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奇妙’,飛機上,尤利西斯的口頭禪在稽雁行的腦海中響起。作者有話說:稽雁行歐洲奇遇記之拍點西化的電影第113章 在最後一場試鏡中,稽雁行見到了戴維,以及另一位男主角斯特萊默。斯特萊默是個英俊卻沉默的男人,淺棕色的頭發,湛藍色的眼睛,稽雁行偶一抬頭,對上斯特萊默深沉的目光,仿佛潛入一片深海,很快,戴維收回視線,抬腳走近試鏡的屋子裏。能進入最後一場試鏡都絕非泛泛之輩,在等候室裏,稽雁行淺淺掃了一圈,其他試鏡演員都在摩拳擦掌。如果能拿下戴維的男主角,無異於半隻腳走進國際。沒過多久,第一個試鏡演員出來了,他耷拉著腦袋,和進去時昂揚的鬥誌對比鮮明。緊張加快了時間的流逝,等輪稽雁行的時候,他已經等候一個小時了,夏彤右手握拳朝稽雁行說了句“加油”,稽雁行點點頭,深呼吸一口氣,抬腳走進充滿未知的房間。試鏡內容是一場獨白。從稽雁行踏進房間起,斯特萊默的目光就鎖定在他身上,稽雁行不自然地抬頭看了幾眼,隻聽斯特萊默開口用英文問道:“你來自中國?”稽雁行一愣,應道:“對,中國西藏。”斯特萊默微微頷首,勻稱有力的手指撫上下巴,眼神多了兩分幽深,眼前這位陌生男演員,和之前試鏡的幾位男演員,都不太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斯特萊默說不清楚。可能是更深邃的眉眼,也可能更內斂的氣質,他身上有一陣風,嗚咽地吹過山穀,降落在荒蕪的土地上,帶來一場塵土飄揚。這就是程繁身上的風了。試鏡內容是一場獨白。在自我介紹時,稽雁行就把自己帶入到了角色中,在這場試鏡前,他收到了人物小傳和部分劇本。程繁是一個怎樣的人呢,他有著東方人的內斂含蓄,留學經曆給他的內斂撕開了一條口子,他帶著一台相機獨身前往西西裏島畢業旅遊,在這座島上,他遇到了畢生無法忘懷的男人,這場愛情是繁花,也是不可逆的凋零。獨白結束,稽雁行仍沉浸在程繁的情緒中,這時,斯特萊默忽然起身,繞過桌子走向稽雁行,等走到稽雁行身前,他沉沉地看著稽雁行,啟唇念了一句台詞,仿佛在回應稽雁行剛才的表演。這並不在試鏡安排中,戴維似乎也有點驚訝,但他沒有阻止。隻半秒,稽雁行仰頭注視著斯特萊默幽深的眼眸,輕喚道:“陶特……”在這一瞬間,他成了程繁,眼前是程繁愛慕的陶特,也是深愛程繁的陶特。戴維靜靜觀察著,來回打量眼前的兩位演員,像在觀察他們之間的磁場。能進最後一場試鏡的演員,表演多少都有可取之處,但透過的稽雁行外殼,戴維仿佛看見了陶特的靈魂,這是前幾位試鏡演員沒能給他的感覺。試鏡結束後,斯特萊默攔下稽雁行,和他交換了聯係方式,僅一天後,稽雁行收到好消息,他拿下了程繁的角色,正式成為戴維執導的《thest summer》的男主角之一。為了讓稽雁行和斯特萊默之間擦除更多的火花,戴維給他們下達了要求,內容相當直白“像情侶一樣約會一周”。剛看到戴維的簡訊,稽雁行還有些為難,除了給齊茂拍的青春微電影,他還從來沒有拍過感情戲,更不要說和一個男人扮演情侶。約會過程比稽雁行想象得要尷尬,斯特萊默是一個難以捉摸的男人,這是一個不算寒冷的午後,在廣場的圓形階梯上,稽稽雁行帶著眼鏡和帽子,和同樣包裹嚴實的斯特萊默沉默地坐著,他們中間的距離足以容納第三個人。“斯特……”稽雁行開口打破了沉默,頓了頓,他問出了斯特萊默曾問他的話,“你來自哪裏?”問完之後,稽雁行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和他不一樣,斯特萊默是國際上鼎鼎有名的演員,在任何一個搜索引擎輸入“斯特萊默”都會跳出大量消息,包括他剛剛問的問題。“海德堡。”斯特萊默並沒有不耐煩,他嗓音沉浸,帶著撫平人心的力量,“前陣子剛下了場雪,站在山頂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稽雁行“哇哦”一聲,附和道:“哇哦,聽起來很美。”