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自古多毒蛇。


    光是花瑪拐知道的就有十多種。


    銀環、五步、竹葉青,金環、豬兒、烙鐵頭。


    都是能夠殺人於無形的劇毒蛇類。


    即便是那些以抓蛇為生的捕蛇人,輕易都不敢招惹。


    所以他們平日進山探墓倒鬥,隨身都會帶上雄黃一類的驅蛇粉。


    但就算見識過無數。


    此刻的他,也被眼前那條黑蛇的毒性震撼到說不出話。


    連砂石都能瞬間腐蝕,剛才自己要是慢了半步,豈不是早都化作了一灘血水?


    想到這,花瑪拐一臉後怕。


    寒冬如獄的天氣裏,額頭上竟是刷的滲出一層冷汗。


    混身僵硬,手腳發麻。


    “黑天鬼方、淨見阿含!”


    陳玉樓也是一臉陰沉,目光中殺氣隱現。


    黑蛇的忽然出現,讓他措手不及。


    在魔國世界中,蛇神是當之無愧的至高存在,緊隨其後的是蛇神遺骨所在的鬼洞,再之後便是淨見阿含。


    連鬼母都隻能排到第四位。


    但沒記錯的話,這種頭生犄角、一雙巨瞳、奇毒無比的黑蛇,乃是鬼洞的守護神,隻生存在紮格拉瑪聖山地下,以及大黑天擊雷山。


    如今姑墨州處,竟然也出現了這種怪蛇。


    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是有人闖入了聖山古城,才會途生變故。


    要麽就是此處古井,與聖山下的地下河相連,黑蛇順著流水而來。


    但……


    無論是哪種可能。


    對他們而言都不算是好消息。


    尤其是前者,真要有人提前一步找到了古城,他倒不擔心他們會盜走城內古物。


    畢竟,洞可不是說進就進,有妖魔鎮守,邪靈巡守。


    他怕的是。


    那幫什麽都不懂的沙匪或者洋鬼子亂來。


    炸藥、雷管,一股腦的上。


    將那些妖魔驚動。


    等於無形中極大加重了他們入城探尋的難度。


    “什麽?”


    聽著他的喃喃自語。


    邊上還處於極度震驚中的幾人,下意識回過頭,目光齊齊落在了陳玉樓身上。


    地上那條無頭黑蛇。


    長相太過詭異,又有蛇麟覆蓋,與他們之前見到的任何一種毒蛇都對應不上。


    所以即便是走南闖北多年,見識無數的鷓鴣哨。


    此刻看向黑蛇的目光裏,都透著幾分疑惑不解。


    “楊方兄弟,你身手最快,快,去走一趟營地,讓兄弟們千萬小心。”


    “暫時停下手上的活,先在四周撒下一圈雄黃和生石灰。”


    陳玉樓卻來不及多加解釋。


    而是抬頭看向那道頎長英武的身影,沉聲吩咐道。


    “哦……好!”


    “陳掌櫃,我現在就去。”


    楊方也被那條突如其至的黑蛇嚇了一跳。


    雙手都按在了打神鞭上,身形緊繃,看向無頭蛇屍的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聞言,他才反應過來。


    不敢有半點遲疑。


    此處距離營地也就兩三百米。


    無名黑蛇能出現在井底,那就極有可能藏在古城的任何一處。


    在毫無察覺的前提下。


    真要遇到,無疑是一場難以想象的災難。


    到時候絕對會死傷無數。


    “對,差點忘了這個……”


    花瑪拐恍然回神,不斷低聲重複著。


    鷓鴣哨則是從楊方消失處收回目光,皺著眉頭看向陳玉樓。


    “陳兄?”


    “這究竟是什麽怪物?”


    之前斬殺黑蛇的一刹那,他分明聽見陳玉樓說了一句什麽。


    “黑天鬼方。”


    “傳說中一種身懷劇毒的蛇,能夠斷絕陰陽,雙眼閉合劃分晝夜。”


    陳玉樓平靜的說著。


    這是西域三十六國中,關於黑蛇的記載。


    不過在雪域魔國、精絕古國以及輪回宗中,將其稱之為淨見阿含,即巨目之蛇的意思,同時又暗指守護者。


    “斷絕陰陽,劃分白夜?”


    聽到這幾個字,鷓鴣哨幾人不禁相視一眼,神色間皆是露出一抹難以置信。


    縱是道家修行到白日飛升的大修士,也無法做到這一步吧?


    至少不成真仙都難。


    “傳聞而已,真要有那等驚人的能力,今天在場的諸位,包括我在內,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葬身此地。”


    見幾人一臉凝重。


    陳玉樓忍不住搖搖頭。


    “黑蛇最為恐怖之處,一個是劇毒,另外一個,蛇往往群居而生,有一條,可能就有無數條。”


    “隻能說,接下來行動都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好。”


    幾人下意識點點頭。


    氣氛再度陷入沉默。


    還是昆侖指著身外那口古井,若有所思的問道,“掌櫃的,既然井中有蛇,那水源怎麽補給?”


