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見起身相迎,說實話這份熱情也就用在過宋主任身上。“還以為約不來婷婷姐呢,好在婷婷姐給了麵子。”秦見接過女人的包和衣服。平日裏永遠一副拒人千裏漠視模樣的少年,如今笑臉相迎、殷勤備至。張揚的青春少年,最是風光無兩,勾得龔婷婷多看了兩眼。龔婷婷身姿嫋嫋委坐於沙發,眼珠子一轉,想明白了秦見的彎彎繞繞。這是想在宋城南手裏橫刀奪愛?怪不得那日非要將他拉走。女人攏了攏大波浪,推遠了秦見送過來的酒,夾起嗓音,聲音嬌柔:“弟弟,姐姐不會喝酒,你的心意姐姐清楚了。”她的指甲在少年手臂上輕輕一劃,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姐姐對宋主任一往情深,過些日子我們便要談婚論嫁了。”女人咯咯的笑:“你啊,也不早生幾年,那樣的話姐姐肯定給你一個機會,聽話,別在姐姐身上花心思了,好好學習才是你應該做的。”秦見慢慢垂下眸子,將情緒隱於碎發之後。正在這時,酒吧的門再次被推開,身高體健、麵貌周正的楚閻王走了進來。進門掃視一圈,忽略了請他喝酒的秦見,目光黏上了靠在吧台旁邊自飲自酌的高程。他高高興興地過去撩閑,卻不知高程說了什麽,弄得臊眉耷眼頗為狼狽。可在秦見麵前,楚閻王那副愛理不理、趾高氣揚的神態便又跳了出來,他咬著煙問:“秦小見,你請我喝酒?嘖,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怎麽覺得心裏這麽不踏實呢?”男人翻出手機:“要不我給宋主任打個電話,讓他斷斷你這肚子裏有犯什麽壞水呢。”秦見傾身,手覆在手機上:“楚爺,介紹一下,這是我婷婷姐,龔婷婷。”龔婷婷此時擰著腰,腰板拔得溜直兒,秀發繞著脖子垂在胸前,又長又密的睫毛在迷蒙的燈光下忽閃忽閃的。她伸出纖纖玉手,文雅羞怯:“你好,叫我婷婷就可以。”楚閻王自小浪蕩,是風月場裏的常客,眼皮一挑便估出了女人三維,若不作假,是個尤物。他取過兩杯酒,一杯送了出去,臉上三分玩味七分痞氣,露出了自己最帥的表情:“一直聽說咱們鎮上有一個大美人,隻是緣淺,不曾相遇。今日有緣一見真是名副其實,婷婷婷婷,亭亭玉立啊。”女人抿嘴嬌羞,玉指纖纖接過了那杯酒,剛剛還說自己滴酒不沾,現在一口悶了半杯,她用紙巾輕擦唇角:“我對楚爺您一直也有所耳聞,他們說你這兩年生意做得越發大扯了,都參與市裏的工程了?”楚閻王願意聽這樣的奉承,尤其是從漂亮女人嘴裏說出來,他擺擺手,故作謙虛:“運氣好一點罷了,再說我楚雲別的不多,就是朋友多。朋友多,路子就廣嘛,這些年靠著朋友幫扶賺點小錢,混口飯吃。”“楚爺您可太自謙了,您啊就是青年楷模,來我敬您!”女人媚眼如絲,絲絲繞繞像化不開的酒香。秦見暗自窺視兩人,目光審視,觀察局麵,手中更是不閑,不斷給兩人的杯中添酒,繼而看著褐色的液體被一杯杯倒入他們口中。幾輪下來,楚閻王與龔婷婷已經貼在了一起,大有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之態。秦見功成身退,徹底置身事外。靠在吧台上看熱鬧的高程撞撞少年的肩旁,勾著唇角問道:“在搞什麽鬼?”“沒,就是當回月老。”秦見聳肩。“無利不起早。”高程細長的眼睛眯起來的時候就像一隻饜足的貓,“和宋主任有關吧?那女人看上宋主任了?”秦見看了高程一眼,沒說話。“嘖嘖”高程咂舌,“你這狼崽子,一肚子壞水,我看宋主任怎麽招架?”少年懶懶洋洋,歪在吧台上:“他為什麽要招架?