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敢問找小的是有何事要問嗎?王爺盡管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黑市掌櫃的牛三點頭哈腰地站在顧思年麵前,表情極為諂媚。


    這家夥在大牢裏關了幾天竟然心態變好了,想明白了堂堂北涼王應該不屑於和自己這種人過不去,隻要老老實實配合官府查案就能保住條命。


    再說了,提心吊膽的有用嗎?難不成他還有本事越獄?


    顧思年懶得跟他掰扯,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說你那天見過賣主,和他聊了很久,隻不過男子黑衣蒙麵,看不清臉?”


    “對!”


    牛三老實巴交地點頭:“小人依稀能記得身形和聲音。”


    “如果現在讓此人站在你麵前,說上兩句話,你能認出來嗎?”


    “應該可以!”


    牛三信誓旦旦地說道:


    “別看小人長得不咋樣,像個糙人,但小的記性可是不賴,打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記得我還讀過幾年私塾呢,那時候私塾先生還誇我天生是塊讀書地料……”


    這家夥說著說著竟然搖頭晃腦地聊起了家常,儼然生出了一種自豪感。


    小六子當即就瞪了他一眼:


    “王爺問什麽就答什麽,囉嗦什麽!又想挨一頓板子了?”


    牛三一下子閉上了嘴巴,畏懼地說道:“能,能認出來!”


    “那就好。”


    顧思年嘴角一翹:“把人帶上來吧!”


    很快腳步聲就響了起來,在牛三錯愕的目光下,四名蒙麵男子緩步入內。


    全都是按照他之前的說法:黑巾蒙麵,穿著夜行衣,一模一樣的裝扮,連身材、體形、個頭都差不多,隻露出一雙滴溜溜直轉的眼眸。


    本以為是一個,結果一下子來了四個,牛三有些蒙圈,況且四雙黑眼珠都盯著自己看,讓他覺得脊梁骨發涼。


    “好好看看吧。”


    顧思年隨意扯了把椅子坐下,漫不經心地說道:


    “認出了人,本王重重有賞,還能給你一條活路。


    但要是認錯了或者胡亂攀咬,那後果你自己清楚。”


    牛三的臉皮直抽抽,他知道顧思年找來四個人就是在考驗他,這裏麵最多隻有一個是嫌犯,自己若是胡亂挑一個說假話,那小命就沒了。


    牛三瞪著雙大眼睛繞著四個人來回轉圈,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遍,就差把幾個人的衣服給扒了。


    端詳許久,牛三小心翼翼地說道:


    “王爺,可否請這四位隨意地比劃幾個動作,再說一句:我姓武,過段時間來找你收銀子。”


    顧思年坦然答應:


    “照他的意思做。”


    最右邊的黑衣人最先站了出來,手中胡亂的擺動兩下然後沉聲道:


    “我姓武,過段時間來找你收銀子。”


    牛三豎起耳朵停著,滿臉陪笑:


    “麻煩再說一遍。”


    ……


    四人接二連三地站出來重複這句話,有的人語氣輕緩綿延、有的人深沉厚重,總之嗓音各不一樣,牛三若是有疑惑了還會要求他們複述一遍。


    “怎麽樣。”


    顧思年給了他一段時間去思考方才問道:


    “哪一個是賣你貨的人?睡的嗓音動作更接近?”


    牛三猶猶豫豫地看了顧思年一眼,不太敢回話。


    顧思年冷聲道:“放心大膽的講,隻要是實話,本王絕不會為難你,但若是欺瞞我半個字,你想死都難。”


    牛三這才下定決心開口道:“回王爺,這四個……這四個一個都不是。”


    “一個都不是?”


    顧思年的目光眯了起來:


    “你確定?胡言亂語的下場你清楚。”


    “千真萬確!”


    牛三極為肯定地說道:


    “小人別的本事沒有,但做了這麽些年黑市生意,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


    雖說這幾位的身形與那人有些像,但是嗓音與神態舉止都有很大的區別,絕不是那日的賣主。


    小人敢用項上人頭擔保,這四個一個都不是!”


    牛三的小心髒砰砰直跳,很怕自己的推斷錯了。


    但顧思年既沒點頭也沒搖頭,而是說了一句:


    “把他帶下去吧,好生看管,這顆人頭先給他留著。”


    “諾!”


    牛三如蒙大赦,任由小六子把自己押下去,起碼這條命暫時保住了。


    牛三下去之後,四名黑衣人中的三個也很自覺地退了下去,獨留一人。


    那人緩緩扯開麵巾,躬身行禮:


    “王爺!”


    蒙麵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先登營主將武翔。


    至於其他三個則是從營中找來的士卒,年紀身形都與武翔相仿。


    “坐吧。”


    顧思年的神情輕鬆了不少,最起碼牛三的評價讓他相信武翔絕對是被冤枉的,而且是能作為呈堂證供的證詞。


    “謝王爺!”


    武翔正襟危坐,瞄了一眼遠去的牛三:“王爺,我可從未見過此人啊。”


    “我知道。”


    顧思年端了一杯茶水遞到武翔麵前,神情頗為無奈:


    “但我還是奪了你的兵權,把你軟禁在軍營裏,這些天你受委屈了。”


    “末將不委屈,軍紀軍規如此,王爺做得沒錯。”


    武翔明白顧思年的難處,冷著個臉說道:


    “但屬下想不通,營中的軍械為何會不翼而飛,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黑市中。


    而且偏偏栽贓到我武翔的頭上,我可沒得罪過什麽人。”


    武翔苦思冥想也沒得出個結論,他整日都在營中練兵,能得罪誰?


    “遲早會查出來的。”


    顧思年平靜的說道:


    “你隻需要好好想想近日來有沒有可疑人士進出軍營即可。


    這麽多軍刀甲胄,一個人不可能運出去的,一定是藏在車駕中轉用!”


    “車駕嗎~”


    武翔托著下巴琢磨了一會,猛然挺起了胸膛:


    “還真有!


    王爺派來犒軍的民夫來過,呼啦啦好幾百人,隨行還有許多裝載貨物的車駕。


    這些人不管是進來還是離開咱們都沒有仔細盤查,隻需要出示官府公文即可。”


    “民夫,又是民夫?”


    顧思年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麽聽起來和陷陣營那邊的狀況差不多呢?


    這兩件事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王爺。”


    武翔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我何時才能回軍中領兵?”


    這才休息了沒幾天武翔就有點急了。


    “不急,等按察司那邊把案子查清楚吧。”


    顧思年冷冷道:


    “你沒看那位郭大人對此事反應很大嗎?咱們可別授人以柄。


    先委屈一陣吧,放心,我會給你一份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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