我的一個侍女,什麽都不知道。”景華簪抬起纖弱的指尖,將唇角的血輕輕抹去,抬眸看向俄日和木,“你們該折磨的人是我——”


    “放了她,我可以為你們拓印令牌上的字,如果我拓印不出來,到時候,隨你怎樣——”


    話落,耶律岱欽的手一抖,茶盞差點兒墜地。


    竟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不過是一個前朝的公主而已,竟能有如此氣節?還是為了救一個侍女?


    而同樣震驚的還有俄日和木。


    看著眼前這張清麗的臉蛋,他足足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隨我怎樣是怎樣?”


    看著俄日和木泛著青光的眼神,景華簪都明白。


    可此時的她一心想要救下青娥,隻能使這種權宜之計,無暇顧及旁的了。


    至於那令牌上的字,她當然不會為他們拓印,一切,都隻為救下青娥那個跟了她數十年的婢女。


    她想,也許這便是她作為公主的命數。


    “自然是你說怎樣就怎樣。”景華簪緊緊抿唇,視線定格在俄日和木下頜的青須上。


    他個子比耶律岱欽高一些,身形看起來更魁梧,麵容雖沒有耶律岱欽的俊秀,卻獨有一番厚重的男子氣概。


    若細細去看,他的麵容更為吸引人。


    “此話當真?”


    景華簪盤坐在地上,將視線挪到了被塞住嘴巴的青娥身上,令牌已經送不回去了,這是她犯下的一大錯。


    再不能多一個無辜之人為她流血!


    她緩緩合上了眼眸,揚了揚下巴,字句鏗鏘,“當真!”


    俄日和木深吸了一口氣,令牌拓不拓印不要緊,前朝的幾百萬大軍自可尋別的法子叫他們歸攏麾下。


    可對於這個公主景華簪,他已經眼饞很久了。


    “放人!”俄日和木一點兒都沒有思索,登時朝身後的禁衛喚道。


    可此時,耶律岱欽卻不答應了,他太知道俄日和木的心思了。


    幾乎是鬼使神差的,他騰的起了身,“不成!”


    他三兩步走到了景華簪的身後,定定的看著俄日和木,“大哥,這恐怕不妥吧?”


    耶律岱欽這幾日對景華簪的心思,俄日和木都看在眼裏,他朝耶律岱欽投去一個戲謔的眼神。


    “這可是這景朝公主自己說的,怎麽?你有什麽理由不願意?你又有什麽身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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