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分子的身子啊,還是太嬌貴的了。葉封華本來還想拒絕,結果一倒下,眼皮就徹底睜不開了,眼前的張寒策開始出現毛邊,變得混沌,然後一片漆黑。他最終還是睡了過去。張寒策看著葉封華微微翕動嘴巴,才想起了給他拆掉了臉上的布料,他早在樹林裏背起葉封華的時候就已經拆掉了,而葉封華則是一路昏昏沉沉,忘記拆了,現在看起來十分滑稽。張寒策處理好身上的傷勢之後,林滄笑就趕來了。林滄笑來得很倉促,進門的時候還帶著焦急,“小策,你沒事吧?”張寒策還坐在茶幾上,回過頭笑了笑,“運氣不錯,還好,隻是皮外傷。”林滄笑自然而然看見了沙發上還躺著一個人,趕緊走到沙發邊,詢問的話還沒說出口,一看到葉封華的臉,就瞬間睜大了雙眼。“妍妍!?”他下意識直接喚了出來,張寒策隻要不聾就聽見了。“林叔?怎麽了?”張寒策裝得是一臉老實無辜,一切反應都是非常正常,且精心設計過的。林滄笑隻是一瞬間驚愕了一下,很快就冷靜下來,但是意識到自己已經說漏嘴了。林滄笑坐在張寒策旁邊,俯下身,看著葉封華的臉。剛剛乍一看,這人確實很像妍妍,但現在清醒之後,仔細一看,其實這人和妍妍還是不一樣的。妍妍是小家碧玉的溫婉。而這個人,五官比妍妍更加精致,美得更具有攻擊性。隻是眉眼有八分相似而已。林滄笑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葉封華的額頭,眼裏滿是懷念。“林叔?”張寒策疑惑地看著林滄笑,又看看葉封華,小聲問道:“他怎麽了?”林滄笑歎息一聲,反問道:“這個人是誰?”張寒策頓了頓,支支吾吾地說道:“林叔……還記得我,父親,他看上了一個人嗎?就是他。”林滄笑幾乎是一瞬間就想起了這件事,隨即擰著眉看向葉封華,“你是說,他就是那個刑警葉雙的哥哥,葉封華?”當時張寒策跟他提過一嘴,但他沒有去查,沒想到……葉封華居然……長得如此像一個人。林滄笑頓時怒火叢生,“那個老不死的,跟你說他看上了他!?”張寒策假意被他嚇了一跳,語調顫抖地說:“是、是……不過我跟他接觸過一段時間,實在不忍心幫我父親……”林滄笑像是氣極了,臉上陰雲密布,黑著臉摸了摸張寒策的頭,“不錯,幸好你是像你小叔一樣明事理,不然……”林滄笑眼裏帶著濃厚的恨意,看向葉封華的眼神也複雜極了。他口中的妍妍,正是徐家的獨女,徐妍妍,也是他的初戀……如果不是張家那個老東西從中作梗,他本該和徐妍妍結婚,如果他和徐妍妍結婚了……也許徐妍妍就不會死。林滄笑再次摸了摸葉封華的臉,他簡直不敢想,張家老頭子居然敢打這個主意!張寒策暗自打量著他的神色,眼裏無悲無喜。一切都在往他預料的方向發展。“小策。”林滄笑突然沉聲喚他,張寒策應了一聲,“林叔,你說。”“你們這次遇險,是不是那個老東西圖謀這個人!?”林滄笑恨得咬牙切齒,他一想到都過了這麽多年了,那個老東西居然還在打妍妍的主意……他就無法平靜。“林叔,我暫時不知道,但他們很有可能是衝著葉封華來的。”這話和張寒策說給葉封華聽的,完全不一樣。林滄笑聞言捏緊了拳頭,沉聲說:“小策,絕對絕對,不能讓那個老東西得到這個人!”張寒策點點頭,什麽也沒問,直接答應了。他什麽都知道,一切都是他設計的。而林滄笑隻覺得他這種嘴巴安分的人非常好,不多問,不多說,隻顧著做事。“你們這次確實凶險,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說罷,林滄笑打算離開,張寒策卻彎下腰,打算把葉封華抱到床上去睡。林滄笑見狀,幫著他把葉封華受傷的腿托住,免得傷口撕裂。兩人小心翼翼地把葉封華挪到了臥室的床上,也沒介意葉封華身上狼狽不堪。第26章 “你哥在我懷裏”葉封華做了個夢,夢到了葉雙。他又回到了那個遇襲的小巷子,和之前不一樣的是,這裏燈火通明。