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程與秦見的詫異目光中,宋城南居高臨下、麵目森嚴。他咬牙控製著力度,將那手輕輕一推,沉和的麵色也隨之調整為輕笑:“見爺今兒頭型不錯,亂了可惜了。”男人站直身子,從秦見手中拿過衣服,隨意的揚手:“走了,你們玩得開心。”煙,被扔在那杯被推開的酒中,從始至終都沒有點燃。酒吧的門開了又關,好半晌秦見好似才又尋回神智,他撿出那支泡了酒的煙,緊緊地握在手中。......--------------------一小更,有點卡文。第65章 棒槌秦見將高程堵在角落,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在夜裏閃著幽藍的光。高程剛提完褲子,手還拽著褲帶沒放下來,他拉著長聲無奈的說道:“秦見,你好歹換個地方,非要追到這凍死人的旱廁來?你不怕冷,我還怕凍到我的鳥呢。”“陳釀”酒吧開在繁華之地,可新發鎮上最熱鬧的地方也是最陳舊的地方,這裏的房子沒有衛生間,若想方便隻能來室外的旱廁。一陣寒風將廁所牆頭的積雪吹得打漩,細碎的雪粒子沾了兩個人一頭,秦見沒理會高程的抱怨,依舊執著的問道:“剛才宋城南是不是吃醋了?他是不是也對我有點...意思?”高程將羽絨服兩邊一抿,雙手環在身前,他向身後的茅坑揚揚下巴:“你非得在這臭氣熏天的地方談你的愛情?”心亂如麻的少年忍到現在已是不易,他不耐煩的往前湊了一步:“別賣關子,快點說!”“呦,這是唱哪出啊?”驀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廁所門口傳來,隨之一道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線一掃而過,借助光線秦見看清了來人,同時那人也看清了他們。“高程?”那人聲音提高了不少,三兩步就竄到了二人麵前,健碩的身材插在秦見與高程中間,對少年怒目而視:“小子,你要幹什麽?”秦見沒吭聲,高程卻“嘖”了一聲,聲音透著滿滿的厭煩:“楚閻王,有你什麽事啊?”來人正是楚雲,諢名楚閻王,新發鎮上的叫得上名號的人物,三年前曾帶著秦見去東水村堵過高程。高程表現出來的不友好分毫沒有影響到楚閻王,他湊近少年眯起眼睛仔細辨認:“秦小見?是你不?”秦見撤後一步低低的“嗯”了一聲,僅僅一個單音節就聽得出他對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十分不爽。就在這短暫的瞬間,楚閻王已經腦補了一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大戲,他沉下臉子霸氣地將高程往懷裏一摟,粗聲大氣地說道:“你高哥有主兒了,他是我媳婦,你這個小崽子愛哪呆著哪呆著去,你成年了嗎?小孩子家家就滿腦子下流思想,滾滾滾,快滾,再煩你高哥,信不信我揍你!”“滾你媽媳婦!”高程從楚閻王懷裏掙了出來,推開身前的兩個阻路的男人,拔腿就往外走,“一個兩個都他媽是棒槌,你們愛聞這味兒就別出來了,明早兒早飯還管飽呢!”秦見蹙眉,楚閻王倒嘿嘿一樂,他向秦見抬抬眉毛,嘻嘻笑著:“看見了嗎?性子就是這麽烈,你小子收服不了,還是別惦念了。”“棒槌。”秦見垂著眼皮扔下一句話,邁開長腿也出了廁所。楚閻王被兩個人輪番罵了一圈,心中頓覺窩囊,他齜牙咧嘴叫囂,“草,小崽子,跟誰沒大沒小的呢,當初還不是跟著我身後討生活的,怎麽覺得自己個子竄了一頭,就能跟你楚爺叫板了?”無人回話,隻有寒風帶著雪粒子灌了一嘴,楚閻王淬了一口,壓下眸子中的怨氣也向那處霓虹閃爍的地方走去。“目前看來宋主任對你是保護欲居多。”