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在麵前的半空中畫下一個“s”,齊聲說道:“symptom!”明明是熟悉的開場白,卻又有種陌生的感覺。這還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們站在這麽大的舞台上,還是在陌生的國度。季傾羽緩緩扭頭環視著這個場館,除了正對著主舞台的觀眾席,還有二樓看台的觀眾席上也是人滿為患,一眼看過去全是黑壓壓的一片。今天有不少居住在新加坡的華人來到現場,也有很多專門從國內飛到新加坡的粉絲來參加演唱會,要不就是因為沒搶到國內場次的票,要不就是因為想再多看一場巡演。站在如此大的舞台之上,沐浴在如此多的目光之下,饒是季傾羽也覺得有點緊張。心跳聲如同鼓點般不斷,在被幽靜的黑暗所籠罩的觀眾席上,季傾羽看見了一片藍色的海洋。藍色,那是symptom的應援代表色。仿佛潛入幽深的海底,海水漫過呼吸,他們活在由doc們所組成的空氣裏。沒有doc,symptom就無法生存。就是如此珍貴的關係。回想曾經的某個時候,季傾羽也是這樣站在舞台上俯瞰全場的觀眾席,隻不過那個時候的他看見的是滿片黃色的海洋,但在黃色的海洋之中,他也發現了那一抹耀眼的藍色,而現在的他站在巡演的舞台,置身於廣闊無垠的藍色海洋,恍若隔世。一切都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就好像他們才剛剛出道,才剛剛遇到沈則琛,才剛剛第一次回歸,轉瞬之間,他們已經站在了這麽大的舞台上。季傾羽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情來麵對這次表演。離夢想實現隻有一步之遙的距離,可唯獨這一步,季傾羽想走得格外小心格外謹慎,以至於不知道該走出怎樣的步伐。他就像一個過河淌水的人,家就在河的對岸,隻要跨過這條河,他就能達到彼岸那個他應該去往的地方,但偏偏他在河岸的邊緣停住了步子。手心一熱,是沈則琛握住了他的手。現在的他們已經不需要再偷偷摸摸地牽手,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們大方地牽手,向全世界展示這份永不停歇的愛意。“不要怕。”沈則琛輕聲說,“跟我走。”季傾羽心裏一顫。是的,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他可以跟著沈則琛走,他永遠會跟著沈則琛走,隻因為沈則琛是這個世上他唯一最信任的人。他們可以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開場白結束後,symptom接連表演了三首歌,然後是翻唱曲目、成員們各自的獨唱……舞台燈光絢爛奪目,每個人都將全身心投入舞台,隻為給粉絲們展示一個最完美的舞台。所謂的最完美或許需要的不是在舞蹈和聲樂上的登峰造極與毫無破綻,而是一顆全力對待著舞台的心。真誠與愛,永遠是粉絲們最想從喜歡的人身上獲得的東西。大汗淋漓的吳越即使喘著氣也依舊保持著活力,他向下方和上方的觀眾席揮手,大聲地喊:“這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大的應援聲!謝謝大家,我愛你們!”戴上隱形眼鏡的蘇睿形比起沉靜更多了幾分熱情的氣質,他對觀眾們說:“感謝doc們的支持,希望你們能喜歡我們的舞台表演。”“大家都太熱情了,說實話我都有點被嚇到了。”高櫟星扶住耳麥,朝著觀眾們露出笑容,“但是,我們的表演還沒有結束,doc們,你們還能繼續歡呼嗎?”季傾羽走向舞台中間,說:“為了回報大家的這份熱情,我們symptom特意為大家準備了一份禮物。”“這份禮物就是,我們下一次回歸的最新曲,將在今天的現場為大家進行表演。”沈則琛微笑著接過話,“這是我們回歸曲的首次披露。”觀眾席頓時爆發出排山倒海般的尖叫。“接下來,我們將會帶來新回歸曲《wake》,”沈則琛說,“這也是我們病症三部曲的最後一部。”“所有人,”季傾羽伸出食指指向天空,大聲問,“你們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全場粉絲一起回答。燈光應聲而熄,主舞台背景的led屏也順勢變成了絢麗多彩的極光,在漫天的極光之下,《wake》的前奏響起。“夜幕降臨我從白夜中蘇醒這是一場極光的盛宴一刻也無需停歇 現在就follow me那些漫長的過去終日在向我訴說惡魔的低語我日複一日活在寒冷的夜晚裏一無所有之後 我沉睡於此直到聽見你的聲音是你喚醒了我 wake我在你的眼眸裏獲得重生那些噩夢般的日子終於不再纏繞著我我背棄神明但也不依附惡魔我即是我自己because i myself am a symptom.(因為我本身就是一種症狀)現在的我就是最完美這是你一遍遍反複告訴我的話我要成為我自己此刻 即為蘇醒之刻”……即便我有公主病,無論我有什麽疾病,我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你,我就是我自己。被人看不順眼也好,遭到非議也好,我都不會為了別人而改變,我隻會向更好的自己邁進。伴奏結束,燈光全熄,主舞台一片漆黑,趁著漆黑的空隙,成員們下了舞台,跑向後台的更衣室,馬不停蹄地進行著安可的準備。