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是我期盼許久的事, 隨著丁家父子一個故去一個進去,倒也沒有那麽“著急”, 然而想到寧縣還有一個田媛媛,我又將這件事提到了亟需解決的事項上。我甚至抱有著一些隱秘的心思,我想借由這次去寧縣, 揭開當年所有的真相,讓違法犯罪的、陰險毒辣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我翻出了齊康的課表、賽程表, 又翻出了我自己的工作安排,最後圈定了五一前後的十天。那些隱藏得極深的過往, 總改翻出來在太陽下曬一曬,那些陳年腐肉總該用刀刮得幹幹淨淨,傷口才有愈合的可能。做下了這些決定,我將信件收好,打開了工作的筆記本電腦,不多時,齊康果然來書房找我。他問我:“一早就起來工作?”我“嗯”了一聲,抬眼看了他身上穿著的單薄的、屬於我的襯衫,說:“一早就起來勾人?”齊康抿了下嘴唇,臉有些紅,卻說:“那你有沒有被勾到?”我暗忖我也算“曆盡千帆”,各種層出不窮的手段都見識過,這些小心機,其實不太能“上當受騙”。但話總不能這麽說的,於是我輕笑了一聲,說:“無須這些伎倆,你對我而言,就是最大的迷情藥。”我自小就是個聰慧而冷漠的性子,除了父母,齊康算是第一個走進我“安全區”的人。我對他的迷戀,從精神到身體,非但沒有褪去的跡象,反倒是愈發濃鬱。我向他招了招手,他就走了過來,熟稔地繞過了辦公桌,摟著我的脖子,低頭親吻我。我們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吃過了午飯。又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吃過了晚飯,我們終於出了家門。齊康晚上有常規的訓練,得去俱樂部一次。齊康的雙腿還是軟的,精神狀態倒是很好,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腦,又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說:“玩遊戲靠的是手眼腦的配合,用不上腿的。”我挺喜歡他這幅自信的模樣,對他說:“那下次我可以更過分一點?”齊康卻沒有應下,他遲疑了一會,歎了口氣說:“多少還是需要體力的……”我忍不住悶笑出聲,齊康捏了捏我手背上的肉,不疼,倒是很有趣,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好好加油,期待你以後在賽場上贏。”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齊康七點進了俱樂部,預計至少淩晨兩點才能出來。電子競技訓練是非常耗體力的事,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白天的胡鬧很不應該。但我實在是放縱了很多,或許隻有在於齊康緊密相依的時候,我才能短暫地從那些信的情緒中脫離開來。我揉了揉眉心,讓司機將車開到最近的屬於我的住處,進了門吩咐工作人員淩晨一點喊我,就沉沉地睡了過去。淩晨一點一刻,我洗了把臉,換上了衣服,出門去接齊康下班。車輛到了俱樂部的門口,卻發現一群年輕人堵在門口,儼然是出了意外。我身體靠在車輛後座,劃開了手機的鎖屏界麵,撥通了邵博的電話:“發生了什麽事?俱樂部門口怎麽都是人?”“老板,有選手互毆打架了,選手發了博文,粉絲聞風而動,直接衝過來了。”“選手受傷了麽?”“輕傷,用不著上醫院,包紮一下就好。”“那就按照俱樂部的規矩處理吧。”“恐怕不行……”“為什麽?打架的人很特殊?”“是很特殊。”“是誰?”“一個是three。”three是《龍騎士》分部的頭牌選手。《龍騎士》戰隊算是俱樂部的傳統強隊,three今年二十五歲,操作犀利,人也長得英俊,身上背了不少代言,算得上是俱樂部的搖錢樹之一。我皺了皺眉,說:“他先挑釁的?”“不是。”“那是什麽?”“他是先被打的。”“誰打他的?為什麽打他?”“是……k-a-n-g。”“k-a-n-g?”或許是因為剛剛睡醒沒多久,我還沒反應過來。“……是齊康,您的太太。”“……”我沉默了幾秒鍾,我這輩子可能都會記住這一刻,當了三十多年老好人的齊康,竟然會和人打架。“所以,到底是為什麽會打起來?”“three在直播中侮辱了齊康的隊友。”“還有呢?”“three在爭吵中,威脅齊康的隊友,如果他計較這件事,就將他的私密照片公之於眾。”“齊康的哪個隊友?”“kat。”我的大腦迅速浮現出了kat的相關資料。“我記得他才十九歲。”“是。”“發博文的是three?”“是。”“你打算如何處理?”“原本是打算俱樂部內處分。”“現在呢?”“報警吧。”“你做得對。”“老板,鬧大之後,three就不能留了,我們可能還要付一筆品牌的違約金,粉絲也會有很大意見。”“是我缺錢,還是你缺錢?”“嗨呀,老板,這不是怕您吃虧麽?”“為了不讓我吃虧,就讓我太太吃虧?”“您太太一直讓我別告訴您,他願意接受俱樂部的一切處罰決定。”“那就罰他休息三天,不準上網看亂七八糟的消息。”“是。”我等待了一會兒,警車果然呼嘯而來,帶走了相關人員,我的手機上也多了一條來自齊康的消息。他說:“晚上要通宵排練,睡一覺,明天下去再回去。”我無聲地歎了口氣,讓司機將車輛開到了派出所附近。淩晨三點鍾,我終於等到了齊康出了派出所的大門。他神色有些萎靡,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皺巴巴的,低頭撥弄著手機,似乎是想要叫一輛車。我撥通了他的電話號碼,問他:“你在哪兒?是不是闖了一點禍?”齊康猶豫了一瞬,終於回答:“我剛出派出所。”“那你向左邊看。”司機默契地打開了車照燈。齊康看到了熟悉的車輛,他依舊舉著手機,卻加快腳步,近乎小跑地奔向了我。我開了車門,等了一會兒,等到齊康上了我的車,又等到他關好了車門。這才掛斷了電話,說:“第一次打架的感想怎麽樣?”齊康也將手機收好,過了一會兒,他說:“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了。”“哦?”“和那個人生活的時候,一開始我總挨打,後來我也打回去了。”“哦。”“你什麽時候知道……”“邵博不敢不說。”“……”“你也不需要道歉,我甚至要誇你一句打得好。”“我一想到我隊友隻有十九歲,憤怒就衝上了頭,還是莽撞了一些。”“俱樂部會開除trree,他違法犯罪的事會交給警方來查證,這裏是平城,不是寧縣,會有人願意維係正義。”齊康“嗯”了一聲,神色卻有些萎靡。“你在想什麽?”“有些後悔,當初或許不止有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