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夜大人,你沒有受傷吧!?」


    「優夜,你沒事吧!?」


    「嗯、嗯……」


    我們抵禦了神秘少女的奇襲,成功地逮捕王子回城。如今我暫且來到了城堡的客房,和蕾克希雅小姐、路娜以及歐文先生一同在此等待。


    看到我回來,蕾克希雅小姐和路娜就立刻簇擁著我問東問西,於是我向她們倆說明了逮捕王子的經過。


    聽完我的說明後,兩人都顯得非常擔心。


    「幸好對方好像沒有使出全力,我們才能撿回一命。」


    「是嗎……」


    「……想不到居然有比優夜更強的人……」


    「別那麽說,其實我也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強哦?」


    「「才沒那回事!」」


    「為什麽啊!?」


    奇怪,我明明說的是真話……她們兩個也犯不著異口同聲地否定吧。實際上,兔子先生就比我強很多,而且這世上似乎還有其他和它差不多強的人物存在。


    「無論如何,你平安無事就好。」


    「不過,原來人心惶惶的原因是那個女的造成的啊……」


    正如路娜所言,城堡如今彌漫著一股躁動不安的氣息。


    由於短時間內接連發生兩起襲擊事件,整個王城處於風聲鶴唳的態勢,而且接下來即將討論如何處置第一王子的問題,事前的準備讓城內從上到下忙得不可開交。


    之前因神秘少女的襲擊而昏迷不醒的士兵們,如今已經恢複意識,身體並沒有大礙,因此全都重回工作崗位上了。不知道他們要不要緊?


    附帶一提,雖說現在遭到囚禁的王子,就是企圖對蕾克希雅小姐行凶的幕後黑手,不過他好歹是王室成員,更是埃諾國王的親生兒子。


    盡管不能說全是因為這樣的關係,但麵對身分如此尊貴的犯人,士兵們自然不敢輕忽怠慢。這似乎令他們煞費苦心的樣子。


    另外有一段插曲。王子被限製住行動後,蕾克希雅小姐等人有前去探視王子。然而王子一看到蕾克希雅小姐,就立刻情緒失控,但依舊不敵歐文先生和其他士兵,很快就被製伏了。


    ……話說回來,為什麽王子要戴麵具呢?我沒有看過他麵具底下的臉孔長什麽樣子,不過蕾克希雅小姐和歐文先生都說,這名戴麵具的人無疑就是王子本人……


    路娜似乎抱有同樣的疑問,不過我和路娜都未獲得解答。嗯……真令人好奇。


    就在我東想西想的時候,歐文先生轉頭向我說道:


    「不好意思,優夜閣下。可以的話,希望你也能加入討論,一起決定殿下該如何處置……」


    「咦?隻要能幫得上忙,我都很樂意伸出援手……但我可是局外人哦?這、這樣沒關係嗎?」


    我真的適合出席那麽重大的場合嗎?況且,埃諾國王對我的印象簡直是糟糕透頂……


    歐文先生點頭說道:


    「雖然我不認為這麽快就會有下一批刺客來襲,可是難保殿下沒有其他企圖。不對,我認為跟殿下和剛才那名少女勾結在一起的黑暗公會,很可能不會這麽簡單就善罷甘休……」


    「……」


    一聽到黑暗公會這個字眼,路娜的眉毛便瞬間抽動了一下。不過她隻是噤口不語,這表示她也認為黑暗公會確實很可能再度來犯吧。


    即使那名少女暫時休兵,黑暗公會或許還是會改派其他刺客前來。真的很棘手。


    「有鑒於此,我希望優夜閣下你能以陛下和蕾克希雅公主的護衛之姿出席會議,在大廳裏麵伺機行動。當然了,奈特和阿卡茲基也可以加入。畢竟奈特已經幫助過我們不隻一次了。」


    「嗷嗚。」


    「噗噗。」


    奈特點點頭;一旁的阿卡茲基明明至今沒什麽表現,卻自信滿滿地抬頭挺胸,彷佛在說「包在我身上吧」似地抬起蹄子。我承認那個模樣看起來很可愛沒錯啦。


    不過,當初確實是奈特發現路娜打算暗殺蕾克希雅小姐;之前黑衣人來襲時,也是奈特率先探測到有危險逼近;就連少女來襲的時候也不例外,第一個察覺情況有異的也是奈特。所以奈特的確是不可或缺的幫手,它的索敵能力和直覺比我可靠太多了。