“要過去看看嗎?離這不遠。”“你說現在。”“對,戴維給了我們一周的時間,與其在廣場裏像兩隻烏鴉一樣發愣,不如……去海德堡看看?我可以當你的導遊。”“好啊。”稽雁行應下了,不管在哪,都要完成戴維“約會一周”的要求,不如順便旅旅遊看看風景,還有……兩隻烏鴉?稽雁行被這個比喻逗笑,或許真實的斯特萊默,比他以為得要更有意思。“我們怎麽去?”稽雁行問。“坐火車。”斯特萊默答道。“什麽時候出發。”“現在。”恰逢陰天,一月的海德堡稍顯暗沉,不久前才落過雪,石頭路上鋪著層白霜,一腳踩下去雪便化了,露出濕潤的地麵。稽雁行裹緊羊毛圍巾,溫度太低,開口間飄起水霧:“這裏好安逸啊。”他感慨道,和巴黎的熱鬧不同,行人慢悠悠地走著,街角的咖啡廳縮著看書的青年,紅色的連內卡河都仿佛放慢了流速,冬天的海德堡被按下了暫停鍵。“有一句詩,‘隻要來過一次海德堡,終身都會被困在海德堡’。”“哇……等等,我們今晚住哪?”“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住我祖母家,有多餘的臥室。”“……會不會打擾到你祖母?”“她喜歡熱鬧。”“……好,打擾你們了,附近有禮品店嗎?”“你要買紀念品?”“我去你祖母家借住,空著東西不太禮貌吧?”“不用專門去禮品店,我們去吃頓飯,再隨手買束花,她會很開心,而且她並不知道我今天會回來。”晚飯吃得隨意,三明治和德國香腸,稽雁行從不起眼的花店買了一捧鮮豔的紅玫瑰,斯特萊默告訴稽雁行,他祖母對紅玫瑰情有獨鍾。斯特萊默回憶道:“要追溯到很多年前,我祖父用一束紅玫瑰俘獲了我祖母的心,有了我父親,再有了我。”稽雁行問:“你祖父在家嗎?我給他也帶一份禮物吧?”“我想你的禮物很難送到他手上,他在幾年前去世了。”稽雁行的呼吸滯了一瞬,小聲道歉:“抱歉,我不知道。”“自然規律,你不需要感到抱歉。”自然規律……這是斯特萊默對死亡的態度嗎。斯特萊默的祖母是一個精神矍櫟的小老太太,她很歡迎稽雁行的到來,並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當稽雁行把紅玫瑰花束遞到凱麗的手中時,凱麗眼角的皺紋變得更深,眼神裏滿是笑意。第二天,斯特萊默帶領稽雁行踏上探索海德堡之旅想,幸運的是,這天是個難得的晴天。昨天夜裏又下了場大雪,陽光撒落在白雪上,給紅屋頂、鬆樹和山上的城堡都鍍上金光,推門走出去的瞬間,仿佛踏進了一座童話小鎮。“很久沒下過這麽大的雪了。”斯特萊默沉沉地注視著大學,“去橋邊走走吧。”橋麵的雪被輪胎和行人的腳步壓實,走起來有點滑,稽雁行一個踉蹌,帶著摔倒在橋上,好在斯特萊默及時拉住了他,斯特萊默的手很熱,暖意順著指尖傳遞給稽雁行,稽雁行被燙到似的,猛地縮回手,過了片刻,他哈了口氣,後知後覺道:“謝謝你,斯特,這裏路挺滑的,哈哈。”斯特萊默點了點頭,嘴角挑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順著蜿蜒的蛇徑上山,路麵比橋麵更加濕滑,陡峭的坡度增加了上山的難度,走到一半時,稽雁行靠著矮牆歇了會,喘著粗氣問:“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我們剛走完一半。”斯特萊默對這條小路很熟悉,伴隨著體力的下降,越往上走越困難,“要下去嗎?”稽雁行沒回答,轉而問:“如果我們爬到最上麵,能看見什麽?”“整座城市。”整座城市……斯特萊默的說法勾起了稽雁行的好奇心,他想,在他的一生中都未必再有來海德堡的機會,不如趁現在爬上山頭,不留任何遺憾,何況他對山和雪並不陌生,在遙遠的西藏,到處都是這樣難走的路。“我們繼續吧,趁著天還沒黑。”