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真的部分乍一聽也是朗朗上口,實際試了才會發現要唱好非常不容易,一不小心便會破音。相較之下,他自己的部分簡直輕鬆得不費力氣。這就是賀行舟所謂的“向下兼容”嗎?蕭璨覺得丟人,但也明白,若不是賀行舟有意為他降了難度,效果必然慘不忍睹。到了醫院,醫生聽過他的反饋後為他開了一些檢查項目,最終化驗結果不甚理想。醫生表示他的身體狀態不如預期,再次為他換了藥。這一回,他每天所服用的藥物增加到了七種十五顆,必須分幾次才能順利服下。當天傍晚,他意外接到了覃真的電話。覃真問他是不是已經聽過了demo,感覺如何。“我錄了一個完整版,”他告訴蕭璨,“你需要的話我發給你做參考。”對蕭璨這樣缺乏經驗的外行人而言,跟著現成的演唱版學歌可比聽著背景音容易太多。“那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他忙不迭表達謝意。“不客氣,”覃真說,“我每天要做三件好事,這是其中之一。”蕭璨聽著一愣,笑了。這句話是他很早以前視頻裏的一句台詞,那段時間反複使用,成了粉絲間的一個梗,但最近已經不怎麽說了。覃真會知道,一定是看過他的早期作品。“你怎麽還看這些呀!”蕭璨很不好意思。“很有趣啊,”覃真說,“我關注你兩年多了,每一期都點讚的。”蕭璨受寵若驚的同時,心裏忽地心虛起來。雖然並非出自本意,但若覃真知道自己和他的未婚夫之間發生過什麽,一定會生氣吧?都怪賀行舟那個混賬東西。把試唱的版本發給賀行舟後一周後,便迎來了正式錄製。上一回的vlog放出後反向不錯,有不少觀眾猜到了合作方是賀行舟,但大多數人並不當真。畢竟以賀行舟的性格,很難想象他會願意降尊紆貴為自己看不上的人寫歌。百桃方麵對這樣的論調十分滿意,示意蕭璨可以做出更多暗示,以提高群眾期待度。於是去錄音棚的當天,蕭璨又拍起了vlog。他提前和覃真打了招呼,到了以後一推開門,已經在做準備的覃真立刻笑著向他揮手。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麵,相處時既熱情又客套。覃真很配合地衝著手機打招呼自我介紹,但對比蕭璨在鏡頭前那副人來瘋的狀態,還是要內斂不少。寒暄過後,他主動告訴蕭璨,賀行舟已經到了,正在做準備。蕭璨並不想同賀行舟打照麵,敷衍著點頭,不接話。卻不料覃真有心要為他倆牽線搭橋,一個電話把樓上的賀行舟喊了過來。“我在忙呢,”賀行舟進門口嘀嘀咕咕的,“需要做準備。”“隻是打個招呼,”覃真很不客氣,“別磨蹭了,快過來!”賀行舟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笑一下行不行,”覃真又說,“這裏有誰欠你錢了嗎?”賀行舟咧開嘴,衝蕭璨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蕭璨暗暗震驚。一向我行我素囂張不可一世的賀行舟居然也有那麽聽話的一麵?“沒別的事了吧?那我上去了。”賀行舟說。覃真有點兒無語,正要開口,蕭璨趕忙打圓場。“沒事,賀老師你去忙吧!”他笑容真摯,一臉友好,賀行舟見狀挑了下眉:“……你轉性了?”“嗯?”蕭璨笑眯眯裝傻,“什麽?”賀行舟搖了搖頭,轉身走了。覃真歎氣:“跟他相處真是累。”“你們看起來感情很好,”蕭璨試探,“在一起很久了吧?”“沒多久,”覃真說,“但度日如年,所以偶爾會有一種已經老夫老妻的錯覺。”第9章 你在勾引我嗎?蕭璨和覃真的交情還遠不到可以就私人感情生活發牢騷的程度。按照常理推斷,覃真應該隻是在開玩笑,甚至可以算作是一種變相的秀恩愛。蕭璨本能地想要回避這類話題,配合著笑了笑,並不接話。覃真不知為何又歎了口氣,抬起手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加油吧!爭取今天全部搞定!”蕭璨心中一個激靈。什麽?那麽著急的嗎?他怎麽聽說時間非常充裕?幾個小時後,他發現所謂的“時間充裕”完全是一種對他個人的體貼。在來之前,他已經把整首歌背得滾瓜爛熟,唱給慕念文聽時也收獲了熱烈好評。可到了錄音室,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了。