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羽。”姬文川沉下聲來,“是嫌零花錢太多了是嗎?”陶羽立馬乖巧地眨了眨眼,對喬清許說:“幹媽,我想學衝浪。”喬清許有些想笑,壓抑著笑意對姬文川說:“要不讓他學?”姬文川皺眉:“什麽?”“比如學校的績點達到多少,就作為獎勵之類的。”喬清許很清楚,要讓陶羽學習,比扣他零花錢還要痛苦。果然,陶羽抗議道:“你到底站在哪邊啊?我可是支持你的好嗎?”“也不是不可以。”姬文川立馬明白了喬清許的意圖,給陶羽製定了嚴格的學習目標,接著在陶羽的抗議聲中掛斷了通話。“他怎麽突然對你改變想法了?”喬清許奇怪地問。還記得上一次跟陶羽見麵,他還堂而皇之地穿姬文川的睡袍來著。這前前後後不過一個月的功夫,他對姬文川的幻想幾乎是肉眼可見地破滅了。“他爸沒法管他了,現在是我管著他。”姬文川說,“應該是覺得我煩了吧。”“原來如此。”喬清許點了點頭,“如果你以前也像陶國勇那樣管著他,他應該一開始就不會對你有任何想法。”“現在這樣也挺好。”姬文川說,“除了要錢,他都不會主動聯係我。”說完,姬文川突然看問喬清許問:“你介意他嗎?”“不啊。”喬清許從來就沒想跟這小孩兒計較,再說陶國勇曾經幫過姬家,姬家照顧一下陶羽也是應該的。“不過,”他話鋒一轉,眼含笑意地說,“你現在知道當爹有多讓人煩了吧?”姬文川挑了挑眉,謙虛道:“老婆說的是。”第82章 我們必須得惡意競拍了官方發出正式的抗議聲明後,乾隆玉璽將被拍賣的事登上了各大新聞頭條。喬清許也在福至的賬號上發了條科普視頻,講述這隻玉璽的由來,而視頻發出去不到一個小時,評論區就有上千條留言,全是抵製日貨雲雲。“你說抵製日貨會對高山堂有影響嗎?”喬清許倚靠在廚房門邊,一邊刷著評論,一邊問正在忙活的姬文川。“不會。”姬文川將醃好的魚放進盤子中,再鋪上蔥和薑絲,“哪次抵製不是不了了之?”確實。互聯網就好像沒有記憶一樣,無論當下人們的情緒有多高漲,不出兩個月就會一片風平浪靜。喬清許收起手機,來到姬文川身後,環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要蒸多久?”“十五分鍾。”姬文川蓋上鍋蓋,擰開燃氣灶,“餓了嗎?”“嗯。”喬清許說,“你做飯好慢,下次我試試。”魚是下午兩人去釣場釣的,本來打算交給琉璃齋料理,但某個老先生突然心血來潮,說要親自做給喬清許吃。回想到上次姬文川親手做牛肉麵,是因為隱瞞了陶國勇的事,喬清許差點沒搞出心理陰影,反複確認姬文川沒有事瞞著他,才敢把魚拎回家。不過此時聞到鍋裏散發出來的香味,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沒什麽事瞞著我?”“沒有。”姬文川轉過身子,用食指刮了下喬清許的鼻尖,“說好的彼此信任呢?”“你還說六伯爺不讓我去牛郎店呢。”喬清許說,“明明是你不讓我去。”姬文川無奈道:“你要還想去,下次我陪你。”“不要。”喬清許想也不想便拒絕,“那種地方要背著老公去才有意思。”姬文川挑眉:“你叫我什麽?”“沒叫你。”喬清許轉身朝餐廳走去,自顧自地說道,“好餓,什麽時候才能吃飯?”“給我回來。”姬文川攬過喬清許的腰,把他撈進懷裏,“辛苦給你做飯,一聲老公都換不來?”“好不好吃還不知道呢……”唇瓣相觸,溫柔在唇齒間交纏,爐火和蒸汽的聲音不絕於耳,掩蓋不住彼此的喘息。傭人要來廚房拿東西,看到相擁的兩人已是見怪不怪,自覺把空間讓了出來。好半晌後,姬文川才鬆開喬清許,目光柔和地看著他問:“今年生日想怎麽過?”“生日?”喬清許愣了愣,要不是姬文川提起,他都忘了這茬,“我不過的。”準確來說,是去國外讀書後就不過了。本身大學同學也沒那麽熟悉,加上喬必忠去世後,就更沒什麽過的必要了。“為什麽不過?”姬文川顯然不太理解,但很快想到了答案,“在國外沒人陪你過嗎?”“嗯。”喬清許說。姬文川揉了揉他的腦袋:“以後我陪你過。”魚的味道意外地好,肉質細嫩,鮮香肥美。喬清許忍不住誇讚了幾句,等飯後兩人坐在懶人沙發上消食時,他見姬文川竟研究起了菜譜,似乎在他的誇讚下,某位老先生找到了新的愛好。“少爺。”管家突然來了客廳,“黎丘行想拜訪您,就在樓下,要讓他上來嗎?”喬清許從姬文川的肩膀上抬起腦袋,有些意外地說:“黎丘行?”姬文川仍舊看著手機屏幕,淡淡道:“沒空。”“說是想跟您做交易。”管家說。喬清許奇怪地問:“他手裏還有籌碼嗎?”姬文川總算抬起了視線:“我也有些好奇。”