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紹臉上滿是得意的神情,也就他十妹妹能想出這些主意。


    陶山,他聽到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嚴隨一臉好奇,不過他不會在這時候搶話,而是等著師父詢問,因為他知道師父必然憋不住。


    果然,智遠開口詢問:“是要燒出一座山?”


    “當然不是,”謝子紹道,“是將沒有燒製好的泥爐堆埋在一起,一年燒壞多少泥爐、陶、瓷器一看便知,堆的多了,不就成了一座山?”


    智遠沒想到這有什麽好。


    但嚴隨顯然明白了幾分:“所以……若是有人來我們寺中,一定要去看看那陶山。”


    謝大娘子帶人去砸謝家泥爐的事,大名府許多人都知曉,但後來的人卻沒見過,光是聽那些傳言,能相信幾分?不如移步去看看那陶山。


    自然而然就將人從寶德寺帶去了謝大娘子那處地方。


    有了人氣,將來做什麽買賣能不成?


    嚴隨眼睛開始發亮,謝大娘子可是在很早以前就買了地,莫不是那會兒就想到了現在?若是他有這樣的本事就好了。


    被嚴隨這麽一說,智遠更好奇了,謝施主到底要在那裏做些什麽?


    “不會壞了寶德寺的清靜,”謝子紹道,“我那十妹妹做的東西,是極好的,說不得大師看了也會歡喜,也要經常前去。”


    這……智遠嘴巴動了動,更加快速地默念著經文。


    嚴隨看了看自家師父,師父肯定不認同這話,但往往事情就是怪得很,本來覺得不可能的事,偏偏就一定會發生,嚴隨還是默默地期盼,那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謝子紹看著這一老一小,十妹妹不讓他說,他也沒法子,這真的不怪他。


    除此之外,謝子紹還沒忘一件重要的事,他看向嚴隨:“小嚴隨,想不想去汴京?那裏可繁華了,我也隻去過一次,好吃的、好玩的,是從前見都沒見過的,就說那裏的寺廟、道觀就比大名府的不知道大多少。”


    “還有書局、集市,你想要的東西在那裏都能買得到……”


    “不知道這次十妹妹會帶上誰?”


    智遠睜開眼睛,兩個謝施主,這是占完了寺裏的便宜,又要拐帶人了?他轉頭又去看一臉羨慕的小徒弟。


    暗地裏再次歎了口氣,看來這條傻魚已經咬鉤了。


    “咱們今天什麽時候用齋飯?”謝子紹揉了揉肚子,“早點用了飯,我就早點去聽大師講經,然後也好早早歇下,這幾日委實……忙壞我了。”


    謝子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他說回來是真的,在寶德寺裏,他心裏就說不出的踏實。


    ……


    這段日子,謝玉琰格外忙碌,每日要去查看各處陶、瓷窯,還要時不時地前去客棧,探望韓泗。


    韓泗已經四五日沒有踏出客棧的大門了。


    從天不亮到天黑,除了看瓷器就是看瓷器。謝玉琰生怕他說話太多嗓子沙啞,特意讓人送去了柑橘茶。


    自然餐食也都是很好的。


    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才能多幹活兒。


    就像她與徐恩說的那樣,她接手了韓泗之後,就再也沒讓衙署操心過。


    後來也有汴京的商賈來尋韓泗,不過硬是連客棧的大門都沒能進去。


    不過雖然繁忙,好在每次出門、回家,都能在路上遇到王大人。


    謝玉琰撩開簾子,看到身邊騎在馬上的人,一身長袍,身姿筆挺,看似神情清冷,卻在她看過去的瞬間,他的目光也會變得柔和。


    馬匹和馬車都走得很慢。


    旁邊的徐恩,不得已停下來等了好幾次,他不禁去看王晏:“今日怎麽走得這麽慢?”


    王晏道:“從衙門出來,剛好透口氣。”


    “那你之前怎麽不這樣?”徐恩道。


    王晏淡淡地道:“今日天暖,與往常不同。”


    真的?


    徐恩去看旁邊的賀檀,賀檀剛好扭頭張望別處。


    他們三個好不容易湊在一起,徐恩想要與二人去吃幾杯酒,沒想到往常行事利落的王晏,今日卻磨磨蹭蹭。


    “改日再看風景,”徐恩終於忍不住,“大家忙了這麽久,好不容易要交差了,宴席我都開好了,別讓大家等得著急。”


    “徐都知和兄長可以先行一步,”王晏道,“我還有事沒有理清,需要思量一二。”


    徐恩不知說什麽才好,王晏的脾氣硬的很,性子又清冷,就像一壺怎麽也燒不熱的冰水,可他也是真的聰明,這次的案子多虧有他,否則不會這麽輕易理清楚。


    鑒於此,徐恩隻能由著王晏,默默地跟在一旁,委屈身下的馬匹放慢蹄子。


    賀檀看看那馬車,又看看衣著光鮮的王晏,下意識地想要咋舌。他這表弟哪裏是想要透口氣,分明就是來護送別人歸家。


    別看隻是一小段的路,他甚至換下了官服,穿上嶄新的衣袍。


    徐恩到底還是不了解王晏,王晏若是有功夫,寧願多看些書籍,批些公文,哪裏有閑情逸致出來遊逛?還不是有人牽著他的心。


    賀檀不禁替王晏著急,馬車的簾子隻掀開了兩次,做了這麽多,就換來別人看兩眼,是不是有點不太值?


    前麵就是永安坊,王晏騎著的馬匹忽然停下來。


    徐恩已經走得夠快了,一不留神,又是一馬當先,他正要勒馬停下,卻發現一路同行的那輛馬車,小廝打出了燈籠,上麵一個大大的“謝”字。


    大名府還能有幾個“謝”?


    一個“謝”在大牢裏,隻剩下了一個謝大娘子。


    徐恩下意識就要上前說話,自從謝大娘子給他燒紙了瓷瓶之後,他見到謝大娘子總會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徐都知,”王晏清冷的聲音傳來,“你不走嗎?不要讓人等久了。”


    這下換來賀檀憋不住的笑聲,可能是察覺到太不合時宜,他立即清了清嗓子:“是啊,難得要飲幾杯,莫要耽擱了。”


    徐恩皺起眉頭,方才不著急的人是誰?怎麽眨眼功夫就變了臉?這樣遲疑間,居然錯過了上前說話的時機。


    徐恩伸手點了點麵前這兩個人。


    來到大名府這麽久了,也沒少見謝大娘子,居然遇到都不開口說句話,一個太涼薄,一個沒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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