我對他好還來不及。”他磨著牙看著一杯又一杯豪飲的楚閻王,手指將兜裏的幾張票子來回撚動,“這得喝多少才能上聽啊?”“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高程笑得賤兮兮的。“他若喝超了我就隻能欠賬。”高程不以為意:“沒事,欠賬肉償。”他向皺眉的少年挑眉,“打工啦,考完試還來我這站台,用你這張臉多給我召幾個女客。”......--------------------嘖,崽子真tm壞,人家楚閻王有cp好不好?第78章 偷香秦見這些日子過得挺滋潤,在宋城南定下的框架中屢屢擦邊,浪出了天際。宋城南來接他放學,他便在小電驢上摟著腰;宋城南坐在沙發抽煙,他便靠著男人的肩膀喊累;宋城南不讓他說騷話,他便閉了嘴深情脈脈的盯人看......總之,這些親而不膩的舉動,時刻提醒宋城南,秦見這個崽子賊心不死。但你又拿他沒有任何辦法,這些舉動確實如常,曾被大咧咧的宋主任認定為男人之間的正常互動,而如今,這些若有似無的撩撥中都摻雜秦見的絲絲繞繞的情意和欲望。宋城南有時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對秦見太過縱容了,以至於讓那個崽子將自己對他的心軟與疼惜利用到了極致。在部隊培養出來的作息讓宋城南每晚九點就打算與周公下棋,而秦見則要刷題至半夜。夜半時分,即便來人放輕了腳步,睡至正酣的宋城南也會憑借軍人的敏銳醒來,濕漉漉的青檸味兒鑽進鼻腔,與男人身上的味道一致。戒備解除了,似乎又沒有。宋城南調動五感、繃緊神經,像在野獸狩獵範圍的獵物。空著的一側床被輕柔的壓塌,年輕身體散發出的熱量由身後慢慢靠近,黑暗中,宋城南的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勾,在心底歎了一口氣。秦見最近每晚都會來他的房間。起初是在床邊坐一會,即便閉著眼睛宋城南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穿過黑暗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沉甸甸的,如有實質壓在宋城南身上,讓一個曾經優秀的狙擊手險些亂了呼吸。後來這崽子越發膽大,自認為輕巧的擠上了床,躺在他的身邊,目光依舊癡纏。宋城南甚至能感受得到他的鼻息,又熱又辣撲在自己耳側,一度讓他覺得自己耳上的凍瘡又犯了,不然怎會如此灼熱刺癢。許是宋城南的“沉睡”讓秦見覺得安全,這幾日,他再一次得寸進尺,在“同床共枕”時小聲嘟囔,訴說著自己無處安放的愛戀。也沒個邏輯,想到什麽便說什麽,一件件宋城南早已忘記的小事,卻是秦見心中的難言的溫軟。在他的敘述中,宋城南像是認識了一個全新的自己,柔軟溫柔、細致體貼,帥得天怒人怨,還有...性感得一塌糊塗。少年的語速很慢,聲音很輕,像是又一次隔空觸摸到了那時那刻,宋城南當時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眼神他都記得清清楚楚。語中的眷戀與思慕濃烈得讓人窒息,宋城南從不知道沉默冷厲的秦見也能生出這般熱烈洶湧的感情。從秦見深夜第一次推開宋城南臥室的門,到如今每晚的碎碎念,宋城南在越發熟悉的一套流程中慢慢放鬆了心神,他有時會沉浸在秦見的敘述中,因他的喜而喜,因他的憂而憂,因他曾經的糾結恐慌而動容,因他的妄自菲薄而心疼,也因他的求而不得而落寞傷懷,甚至生出一些自己好無情好冷漠的慨歎。