    「好吧……我願意配合。」


    「真的很抱歉。按理來說,自己國家的家務事不應該假他人之手解決才對……」


    歐文先生這麽說著,滿臉慚愧。


    一旁的蕾克希雅小姐則流露出悲傷的表情。


    「皇兄……」


    「蕾克希雅小姐?那個……你還好嗎?」


    「咦?啊……沒事的,優夜大人,我很好哦。」


    「……」


    蕾克希雅小姐故作堅強地回道,但表情依舊鬱鬱寡歡。碰上這種手足相殘的悲劇,任誰心裏都會不舒服吧……


    就這樣,我們和愁眉不展的蕾克希雅小姐一同前往已做好審判準備的覲見大廳。


    ***


    移動到覲見大廳後,隻見埃諾國王已經坐在王座上等著我們……臉上的表情十分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不過,他並不是因為看到我才露出那種表情,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虛空。


    埃諾國王的兩側站著一大票態度高高在上的年老男人。跟從入口到王座前夾道而站的騎士不同,這些人看起來都位高權重。根據我個人的推測,他們應該就是這個國家的貴族吧,畢竟怎麽看都不像是士兵或騎士……除非他們的目的本來就是要用喬裝的方式降低敵人的警覺性,那我隻能說我確實是被混淆了。


    半晌──


    「──陛下,我們把殿下押來了。」


    「……」


    一名士兵走進覲見大廳,向埃諾國王稟報。


    然而埃諾國王無動於衷,依舊一語不發。


    他的態度讓士兵手足無措,歐文先生隻好代為發號施令。


    「……知道了,把殿下帶到這裏來吧。」


    「遵、遵命!」


    一會兒後……一名男性在士兵們的壓製下被帶到王座前。


    「!?」


    看到那名男性的長相,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吃驚的人似乎不隻有我,路娜同樣一臉瞠目結舌。


    埃諾國王挑了一下眉毛,至於蕾克希雅小姐……則是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


    因為王子整張臉──都被火燒得麵目全非。


    雖然還認得出眼睛、鼻子和嘴巴等部位,但他整張臉的皮膚都已潰爛,而且從衣服縫隙露出的四肢判斷,他似乎全身都受到嚴重燒傷。


    想不到王子會是這副令人不忍卒睹的模樣,我完全說不出話來。不過蕾克希雅小姐、歐文先生以及埃諾國王似乎早就知道了,臉上隻是掛著沉痛的表情。


    我從沒想過那副麵具底下的臉,居然會是被火燒成慘不忍睹的模樣,我和路娜都啞然失聲。


    ……原來那副麵具是用來隱藏這張麵目全非的臉啊。


    士兵把王子拉到埃諾國王麵前後,強行把他壓跪在地上。


    沉默籠罩了覲見大廳,不久後埃諾國王靜靜地開口了。


    「──你有什麽想要辯解的嗎?」


    「……辯解?」


    埃諾國王的發言似乎觸怒了王子,隻見他麵目猙獰地向埃諾國王大吼:


    「你看看我現在的模樣,事到如今還要反過來問我有什麽好辯解的嗎?父王!」


    「……」


    「為什麽要別開視線?有什麽好不敢正眼看我的,我是你的兒子啊。」


    「……」


    「皇兄……」


    王子憤恨不平地怒瞪著埃諾國王,聽到蕾克希雅小姐的低喃後,隨即將視線投向她。


    「喂,蕾克希雅,你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同情我嗎?說啊!?」


    「!」


    「你以為我會變成這樣都是誰害的!?這一切……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王子齜牙咧嘴地瞪著蕾克希雅小姐,大聲嚷嚷。