“快快,衣服全都拿過來!”工作人員喊。同時也有化妝師和拿著工具箱的助理湊過來,替成員們補妝。因為間隔的休息時間很短,所以每次下台上台的過程都很緊迫,工作人員亂成一團漿糊,而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氛圍裏,沈則琛卻還能如釋重負地笑出來。“隻剩下最後的安可,我們就能完成今天的表演。”他對隊友們說,“不要緊張,都到這一步了,我們隻需要堅持到最後就好。”此話一出,氣氛活躍了不少,成員們都放鬆下來,如同沈則琛所說的那樣,隻差最後一步,他們就能完成今晚的表演,就好像勝利的曙光即在眼前。“哎喲我去,今天的陣仗也太大了,嚇得我差點把動作都給忘了。”吳越拍拍胸脯,驚魂未定地說,“還好還好,沒出錯,不然我就要在這麽多人麵前丟臉丟大了。”“我還以為你早就不在乎丟不丟臉了。”蘇睿形調侃著道,“畢竟你的臉皮可比城牆都厚。”“蘇呆子你膽子很大啊!取下眼鏡就是不一樣了是吧!”吳越作勢就要上前捶他,“看我怎麽收拾你!”吳越在蘇睿形身後追著跑,他們倆在更衣室裏你追我趕,結果一不小心,衣服下擺的流蘇纏在一起打成了個死結,兩人仿佛變成“連體嬰”,無法分開。“有完沒完?”剛換好衣服的季傾羽迎麵撞上他們,臉色陰沉,“你們是小學生嗎?要瘋跑外麵瘋去,幼不幼稚?!”吳越跟蘇睿形:“……”被團裏最幼稚的忙內罵幼稚,這感覺確實挺新奇的。不過也是他們不對,明明演唱會還沒結束,他們就已經開始亢奮了。吳越摸摸鼻子,認錯道:“我下次再也不在更衣室裏打打鬧鬧了。”“我也是,剛才情緒有點上頭了。”蘇睿形下意識地扶了一下其實並不存在的眼鏡框,“下次會注意。”“助理過來一下,幫他們把纏在一起的流蘇解開。”沈則琛喊旁人來幫忙,又轉身麵朝他們,沉聲道,“季傾羽說得沒錯,演唱會還沒結束,別在這裏打打鬧鬧,都礙著工作人員做事了。”“嗯。”兩人隻好心虛點頭。沈則琛又說:“人家都沒你們這麽幼稚,下次多跟他學學。”“……”兩人用盡全力忍住才沒笑出聲。“笑什麽?!”季傾羽上前質問他們,“我哪兒幼稚了?”結果不小心步子邁得太大,季傾羽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麥克風的線也跟他們衣擺的流蘇纏在了一起。季傾羽:“……”正巧,就在此時,跟著一起來到演唱會現場的章城推門而入,然後他看見的就是三人被纏在一起動彈不得的這一幕。章城:“……”果然symptom還是那個他熟悉的symptom。“馬上就要安可了啊,你們快點搞造型,要打要鬧等演唱會結束後,動作都快點。”章城提醒道。“算了算了,我來幫你們解。”高櫟星快步走到他們身旁,抬手去幫忙,“別急。”手忙腳亂了一陣之後纏在三人之間的線才被解開,該換衣服的繼續換衣服,該補妝的繼續補妝,更衣室裏雞飛狗跳,沈則琛搖著頭微微歎氣,走出了房間。離安可開始隻剩兩分鍾的時間,季傾羽在後台的過道找到了沈則琛。這裏是過道處的一個小角落,四下無人,後台的幕布暗沉沉地落在沈則琛的身後,沒有燈光,連身影都融入黑暗中,顯得寂寥。“哥哥。”換好造型的季傾羽朝他走過去,喊他,“你在這兒幹什麽?”“沒什麽。”沈則琛靠在牆邊,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抬著頭,眼睛望著不遠處的主舞台,偶爾會有主舞台的燈光從縫隙照進後台,就像幽暗的隧道裏投進來的一束光。沈則琛說:“你聽。”即使身處後台,他們也能聽見前方的觀眾席上傳來的聲音,安可聲像潮水漫過整個會場,所有人口中都在喊“encore,encore”,叫喊聲熱情得快要爆炸。那邊是喧囂沸騰的觀眾席,這邊是空蕩寂寥的後台角落,對比起來,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切都是那麽不真切,就好似一場虛幻的夢。“安可聲,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見這種聲音了。”沈則琛收回視線,垂眸說,“現在再重新聽到,會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不僅是沈則琛有這種感覺,就連季傾羽也覺得,從今天踏上舞台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仿佛就進入了一本童話書,書裏有漫遊仙境,而他們穿梭到了一個不同的世界。這個世界太美好了,以至於讓他們覺得虛假,因為美好往往轉瞬即逝。“曾經,我想象過如果我能夠站在這麽大的舞台上,我會是什麽心情。”沈則琛的臉上沒有表情,“是高興,還是激動,亦或是想流淚,我想象不出來,可當我真的站上舞台的時候,我才發現那些多餘的心情我都沒有,我隻是覺得心裏很平靜。”“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平靜,明明我們這一路走得也不算是很順利。”沈則琛像是也覺得奇怪,自顧自地緩緩笑了,“隻是我覺得,好像一切都沒有想象中那麽複雜,隻要有你們,我就能站在這裏,我們本應該就站在這裏。”“你說,識清能看見嗎?”他低聲問,“他能看見這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