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不錯!”


    山下廝殺,盡在陳玉樓眼中,不曾錯過任何一幕。


    烏衣無論心性手段還是時機把握,都挑不出哪怕半點毛病。


    尤其是那枚鱗甲。


    更是被他運用到了極致。


    能攻能防。


    既能殺人於無形,又能護身於生死。


    那老黿物老成精,奸邪狡詐,即便是昆侖、鷓鴣哨那種老江湖對上,也很難做到那般幹脆利落。


    結果,在烏衣手上,卻連一招都沒走過。


    這份成績,何止不錯。


    “多謝陳先生,謬讚了。”


    烏衣目露惶恐連連搖頭。


    它隻怕自己做的不夠。


    再有。


    從手刃老黿幾妖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經再無法回頭了。


    真正將自己逼入了絕路。


    眼下隻有死死抱住陳先生的大腿,希冀著他能夠與老蛟對抗,否則,它的下場絕對淒慘無比。


    到時候會死的比老黿幾妖慘上百倍前輩。


    身為老蛟血脈後裔。


    它比誰都要清楚,那老家夥的手段之凶殘。


    都說虎毒不食子。


    但在它那,食子又算得了什麽,這上千年時間裏,老蛟留下的血脈後裔何其之多,如今呢,卻沒剩下幾個。


    並非意外夭折。


    而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或是觸怒,或是犯錯,被它給吃進了肚子裏。


    尋常血食,哪有妖物進補?


    更何況還是天生就帶有龍血的妖物,氣血之足,一口頂得上無數尋常百姓。


    要不然。


    烏衣當日又豈會一拍即合。


    就是因為,它心裏早就有了這種念頭,隻不過一直苦於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如今有了陳先生作為靠山。


    讓它總算是看到了一線機會。


    都說一鯨落萬物生,這麽一頭即將走水化龍的老蛟身死,它哪怕是分得一點精血或者龍肉,都有可能踏入妖王大境。


    不止是它。


    三湘四水,整個湘楚大地上的江河湖澤中,那些積年老妖,誰不想從它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不錯就是不錯。”


    陳玉樓眉頭一挑,“我這裏從來就是有功賞,有罪罰,沒那麽多歪門邪道。”


    “是,陳先生。”


    烏衣嚇了一跳。


    趕忙點頭。


    “那幾頭妖物既然身死,老蛟遲早會追來此地。”


    “到時候就靜等它自投羅網就是。”


    今夜全程,盡在他陳玉樓的掌控之中,甚至可以說,這一步就是他在刻意引導。


    又豈會沒有接下來的打算?


    先借烏衣,釣出老黿,再借諸妖之餌,釣一釣大魚。


    “先生的意思是,那些屍體不用去管,就任由放在那?”


    “當然。”


    偷偷看了眼陳玉樓。


    見他神色平靜,自信從容,找不到絲毫慌亂。


    烏衣心頭卻是忍不住一陣格登,跑屍荒野,這不是引狼入室麽?


    就是那些江湖人。


    都知道做事不留痕,殺人不見血。


    為的就是不給他人借口。


    但陳先生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及時處理就算了,拋屍於此,難不成真以為那頭老蛟是瞎子?


    還是說……


    分明就是故意而為之。


    要的就是將它從龍宮裏引來此處,自投羅網!


    真要是後者的話。


    “嘶——”


    烏衣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引狼入室?


    嗬,分明就是引蛇出洞啊。


    水下展不開身手,不好廝殺,但要是到了岸上,到時候以陳先生的手段,設下天羅地網,說不定真能將老蛟一舉圍剿。


    “是,烏衣明白了。”


    點了點頭。


    烏衣懸著的心,總算是鬆了一線。


    與陳玉樓相識這麽久,給它的感覺,仿佛無時無刻,他永遠都是從容不迫。


    或許……


    這就是絕對實力帶來的底氣。


    就如方才麵對老黿幾妖的它自己。


    “對了,陳先生,這是從老黿和一頭妖魚身上所獲,奉與先生。”


    說話間,烏衣又想到了什麽。


    趕忙將取來的鱗甲和銅印奉上。


    陳玉樓早就察覺到兩物氣息,如今見它奉上,當即伸手一招,一黑一白,兩件奇物瞬間從烏衣身前飛起,落入他掌心之內。


    隻是。


    這一幕實在詭異。


    明明身形處於虛實之間。


    那兩件奇物,就那麽懸在半空,半點沒有墜下的意思。


    並未理會它神色間的異樣。


    陳玉樓自顧自低頭凝神打量著。


    鱗甲沒什麽稀奇之處。


    在此之前,就曾見到過無數。


    反而是那枚銅印,被他翻來覆去的觀察著,看上去也就巴掌大小,青銅摻雜秘金,千錘百煉而成。


    看似一方印璽。


    與前段時日,白半拉送上的那枚發丘印造型有些相似。


    不過,頭頂上坐的卻非麒麟猛虎,而是一頭真龍,入手極為沉重,溫良如玉,底下以丹砂刻製八個文字。


    ‘法印照處,魅邪滅亡’


    “這是……道家降龍寶印?!”