有時他會想自己是否會有秦見這樣的勇氣,與整個社會宣揚的正統背道而馳,不畏人言、不畏前路遍生的荊棘,甚至可能還要麵對喜歡的人生出的鄙夷與抗拒,即便如此,他仍愛得如此執迷與熱烈。夜半的月亮冷而遙遠,逐漸掩於窗欞的一角。宋城南在秦見的碎碎念中困意沉重,慢慢的失去了意識。驀地,他嘴上一片溫熱,柔軟細潤的雙唇貼了上來,宋城南的手在黑暗中抓皺了床單,他極力地克製著自己將秦見鎖喉的衝動。這個單方麵施為的吻沒有持續多久,那唇隻是靜靜了貼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寂靜的夜裏,宋城南似乎能聽到少年強烈淩亂的心跳聲。他擎著身子看了宋城南很久,灼熱的鼻息燙紅了男人的麵皮。這他媽比狙擊難多了,宋城南不知自己的睫毛有沒有翕動,呼吸有沒有錯亂,就在他瀕臨破功,馬上要打破他與秦見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平和關係時,少年在長久的凝視後終於眷戀的說了聲:“晚安,我的宋主任。”門發出了細小的聲響,宋城南緩緩地睜開眼睛,在一片月色的清輝中低低地罵了一聲“小王八犢子”。......第79章 回村有一有二,就有再三再四。秦見底線全無,幾乎夜夜都來偷香。高考臨近,宋城南不想秦見徒增煩惱,因而隻能忍著。他也想過暗戳戳的抗爭,鎖門?老房舊屋門板上隻有一個窟窿;不睡?宋城南捧著本書最多熬到九點一刻;換個睡姿?草,親在耳朵上更他媽澀情!男人受了這樣的憋悶氣,白日裏自然沒什麽好臉色,做飯的時候都恨不得多抓一把鹽。可那崽子春風得意,圍前圍後殷勤備至,罵幾句訓幾聲也不言語,窺著男人的臉色又湊了上來。如果一個人對整個世界都冷硬戒備,單單於你不同,這種毫無道理、全無顧忌的區別對待無人不會動容,即便是宋城南也會生出絲絲的感動與得意。這日,已經升入高一的方斐和劉祥來到學校西樓尋秦見。“老秦,咳咳咳~”方斐吸一口煙差不多要咳三分鍾,漂亮幼嫩的臉蛋與口中的香煙極為違和,“你前兩天把你們高三那個老大揍了?”無人的連廊轉角,秦見坐在通往天台的台階上答非所問:“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抽煙?”劉祥靠在欄杆上將幹脆麵倒進嘴裏:“失戀那會兒,說從此隻能與孤獨和香煙為伴了。”秦見掏出手機,點開照相功能,將銜著煙一臉苦大仇深的男孩兒落成一張平麵圖。然後起身,拽下他口中的煙扔在地上用腳碾滅:“再讓我發現你抽煙,我就將照片發給你們數學老師。”“你!”方斐跳腳:“老秦,你就是沒失戀過,等你嚐過愛情的苦,你就理解我了。”秦見翻白眼,長臂一揮搜走了他兜裏新開封的煙盒。“還我!好歹你也讓我將這盒抽完啊,你又不抽煙,扔了多浪費!”方斐跳腳也不及秦見舉煙的高度。“回去孝敬我們宋主任。”秦見將煙揣進口袋據為己有。“宋主任宋主任,天天掛著嘴邊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宋主任呢。”方斐不滿地嘟囔。秦見一哽,半天無語。劉祥拍拍雙手,將麵渣滓往褲子上一蹭:“你們鬧夠了嗎,今天不是來問老秦揍人的事兒嗎?”他看向秦見:“聽說你把那個傻大個兒打住院了?牛逼啊!”“你們怎麽知道的?”這事學校捂得緊,既然雙方私下和解了,學校順坡下驢並沒有深究。方斐憋憋嘴:“我在老師辦公室偷聽到的。”他最近成績一落千丈,又喜喝酒泡吧,被數學老師抓過幾次現行,至此之後便被日日拎到辦公室,數學老師什麽時候下班他便什麽時候放學,然後晚途同歸,被五大三粗長得如同痞子一樣的數學老師直接押送回家。