    原本好不容易找到一口井。


    還以為總算能解決飲用水的問題。


    但如今看來,井下極有可能是蛇巢,井水藏毒,怕是一口下去駱駝都得死於非命,更何況他們這麽多人。


    “也不一定。”


    麵對他的問題,陳玉樓卻並未表現出想象中的慌亂。


    看木桶中一池清澈井水,並不像是有毒的樣子。


    另外,淨見阿含並非水蛇,幾乎從未聽聞過潛藏深水的例子。


    極有可能是從井壁洞窟中鑽出,落入木桶中,隨之被花瑪拐帶了上來。


    而且……


    真要退一萬步說。


    井水確實已經被毒液汙濁。


    接下來的的雪暴天,會帶來一場至少連著三五天的大雪。


    讓夥計們收集雪塊燒沸融化,再行取水也不是不行。


    另外。


    既然此處有古井。


    千百年來從未幹涸。


    說明井下絕對連接著地下陰河。


    淨見阿含蛇毒再過驚人,也不可能汙染整條地下河,大不了溯河而上去上遊補給幹淨清水。


    “陳兄,不會是打算……下井吧?”


    聽出他話裏的弦外之意。


    鷓鴣哨眉頭皺得更緊。


    古井下伸手不見五指,誰也不敢保證,底下究竟還藏著多少毒蛇,這麽貿然下去,凶險程度可想而知。


    “正如道兄所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陳玉樓淡淡一笑。


    說話間,目光看向一旁的老洋人,“還請借鑽天索一用!”


    “這……”


    見他語氣完全不像是開玩笑,幾人臉色更是沉凝。


    昆侖更是一把搶在他跟前。


    那張冷峻的臉上盡是決然之色。


    “我下!”


    在他看來掌櫃的一人身係常勝山以及陳家莊數萬人身家性命,無論如何,也不能親身涉險。


    “還是我來。”


    “昆侖,你身形太大,在井下不好回轉,反而容易出事……”


    昆侖話音才落。花瑪拐也站了出來,一臉認真。


    不過他一番話還沒說完,就見老洋人提著長弓向前一步。


    那張與他師兄鷓鴣哨已經有了七成相似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還是我來吧,昆侖哥身形不便,拐子兄弟你身手還是差了些,不是老洋人我自吹,卸嶺的千竿之術,未必有我搬山一脈的壁虎遊牆功淩厲。”


    見幾人爭先恐後,要替自己下井。


    甚至鷓鴣哨都已經抬頭看來,張口欲言,陳玉樓隻覺得一陣頭大,趕忙擺了擺手。


    “下個井而已,又不是刀山火海。”


    “行了,都不必多言。”


    陳玉樓一言決斷,目光掃過老洋人,眼神裏透著一抹不可拒絕的霸道。


    “鑽天索給我。”


    一行人中,他實力毋庸置疑最強,不但身負夜眼,又煉化出神識,即便再深不見底的古井中,也能如履平地。


    更重要的是。


    若是沒記錯的話。


    古井斷壁之中另有天地。


    此行下去,也有一探究竟的意思。


    “這……”


    但見狀,老洋人臉色卻是一下僵住,下意識看向師兄鷓鴣哨。


    此行陳掌櫃千裏迢迢,帶數百常勝山盜眾前來相助,本就已經承了人家天大的人情,而今哪能再讓他去涉險?


    “陳兄,不然還是楊某陪你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沉吟片刻,鷓鴣哨還是忍不住開口。


    聞言,陳玉樓實在再不好婉拒,“也好,那陳某打頭陣,道兄殿後。”


    留下一句話。


    他再不耽誤功夫。


    從老洋人手中接過鑽天索,一頭係死在古井外的欄杆上。


    用力拽了下,確認至少能夠承受得住幾百斤重力,抓著繩尾的手這才一陣晃動,纏著手腕,沒有半點猶豫,一步縱身跳入井內。


    “老洋人,火!”