原本漆黑的巷子裏掛滿了燈籠,映照得周圍一片溫暖。在夢裏,葉封華忘了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拉著葉雙,跟他說:“我今天去滑雪了,改天也帶你去,可好玩了。”葉雙沒有說話,欣然接受。他說滑雪場的雪很厚,可以打雪仗,葉雙笑著點頭,沒有說話。他說滑雪場裏很熱鬧,人來人往,葉雙依舊是笑,依舊沒有說話。葉封華不理解地看著他,而葉雙隻是笑。他聽見自己扯著葉雙的袖子問他:“你怎麽不說話啊?”葉雙依舊是笑,卻笑著笑著,淌出了血淚,嘴角邊也全是黑色的血。葉封華嚇壞了,趕緊去給他擦,一低頭,卻發現自己雙手裏已經占滿了鮮血,再回過頭,巷子裏已經不是明朗的燈籠。是映著詭異紅光的燈籠。將整個漆黑的巷子照得如同人間煉獄。“葉雙……葉雙!”葉封華在夢裏崩潰地抓著葉雙,可對方依舊是笑,笑得滿臉都是血。“葉雙……”葉封華想要抓住他,卻被葉雙甩開了手,葉雙的嘴巴一張一合,流淌出越來越多的血。他像是在說什麽,可葉封華隻聽得見一些“嗬嗬”的氣音,然後什麽都聽不見了。“葉雙!”葉封華猛然驚醒,渾身都是汗,坐立的動作太大,牽扯到渾身的傷,頓時被鑽心的疼痛逼得蜷縮在床上。張寒策在隔壁,聽到了葉封華的聲音,立馬驚醒,披上衣服來到了葉封華這邊。一進門,就瞧見他縮在床上,雙手抱著頭,手指深深地沒入發間。“葉老師?”張寒策坐在床邊,碰了碰葉封華,卻嚇得對方又縮緊了一些,張寒策這才注意到,床單上,枕頭上全是一片眼淚濕痕。而葉封華這個時候哭得狼狽極了,滿臉都是淚水。“葉封華?”張寒策叫了他好幾下,而葉封華根本沒有清醒,依舊深陷於夢魘之中,渾身發抖。張寒策沒有辦法,隻能去看了看他的腿,傷口沒有裂開,身上的其他割傷也沒有裂開,隻是手臂上開始滲血。他發抖得厲害,哭聲低微,跟貓一樣。張寒策眉頭緊鎖。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他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更覺得靠近葉封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對方現在神誌不清,很有可能做出攻擊舉動。張寒策在腦子裏權衡利弊之後,歎息一聲,摸了摸葉封華的頭,依舊喊他的名字。嚐試喚醒他,卻沒有任何反應。張寒策隻好俯下身,將他抱了起來,做了和葉雙一樣的事情,將他抱在懷裏,輕輕拍他的背。葉封華雙眼空洞,隻是不停地流出眼淚,嘴裏喃喃著葉雙這兩個字。張寒策這才想起來,他們脫險一事,還沒有通知葉雙。他就這樣抱了葉封華很久,掌下是葉封華滿是冷汗的身體,沒有往日的溫熱,冷得像一塊寒冰。他捂了葉封華很久,才讓他緩過勁兒來,最後趴在張寒策的肩上睡了過去。張寒策扯了被子把他捂著,又拿過電話,給葉雙打了過去。出乎意料的是,對方接得很快。“誰?”葉雙從傍晚得知葉封華和張寒策失蹤,到現在一直在隊裏,卻什麽都查不到。張寒策低聲說:“是我,我們已經脫險了,我們在上午十點左右,在滑雪場被綁到了蔬菜基地的菜窖裏,大概晚上八點左右,我們逃了出來,晚上十點左右到達安全地點,因為我們都受了傷,處理傷口的時候,葉老師睡著了,就都忘了通知你們。”葉雙聽著張寒策邏輯清晰的話語,鬆了一口氣,問道:“你們現在在哪裏。”他隻有見到葉封華才能安心下來。張寒策歎了一口氣,說道:“葉警官,這次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我不能保證警方裏沒有內鬼,所以,我不能告訴你任何信息,葉老師無辜被卷進來,我很抱歉,但是他現在也不能離開,離開隻會更危險。”這樣半真半假的話最是難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