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終究是沒有動,說不上是不敢還是怎麽,兩人就這麽對峙著,背後的幾人唱到了高潮,音響聲震耳欲聾。沒過多久,他感覺著亭瀾的手搭在了自己胸膛,慢慢將兩人推至安全距離。亭瀾緩緩靠在沙發上,剛才後腦勺的熱意還沒消,打了個轉,惹紅了他的耳根。真的不能喝酒了,上次醉的教訓還不夠嗎,怎麽又在他麵前這樣。亭瀾頭昏腦脹的想著。錢程的手還在他腰間,但後者現在腦子轉不過彎來,竟沒想到要先把那手給拿開。他隻覺得燥熱,清了清嗓子,想伸出手去拿點水果。卻在抬頭的時候,冷不丁跟kaze對視了。江隨和徐段錦身邊缺了個空位,kaze卻不知何時坐回到了高腳凳上,她撐著頭,一手拿起杯子,將一杯兌的滿滿的紅牛和威士忌喝下肚子,臉上哪還有剛才的醉色。亭瀾渾身一個激靈,醉意登時消了大半,他看了看一旁依舊渾然不覺勾肩搭背唱著歌的江隨和徐段錦,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好。kaze銳利的眼神在亭瀾身上打探了一圈兒,隨即又恢複到她一開始那種眼角含笑的模樣。隻見她緩緩站起身子,衝著亭瀾風姿綽約地行了個禮,然後提上包,推門而出。亭瀾冷汗直冒,“蹭”地一下站起身子就要追出去。“亭叔叔!”錢程一把拉住亭瀾,聲音有些慌亂。“你都做了什麽蠢事!”亭瀾幾乎要吼出來,他一巴掌拍掉錢程的手,雙眼氣的通紅。“我……”“你給我閉嘴!”亭瀾一下子將要起身的錢程按了回去,指著他怒道:“在我回來之前,你給我老老實實坐在這裏,聽明白了嗎?”說罷他也不去看錢程,猛地轉過身,眼睛在喝的爛醉的江隨和徐段錦身上掃過,朝門口跑去。他在ktv裏橫衝直撞,循著服務生指的方向一路追到了大門口,抬頭卻沒見著kaze的影子,不由得慌了神,轉頭又往停車場方向奔去,還是沒有看到。“可惡!”亭瀾不禁罵出聲來,雙手撐著膝蓋喘氣,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我在這呢。”kaze的聲音從一旁響起,亭瀾直起身,循聲望去,隻見kaze叼著根煙,從一輛紅色的勞斯萊斯副駕走了出來,她走到亭瀾的身邊,笑道:“勞煩亭總還來送我,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你們繼續玩,賬還是記在我頭上。”亭瀾冷眼看著她,沒有說話。kaze從懷裏掏出一包中華,伸手在自己左手食指關節上磕了一下,抽出一根遞給亭瀾。亭瀾低頭看了看,沒有接。“哦,不抽煙啊。”kaze無所謂地笑了笑,將煙又收了回去。“kaze女士,今晚受教了,您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亭瀾反唇相譏。“一點兒小把戲,讓亭總見笑了。”kaze答的漫不經心。亭瀾盯著她,也笑了。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在生意場上用手段戲弄,但這一次涉及到自己的私事,讓亭瀾格外生氣,他笑的愈發冷然,張口道:“然後呢?kaze女士準備把這個消息告訴誰?還是賣給我們的競爭對手?你有所不知,盡管你公司保密做的滴水不漏,網上查也查不到,但今天這根線是顧豪牽的,他怎麽都脫不了幹係,你知道,我有這個能耐拉他下水。”kaze雙手抱胸,但笑不語。亭瀾冷聲道:“不如說說你的目的?說不定,我們還有合作機會。”kaze突然笑了,吸了一口煙,將剩下的煙蒂在一旁的吸煙區碾滅:“哎呀,我說亭總,我的目的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顧豪跟他哥推薦了你們,我來幫著探探情況,有什麽問題嗎?”亭瀾諷道:“那kaze女士,今天倒是挺有誠意的。”“哈哈。”kaze聽懂了亭瀾的諷刺,道:“你也知道我們機構特殊,海涵一下啦。不過你放心,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大家都是生意場上的人,這點道理我們還是懂的。”