高程喝了一口酒暖身子,急迫的秦見讓他有些於心不忍,“沒看出什麽那方麵的意思,最多就是有一點日久而成的占有欲。”秦見的眸子逐漸暗淡下去,像一盞永遠等不來航船的燈塔。他塌著肩扣著指甲,不甘心的再次問道:“可他剛剛沒讓你摸我的頭發。”“是。”高程點頭,“可他最終也沒把帶走啊,反過來如果是你,你會想法設法把他帶離我的身邊吧?”看著冷厲的少年露出傷懷無助的表情,高程心中一軟:“其實一次也看不準,要不下次咱們再試試。”他伸出手想在少年肩上拍幾下,以示安慰,誰料又在半道兒被人擒了腕子,不似宋主任力度溫和,這回的手勁兒大得驚人。“楚閻王你幹什麽?”高程厲目,一回兩回的受阻確實讓他惱火,合著這秦見還碰不得了?楚雲似乎對高程的斥責習以為常,他捉著那截腕子屁股一沉擠到了秦見和高程中間,有些不滿的歪嘴:“高程你就是會惹麻煩,上回那個還是我幫你擺平的,這回又來一個。”他用腿踹了一腳秦見:“滾蛋,小屁孩子不學好,別讓我找宋主任收拾你啊。”提到宋城南,秦見神色再次頹靡,他心中不免一歎,宋主任親眼見著都不管,你去說又有何用?負麵情緒排山倒海,讓一向不管閑事的秦見選擇睚眥必報:“楚爺倒是學好,原來的情敵成為現在的媳婦,您到是胸懷寬廣,兼容並濟。”“我...”楚閻王剛要開口,就被高程截了,“小秦,別聽他胡說,他一個大直男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楚雲被高程端了底也不羞赧,他的胳臂放在沙發背上半摟著高程,牛逼轟轟的說道:“什麽叫一點關係都沒有?上次要不是我冒充你男朋友,你那個王八蛋前男友能不再糾纏你?怎麽說我也算你朋友吧?我今天還就和你說了,高程你選男人的眼光不行,以後和誰處對象,得先過我這一關!我看不上的人,來一個打跑一個!“他又指指秦見,嫌棄道:“這孩子不行,他就是個心黑手狠的狼崽子,懂什麽感情?再說,宋主任把他看做眼珠子似的,高程你跟他在一起,輩分都得降一輩兒,有那麽個護崽子的叔兒,不舒心想揍他的時候都得尋思尋思。”話音沒落秦見就站了起來,他的目光越過楚閻王掃了一眼高程,不急不緩的說了一句:“高哥,你今晚隻有一句話說對了,楚雲就是個棒槌。”......--------------------過度章。卡文啊,鐵子門,啊~~~~第66章 後媽?新發社區下班要屬張姐最積極,沒辦法家裏幾張嘴嗷嗷待哺,都等著她回去做飯。急匆匆的推開門,包還沒跨到肩上,張姐就嗷了一嗓子,門口牆邊蹲了一個男人,為了避寒,挺高的個子將自己團城了一團。不用分辨,張姐就知道是誰:“秦見,你每年不嚇我幾次是不是心裏不舒服?我告訴你我可膽小,你要是給我嚇出毛病來,我就找宋主任,讓他給我放假,沒個十天八天我可不好不了。”秦見從門縫瞄了一眼室內,嘴上條件反射的回懟:“我嚇你,你找什麽宋主任?”張姐將羽絨服拉鎖拉到脖子,擠出明顯的雙下巴:“我不找宋主任找誰?隻有他能製得住你,再說,他把你當兒子養,子不教父之過,我當然得找他。”秦見領教了中年婦女的厲害,他“嘖”的一聲讓開路,吊兒郎當的說道:“張姐您慢走,張姐小心腳下別滑倒了。”這話說得欠揍,得了張姐老大一個白眼。門欠著縫,秦見卻沒敢進,他連著翹了三天晚課在這蹲守,愣是沒得到宋城南一個好臉。做賊似的往屋裏瞅瞅,秦見看見坐在最裏麵的宋城南站起身子正在穿大衣。宋城南一年到頭身上也沒有幾身行頭,如今卻穿了最好的一套。秦見看著那雙鋥明瓦亮的皮鞋,低頭瞅瞅腳下一團團的汙雪,不由蹙起了眉頭。小趙是社區中最年輕的一個,嘴上也活泛。此時他雙手插在嘻哈褲子的兜裏,圍著宋城南轉了一圈:“宋主任你不收拾都讓那些姑娘垂涎欲滴了,這一收拾她們不得神魂顛倒啊?我可聽說龔婷婷昨個約著閨蜜去市裏的大商場買衣服去了,看來她是想一舉將你拿下啊。”宋城南穿上大衣笑著斥道:“就你嘴貧,這話可不能出去亂說,給人家姑娘添麻煩。”