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爬樹木的身影就越稀疏,直至完全消失不見隻剩下白茫茫一片。


    騎在馬上又癲癲了大概兩個小時,眾人到了天池邊上,一月份的天池已經結冰了,表麵鋪滿了雪看起來像塊蓬鬆的椰蓉蛋糕。


    為了不讓順子懷疑他們遊客的身份,陳皮阿四特意停了下來讓葉城拍照。


    秉著你不說、我不問的良好帶路人品質,雖然一群人在天池邊磨磨蹭蹭打卡半天不進入主題,順子那是半句話也沒多說以免惹禍上身。


    這群人一看就不是來旅遊的,老的那個看起來黃土都埋半截脖子了還來爬雪山,也不怕高原反應缺氧喘不上氣過去了!


    無邪看林一跟張啟靈站在隊伍外顯得孤零零的,他舉起雙手擦玻璃式揮舞吸引兩人的注意:“小哥!林醫生!一起來合影啊!”


    張啟靈沉默的搖搖頭表示不過去了,林一隻是轉頭看了無邪他們一眼就將腦袋繼續轉回來盯著張啟靈看,那個上鎖了的‘張啟靈’文件夾又多了不少庫存。


    拍照打卡後隊伍又繼續前進,越往長白山深處走山勢就越陡。


    到後邊已經不能騎馬了隻能步行,這麽陡的山勢繼續騎馬摔下來能直接滾到山腳。


    順子牽著頭馬走在前邊,剩餘的馬匹乖乖在後邊跟著,陳皮阿四帶著隊伍走在馬隊後邊,而林一跟張啟靈則是慢悠悠的走在隊伍末尾。


    隨著逐漸接近雪線,海拔又提升了不少,昨天路過的天池從他們這個角度往下看倒真像個小池子了。


    林一突然發現天池邊出現了一隊人馬,疑惑的他直接停了下來,利用衛星澤亞的視角將底下那群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張啟靈也跟著停了下來,正想問林一怎麽了,一段視頻就發了過來。


    天池邊有支三十多人的隊伍正想安營紮寨,看起來是想在那裏過夜。


    視頻拍到了每個人的正臉,而正在指揮的領頭人張啟靈正好認識…


    看完視頻後,張啟靈抬手點了下耳機將視頻關閉:“裘德考的人不用在意。”


    聽張啟靈說不用在意,林一便不再關注天池邊的人轉身繼續走。


    隊伍一直往上,在路過廢棄哨所時陳皮阿四讓大家停下來休整一夜,恢複精力後明天一鼓作氣翻過雪線。


    第二天大家都早早的起來了,環境實在太冷,沒人睡得踏實。


    簡單的吃了點後,隊伍又慢悠悠的出發了。


    過了最初的新鮮感後,現在每走一步都被深深地疲憊感往後拽,沒前進一步後退三步就不錯了。


    還好有馬匹幫忙馱物資,不用背著一大坨在小腿深的雪地裏跋涉。


    剛出發還沒多久,天上突然下起雪來。


    隨著雪越落越大、氣溫驟降,從來沒見過這麽大雪的無邪不適應這樣的環境,凍得牙齒打顫。


    他站住轉身前後看了看,發現大家都在默默趕路、絲毫沒有被冷到的樣子。


    他們行,我為什麽不行!?幹完這一票你也算老手了,不要讓胖子他們看扁你啊,無邪!


    無邪在心裏為自己加油打氣後,將自己縮成一團咬緊顫抖的牙關往前走。


    林一看前邊除了胖子跟那個叫葉城的都凍得縮成一團了,他轉頭去看身後的張啟靈。


    張啟靈見林一又停了下來,疑惑的看著他,用眼神詢問他怎麽了。


    跟張啟靈相處這麽久,林一讀臉技術已經大大提升。


    看清張啟靈想表達什麽後,林一順勢問了出來:“冷嗎?”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個,張啟靈輕輕搖頭:“不冷…”


    記憶中的家…也有漫天遍野的雪…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傷感起來了?


    林一不懂就問:“你在想不好的東西,是什麽?”


    張啟靈將情緒壓進心底再次搖頭:“沒什麽。”


    以前不是看不懂我用臉表達的意思嘛!


    不想多說的張啟靈跟林一擦肩而過,跟上已經跟他們拉開一小段距離的隊伍。


    林一立刻轉身跟上,在張啟靈身邊小聲叭叭:“你絕對想了什麽,我都看見了…”


    捕捉交談對象的微表情判斷對方是否說謊,是修瑪吉亞的被動技能。


    雖然剛才張啟靈麵無表情,但林一確確實實看清了他眼底的那一絲絲懷念。


    張啟靈在林一眼裏看到了滿滿的關心,那種純粹不含一絲雜念的感情他最是拒絕不了。


    這沒什麽不能說的,他想。


    於是張啟靈將目光轉向長白山巍峨的山脈,給了個簡單的回答:“家。”


    林一的ai腦袋簡單的給出了最佳回答:“張啟靈,想家了就回去啊。”


    張啟靈扒拉了下腦海裏關於家的回憶,雖然隻剩下邊邊角角的碎屑,但他就是知道:“已經沒有家了…”


    “這樣啊?那…”我家就是你家!


    話還沒出口,林一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


    飛電智能是社長的,不是修瑪吉亞…更不是自己的家。


    李家村的小診所是李爺爺的,也不是自己的家。


    北京的小四合院雖然住的很開心,但那是瞎子的家,還是租的…


    算來算去…林一emo了:“好像…我也沒家耶…”


    這算什麽?混了這麽些年,歸來仍是流浪漢!?


    張啟靈停下腳直直盯著林一低垂著眉眼大寫著不開心的臉,壞心眼的想修瑪吉亞會不會流眼淚。


    雖然已經知道林一不是真正的人類了,但他一直將林一當成人類看待。


    開心了會笑、不開心了會有小脾氣,簡直比自己還像人類!


    林一見張啟靈一直盯著自己,看著他帶著小期待的眼神歪頭疑問道:“怎麽一直看著我?”


    “你會哭嗎?”張啟靈一本正經的開口問。


    “怎麽突然問這個?”林一老實回答:“不會,淚腺那是人類才有的東西,我的眼睛是攝像頭一類的數據輸入裝置,不過你想看的話…”


    林一轉身彎腰從地上捏了兩小坨幹淨的雪堆眼睛上,給張啟靈現場表演了個流眼淚。


    張啟靈脫下右手手套無奈的幫林一擦掉臉上已經化成水跡的雪:“髒,別玩。”


    隻是想逗張啟靈開心,讓他忘掉剛才話題的林一連點頭:“以後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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