    「都是你……要不是因為你控製不住自己的魔力,使我無端受到波及,否則我怎麽會變成這副嚇死人的鬼樣子!」


    「不要胡說八道!你的傷明明早就治好了!後遺症也……」


    「沒錯,我當時受的傷確實治好了,也沒有留下後遺症,我的身體恢複為毫發無傷的完整模樣。可是,我因為全身暴露在蕾克希雅的龐大魔力中,整個人都變得異常了!我就像置身在破壞的奔流裏一樣……那樣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根據回複術師的說法,原因就出在蕾克希雅的魔力進入了我的身體!所以我一直有股強烈的衝動,想要破壞四周的一切,否則我根本無法保持理智!但是那股想要破壞的衝動,始終無法獲得控製!後來那股衝動朝向了我自己。結果呢?最後我是靠著傷害自己的方式,才抑製住了那股破壞東西的衝動。你們懂嗎?是我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的,可是這不能怪我,是你害我變成這樣的,蕾克希雅!所以……所以隻要你從世上消失的話……!」


    「雷根……你……」


    「有什麽問題嗎?父王。你明明知道我飽受折磨吧?可是你竟然對我見死不救!」


    「不是的!本王知道自從發生那場意外之後,你就變得不對勁了,但是本王真的幫不上忙!你當時的慘狀簡直就像受到了詛咒,我們完全束手無策。」


    「所以就乾脆把我隔離起來嗎!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嘛,第一王子發瘋的情報要是傳出去,麵子怎麽掛得住!」


    「……雷根。」


    「啊啊……你那個眼神又快把我逼瘋了。你隻會包庇那個奪走了我一切的家夥,卻對我見死不救!」


    王子──雷根惡狠狠地瞪視著蕾克希雅小姐和埃諾國王……然而他的眼中淌下了淚水。


    ……看來雷根王子會變成這副模樣,跟蕾克希雅小姐脫不了關係。


    不僅如此,埃諾國王選擇了隱瞞雷根王子變成這副模樣的事實。畢竟以王室成員的立場而言,他顯然不希望讓其他國家有藉此大做文章的機會。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做出企圖殺害手足的事情……!」


    埃諾國王以沉痛的聲音提出質疑後,雷根王子瞪著他說道:


    「問我為什麽?理由隻有一個。身上流著骯髒血統的妹妹,害我嚐盡了人間地獄的痛苦滋味,所以我一心想要殺死蕾克希雅泄恨……!蕾克希雅和父王對我做的事情,不是比我更加殘忍嗎!?至少我本來隻是想給蕾克希雅一個痛快!」


    「……」


    「我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都是你們害的。我有找過技術一流的回複術師,可是別說是消除破壞衝動了,回複術師甚至無法讓我的外表恢複原貌。你們能理解我的痛苦嗎!?」


    「本王有試著想要幫忙!可是真的束手無策啊!」


    「啊啊,是啊。所以我有拜托你乾脆殺了我不是嗎!與其一直受盡折磨,不如死了算了!」


    「這……」


    「可是你也狠不下心殺掉我!就為了王室成員那沒有意義的責任!要我自己承擔活在人間地獄的痛苦!後來甚至把我送去隔離,彷佛在說眼不見為淨似的。」


    「你的破壞衝動太危險了!會把你送去隔離也是逼不得已!」


    「所以我才說不如殺掉我算了。」


    「可是……」


    「一切都太遲了。我恨你,也恨蕾克希雅,所以才會想出這個計畫。既然你不肯殺掉我,那我就反過來殺掉你們!怎麽樣?這就是我要殺掉你們的理由!有什麽不滿嗎!?」


    「……雷根,你……」


    埃諾國王後悔似地閉上了眼睛。


    「……你會這麽痛苦,都是本王的抉擇害的嗎……」


    「事到如今才懺悔嗎?我不需要你的懺悔,我隻想治好自己的傷。我會受傷,都是因為這股讓我受盡煎熬的破壞衝動!你辦不到對吧?辦不到就殺了我,反正我已經不想活了。」


    語畢,雷根王子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坐在地上。


    麵對這樣的雷根王子,埃諾國王和蕾克希雅小姐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四周的貴族也紛紛神情尷尬地別開視線。


    ……呃,雖然我不太清楚詳細的事情經過,總之蕾克希雅小姐曾經因為控製不住魔力而引發意外,那場意外導致了雷根王子變成這副傷勢慘重的模樣。所以雷根王子現在最耿耿於懷的問題,就是自己身上的傷對吧?