“哎呦,這還沒處上呢,主任您就護上了?”小趙誇張的吆喝,他彎腰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我就不耽誤您正事了。”說罷又賤兮兮地趴到宋城南肩膀上咬耳朵,“要t嗎?我友情讚助。”宋城南踹了他一腳,罵了一聲“滾蛋”。他推開社區大門,眼風一掃沒見到半個人影。開了車鎖,宋城南長腿一跨坐在車上,小電驢噴出濃重的尾氣破開了四合的暮色。即便遙遠的路燈隻勾勒出了一個男人的剪影,長衣當風,便瀟灑過了頭。暮色中,男人頭都沒回隻是提高聲音:“秦見,出來。”像養熟了的寵物,心中再是不願,也抵不住主人的一聲召喚。秦見慢騰騰的從牆角探出頭來,耷拉著眼皮托著步子走到宋城南麵前。他不說話,隻是用腳一下下踢著地上殘雪,沒幾下雪渣子就蓋上了一隻鋥明瓦亮的皮鞋。宋城南跺跺腳,對於情緒無常的小崽子實在沒什麽辦法:“又沒上課?年級前十也不用這麽囂張吧?”不知這句話觸了少年哪片逆鱗,他瞬間炸毛:“宋主任還會關心我?怕不是擔心我擾了你的相親吧?”宋城南這些日子心中一直鬱鬱,先前被秦見無故冷落,加之在酒吧又不明不白惹了一肚子氣,雖說秦見這幾天每日來他這兒伏低做小,卻一句解釋都無,讓他心中的鬱氣越發積重,不上不下的堵在心口。如今麵對齜著牙的小崽子,宋城南忽地便不想擔待了,他翻起眼皮輕笑:“別說,還真有這層顧慮,見爺也不是沒擾過我相親。”肉眼可見的,秦見黑了臉。狼崽子在宋城南麵前向來乖巧,可此時那股嗜血的瘋勁兒藏也藏不住,他上前一步,濃重的鼻息打在宋城南的臉上:“我擾了一次,就能擾第二次第三次,你不是把我當兒子養嗎?既然要給我找媽,怎麽的也得過我這關吧?”宋城南眉間的川字紋高高的隆起:“秦見,你他媽跟我這兒胡攪蠻纏呢?聽聽你自己說的都是什麽話!”“龔婷婷是嗎?”秦見像陷入了自己扭曲的世界,自說自話,“天天擰著腰走路,聲音嗲裏嗲氣,十個男人她能勾引九個半,就願意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這種女人有什麽好?”聽到這話,宋城南心中的鬱氣化為怒火一衝而上,多少年未失的風度今晚都不要了:“我看挺好,說不定我今後也會是為她爭風吃醋的一員呢。”“喜歡戴綠帽子是嗎?”昏暗的路燈下秦見赤紅的目色依舊明顯,“你也打算以後像秦鐵峰一樣養一個野種!?”“秦見!”宋城南一聲怒喝,打斷了少年的自傷。他揉揉眉心,終於找回了成年人的心智,神色疲憊的說道:“抱歉,我剛剛的話沒過腦子,你別往心裏去。”“你這崽子也真是狠,為了一招製敵連自己也能搭進去。”宋城南苦笑,“請見爺高抬貴手,相親成不成另說,總不好放人家鴿子。”宋城南麵上的落寞和苦澀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秦見心頭的熊熊烈火。他知道宋城南什麽都沒有做錯,麵對自己的近乎偏執的胡攪蠻纏最終也選擇了退讓,無非就是不想揭開自己陳年的傷疤罷了。“你不是敵人,我也不是幾句話就會受傷的秦見了。”少年垂著眸子,不敢看男人臉上的神色。委屈兮兮的秦見總能激發出宋城南的無限愛憐,他無奈地揉了一把少年的腦袋,佯裝惱意:“你啊,我真不知你的腦子裏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麽,還不如以前隻想著賺錢的時候,起碼我還知道該從哪方麵收拾你。現在你這一會兒叫叔兒,一會兒叫哥,一會兒又叫爸爸的,還真讓我無所適從。”秦見立起眼睛,但在看到男人臉上隱隱的笑意時,心中所有都化成了一灘水。他上前一步,抬腿跨坐在小電驢的後座上,下巴脫力似的搭在了宋城南的肩上,在他耳邊低聲嘟囔:“不管我叫你什麽,你都是宋城南,隻有你能收拾我,從哪方麵都可以。”