    手指輕輕在寶印底下八個古篆字上摩挲而過,陳玉樓心頭猛地一動。


    道家法印,又稱之為神印或者印籙,係模仿古代帝王玉璽和官府印章而成,征兆諸天仙神之威。


    多以金、玉、銅、棗鐫刻而成。


    正一、靈寶、上清、淨明諸派皆有印章傳承,一共一百八十八枚,其中最為有名的當屬陽平治都功印。


    而眼前這枚,赫然就是十二信印之一的龍信印。


    據說此物能夠化作真龍,駕龍升空,又有降龍伏虎之功。


    此刻他手指摩過,一眼便認出來,這枚信印至少也是兩宋時代的古物,時隔千年,印章上不見半點鏽蝕。


    金光灼灼,道氣充盈。


    隻不過。


    饒是陳玉樓也想不明白,這樣一件道家至寶,為何會出現在一頭妖魚的肚子裏?


    方才廝殺時,他在山崖上看的一清二楚。


    烏衣衝陣,那頭妖魚張口吐出此物。


    本來見到銅印毫無動靜,還以為隻是一枚古物罷了,如今看來,根本就是那蠢貨不知如何催動。


    降龍寶印,連真龍都能鎮壓伏殺。


    何況一頭龍血妖物?


    下意識的,陳玉樓瞥了一眼烏衣,後者還一頭霧水,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訕訕的縮回腦袋。


    見狀,陳玉樓都不禁感慨,這家夥命是真好。


    但凡那頭妖魚知道如何催動。


    就方才那一下,就足以送烏衣去見閻王了。


    “這片鱗甲於我無用,送你了,不過這印章有點意思,我就勉為其難收下。”


    陳玉樓隨手一拋。


    隻見那片鱗甲瞬間化作一道幽光,附在烏衣後背龜甲之上,與它那一枚彼此相連,瞬間融為一體。


    原本還想道謝的烏衣。


    一下怔在原地。


    它本以為那枚鱗甲,算是自己壓箱底的秘密,畢竟幾百年時間裏,早就被它給徹底煉化,融入龜殼之中,無人能夠看出端倪。


    沒想到。


    自己這點引以為傲的手段,在人家眼裏不過笑話,不值一提。


    “多……多謝先生厚賜。”


    一連深吸了幾口氣。


    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雜念。


    烏衣認真謝道。


    無論如何,蛟龍鱗甲對它極為有用,一枚被它煉化為本命凶器,如今再多一枚的話,實力絕對能夠成倍增長。


    “去吧。”


    “這幾日就別閉關,那老蛟隨時都可能會登島,到時候別錯過了大熱鬧。”


    陳玉樓一揮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這話聽得烏衣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鎮壓湘楚地界無數大妖數百年的老蛟,在他口中,卻像是一條不足輕重的小魚。


    “是,陳先生。”


    拜謝過後。


    烏衣也不敢停留,快步朝著自己居所而去,不到片刻,便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當噗通一道沉水聲在耳邊傳來。


    陳玉樓便知道,它已經回到了幽潭深處。


    同時,更多的腳步聲從四方傳來。


    他也不著急,隻是靜靜地站在山崖上,夜風吹過,卻連衣衫長發都不曾飄起,虛影般的身形看上去詭譎難言。


    不過。


    很快。


    一陣輕微的腳步從身後傳來。


    身形如煙,閑庭信步。


    陳玉樓回頭看去,一道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站在樹蔭下,輕風拂過,身上長衫獵獵作響。


    赫然就是留在古觀中的肉身。


    他往前一步。


    就像一頭撞入了一道水簾。


    一虛一實,兩道身影瞬間融合。


    呼——


    陳玉樓眸光一動,低頭看著熟悉的身體,不由長舒了口氣。


    以元神之身行走,對他而言,還是不太適應,不過,畢竟萬事總有頭一次,等習慣了應該就會好了。


    回到自身。


    再去看手中那枚降龍寶印時,似乎都多出了幾分厚重感。


    咚咚咚!


    很快。


    周圍山林中的腳步由遠及近。


    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出現。


    “掌櫃的。”


    “陳掌櫃。”


    “陳兄!”