原本兩人都已換上了家居服,為了見黎丘行,還重新換了身能見人的便裝。喬清許沒有刻意回避,跟姬文川一起坐在客廳裏。黎丘行見到他隻是腳步略微一頓,倒也沒有太大反應。“別來無恙,姬老板,喬老板。”黎丘行主動招呼道。大半年不見,黎丘行的鬢角已出現白發,明顯滄桑了許多。他身上沒了首富時的意氣風發,反而帶著一股落魄。他口口聲聲說著“無恙”,實際上喬清許和姬文川這段時間的不愉快正是拜他所賜。喬清許不想接話,沒有吭聲,還是姬文川說著客套話:“別來無恙。”“這大半年我身邊發生了許多事,”黎丘行來到沙發坐下,“想必姬老板也有所耳聞。”“是嗎。”姬文川說,“不是很了解。”黎丘行動作一頓,繼續道:“如果姬老板真不了解就好了。”“我們平時還是很忙的。”喬清許開口道,“黎老板最好有話直說。”“好。”黎丘行十指交握,雙肘搭在膝蓋上,前傾的身姿透出一股懇切,“我手底下養著幾百號員工,如果公司出事,會影響很多家庭。過去是我不自量力,還請兩位老板高抬貴手,不要再跟我計較。”“你還挺有責任心啊。”喬清許說,“你老婆知道你玩那麽開嗎?”也不知是不是當上首富,人就飄了,學別人玩收藏不說,還想學包養那一套。被喬清許戳破後,黎丘行尷尬了一瞬,含糊地回道:“該擔的責任還是要擔的。”“聽說你是來做交易。”姬文川把話遞了過去。“也不能說交易吧,就是希望以後能跟兩位老板和平相處。”黎丘行說。“我們現在不和平嗎?”姬文川問。“姬老板,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黎丘行說,“我的公司要是再融不到資,資金鏈就要斷了,你這是要把我逼上絕路啊。”“我可沒有動過你,黎老板。”姬文川將右腿搭在左腿上,淡淡道。“是,我應該先了解清楚你的家庭成員。”黎丘行深吸了一口氣,說,“現在我已經走投無路了,還請姬老板能給我留條生路。”姬文川沒有接話,看向了喬清許。喬清許也是覺得奇怪,問道:“你請別人做事,就是空手上門嗎?”黎丘行應該不會這麽單純,覺得三言兩語就能打動二人。果然,隻聽黎丘行又說:“今天我看了喬老板的視頻,發現有個不太理解的地方。以喬老板的立場,難道不應該不希望在這件事中拋頭露麵嗎?”喬清許皺了皺眉:“你什麽意思?”“這隻玉璽,”黎丘行頓了頓,“本來就是你父親協助走私出去的吧。”之前喬清許在文物局的討論會上認了此事,這在圈子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但公眾還並不知情。他的立場確實特殊,因為東西就是他爸弄走的,他要是像其他博主那樣又是呼籲又是抵製,隻會顯得很可笑,所以他才僅僅做了個科普。不得不說,黎丘行的嗅覺很敏銳,他知道要是曝光此事,喬清許一定會被推上風口浪尖,而喬清許也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他手中的“籌碼”。“所以你是在威脅我?”喬清許語氣平平地問。“當然不是。”黎丘行趕緊說,“我隻是希望我們能夠相安無事。”“你可以去曝光。”喬清許的反應很平淡,“我既然認了這事,就不怕被別人知道。”“沒這個必要,喬老板。”黎丘行語氣急迫,“我並不想跟你們二位作對,隻希望你們能夠高抬貴手。”喬清許動了動嘴唇,想說這不是求人的態度,是時姬文川抬了抬手指,打斷了他,朝著黎丘行開口道:“你覺得你能曝得出去?”“這……”姬文川一冷臉,黎丘行肉眼可見地變得慌亂,“我當然也不想曝光,這不是想著您應該也不想多事嘛。”“我確實不想多事。”姬文川站了起來,“但你用錯了方法。”說完,他招呼管家道:“送客。”“姬老板!”咚的一聲,黎丘行雙膝跪地,臉上的慌亂再也掩飾不住,“姬老板,我公司那麽多員工,我真的沒法交代!您行行好,之前是我對不住您,您拿我開刀我沒意見,但我那些員工,您能不能讓政府想辦法安置一下?”姬文川沒有表態,看向了喬清許,用眼神問:你覺得呢?喬清許也是沒想到黎丘行為了手下那些員工竟然能跟人下跪,很輕地點了點頭。“好。”姬文川說,“我答應你。”美好的夜晚並沒有因黎丘行的到來而打亂節奏。臥室裏流淌著舒緩的音樂,燈光被調成曖昧的鵝黃,喬清許赤條條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說:“其實他曝光我也沒關係。”“我有關係。”姬文川捏著小象,專心用剃刀修剪森林。“我可以承受的。”喬清許將雙手枕在腦後,想象著劈天蓋地的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