一直籠罩在宋城南心頭的那股鬱氣,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悄悄散盡,他勾勾嘴角回手拍拍少年的腦袋:“真能作啊見爺,女人都沒你這麽難應付。”秦見剛想問一句“你應付過女人?”話還沒出口,就看見小趙從社區中衝了出來,邊跑邊向著宋城南喊道:“主任,不好了主任,有人要跳樓,圍觀群眾剛剛給咱們打來的電話!”“位置在哪?”宋城南蹙眉問道。......--------------------這寫的都是啥啊...嘖,一會兒可能還有一章,對付看吧,還能棄文是咋的第67章 紅衣新發鎮有橫縱各四條街路,分別被命名為經一街、緯一路;經二街、緯二路,以此類推,不作累敘。起名是門學問,新發鎮這路名往好了說直觀實用,往壞了說沒有半點文化。晚上六點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經一街是主路,最是繁華也最是阻塞。這裏沒什麽秩序,整條路上隻有一個紅綠燈,但過路的行人從眾不從燈,攢幾個人便自動歸做一團,在車流中無懼穿梭。這個時間做小買賣的也多。杏子桃子李子梨,鮮豔欲滴卻都是凍貨,用小三輪一裝,駐紮在繁華的路口,行人順手買上幾斤,回家用熱氣一暖解了凍,又軟又甜,很是可口。還有賣糖葫蘆的。滴流圓的山丹丹掛上厚厚一層糖漿,讓人看一眼就口齒生津。做這種買賣的小販最喜歡小孩子,見了人群中的孩子總要著嗓子高聲叫賣,希望哪個善解人意的孩子鬧著大人來買上一串。可今天,這些人卻將目光都投向了一處樓頂。那裏站著一個女人,長發翻飛,正欲跳樓!宋城南是第一個趕到的,路上他讓秦見撥了消防隊與派出所的電話,但這個時間,這個地界,小汽車是跑不過小電驢的。這是新發鎮最高的一棟樓,十二層。原來的通信公司,上麵是辦公場所,下麵是手機賣場和營業廳,一度是鎮上唯一一處夏天提供空調的公共場所。後來手機賣場經營不善,鎮一級的通信公司又被整合合並,這棟樓空置後就被租了出去。開過商場,做過寫字樓,皆是不溫不火。如今商民混居,很是混亂,因為沒人交圍護費用,電梯已經停了幾年,宋城南與秦見隻好一層一層的向上跑,好在兩個人身體素質極佳,一口氣上到頂樓僅是氣息微亂。厚重的門板上生著鐵鏽,門腳的鐵皮張著嘴,鋒利的棱角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圓弧痕跡。宋城南推開頂樓的鐵門,差點被寒風掀一個跟頭。雖然過了年,但離春天還早,此時還是驟雪寒風的天下,宋城南搓了一把耳朵,低聲叮囑秦見“小心點”。天台不大,一個蓄水箱占了一半的麵積。宋城南和秦見繞過水箱,就看到了一個女人。雖說天已經黑了,但依舊能感覺得到女人麵容姣好。在這樣嚴寒的天氣中,她隻穿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衣角翻飛,露出裏麵大紅色的裙子。她站在天台的邊緣,兩隻腳踏在半米高的外牆上。外牆不寬,踏上去根本站不穩,何況還有寒風呼嘯。因而女人用一條手臂挽著一根支撐水箱的鐵柱,另一隻手正在往空中拋撒著一堆紙箋。女人的聲音在黑暗中猙獰恐怖,像午夜檔的女主,剛剛從電視機中爬出來一般。“五年,三百三十七封信,在信中你說了一千零八十五次你愛我,哈哈哈,都是假的!全是騙我的!哈哈哈,我好傻啊,一次次沉浸在你編織的謊言中,你勾勒的未來裏!可你那些甜言蜜語,都是為了我的錢!為了我能供你上學!哈哈哈,你曾經說我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我不是!不是!我不善良,我要找你索命,我變成鬼也要纏著你,讓你今生今世都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