    做出這樣的分析後,我戰戰兢兢地舉起手。


    「不好意思……」


    「臭小子……」


    埃諾國王彷佛直到現在才發現我也在場的樣子,一看到我便微微睜大了眼睛。咦咦……我有這麽邊緣嗎……不對,應該說打從這場會議開始,國王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蕾克希雅小姐等人看到我舉手發言也嚇了一跳,埃諾國王則是不快地皺起眉頭。


    「……有事嗎?局外人少插嘴。」


    「啊,那個……我很清楚自己是局外人,不過有件事情我想試試看。」


    「有件事情你想試試看……?」


    大家都猜不透我想做什麽。於是我一邊從收納背包中拿出【複原草汁】,一邊走向雷根王子。


    「做、做什麽!?不要靠近我──!」


    「不用那麽害怕哦~」


    「我才信不過你!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蕾克希雅小姐等人和埃諾國王都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關注著我的一舉一動。被士兵壓製住的雷根王子則是拚命掙紮,想要和我保持距離。我真的沒有那麽可怕啦。


    移動到雷根王子麵前後,我把手中的【複原草汁】湊到他的嘴邊。


    「這……這是什麽液體啊啊啊啊啊!?」


    「不好意思,麻煩稍微忍耐一下。」


    「啊!?優、優夜閣下!?」


    我固定住雷根王子的臉,讓他無法亂動後,喂他喝下【複原草汁】。


    最快恢複冷靜的歐文先生急忙出聲製止,但我已經強迫雷根王子喝光【複原草汁】了。


    雖然雷根王子的態度一點都不配合,可是我二話不說便把【複原草汁】往他嘴裏灌,他還來不及吐出來,就下意識地把汁液吞進了胃裏。


    結果──


    「「「什麽!?」」」


    「這、這是什麽情況!?」


    隻見雷根王子燒傷嚴重的皮膚漸漸地變得光滑平整。最後,雷根王子整個人恢複成毫發無傷的模樣。


    相較於之前被燒傷得不成人形的模樣,現在的雷根王子看起來帥氣無比,完全符合王子的標準形象。


    「雷、雷根殿下……您……您的臉……」


    其中一名士兵目睹雷根王子外貌的變化,不禁茫然地脫口說道。


    「我的臉怎麽了……?」


    聽到有人提及被他視為禁忌話題的臉孔,雷根王子露出了猙獰的表情。緊接著,他下意識地摸了自己的臉一把……然後倏地僵住了。


    「…………咦?」


    雷根王子反覆地觸摸自己的臉龐,確認那光滑的觸感後,露出呆若木雞的表情搖頭。


    「不、不可能……這、這種事情怎麽會發生……明明回複術師說過,我的燒傷再也不可能治好了……」


    「呃……坦白說,我也不是很瞭解整個狀況,不過我認為你的燒傷就是造成這整起事件的主因,所以就自作主張幫你治好了……這樣會太多管閑事嗎?」


    「「「什麽麽麽麽麽麽麽麽麽麽!?」」」


    我的發言引起現場一陣嘩然。埃諾國王起身離開王座,逼問道:


    「臭小子……!你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我的兒子……雷根他的臉會……!」


    「因、因為……一如我剛才的說明,我認為燒傷是促使雷根王子犯下這次惡行的原因之一,所以想先行排除這個因素……反正我手上剛好有適合的療傷藥,就拿出來用了。」


    「適合的療傷藥!?」


    埃諾國王似乎無法理解我的話,睜大了眼睛。


    「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雷根的傷顯然不可能治好,就連最高階的回複術師都對此無計可施!然而……你甚至沒有使用魔法,隻是讓他喝下區區的療傷藥就治好了!?如此強效的療傷藥根本是傳說級的藥物了!你到底使用了什麽藥!?你該不會用了什麽觸犯禁忌的道具吧!?」