亭瀾皮笑肉不笑道:“那我能得到什麽樣的保證呢?”“你剛才不是已經威脅我了嗎?還想要個保證?亭總,做人可不能這麽貪心。”kaze道:“還有,給自己未來的潛在合作夥伴埋雷,不是我的辦事風格。況且……”kaze頓了頓,繼續道:“那小孩我挺喜歡的。但你們這關係,嘖嘖,年紀相差太大了,還是要好好處理才行。”亭瀾皺眉聽完,咬牙道:“我跟小程沒有任何關係。”“嗬。是嗎?那另一位呢?”亭瀾渾身如遭雷亟:“……你調查我?”“對你做盡調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亭先生,今天我來見你可是做了充足的準備。”kaze的眼角處又彎了起來,嫵媚的語氣在亭瀾聽起來卻變了意味。對錢俞清的感情,亭瀾隻跟身邊幾個關係最好的朋友說過,他們於情於理,都不可能將這件事情透露出來,那kaze他們是如何調查到的?!亭瀾背後冒了冷汗,就在剛剛,他還以為自己用顧豪威脅到了她,沒想到這個女人反過頭來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警告他不要衝動行事。軍方機構!亭瀾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幾個字,像是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捏住了他的脖子,窒息感壓迫著亭瀾的神經,他像是溺水般胡亂抓著,卻偶然在其中抓到了些什麽。不對,不對。他跟錢俞清一沒惹事二沒犯法,不可能會招惹到那個層級的人。而且kaze這個人的作風太過奇怪,更是一點邊都搭不上。還有那個車……亭瀾眼睛瞥到停在一旁的紅色勞斯萊斯。心下猛顫。他們到底是誰?顧豪的哥哥,究竟是個什麽身份?亭瀾斂了神色,不敢再過細究。“很可惜,你們這種三角關係很難作為我們的合作夥伴,八卦對於資本來說沒有任何可監管性,萬一哪天暴雷就得不償失了。為了保證我方的利益,我想亭總一定能夠理解的吧?”kaze繼續說道,她湊到亭瀾的麵前,笑著碰了碰亭瀾的臉道:“不過我看亭總長的俊,我可以賣你個麵子。不把這事兒告訴他那個倒黴弟弟。如何?”亭瀾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展顏笑了:“那就多謝kaze女士了。”“好,那就這樣,很高興認識你,我先回去了。”kaze笑得開懷,伸手在亭瀾肩膀上拍了幾下,走到車前突然想起什麽,轉過頭衝亭瀾道:“哦對了,之後對小顧要怎麽答複,也麻煩亭總了?”“您客氣。”亭瀾笑。kaze又衝他笑了笑,坐到了車的副駕,紅色的勞斯萊斯一騎絕塵,揚長而去。亭瀾站在停車場的陰影裏,盯著那在街角消失的尾燈,眼中寒意更甚。他閉了閉眼睛,用手捂著臉長長歎了口氣。作者有話說:這章寫的有點爽是怎麽回事哈哈哈哈啊哈哈?日常求海星求收藏~康康孩紙吧~~~笑笑木有海星星要餓死掉了qaq第18章 急促而突然的吻錢程走出來的時候,亭瀾已經在門口獨自站了好一會。他麵無表情地衝錢程抬了抬下巴,然後偏頭看向旁邊,示意他跟著自己。錢程看亭瀾那樣子,知道他是真生氣了,不敢多說什麽,隻好默默跟在他的後麵,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沒走幾步路,便拐到了ktv旁邊的一個小巷子裏。亭瀾四處看了看,在確定沒有人後,他站定,轉過身來看向錢程,正要開口,錢程卻先發話了:“我知道錯了,亭叔叔。”亭瀾愣了一愣,本來還在肚子裏打了半天的草稿,想於情於理得好好教導一下他,結果錢程先一步認錯,倒讓亭瀾憋到嗓子眼的一口氣全鬆了。氣兒一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子煩躁感。這股煩躁感來的莫名其妙,像是貓抓一般撓心撓肺,亭瀾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上下打量著錢程。