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唯獨輸掉這局的季傾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臉色陰沉地盯著桌麵上散落的紙牌,一言不發。“公主別泄氣,你是新人,第一局而已,輸了很正常!”吳越大大咧咧地安慰道。“公主名字那欄後麵寫上+10。”蘇睿形對記賬的高櫟星說,又轉頭去問吳越,“是10吧?”吳越聳聳肩:“這局沒炸,當然是10,一人五塊。”第一局就痛失十塊錢的季傾羽臉色越來越難看。“傾羽,吳越說得對,新手初出茅廬而已,不要太在意了。”高櫟星也開始去安慰季傾羽,“打牌本來就是娛樂而已,賭錢什麽的隻是個添頭。”說是這麽說,可季傾羽是什麽人,是心氣高到不能再高的公主,也不知道他那股沒處使的勝負欲究竟是哪兒來的,總之這樣的安慰對季傾羽基本沒起到效果。“再來。”季傾羽冷著臉放下牌,硬邦邦地開口說。“好!我洗牌!”吳越開始積極地洗牌。第二局季傾羽的捋牌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他在沒有高櫟星指導的情況下獨自一人捋好了牌,學習能力頗為可觀。但當季傾羽再次摸到被翻開的那張牌時,他的眼皮還是跳動了一下。“呃,公主,你這個運氣也太……”吳越欲言又止道,“能不能把地主讓給我當啊!!”“公主不要地主牌的話不就輪到你了嗎?急什麽?”蘇睿形插嘴道。“我要。”季傾羽一本正經地對所有人說,“我要當地主。”他手上摸牌,眼睛卻一直盯著對麵的沈則琛看,那種挑釁般的眼神已經充分展現了他絕對不會輸的決心。輸給任何人都可以,唯獨輸給沈則琛不行。這一局倒是沒有延續上一局的“對子大戰”,取而代之反而變成了“順子大戰”,季傾羽從5出到9,沈則琛就有本事從10出到a。季傾羽內心很不服氣,憑什麽沈則琛平時唱跳實力壓他一頭也就算了,就連打撲克他的運氣都比自己要好?!算了,冷靜。季傾羽握緊了最左邊的那一張牌大王,這是他最大的武器。其實如果還能摸到小王的話就完美了,手捏王炸,心思單純的季傾羽覺得怎麽都難輸。小王要麽在吳越手裏,要麽就在沈則琛手裏,但無論在誰手裏,都是可以被他的大王壓得住的牌。輪到沈則琛出牌,他出了一個2。吳越猶豫了一秒,最後還是笑嘻嘻地抽出一張牌放在桌上:“抱歉啊隊長大人,我不是故意壓你的牌的,我們是一夥的嘛,但我的牌好,你就行行好讓我走完吧!”果不其然,吳越出的那張牌是黑色的小王。沈則琛對吳越壓自己牌的行為沒什麽異議,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從頭到尾都淡定得厲害。季傾羽冷笑了一聲:“不就是小王嗎?有什麽可得意的?”接著,他以一種非常做作的姿態慢慢地將自己手中最左邊的那張牌抽出來,生怕別人看不清他的動作,嘴角也在他人目光的注視下緩慢勾起,驕傲自得。“大王。”季傾羽邊將這張牌輕輕放在桌上邊說,語調盡量平穩,可平穩背後是隱藏不住的炫耀之情。“要不起。”沈則琛淡淡地回答。“要不起!”吳越抱頭鼠竄。太對了。季傾羽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季傾羽上揚的嘴角是抑製不住的喜悅與得意,就像因為表現優異而得到糖果獎勵的小孩,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沾沾自喜。那麽接下來很明顯,勝負已分。“一對2!”季傾羽不帶絲毫猶豫地出牌。季傾羽得意地想:哼哼,大小王都沒了,這下沒人能壓住他的牌了吧。自己手裏隻剩下一對a,而僅有的四張2都出完了,他贏定了!“四個5。”沈則琛輕描淡寫地說,將手裏最後的四張牌扔在桌上。季傾羽:“……”……這合理嗎?!季傾羽簡直有點想罵人了。季傾羽的臉色瞬間沉下來,他把自己手上剩餘的牌全都甩在茶幾上麵,舉手投足間都寫著他很不爽,仿佛是被他的不滿震懾到一般,甚至還有一張紙牌不小心掉在了地板上,正好落在沈則琛腳邊。隊友們一見這個場麵,都暗道完了。全完了。別人口中的“完了”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可他們口中的“完了”卻不是。怎麽說,那可完得太徹底了。因為公主又發病了。唯獨一個敢正麵直視公主的人隻有沈則琛,他靜靜地看著季傾羽看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將季傾羽甩在地板上的那張紙牌撿起來,隨即又坐回原位,抬頭望著對麵的季傾羽,手裏攥著那張牌。“你贏牌時就歡天喜地,輸了就甩臉色給別人看還扔牌,你這樣以後誰還願意跟你一起打牌?”沈則琛冷淡地說,“哦,我說錯了,你還沒贏過。”季傾羽:“……”下一秒,沈則琛將手裏攥著的那張牌重新扔在季傾羽的腳邊,說:“撿起來。”