    「不、不是的!怎麽可能呢!我用的是【複原草】──」


    「複、【複原草】──!?」


    埃諾國王聞言,沒有因此恢複冷靜,反而更激動地驚呼出聲。


    感到震驚的人不隻是埃諾國王而已,喝下了【複原草汁】的雷根王子同樣一臉錯愕。


    「喂、喂……那個人剛才是不是說了【複原草】啊?」


    「你、你聽錯了吧?」


    「對,肯定是別的東西。【複原草】是隻存在於民間傳說的虛構植物嘛。」


    「重點是,那個男的到底是什麽來曆……?」


    眾人議論紛紛,似乎不相信我說的話。


    「你、你一定在騙人……【複原草】可是傳說的藥草……」


    「呃……我這裏還有一瓶【複原草汁】,要鑒定看看嗎?」


    「還有一瓶──!?」


    於是我拿出備用的【複原草汁】遞給埃諾國王,埃諾國王抖著手接過【複原草汁】後,交給了其中一名士兵。


    半晌,士兵完成鑒定後,跟剛才鐵青著一張臉收下物品的時候一樣,抖著手把東西交還給埃諾國王。


    「陛、陛下……這、這這……這個真的是【複原草汁】沒錯……」


    「「「………………」」」


    覲見大廳被一股沉默籠罩。


    ……這麽說來,我記得【複原草】的說明有提到這是『傳說中的草』。我還以為那隻是一種用來說明罕見程度的形容,沒想到真的是傳說級的。


    聽了士兵的報告後,同樣麵無血色的埃諾國王神情恍惚地把【複原草汁】交還給我。


    「你……你喂我喝下了那種國寶級的療傷藥嗎……」


    雷根王子不知何故也鐵青著臉喃喃自語。奇、奇怪?他不是渴望著治好自己的燒傷嗎……應該是這樣吧?我這麽做不算多此一舉吧?


    無視忐忑不安的我,埃諾國王臉色蒼白地轉頭望向歐文先生。


    「歐、歐文……你早就知道這小子持有這麽神奇的物品嗎……?」


    「不……微臣也是現在才知道……」


    「咦?我沒有跟你說過嗎?」


    「……優夜,如果他知道了這麽誇張的事情,那個時候肯定也會做出跟現在一樣的反應啊……」


    聽到我說的話,路娜露出傻眼的模樣。是、是這樣嗎?仔細想想,除了死亡以外,【複原草】什麽傷都能治好,確實挺神奇的。


    「話說回來,第一次碰到路娜的時候我也有讓你喝過耶……」


    「原、原來你給我喝的療傷藥也是【複原草汁】!?」


    路娜發現自己跟雷根王子一樣喝過【複原草汁】後,險些暈了過去。


    「路、路娜振作一點!」


    「……居然也喂我喝下如此貴重的療傷藥……」


    「真是的!不能拿一般人的標準跟優夜大人做比較,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如果不是他那麽大方,你搞不好早就沒命了對吧!?」


    「……說的也是,多虧優夜太胡來了,我才撿回一命。」


    「咦?你是不是在兜圈子酸我啊?」


    犯不著講得好像我這個人不能用常理討論一樣吧。反正能把傷徹底治好就夠了,方便得很。


    這時,埃諾國王似乎稍微冷靜了。他以較為軟化的態度向我問道:


    「臭小子……不,優夜閣下,原來你把如此貴重的物品用在了本王的兒子身上啊……?」


    「會很貴重嗎……我家的庭院種了很多啊……」


    「「「你家的庭院種了很多──!?」」」


    「不行了,本王實在無法理解優夜閣下說的話。」


    一片驚愕聲中,埃諾國王一如燃燒殆盡般笑得很無力。


    「呃……總之,雷根王子的傷已經治好了……現在感覺如何呢?」


    「感、感覺如何?」


    「是的。雖然我不清楚詳細情況,不過,既然您的傷跟蕾克希雅小姐有關,並且因此懷恨在心、想要傷害蕾克希雅小姐,那麽在這條導火線消失之後,相信您的內心應該比較清靜了才是……」


    我以前遭受過霸淩,所以明白這個道理:即使身體表麵的傷治好了,雷根王子長期受到排擠、被人以怪異的目光看待,內心所受到的創傷是不可能這麽簡單就治愈的。


    而且旁人之所以用奇特的目光看他,不是因為他受傷或生病,而是因為他被過於強大的魔力侵蝕身體,使得他的大腦開始不受控製地產生破壞衝動,進而做出自殘的行為。這問題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解決的。


