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將軍加油!”


    “遊將軍,好好給咱們右騎軍長臉啊!兄弟們可都看著呢,哈哈哈!”


    雍州衛駐地的一片校場中密密麻麻圍著許多人影,呦嗬聲此起彼伏,還有人興奮地揮舞著拳頭,熱鬧得很。


    就連胡瀚蒼都抄著手站在高處,饒有興致地將目光投向校場中央,屠震侍立在旁。


    右騎軍初到雍州衛,總得露露臉不是?所以胡瀚蒼一時興起,讓右騎軍與屠字營各選出兩百精銳,拿木槍比試一番。


    此舉既能看看右騎軍的成色,又可以讓他們盡快融入到雍州衛之中,一舉兩得。


    幾輪纏鬥下來,右騎軍更勝一籌,屠字營輸得心服口服,場中歡呼聲不斷。


    生性好鬥勇猛的屠字營主將屠恩見不下輸了,當即就手癢,主動邀遊康一戰,遊康自然是欣然同意。


    此刻兩人都坐在馬背上遙遙相對,各自拎著一杆木槍,槍頭上裹著一層沾滿白灰的紗布,周圍全是擠過來圍觀的雙方軍卒。


    胡瀚蒼怕兩人下手太重傷了和氣,高聲道:


    “今日就是同袍切磋,兩位將軍點到為止噢。”


    屠恩率先抱拳笑道:


    “久聞鋒刃營遊將軍大名,那我屠某可就不客氣了,還請將軍賜教!”


    遊康一伸手:


    “屠將軍請!”


    “駕!”


    屠恩一扯韁繩,策馬前衝,那杆木槍由下往上,斜斜地捅了過來:


    “接我一槍!”


    “哈哈哈,好!”


    遊康不急不緩,雙手握槍往下一壓,兩柄槍杆剛剛好撞在一起。


    屠恩麵色微變,笑道:


    “遊將軍好大的力氣啊。”


    明明他已經使出了七八成力道,但槍杆還是被遊康壓的抬不起頭來。


    “屠將軍可是留手了噢~”


    遊康大笑一聲,一抬槍杆:


    “接下來看我的!這一槍能不能接住?”


    “喝!”


    遊康單手握住槍尾,一個卸力,槍尖掉頭直奔屠恩的胸口。角度很是刁鑽,換做尋常士卒絕對接不住也防不住。


    但屠恩反應靈敏,雙手橫握槍杆,不算費力的就擋住了這一擊。


    不等他說話,遊康突然扭手抓槍,槍杆貼著腰腹猛然一轉,圍著身子繞了個大圈,直接砸向了屠恩的另一側。


    “砰!”


    屠恩措手不及,槍杆正中側身讓他一個踉蹌,嘴角抽搐了好幾下,好在遊康提前收了力,不然這一槍怕是得打斷他兩根肋骨。


    “彩!”


    “將軍好樣的!”


    一個清晰的白點出現在了屠恩的衣袍表麵,圍觀的右騎軍卒全都興奮的笑了起來。


    屠恩倒也不惱,朗聲笑道:


    “果然好槍法,再接我一槍!”


    “喝!”


    槍杆從遊康的頭頂當空劈落,這一次屠恩至少用了九成力,勢如迅雷。


    “當!”


    雖然抬槍上舉的遊康擋下了這一槍,但雙臂往下抖了許多,臉色泛紅。


    “好!彩!”


    這次的喝彩聲來自屠字營的將士,因為這一輪交手中明顯是屠恩占得上風。


    “痛快,再來!”


    “看招!”


    槍影交錯,兩人混戰一團,周圍的士卒都看呆了,許久沒有見過如此精彩的騎戰了。


    “唔,遊康的身手不弱啊,屠恩怕不是他的對手。”


    胡瀚蒼雖然不會功夫,但是光看兩人身上的白點就知道是遊康更勝一籌。


    屠震點了點頭:


    “五十合之內屠恩能與他打成平手,五十合之後屠恩變得落敗。


    遊康到底是當初的琅州衛第一悍將,這般身手確實罕見。”


    胡瀚蒼微微一笑:


    “那你呢,能擊敗他?”


