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這事。


    一早就起來準備的花瑪拐,當即大聲領命。


    卸嶺因為傳自赤眉軍,盜墓下鬥之前,向來有祭天拜神的規矩。


    陳玉樓雖是常勝山的總瓢把子。


    也不能輕易作廢。


    此刻。


    營地中間。


    一張木桌上,早早就擺好了三牲首級。


    中間掛著伍子胥和西楚霸王畫像。


    上頭又供奉了關聖帝君的牌位。


    “關聖帝君老爺,兩位祖師爺在上。”


    “今天下大亂,蒼天無眼,民生倒懸,我等皆秉承祖訓替天行道,伐取不義。”


    “瓶山古墓,內藏金玉無數,卸嶺與搬山兩位魁首,念及小民艱難,故而打算遍取墓中寶貨,以濟亂世。”


    臨時充當司儀的花瑪拐,提了一頭公雞,徑直走到祭台之前。


    平日嬉皮笑臉的他。


    眼下卻是說不出的嚴肅。


    一番話更是說的擲地有聲,慷慨激烈。


    饒是陳玉樓,都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


    這小子那張嘴,真是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盜墓就盜墓。


    還什麽替天行道,伐取不義之財。


    常勝山至今一百幾十年。


    倒鬥無數,金銀遍地,也沒見過濟世救人。


    倒是無墓可盜時,打著劫富濟貧的幌子,攔路劫道的破事幹了不少。


    這些話。


    說是往臉上貼金都是抬舉了。


    不過……


    他好歹也是多年的老江湖。


    這會眼觀鼻鼻觀心,總而言之,就是當沒聽到。


    至於鷓鴣哨,同樣如此。


    他搬山一脈比卸嶺高尚不到哪去。


    雖然不取金玉寶貨,但千年下來,毀掉的古墓何止成千上萬。


    要知道。


    搬山道人雖然最是擅長術之一道。


    但對風水並不了解。


    所過之處,幾乎屍骨無存。


    卸嶺一派好歹還隻對那些王侯大墓如此,窮苦人麵子上的功夫做得還行。


    所以江湖上,搬山道人的名聲極差。


    兩人城府頗深,可以做到這一步。


    但花靈和老洋人,自家知道自家之事,聽著花瑪拐那番話,隻覺得臉頰滾燙。


    “祭天開始!”


    那邊說完詞的花瑪拐,一聲大喝。


    頓時間,近百卸嶺大盜紛紛高呼回應。


    聲音震耳欲聾,響徹在群山密林之間。


    花瑪拐握著雞頸,反手握刀用力一劃。


    隻聽見刺啦一聲。


    猩紅的鮮血四濺灑落。


    滴在桌上事先準備好的兩碗酒中。


    “掌櫃的,楊魁首,請。”


    花瑪拐回頭看向人群最前的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也不耽誤。


    並肩往前,各自端起一碗血酒。


    鷓鴣哨前幾天才說過喝酒誤事,一心打算滴酒不沾,但祭天拜神不比尋常。


    至於陳玉樓。


    看著手上那碗被血染得通紅一片的酒。


    心裏糾結無比。


    說實話。


    他是真不想喝。


    鬼知道這玩意能不能喝。


    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尤其是看到鷓鴣哨都一口幹了,他也隻能咬著牙,閉著眼睛,仰頭一飲而盡。


    “好!”


    “威武!”


    這一幕頓時引來無數歡呼。


    “掌櫃的,要不要說幾句?”


    花瑪拐湊到跟前。


    不過話才開口,就被陳玉樓一個眼神瞥了過去,然後幹脆利落的閉上了嘴。


    心裏頭卻有些奇怪。


    以往掌櫃的,最喜歡在這種場合籠絡人心。


    不過,他也不敢胡亂揣摩。


    隻是一揮手。


    頓時間。


    早就按捺不住的卸嶺群盜,一窩蜂地往瓶山方向趕去。


    這年頭,人不如鬼,倒鬥再過凶險,也好過活活餓死。


    更何況,總把頭為人仁慈寬厚,每次下鬥取出的金銀都會分出幾成。


    終歸逃不過一死。


    還不如混個酒足飯飽。


    等一行人開拔,陳玉樓幾人才落在最後追上。


    “道兄,看看。”


    取出一張圖紙,遞給鷓鴣哨。


    後者接過,但打開看清的那一刻,神色卻是一下愕然起來。


    “這……這是陳兄所畫?”


    “不錯。”


    陳玉樓點點頭。


    “這幾天,陳某幾乎將瓶山走了個遍,借著望聞問切的功夫,再結合以往經驗。”


    “這圖中所畫,至少有八成把握。”


    之前幾天,借著踩盤子的借口,他每天一早就去牧雞修行。


    要是什麽消息都沒探到。


    那才是真有問題。


    所以,才有昨夜他伏案忙碌的一幕。


    這張圖是他前世混跡鬼吹燈吧時大佬手製。


    他也就是按照記憶臨摹了一遍。


    當然,這幅圖要簡潔很多,許多地方被他刻意隱去。


    比如瓶山最深處的無量道宮、雲藏寶殿、以及丹井深處的屍桂和藥王閣。


    兩人認識多年。


    對彼此的手段不敢說一清二楚。


    至少還是有所耳聞的。


    卸嶺一派探墓的手段,無非就是望聞問切以及聞山辯龍。


    隻是站在山巔外圍看上一眼。


    就能將地底深處的情況看透。


    這都已經不是盜墓手段。


    而是妖術了。


    陳玉樓對此心知肚明,所以畫中該刪的刪,該加的加。


    原著當中。


    陳玉樓四探瓶山,最終卻是落了個死傷無數铩羽而歸的下場。


    作為穿越者,他自然不能再來一次。


    但即便如此。


    鷓鴣哨看著那張圖紙,內心也已經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久久難以平息。


    這幾天,陳玉樓早出晚歸,誰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麽名堂。


    鷓鴣哨雖然嘴上不說。


    但哪能不急。


    生怕這位是去遊山玩水看景色去了。


    如今捧著圖紙,他方才明白過來,短短幾日,陳玉樓竟然就將瓶山探得如此清楚。


    一時間。


    饒是他行走江湖多年。


    眼神裏也不禁閃過一絲震撼以及……愧疚。


    自己這也是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陳玉樓倒是沒有猜到他的心思。


    一路上。


    隻是偶爾回答幾句他的疑問。


    不多時,浩浩蕩蕩的隊伍,便抵達了瓶山之下。


    兩人越眾而出,走到那處裂縫之外。


    此刻頭頂烈日已經高懸。


    山縫中白霧蒸騰。


    被光線一照,頓時折射出五彩光芒。


    頗有一種仙山神府的感覺。


    以他這麽多年倒鬥經驗。


    若當年那元人大將,真是因山為陵,那麽此處……應該是通往地宮的墓門所在。


    隻要派人沿著裂縫向下挖掘。


    必然能找到冥宮所在。


    但手握圖紙的鷓鴣哨,此刻卻是一臉凝重。


    “陳兄,這底下真是一座空城?”


    低頭看了片刻。


    鷓鴣哨終於出口問道。


    “那元人大將當年在此奴役洞民,弄得怨聲載道,苦不堪言。”


    “擔心死後被洞民挖出挫骨揚灰,設了下機關無數。”


    “沒錯的話,這底下必然是座有去無回的機關城。”


    “道兄若是不信,盡可往下打一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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