    陳玉樓天生夜眼,夜半走山也從不提燈。


    一起共事這麽久,鷓鴣哨對此心知肚明,但他卻不敢亂來,同樣取出鑽天索,朝著不遠外一座角樓拋出。


    精準無誤的打結束緊。


    隨即朝師弟沉聲一喝。


    老洋人立刻反應過來,飛快遞過來一支火折子。


    接過咬在口中,鷓鴣哨也不耽誤,踩著井研一躍而起,道袍如同撐開的傘嘩啦一聲,整個人朝井內墜去。


    啪嗒——


    銷去火折子的蓋口。


    被身外帶起的風一吹,火折子頓時燃燒起來。


    借著搖曳的火光,鷓鴣哨低頭望去,古井上窄下寬,就如一隻坐在沙海深處的窄口梅瓶。


    井壁用一塊塊青磚貼合。


    明顯被精心打磨過。


    水氣浸染過的井壁,在火光下折射出鏡子一般的質地,光可鑒人。


    即便千百年過去。


    井壁石磚保存的極為完好,幾乎見不到破損之處。


    看了眼,鷓鴣哨便收回目光,神色間閃過警惕,之前那條黑蛇的恐怖之處還曆曆在目,他哪裏敢有半點輕視。


    隻是……


    等他踩著石壁,一路下去大概十來米左右。


    原本寂靜的古井中,竟是憑空掀起一陣陰冷的風。


    鷓鴣哨心頭頓時一沉,


    下來這麽久,不見陳玉樓身影不說,按理說封死的古井深處哪來的風?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行走江湖多年,幾乎從未錯過。


    將火折子咬在口中,鷓鴣哨反手摸出腰間的二十響鏡麵匣子,目光如炬般朝陰風襲來的方向望去。


    但馬上,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流動的濃霧中,似乎有道黑影憑空矗立在古井半空。


    “陳兄?”


    鷓鴣哨不敢亂來,低聲喊了一句。


    萬一不是詭物,而是先他一步下來的陳玉樓,豈不是要釀成大禍?


    “是我。”


    很快。


    熟悉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


    鷓鴣哨緊繃的心神這才一下放鬆了不少,借著鑽天索快速滑下數米。


    火光驅散黑暗,懸在半空處的黑影,果然就是陳玉樓。


    隻見他正凝神看著身前,似乎在琢磨什麽。


    “陳兄,你這是?”


    “道兄來的正好,咱倆這趟還真沒白來,井下暗藏洞天。”


    陳玉樓伸手指了指跟前。


    聞聽此言,鷓鴣哨心中更是古怪,不知道他所說的暗藏洞天究竟何意,但還是輕輕一晃頭頂鑽天索,借此一下蕩到陳玉樓身邊。


    隨後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火光映照中。


    被水氣浸染的潮濕一片的井壁上,明顯有著一塊分界線。


    上下兩米,左右尺寬。


    看上去就像是嵌在井壁中的一扇門。


    “暗道?”


    鷓鴣哨也是老江湖。


    見此情形,哪裏還能不懂。


    此處分明是被人鑿出一道暗門。


    因為時間過去太久,暗門四周裂縫明顯,之前他感受到的陰風,就是從裏頭簌簌的吹來。


    此刻站在跟前,呼嘯的陰風,甚至將他身上道袍都吹得獵獵作響。


    不過,鷓鴣哨毫不在意,一張臉上反而滿是驚喜。


    此處設計簡直就是巧奪天工。


    誰能想得到,取水的井下別有洞天?


    最重要的是。


    此處距離井口足足十五米以上,幾乎規避了所有被發現的可能性。


    從石門痕跡就能看出。


    他們應該是第一批外來者。


    “不是暗道,陽宅靠山,陰墳抱水,道兄,這怕是一座古陵!”


    “古陵?”


    聽到這個斷言,鷓鴣哨眼神不由一亮。


    下意識看了眼周圍。


    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確實有抱水環山之說,但真要是陵墓的話,會不會離得太近?


    井下水氣極深,陰風又盛。


    一扇石門幾乎不可能攔得住。


    古人下葬最忌諱的便是陰墳入水。


    “一看就知。”


    瞥了眼他的神色變化,陳玉樓就大概猜到了鷓鴣哨心中所想。


    畢竟兩人如今也能算是同門師兄弟。


    同時拜入的了塵師傅門下。


    他會的風水術,鷓鴣哨同樣有所掌握。


    說話間,他向前一步,手掌按在石門之上,掌心中氣勁轟然爆發,隔著厚重的石門,硬生生將門後門栓震斷。


    石門一開。


    一條寬敞而長,磚石結構的甬道便出現在兩人身前。


    甬道還特地做了階梯層次,越往裏越高,顯然是為了防止井水倒灌,毀壞其中石室。


    甚至,隨著兩人深入其中,短短三五十米隔了足足三道石門。


    尤其最後一扇,做了極重的密封處理,細微的縫隙內都被灌入魚膠,之後再蒙上一層不知名的獸皮。


    若是換個人來。


    或許還會頭痛於如何破門。


    但他們兩人,一個此代搬山道人,一個家傳三代卸嶺魁首。


    不到半分鍾功夫,封死的石門便從外向裏緩緩推去。


    下一刻。


    一股刺鼻的死氣,從門後撲麵而來。


    鷓鴣哨眉頭一皺,手中火折子輕輕拋出,劃過半空,火光驅散黑暗。


    刹那間。


    無數白骨在黑暗中緩緩浮現。


    而在石室最深處,一口石頭巨棺更是一閃而過。


    “真是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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