    即使如此,我還是先治好了他自殘所造成的外傷,希望能透過這個方式,減輕他內心的壓力。


    「為、為什麽……我不懂……為什麽這種國寶級的道具……!」


    雷根王子腦袋一團混亂,似乎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容貌複原了,兩隻手不停在臉上摸來摸去。那麽嚴重的燒傷竟一轉眼就治好,也難怪他會出現這樣的反應了。


    不過,我相信雷根王子的問題應該已經暫時獲得解決了。


    「感覺如何呢?」


    「……」


    經我這麽一問,雷根王子慢吞吞地把手從臉上拿開,垂下了臉。


    「……我的傷確實治好了,可是已經太遲了。我……做了無可挽回的事情。雖然我已經不再有破壞衝動,傷口也痊愈了,但事情不會有所改變。不管怎樣,一切都為時已晚。」


    「雷根……」


    「皇兄……」


    埃諾國王和蕾克希雅小姐看到雷根王子露出自嘲的笑容,臉上都寫滿懊悔。


    這時,蕾克希雅小姐突然露出靈機一動的表情。


    「父王。」


    「嗯?蕾克希雅……?」


    「請你告訴我,皇兄所犯下的罪裏麵,最重的是哪一項?」


    「這個……當然是想要置你於死地了……」


    「那麽,我原諒他的行為。」


    「什麽!?」


    蕾克希雅小姐說出這番話後,不隻四周的貴族,埃諾國王和雷根王子也大吃一驚。


    然而,身為當事人的蕾克希雅小姐依舊態度堅定地說道:


    「如果說想置我於死地就是皇兄所犯下的重罪,那我願意原諒他。如此一來,皇兄就可以無罪赦免了吧?」


    「可是……」


    「蕾克希雅,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我可是想要把你給……」


    「不,明明就很簡單。」


    蕾克希雅小姐一口咬定地說完,環視眾人後再次斬釘截鐵地說:


    「我是這起事件的被害者。既然如此,照我的意見決定有什麽不可以?」


    「問題是……雷根和黑暗公會有……」


    「這麽說來,我的護衛路娜本來也是黑暗公會的人哦?」


    「她會當你的護衛,也是你硬要……」


    「我還沒說完!首先,過去我們一直沒有積極地解決黑暗公會的問題,既然如此,我們是否也算是同罪?再者,皇兄之所以會起心動念想要殺我……也是因為我和大家創造出讓他產生這種邪念的環境,不是嗎?」


    「唔……或許是這樣沒錯,可是……」


    「好了!一直支支吾吾有夠煩的!我都說要原諒他了,還有什麽好計較的!聽到了沒!?父王!」


    「聽、聽到了!」


    埃諾國王被蕾克希雅小姐的魄力震懾,挺直腰杆回話……咦?這個國家的元首是埃諾國王沒錯吧?


    不過,其他貴族似乎不打算讓雷根王子這麽簡單就逃過一劫,連忙出聲向蕾克希雅小姐抗議。


    「公、公主大人!此事萬萬不可!如果就這樣讓殿下無罪開釋,等於是向其他犯人開啟特例!而且殿下已經跟黑暗公會──」


    「既然說是特例,那有什麽不可以的?特例不就代表有酌量減刑的餘地嗎?否則怎麽會有所謂的特例存在呢。況且,假如跟黑暗公會有所牽扯就是死路一條的話,我也要被判處死刑才對。」


    「……喂,蕾克希雅。我身為受雇者或許沒資格說什麽,但是可以拜托你不要理直氣壯地當著我的麵說這種話嗎?」


    路娜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後,彷佛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似地說道。


    「不、不對,問題是……這次不隻蕾克希雅你遇襲,連本王也麵臨生命危險……」


    「那都是父王你自找的。我會被刺客盯上,也是我自找的。知道了嗎?」


    「唔……」


    「知道了嗎?」


    「…………知道了。」


    難不成埃諾國王是弱勢的一方?不,以這個狀況來說,單純隻是蕾克希雅小姐蠻橫不講理吧……?


    雷根王子茫然地看著事情的發展。


    「蕾、蕾克希雅……」


    「皇兄,你也可以接受這樣的安排吧?」


    「可是……我本來想把你……」


    「事情過後就不要再提了。而且……我也想跟皇兄重修舊好。」


    「蕾克希雅……」


    蕾克希雅小姐的話感動了雷根王子,隻見他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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