小程很聰明,也很懂亭瀾,他知道自己如果服了軟就能戳亭瀾的軟肋,讓亭瀾少講幾句,但這件事跟以往不一樣,亭瀾雙手抱胸看了他半晌,直切主題道:“小程,我再說一遍,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錢程愣了愣,偏過頭去,聲音悶悶的:“我也說過了,這件事我不會放棄的。”亭瀾寒聲打斷他:“小程,如果你覺得我是那種靠死纏爛打就能追到的人,你就太小看我了。你的一廂情願本就不該存在,這在我看來根本無關緊要,我本來不想再跟你挑明,但你卻因為這個誤了事情。”亭瀾這話說的狠戾,他確實不想這樣對待錢程,畢竟他打心眼兒裏是疼錢程這個孩子的,不管是因為錢俞清的關係,還是因為錢程跟他住一起的那一年。在亭瀾看來,青少年的感情最是青澀純真,他之所以之前一直沒有說得這麽難聽,是因為從一個長輩的角度,他不想在錢程的成長道路上劃上一道口子,所以他更多偏向了無視,等待青春期的自行消磨。但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樣,有些時候,不否認就是承認,今晚這件事情,他也有過錯,因為他的行為從側麵給了錢程鼓勵。所以經過今晚這事兒,亭瀾心一橫,決定直接將話說死,他太了解小程了,這孩子認定了什麽事情,就會一根筋衝下去,死活不會改,這件事情今晚就必須要做個了解,不能再節外生枝。錢程似乎在走神,他眼睛盯著別處,沒有什麽反應。亭瀾道:“小程,我有我的原則。你跟我在年齡上相差了那麽多歲,還都是男人。或許在你看來,這些所謂的年齡和性別的鴻溝都可以跨越,但我們兩家的關係你不可能跨越的了,你父親是我學長,你又是我看著長大的,讓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學弟在一起,他會怎麽看你?你媽媽會怎麽看你?你有想過嗎?”“……哈哈,聽了這麽半天,我算是聽明白了,原來你所謂的原則就是不要讓我爸傷心。”錢程突然笑了,道:“亭叔叔,你還真是喜歡他啊。”亭瀾怒了:“我在跟你說你的事情,跟我對你父親的感情有任何關係嗎?你到底搞沒搞清楚狀況?你知不知道你今晚的行為那個女人都看在眼裏,他們是顧豪幫著搭線的投資方,你這麽一搞,事情可能直接黃了!先不論這家公司投資與否、對我們的收益如何,商務聚會本來就是隔著肚皮相處,你也知道今天的見麵很重要,為什麽你還要那樣做?”“那樣做?哪樣做?”錢程戲謔一笑,他扭頭盯著亭瀾,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我是親你了?還是抱你了?”“錢程!”亭瀾氣的罵了一句:“你還在跟我狡辯?今晚的事情,你還不知道錯嗎!”“是,今天晚上我做法不對,是我的錯,我承認。”錢程道,他一步步逼近亭瀾,聲音愈發低沉,怒火在他壓抑的胸腔裏叫囂,愈發控製不住:“但我不承認我喜歡你是個錯誤!你喜歡我爸,我不計較,我可以慢慢追你,我可以等你回心轉意,你說我搞不清楚狀況?我想要什麽我一直很清楚!倒是你,你才是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嘴上說著拒絕我教育我,實際上還不是想著怎麽維護我爸,怎麽維護你倆的感情!你還是滿心滿眼的想著他!”“我想著他有什麽問題嗎!”亭瀾氣的渾身發抖,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我喜歡他喜歡了那麽久!你知道什麽?”錢程咬牙道:“但你也根本不知道我對你有多喜歡不是嗎?我知道我在你眼裏不算什麽,但這不代表你可以隨意忽視我對你的感情,然後把它狠心揉碎,去維護你跟我爸的感情!你說你跟我不可能,那你跟我爸呢?你們更不可能!”“你閉嘴!!”十六年的傷疤被錢程無情撕開,他的每句話在亭瀾聽來都猶如萬箭穿心,將他整個人拽往深淵。他一步步往後退著,背脊貼到街邊的水泥牆,夜裏濕冷的牆麵將他凍的渾身顫抖。錢程深吸了一口氣,亭瀾的態度就像是導火索,一把將他現存的理智點燃,他用雙手抓住亭瀾的肩膀,一股腦兒地將話全都抖了出來:“你難道沒發現嗎?你到底是喜歡我爸,還是因為習慣了,被迫喜歡我爸?你用對我爸的感情來回避別人對你的喜歡,這不公平。