    屠震盯著遊康看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


    “很難,頂多平手。”


    “真是個將才啊。”


    胡瀚蒼唏噓了一聲,隨即有些欣喜:


    “以後此人就歸屠將軍了,一定要好好用,雍州衛,決不能比琅州衛差!”


    “明白!”


    “砰!”


    又是一記凶悍的對碰,兩人不約而同的退後了好幾步,額頭上已經掛滿了汗水,屠恩連連擺手:


    “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


    全場一片嘩然,沒想到屠恩也有主動認輸的時候。


    屠恩身上大大小小起碼有十幾處白點,遊康身上隻有兩三處,這要是真正的沙場,屠恩早就死了好幾次。


    遊康大笑一聲:


    “屠將軍,承讓了!不過我知道,將軍可沒有使出全力。今日能贏,全靠將軍放水。”


    “哈哈,可別給我麵子,說些好聽的話。


    你不也沒有使出全力?”


    屠恩苦笑一聲,隨即坦然抱拳道:


    “歡迎來到雍州衛!”


    “哈哈,多謝!”


    兩位漢子互相行禮,頗有武人風範。


    胡瀚蒼喃喃道:


    “若是此人真心實意為老夫效力,以後又多一得力臂助啊~”


    “大人!”


    龐鞠政躡手躡腳的從背後走了過來,輕聲道:


    “事情都辦妥了~”


    “好!”


    胡瀚蒼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葛靖,你的末日到了~”


    ……


    夜幕緩緩降臨,議事廳中燭光搖晃,寥寥幾道人影端坐兩側。


    胡瀚蒼漫不經心的喝著茶,右首位的葛靖臉色微微有些不好看,顧思年則看向對麵那張陌生的麵龐,此人身上的官袍繡著一隻白鷳,一看就知道是五品文官。


    三十來歲的樣子,長了一張國字臉,英眉蓄須,一雙眼神波瀾不驚,偶爾與顧思年對視的時候有一種審視人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的發怵。


    此人是誰?


    等眾人全都到齊,胡瀚蒼放下了手中茶碗,朗聲道:


    “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位是刑部駐雍州清吏司郎中,蔡象樞蔡大人。”


    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起身拱手:


    “刑部蔡象樞,見過諸位將軍!”


    “原來是他~”


    顧思年一下子就想起了這個名字,以前何先儒與之閑聊時提過這個人。


    刑部掌控全國律法、刑案、監牢,在大涼六鎮一十三道內皆設有清吏司,負責當地的大案要案、死刑核定。而這個蔡象樞就長期留在雍州境內,所謂的清吏司郎中,與當初的沈儒是同樣的官職,正五品。


    可刑部的官員為何會出現在函荊關內?這兒可不是那幫文官該來的地方。


    而且顧思年隱隱記得何先儒說過,這家夥嚴厲得很、做起事來雷厲風行,但事事講究一個證據,天不怕地不怕,很是難纏。


    他來做什麽?


    胡瀚蒼接著說道:


    “蔡大人今日來呢,主要是為了前些日子軍械庫失火一事,畢竟是軍資要害,好端端的失火,總得查個水落石出不是。”


    人群中葛靖的臉皮抖了抖,就在幾天前一座囤積軍械的倉庫突然失火,燒毀了足夠裝備上千軍卒的軍械。胡瀚蒼當初將籌措軍械、囤積監管的差事交給了他,如今軍械庫失火,他這個主官自然是要擔責任的。


    蔡象樞麵無表情的說道:


    “大戰當前,一把刀、一支箭都是咱們擊退燕人的資本,軍械失火不是小事,本官身為刑部郎中,自當追查。


    叨擾諸位將軍,還望見諒。”


    胡瀚蒼微微一笑:


    “蔡大人說笑了,刑部的事都是大事,哪有嫌煩的道理?我邊軍自當盡力配合,若是查出些什麽不法之徒,定要嚴懲!


    葛大人,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思年的眉頭一皺,心底怎麽湧現出一股濃濃的不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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