反複錄了好多遍,成果依舊不盡人意。唱的時候極盡陶醉,唱完一聽幹音效果,羞得麵紅耳赤。錄音師安慰他,說這畢竟不是現場,每一遍隻要有一句效果好就是成功的,後期再剪輯和修飾就好。但問題在於,蕭璨覺得自己每一句都不行。單獨隻聽自己的倒還過得去,與覃真的組合在一塊兒便高下立判,令他自慚形穢。他也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明明自己說話聲音也不難聽,歌聲的質感卻與覃真天差地別。休息時間,他蹲在地上拍vlog,可憐兮兮對著手機感歎。“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到了錄音室才發現自己有多菜。覃真太厲害了,一口氣比我的命還長,嗓子像被開過光一樣,一張嘴整個房間亮一個度。我在旁邊被襯得好像一個用鍋蓋和勺子湊活出來的簡易鑼鼓。他唱一句我‘哐’一聲,他唱一句我‘哐’一聲……”覃真哭笑不得地從房間另一個角落衝過來阻止:“哪有那麽誇張!”蕭璨起身閃避的同時依舊說個不停:“你們聽,簡簡單單五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都那麽抑揚頓挫悅耳動聽……”覃真皺著眉低頭數了數,問道:“不是六個字嗎?!”兩人正鬧著,休息室的門突然打開。蕭璨下意識回過頭,看清來人後整個人不自然地僵住了。賀行舟往裏走了半步,掃視半圈後看向了他,伸出手點了點:“你,跟我過來。”蕭璨一哆嗦:“做、做什麽?”他音量有點兒小,賀行舟似乎沒聽見,一言不發轉身走了。見蕭璨呆立原地不知所措,一旁的覃真伸手推了推他:“他找你肯定是有事兒,快去吧。”蕭璨打心底裏不願意,卻又無法同覃真解釋,不得不收起手機硬著頭皮走出了房間。賀行舟在走廊裏等著,見到他後便轉身向著另一側走去。他比蕭璨高十多公分,步子邁得也快,蕭璨為了追上他不得不三步並作兩步。賀行舟引著他進了一間相對較小的休息室,然後很自然地關上了門。蕭璨頓時一哆嗦。他的理性告訴他,賀行舟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格的事,可本能依舊戰戰兢兢,不敢放鬆警惕。賀行舟對他的不自在視若無睹,坐在了沙發上,示意他過去。待蕭璨勉勉強強挪過去,他開口道:“站著。”說完,不等蕭璨抗議,他又說道,“深呼吸,調整一下狀態。”蕭璨意識到了什麽,不再同他唱反調,乖乖照做了。賀行舟的輔導很有效。他直白地告訴蕭璨,方才的錄音效果已經基本達到了他的預期,就這麽幹錄下去很難再有提高。但如果蕭璨實在不滿意,可以試著稍微改變一點發聲方式,短期內要趕上覃真這樣的天賦型選手是不可能的,但多少會比現在進步一點。蕭璨照著他所說的練了會兒,驚訝地發現確實有了些變化。除了發聲,他還給了蕭璨一點細節上的小建議,讓他在演繹部分較為緊密的歌詞時改變換氣時機。蕭璨試了試,果然舒服多了。“我給你的段落完全在你的舒適區裏,”賀行舟說,“效果差不到哪兒去,現階段已經完全合格了。如果對自己要求那麽高,那你應該做的是提前找個專業的老師正經學習,而不是等進了棚才反複做無用功。”他說的很有道理,蕭璨理虧,放棄了抬杠,卻又不甘心在他麵前吃癟,表達謝意也別別扭扭的。“謝啦,對我幫助很大,”他說話時並不看賀行舟,“不過你當初不是說沒興趣指導我嗎?”“我說過?”賀行舟問完想了想,“畢竟那時候我還沒收錢。”“百桃那麽大方嗎?”蕭璨說,“我還以為你是為了覃真才接下這份工作。”“這些和你有關嗎?”賀行舟問。“多少算是有點吧,”蕭璨說,“你看起來很愛他嘛,那……有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賀行舟抬起眼來看向他,眉頭間隱約多了些褶皺:“你在勾引我?”蕭璨嚇得跳起來:“怎麽可能!”“那為什麽貼我這麽近?”賀行舟說話的同時站起身來,與他拉開了距離。蕭璨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間靠得有點太近了。奇怪,他明明對賀行舟極為抵觸,怎麽無意識間會做出那麽有違本意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