不知過了多久,稽雁行和斯特萊默登上了半山腰的哲學家小徑,極目遠眺,老橋橫跨內卡河,將老城市和內卡河畔連接在一起,雪後的童話世界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稽雁行麵前,勾著手指,引誘他探索這座城市的更深處。斯特萊默偶爾說上幾句,譬如老橋上的銅像,譬如他常去的酒館,一陣凜冽的風裹挾而過,稽雁行沒忍住打了個噴嚏,身旁的斯特萊默驀地握住他的手,用體溫幫他取暖,在這一刻,稽雁行似乎理解了程繁,他們無言地坐了許久,海德堡的時間緩慢地流逝著,直到稽雁行抬頭望去,一座恢弘的建築映入眼簾。“那是什麽?”順著稽雁行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斯特萊默收回手,應道:“城堡。”“我們能過去嗎?”“可以,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如何?”“好。”第114章 一周後,當戴維再次見到稽雁行和斯特萊默時,他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轉悠,好半晌,他撫掌慨歎道:“這一周發生了什麽?你們之間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很好,終於不是陌生人了。”戴維扶了扶墨鏡,卷成筒狀的劇本拍了拍掌心,“像是程和陶特認識不久後的狀態。”他悄悄一頓,調侃道,“你們現在是一片土地,急需一場愛情的甘霖。懷著浪漫的期待,程繁帶著相機來到西西裏島,到了之後他卻很失望,破敗的街道,堆積的垃圾,刺耳的引擎聲,流浪的男人,以及難以下咽的海鮮,這些構成了程繁對卡塔尼亞的第一印象。鏡頭對準街道,程繁不知道該拍些什麽,最後,他幹脆放棄捕捉美好,用鏡頭記錄下所有的混亂和矛盾。直到一個男人闖入他的鏡頭。“先生,這張照片送給您。”程繁走到陌生男人身前,遞過手中的照片,照片裏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皮膚白如珍珠,和他身後油漬的地麵和灰色的牆壁格格不入。“謝謝,很好看。”男人會英語,“要一起喝一杯嗎?”男人用下巴指了指身後的酒館,眼神隨意又曖昧。“哢”戴維走朝稽雁行和斯特萊默走過去,“很精彩的表演,但是稽,你的眼神可以更含蓄一些,而斯特,你需要更赤裸。”在卡塔尼亞的生活不算羅曼蒂克,這座城市和大眾認知裏的西西裏島截然不同,它有著濃鬱的生活氣息,但又太過濃鬱,顯然,它並非一座適合旅遊的浪漫城市。不過稽雁行興致勃勃,在拍攝之外的時間,他會穿行在卡塔尼亞的大街小巷,像程繁一樣,記錄下街道發生的每一件事。【你沒有回國嗎?】手機突兀地彈出一條消息,稽雁行回,【有什麽事嗎?】【沒有,昨天我去找你,發現你不在家,問了洛立軒,他說你在國外工作。】其實不止昨天,連續一周阮鈺都沒找到稽雁行,他擔心直接問稽雁行問引起對方的不悅,掌控欲強什麽的……於是阮鈺找上了洛立軒,對於阮鈺對稽雁行的“特別關照”,洛立軒已經見怪不怪了,隨口一句“忙著呢,國外工作”了事。【嗯,在工作。】【好,大概要多久能回來呢?】【幾個月吧。】這麽久嗎……【拍戲嗎?不方便透露的話也沒關係,方便的話,可以偶爾聯係你嗎?】稽雁行隨手回了句【可以】,把手機收回口袋裏,繼續漫步在卡塔尼亞的大街小巷。拍攝過程總體比較順利,除了拍攝某一場戲時被當地一群穿著西裝的人警告過,那群人惡狠狠地說“不允許在我們的地盤舉起鏡頭”,但戴維沒放在心上,該怎麽拍還是怎麽拍,他無所謂地想,那群人總不可能把整個劇組端了。戴維了解電影,卻不了解這片土地的勢力劃分。第一場親密戲把稽雁行難住了,尺度倒也不大,隻是擁抱著接吻,用柔軟的唇去感受彼此的體溫,可看著眼前的斯特萊默,稽雁行無論如何也沒法把自己想象成程繁。再又一次ng後,稽雁行滿懷歉意道:“抱歉,我想我需要再調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