所有人:“……”隊友們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真敢,太敢了!“我不撿。”季傾羽冷冷地與他對視。沈則琛一字一句,語調鏗鏘:“願賭服輸,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即使輸了也要輸得起。”季傾羽依舊沒回應,隻是冷冷地和沈則琛無言對峙。眼看他們兩人又要吵起來,氣氛一觸即發之際,宿舍門突然被人推開了。緊接著,門後露出一張臉,經紀人章城問:“你們在幹什麽?黃總來讓我看看你們的情況,順便給你們帶了點慰問的宵夜,上不了跨年節目你們是不是很難過?但黃總的意思嘛,是休息最重要……”隨後章城的話語戛然而止,臉上浮現出錯愕的神情,與屋內的五人大眼瞪小眼。“嗯?”章城發出了疑問的聲音。茶幾桌麵散落著的紙牌和零食,滿地的包裝袋與碎屑,怎麽看怎麽像狂歡的派對現場,總覺得與他來之前設想的“symptom成員因登不上跨年舞台而鬱鬱寡歡”的場麵大相徑庭。“你們這是在……在打鬥地主?”章城有點艱難地開口問道。“我們確實在打鬥地主。”沈則琛一點不艱難地點頭答道,神色鎮靜得好像他是來陪玩的。第50章 送走章城後,整個宿舍才徹底鬆了一口氣。“不是我說,這可比高中的時候班主任查宿舍還嚇人啊。”吳越趕緊拍拍心驚肉跳的胸口,“怎麽現在進社會了還要被查崗啊?”“你這種樣子,人家不放心你來看看情況也不奇怪。”蘇睿形冷嘲熱諷道,“這世上就沒幾個比你還不靠譜的人。”“我怎麽不靠譜啦?!”吳越不滿地大喊大叫起來,“蘇呆子你怎麽說話呢你!那你倒是說說咱們團除了我還有誰能唱rap啊!我在舞台上也是很認真的好嗎!”“人品跟實力有什麽關係?”“蘇睿形!我人品到底哪裏不好了你說你說啊!”“停!”高櫟星製止道,“你們倆能不能別吵了?則琛哥還在外麵跟章城哥說話呢。”多虧了章城突然而來的查崗到訪,先前季傾羽和沈則琛兩人一觸即發的態勢被打斷,沈則琛送章城到電梯門口,季傾羽神色不虞地坐回沙發上,重新開始低頭玩手機。客廳裏的緊張氛圍頓時煙消雲散,吳越和蘇睿形一如既往地拌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日常,就好像剛才的對峙從未存在過。“算了蘇呆子,我大人有大量,懶得跟你吵了。”吳越把頭一扭,看著茶幾上散落的紙牌,“咱們還打牌嗎?”蘇睿形:“……打個鬼的牌啊,你注意一下場合和氛圍行不行,情商低也要有個限度。”高櫟星咳嗽一聲,無言地開始收拾整理桌麵上的撲克牌。被季傾羽甩在地板上的那張紙牌由沈則琛拾起又由沈則琛再度扔掉,不過在送章城出門之前,沈則琛就蹲下身重新撿起了牌,端端正正地放回到茶幾上。在無人發現的角落裏,那張記賬的草稿紙也被高櫟星仔細地疊好,然後悄悄夾進了他的筆記本裏。吳越飛速地瞥一眼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季傾羽,立馬閉嘴,不再提打牌的事情。“哎我來看看小章魚到底給我們帶的什麽宵夜……”吳越邊說邊把堆在茶幾上的塑料袋掀開。小章魚,吳越給經紀人章城取的外號。如果章城在場,肯定又會一臉正經地喊他別給自己瞎取外號,不過章城此時正在門外跟沈則琛談話,既然當事人聽不見,吳越也就無所顧慮。“哎喲我去,燒烤啊!”吳越驚呼,“小章魚真上道!”吳越就像餓死鬼投胎,欣喜若狂地拿出一串烤苕皮就抱著開始啃。“我靠,好吃,好吃!”吳越吃得狼吞虎咽,“你們快吃快吃!”“你晚飯也不是沒有吃吧?火鍋的湯底都快被你舔幹淨了,還沒飽?”蘇睿形有點恨鐵不成鋼,“身材管理!”“你又不是女明星還說什麽身材管理,哦雖然我覺得女明星身材管理也不需要那麽卷,保持正常身材就好了……”吳越咬一口苕皮,話題越扯越遠,“你們不吃啊?你們不吃那我可就全都吃光了啊!”“我沒說我不吃,把另一串烤苕皮給我。”蘇睿形朝離茶幾最近的吳越伸手。高櫟星笑盈盈地說:“我要一串烤牛筋。”“我成傳菜的了?你們自己拿可以嗎!”吳越嘴上這樣說,手裏還是將烤串依次遞給他們。這時候,宿舍門口傳來輕微的關門聲,沈則琛將門關在身後,然後快步走進了客廳。“則琛哥,章城哥人走了嗎?”高櫟星問。“嗯,下電梯了。”沈則琛說。“這就走啦?哎呀我忘記問他到底是在哪家店買的燒烤了!”吳越猛地想起來,“算了算了,等會兒在微信上我再問他吧。”沈則琛沒答話,隻是走到沙發邊緣,接著徑直坐在了季傾羽身邊。“你幹什麽?!”埋頭於手機裏的季傾羽應激地立馬抬起臉來,整個人又開始炸毛。季傾羽下意識跟坐在自己身邊的沈則琛拉開距離,身子往沙發右邊挪了挪。誰知沈則琛置若罔聞,像沒聽到季傾羽的話般又跟著往右邊坐下,兩人再次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