    陳玉樓手掌已一翻,將寶印收入氣海洞天之中,這才抬頭看向一眾人。


    除卻被昆侖叫去坐鎮洞庭廟的楊方外。


    一行人盡數到場。


    此刻正圍著古井外那一具具妖屍嘖嘖稱奇。


    “好大一頭烏龜,該不會也是金龜吧?”


    “什麽烏龜,這是黿鼉。”


    “那豈不也是異種?”


    “絕對是,不是異種血脈,長不出這麽大的體型。”


    “這黑蛇也不簡單,可惜就是蠢了點。”


    “……”


    聽著一行人閑聊,陳玉樓不由搖頭一笑。


    也就是現在。


    真要放到共盜瓶山那會,遇到這樣一頭妖蛇,除卻他尚能保命之外,其餘人估計都得栽。


    “掌櫃的,怎麽不見羅浮,它不是天天吵著要獵妖吃肉?”


    見陳玉樓從山崖上一步落下。


    紅姑娘四下看了眼。


    卻沒見到羅浮的身影。


    一雙漂亮的眸子裏,不由閃過一絲驚奇。


    “估計看不上吧?”


    “羅浮現在嘴可叼了,這等層次的妖物精血估計都懶得入口。”


    幾人相視打趣道。


    聞言。


    老洋人卻是有些心動。


    羅浮實力強橫,天生靈物,鳳凰後裔,確實有可能看不上,但搬山一脈豢養的兩頭甲獸,就不一樣了。


    化妖以來,就隻嚐過蛟龍精血。


    如今這麽多妖物血肉擺在這。


    若是能夠吞下的話,說不定能夠讓實力更進一步。


    不過……


    似乎能夠洞悉他的心思。


    老洋人還沒開口,便見陳玉樓笑道,“羅浮可不是看不上,被我壓著呢。”


    “啊,掌櫃的,這是為啥?”


    聽到這話。


    一行人皆是目露詫異和不解之色。


    “這些妖物屍體都是餌料,現在就等著拿它們來釣湖中蛟龍。”


    “到時候直接食龍肉,飲龍血,不是更好?”


    陳玉樓淡淡一笑。


    聲音不大。


    卻是震耳欲聾。


    一下將眾人震得瞠目結舌。


    雖然之前他也曾提過一嘴,畢竟洞庭湖蛟龍之說流傳已久,隻是經曆過撫仙湖的幾人,誰也不敢自大到敢說獵龍。


    如今聽他意思。


    似乎早就已經在計算謀劃了。


    “所以,方才烏衣動手,就是掌櫃的您吩咐?”


    紅姑娘若有所思,輕聲道。


    “不然呢?”


    陳玉樓聳了聳肩笑道。


    羅浮從去年等到了現在,他走過一趟龍宮,也看中了那些藏寶,那就沒有回轉的餘地了,隻能委屈老蛟。


    “這……”


    得到準確答複。


    幾人臉色紛紛劇變。


    倒不是難看,而是激動難掩。


    獵龍!


    這可不是龍潭山那頭被古幢經緯鎮壓,又被密宗法器消磨上千年,早已經折了半條命的黑蛟。


    而且即便如此。


    也是一行人圍殺之下,方才得手。


    但這次截然不同。


    老蛟占據古城,作為龍宮,前後足足延續千年。


    而且按照烏衣的說法。


    數百年前,老蛟五百歲壽時,還邀請了湘楚地界上江河湖澤中的大妖到洞庭湖中參加法會祝壽。


    那幾乎是隻存在於誌怪中的情形。


    可想而知。


    老蛟該是何等強大。


    就算不如古神,也不是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頭妖物能夠比擬。


    不過……


    這種仗打起來才過癮啊。


    他們如今隨便單拎出來一個,放在這個末法時代,也算是修行界中的佼佼者。


    而且各有法器兵刃,修行秘術法門。


    老蛟躲在湖中的話,確實拿它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但隻要它敢露頭登島,到時候天羅地網,絕對讓它有來無回。


    “釣魚好啊。”


    “我可太喜歡釣魚了。”


    老洋人搓了搓手,腦海裏不斷山穀數次釣魚之行。


    六翅蜈蚣、不死蟲。


    如今這條魚來頭更是大的沒影。


    也難怪羅浮都不見影子,估計是躲在哪裏磨拳接掌,就等著老蛟上鉤呢。


    “好了,天也快亮了,估計等那頭老蛟反應過來,還有一段時間。”


    “昆侖、老洋人,你們在此鎮守。”


    “紅姑、拐子,你倆負責統治山上夥計,讓他們這幾天不用巡山,就在各自住處藏好了,無論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要出門。”


    “其餘人暫時回去休息,養精蓄銳,靜等大魚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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