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功夫偏又提到了寶勒爾的名字,這讓耶律岱欽很是不滿,“待會兒再說!急什麽急!”


    門外的侍衛挨了罵,隻得緩緩退下了。


    景華簪是心思細膩之人,寶勒爾——這名字一聽便是北狄姑女子之名。


    一時心裏邊委屈更甚。


    果然男子多薄幸——


    這麽快,就又有喜歡的人了!


    “華簪,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坐下慢慢聽我說,好嗎?”耶律岱欽微微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去拉景華簪的手。


    那樣顯赫意氣風發的北狄二皇子,這會兒像是被霜打蔫兒了似的,愁眉苦臉,縮手縮腳。


    “您還是趕緊走罷,外頭還有人等著呢。”甩下這麽一句,景華簪就徑直繞開,往西榻走去。


    耶律岱欽要跟上去,他今兒怎麽都得解釋清楚,可外頭那道聲音又來了。


    “二皇子——”這次明顯支吾為難了許多,“您還是先往西暖閣去吧,聖上那邊也來人尋您了——二皇子——”


    耶律岱欽徹底煩躁了起來,真是添亂!


    可自己父皇都差人來催了,著實是不敢再耽擱了。


    他往西榻看去,人已經背對著他躺下了。


    他歎了口氣,“用完晚膳我再過來,你一定要等著我,別早早歇下——好麽——”


    沒有回應——


    他狠了狠心,轉身往門外走去。


    人走了,消停了,景華簪鬆了一口氣,闔上了眼睛,想繼續盤算著如何去見那北狄的國君,卻怎麽都靜不下心來了。


    “公主,他沒對您做什麽吧?”


    聞聲,景華簪換了個姿勢,將臉朝外邊扭去,青娥已不知什麽時候走進了屋內。


    “沒事。”景華簪抬手覆到鬢角,細細揉捏。


    青娥見狀,淨了手,上前跪坐到榻上為景華簪按揉鬢角,“公主,那——咱們還出去嗎?”


    想到方才門外人的傳話,景華簪擺了擺手,“不去了,今兒夜裏他們的國君怕是不便見我。”


    青娥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沒停,“奴婢方才從偏殿出來的時候,二皇子正好從正殿往院門外走,奴婢悄悄瞟了幾眼,那院門口竟站著一位女子,像是在等二皇子。”


    盡管早已聽到這個消息,可聽見青娥親眼見了,景華簪的心頭還是猛地震顫了一下。


    “那女子——”景華簪緩緩睜眼,看著攏動的燭光,“長什麽模樣?你可看清楚沒?”


    青娥揚起頭,仔細回想著。


    “距離過遠,奴婢沒有看清她的臉,大概就是個容長臉兒,身形挺高,比您高了點兒,雖身披鬥篷,可看起來應該不胖,嗯——”


    聽著都是一些沒用的說辭,景華簪打斷了青娥的話,“二皇子見著她時是什麽表情?有沒有——什麽動作?”


    “嗯——”青娥想了會兒,小心翼翼低頭看向景華簪,“有——”


    “什麽動作?”景華簪頗有些詫異。


    “那女子她——她將胳膊很自然的挎在了二皇子的胳膊上——看起來就像是——”


    青娥看出來了自己主子的不悅,支支吾吾的不敢多說。


    聽到這裏,景華簪有些不耐了,卻又拉不下臉追問,隻好將語氣放輕鬆,又閉上了眼睛。


    “這有什麽好吞吐的,我又不是吃醋,隻不過是想弄清楚這幾個皇子都有些什麽人罷了。”


    青娥咽了下口水,“看起來儼然就像是一對夫妻那麽自然——”


    最後的這句話讓景華簪徹底泄了氣,半晌沒再說話。


    須臾,景華簪按住了青娥的手,“青娥。”


    “嗯?”


    “你說,耶律岱欽他——是不是早已有了女人?”


    ......


    寶勒爾的手剛往耶律岱欽胳膊間挎去,就被耶律岱欽很自然的推了下去。


    而後,在寶勒爾的驚詫下,耶律岱欽一個笑麵也沒露的徑自上了軟轎。


    對於這種舉動,他很是生氣,在他心裏,寶勒爾充其量算得上是一個妹妹,卻不想,這般的對他動手動腳,令他很是不爽。


    如此,他決意不再對她有一點兒好臉色。


    三丹夫早已將自己主子的教訓記在了心裏,見此,也趕忙上前打圓場。


    “寶勒爾姑娘,宮中規矩繁雜,二皇子不喜讓人近他的身。”


    寶勒爾氣的臉都綠了,剛一轉頭想要開口,卻又被三丹夫搶了先。


    他側了側身,朝前一伸手,“您請吧,若是再耽擱下去,皇上怕是要再次差人來催了,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寶勒爾翻了個白眼,氣鼓鼓的上了軟轎。


    西暖閣中燈火通明。


    一進殿,耶律岱欽就聽到裏間傳來的說話聲,似乎人很多的樣子。


    門口的侍衛走到他身後給他卸大氅,他趁機問,“都是誰在同皇上用膳?”


    “回二皇子的話,除了阿蘇占大人,還有幾位前朝大臣,聽說,其中有兩位是前朝的內閣首輔。”


    耶律岱欽點了點頭,“大皇子和三皇子呢?也在?”


    侍衛搖了搖頭,“沒有他們。”


    這一下耶律岱欽心裏頭沒底了,如此嚴肅的席麵,竟然隻傳了他一個皇子,這就罷了,何故還要傳一個女子入席?


    正想著,侍衛又催了一句,“您快進去吧,皇上等您很久了,都問過兩遍了——”


    耶律岱欽點了點頭往裏走去。


    耶律岱欽沒想到,這頓飯一用,就用到了子時。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這頓飯不僅有給他指婚的意圖,還有讓他覺得更惡心的。


    自己的父皇耶律敦巴日竟與前朝大臣商量著要把那位前朝的公主立為大妃,也就是中原所稱的皇後。


    他自然是不同意的,飲了些酒說了些什麽他全然不記得了,隻記得最後像是狠狠的挨了一巴掌,那一巴掌比起景華簪的巴掌就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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