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你是被自己栓住了,你強迫自己看向他,強迫的你自己眼睛一眨也不眨!但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看著他你知道嗎,他跟我媽結婚了,你該放下了,看看別人好嗎!”亭瀾渾身如墜冰窖。錢程這話像是一把利刃,無情而準確的,刺入了亭瀾的內心深處。江隨曾經委婉地跟他說過,讓他試著去找找別人,不要這樣對自己。那時候亭瀾答應了,他嘴上說著是要做出改變,但那也僅限於說出口的語言罷了,他並沒有采取行動,就連他內心深處,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是不舍?還是不願?這麽多年了,他不止一次想拋棄一切去擁抱新的生活,但身邊的人換來換去,心裏的那個人卻一直存在。亭瀾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是個聰明人,這對他來說並不難想通。畢竟當他選擇了其他人的時候,內心那股子油然而生的愧疚感和背叛感是那麽的明顯,以至於他完全不能忽略。他將視線停留在那人身上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經成了習慣,成了癮,成了病。他本是因為喜歡而離開錢俞清的,他帶著痛與愛漂洋過海,躲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靜靜的舔舐傷口。一開始,他舔一口疼一次,他覺得沒關係,傷口會慢慢好,所以他帶著回憶平靜地享受那種痛感,安慰自己總有一天這個痛感會消失不見,誰曾想,他將這些盡數接納後,傷口沒有好,反而反複裂開,他就像是一個嗜痛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舔著,慢慢地,他上了癮,傷疤越來越深,去不掉了,以至於他做什麽事情之前都要先回頭望一望那個傷疤,然後默默走回去,繼續捂著那疤痕,心裏繼續默念:再等等吧,會好的,會好的……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將這種病態的嗜好用深情和回憶不知不覺地隱藏了起來,一藏就藏了這麽多年,直到被錢程暴力地撕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錢程和江隨早就看的明明白白,就他還在自我欺騙。他還喜歡著錢俞清嗎?沒錯,他是喜歡的,但這種喜歡變了味,成了一種他逃不掉的毒。錢程說得對,他被自己鎖在了一個怪圈裏,憑借自己的力量掙脫不開,一遍又一遍,最後妥協。亭瀾怔怔地盯著地麵,豆大的淚珠不受控製地從他眼中落下,在地麵砸出一片片清晰的痕跡。他渾身像是失了力氣,如同搖搖欲墜的玩偶,失了魂一般靠在水泥牆上。口不擇言的真相最是殘忍,亭瀾的身子開始不可抑製地發抖,大腦裏混亂不堪,一股子悶氣堵在心口,讓他喉根發苦,呼吸困難。怒火灼燒了太多東西,洶湧的火苗熄滅,留下一地狼藉,不知道跑去哪裏的理智回歸,錢程看著亭瀾的模樣,心疼極了,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他知道亭瀾不想醒過來,但這是早晚的事,他被自己困太久了,錢程舍不得。每次看他滿腔熱情地跟錢俞清說話,錢程都覺得憋悶難耐。錢俞清是亭瀾的光,亭瀾於他又何嚐不是?他本想循序漸進,但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理智和亭瀾的執著。“亭叔叔……”錢程聲音發抖,雙手嚐試著去摸亭瀾的臉頰。亭瀾卻像是被燒的滾燙的開水潑了滿身一般尖叫著跳開,發瘋似的將錢程猛地推了開去。“你走開!你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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