“沒什麽大事,看他不爽,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秦見垂目回道。“他不會再找你麻煩?”劉祥追問。秦見勾了勾唇角,笑得很是蔑視,他踢了一腳方斐:“三哥和...你爸怎麽樣了?”他本不是多事的人,但這件事關乎秦三和方斐,兩人是他為數不多放在心上的人。再者秦三那棒槌與方斐爸爸的關係實在匪夷所思,讓如今感情還算順意的秦見有閑工夫生出好奇。“嘖。”方斐一屁股坐在台階上,“連我都接受了我爸是gay,我的初戀愛上了我爸這樣的狗血劇情,可他倆竟然還沒搞定呢!三哥見天兒像喝了假酒似的魂不守舍,我爸...我爸一切如常,沒給過三哥一個好臉色。我爸好過分,他憑什麽那樣對待我的初戀?”混亂別扭的關係聽得秦見牙疼,為了以正視聽,他轉頭去問劉祥:“你最近怎麽樣?”“我?我好著呢!”胖子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大板牙,“我女神昨天向我借了一張演草紙,她的剛好用完了,我覺得我倆應該有戲,我連我倆小孩的名兒都想好了,就叫劉一馬!我姓劉,我女神姓馬,我們的孩子一馬當先,多好!嘖,我怎麽這麽有才呢!”草。秦見轉頭去看夕陽,他此時無比希望時光倒流,這樣他就可以回到東水村,將當時認下這兩個傻帽當朋友的自己弄死。......手機翁的振動了一下,細微的聲音淹沒在了物理老師的高聲大嗓之中。秦見放下筆往書桌中看了一眼,單調的黑白屏幕上一個小信封出現在了左上角。他抬頭看了一眼老師,伸手按亮的屏幕。是宋城南發來的信息,男人從不在他上課的時候打擾,不然便一定是急事。“秦見,我去一趟小李村,可能會逗留兩天,你自己照顧好自己。”秦見讀完隻言片語,瞄了一眼時間,晚上7點40。天色已暗,通往小李村的末班車是八點,現在若從出租房趕到車站,時間必然十分緊迫。即便這樣宋城南都沒有選擇明日動身,看來一定是有今日非到不可的急事。秦見回想了一下沈萍懦弱的樣子,以及她婆家幾人無賴的嘴臉,垂眸思量了片刻便舉起來手,打斷了老師的喋喋不休。緊趕慢趕宋城南終於趕上了最後一班車。晚班乘客不多,他上了車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呼吸還沒喘勻,餘光一暗身邊便坐了一人,故意似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回頭,宋城南驚詫:“秦見?怎麽是你?”他往公共汽車風擋玻璃上看了一眼,那裏別著的牌子是新發東水村。“你怎麽來了?不上課了?”深色的天幕將車玻璃映得像麵鏡子,宋城南的麵目在上麵顯得十分不悅。秦見將身後背著的帽兜一抻帶在頭上,雙臂抱胸明顯執拗的態度:“學累了,老師準許我們散散心。”宋城南哪裏信他的鬼話:“下一站就下車,回家散心去。”“嗦。”少年閉上眼睛,一副明顯不合作的態度。宋城南嘖了一聲:“見爺,你擔心個什麽勁兒,還有我擺不平的事兒嗎?”秦見捋到了須子,掀開了一個眼角問道:“真遇到麻煩了?”汽車已經顛簸了起來,身邊的崽子又是個不好糊弄的,宋城南無奈一歎:“的確是個麻煩事,沈萍的婆婆將柱子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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