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他叫魯米,是一個波斯詩人,挺冷門的。】他發了這一句後,好一陣子沈霆冕那邊沒有回應。大概率是去查魯米是誰了。作為一個“高考生”,這個時間點和人討論童話和詩人,好像有點太不務正業了。裴言忍不住試探:【哥哥,你覺不覺得,我這也太不像要高考的高三生了?】沈霆冕這一回倒是回的很快:【那你覺得,我影響到你了嗎?】沈霆冕:【如果影響到了,那我就忍一忍。】明明不是那個意思,但是看到“忍一忍”三個字還是莫名讓人心頭泛起一陣羞恥。“學長?”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裴言身體自然往另一側退,抬起頭來。他這個突然的動作驚得楊晨也本能退了一步:“對不起啊學長,我不是故意拍你的,我喊了你兩聲你都沒反應。”裴言垂下眼:“抱歉,是我走神了。東西都找全了?”楊晨立刻把手裏拿的全部擺到桌子上。忙活間,楊晨好奇問:“學長你是不是在和對象聊天?”裴言一怔:“怎麽會這麽問?”楊晨指了指他的臉:“你這裏,很紅很紅。”裴言:“……”若是以前,他會很幹脆地否認這個事情。但今天裴言抓起筆,在紙上做了個記號:“臉紅也不一定是和對象聊天。”“不過,”他唇角彎起好看的弧度,“但是你要這麽覺得,我也沒啥意見。”-吃過午飯後,裴言去了梁教授那邊。昨天他和梁教授說好,過來幫她整理資料。與學報編輯部一樣,這大概也是他在校最後一次幫梁教授做事了。裴言做事細致專注,特別出活,話也很少,往往一個下午可以做三四個人的事情。馬上就是期末考試周,梁教授一直都是係裏的試題出題人,再加上她手裏的研究生不少,臨近期末,各種資料亂七八糟地,鋪滿了整個辦公室裏可以放東西的平麵,落腳都顯得困難了。裴言一來,立刻不一樣了。不過三兩個小時,所有散亂擺放的資料全部分門別類被擺放在自己的位置,裴言怕她到時候找不到,還細心地每一處都貼上了標簽。看著陽光下忙碌的身影,尤其那張無論什麽角度看過去,都精致俊秀的臉龐,梁教授越發堅定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她抓起手機,給沈霆冕發信息:【小子,你能不能快點回國來繼承你老子的公司?不然,好機會可真的要錯過了!】-晚上的時候,裴言沒有如往常那般和沈霆冕視頻。隻是早早躺到床-上後,他發現自己的生物鍾,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因為男人而變了。這個點,一點都睡不著!而且,他好像也做不了別的事情。愣愣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後,裴言拿起手機,主-動給沈霆冕彈了個語音。得知他睡不著,沈霆冕問:“是因為明天的事緊張睡不著嗎?”裴言“嗯”了一聲。沈霆冕說的明天的事,指的肯定是“考試”。裴言雖不需要為考試緊張,但也確實因為明天的事情緊張。不是,是因為過了今晚,他就要把所有一切都告訴沈霆冕了。以後可能再也沒有這樣溫情的時刻了。最初的時候,每一天晚上的視頻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沒想到,到最尾要結束的時候,他竟開始貪戀起這樣的時光來了。“我覺得自己很糟糕,越想越睡不著到,”裴言翻了個身,語調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黏糊嬌氣,“哥哥,你哄哄我吧。”“我不想哄你。”裴言不免有些失望:“為什麽?”沈霆冕說:“因為我想送你一句話。”裴言:“什麽話?”電話那頭,男人沉默了一瞬,然後低聲道:“窗口決定讓多少月光探入屋子裏。”裴言怔在那,這是魯米一首詩裏的句子。魯米是一個非常擅長描述月光的詩人,在他的詩句裏,有非常多有關月光的動人句子。裴言:“你白天的時候,還不認識這個詩人吧?”沈霆冕低笑了一聲,承認了。不過他很快說道:“我很好奇,會讓你喜歡的詩人,到底是什麽樣的詩人。所以,下午特意找出來看了一點。”裴言抿緊雙唇。魯米是個相對來說,非常冷門的詩人,他偶爾和朋友提起,大家都是一臉懵。然後懵完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沈霆冕是第一個,聽他說完會認真去找,還認真看他書的人。尤其,聯係到沈霆冕日理萬機的身份。“寶貝,如果你想要更多的月光,你就必須要將窗戶開的更大一點。所以,不要拘泥於那一點微光,你特別棒,值得一整個月空的光芒。”裴言跳下床去,扯開窗簾。月亮當空,從他房間裏,可以看到偌大的橘樹樹枝隨著夜風輕輕晃動。每一片橘樹葉片折射著不同的月光,清淩淩的,像是夜空裏閃爍的銀花。沈霆冕說不哄他。但那溫柔而低沉的聲音,好像那一片月光,穿透到了他的胸膛裏麵。又溫柔,又皎潔。很好,他又被哄到了。-高考的最後一天,依舊是裴言送裴時寓去考試。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一輛眼熟的車在他們兄弟兩人身旁停下。沈樾尚未推門下車,司機老陳看到裴言,落下一旁的車窗,笑著對裴言點了點頭。目光相對的瞬間,裴言的臉攸地變得慘白。老陳是知道一切的,他絕對不能讓老陳看到裴時寓的臉!裴言飛速轉身,將裴時寓攔在身後,僵硬地對著司機笑了一下之後,推著他弟往前走。裴時寓被他哥半摟在懷裏,卻並未錯過剛才裴言的失態。他很少見到裴言會有這麽緊張和害怕的時候,那個開車的人,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哥被欺負了?趁裴言不注意,裴時寓扭頭往後看了一眼。當視線落在黑車的車牌上時,裴時寓猛地睜大雙眼。他想起來了,他見過這輛車好幾回,都是在他家門口!回想起裴言緊張的神色,和僵硬的表情,還有將他緊緊保護在懷裏不讓他被看到的模樣,裴時寓圓潤的包子臉上閃過厲色。一定就是這個人!逼迫他哥徹夜不歸,偷著藏著穿校服,還做出一些尋常時候根本不會做的事情!車窗還未關上。裴時寓眯起眼,盯著那張看起來挺憨厚,卻眼角眉梢全是陰險狡詐的臉,狠狠磨了磨牙。-考完最後一門後,裴時寓誰都沒搭理,直接坐車回了家。裴言剛拖完地,看他回家,直起身道:“今天就不做飯了,我和夏淼說了,等他下班我們一起出去吃頓好的,犒勞犒勞你。”裴時寓板著臉走到桌旁,目光沉沉地盯著他。裴言眉心跳了一下,他從沒見到過如此嚴肅的裴時寓。裴言有些擔心地走到他身邊:“裴裴?”沒反應。裴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今天考試發揮的不好嗎?”裴時寓狠狠抿著唇。裴言在他麵前坐下,溫聲開口:“發揮不好也沒關係,北城這邊不是隻有北城大學一所學校,我們可以選別的。而且你還可以複讀。我和爸肯定都會支持你的。”裴時寓雙唇一撅:“考試沒問題,都很順利,那些題目都不難。”裴言微微放下心來:“那你怎麽看起來這麽……憂心忡忡的?”裴時寓看著他的眼睛:“哥,你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遇到什麽奇怪的人了??”裴言連著眨了好幾下眼,在弟弟難得銳利的目光說撒謊道:“沒、沒有啊。”裴時寓盯著他:“你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