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逃避就是掩飾。方辭仿佛看見了他的心,鋼筋鐵骨,卻透出很多道柔軟的縫隙。半夜,方辭睡意昏沉,迷蒙間見那隻金燦燦的雀鳥撲騰著翅膀飛進一扇門。他跟在它的身後走進去,見到了那年站在歐洲科技大會舞台上的賀馳,隻不過這次台下有他的位置,他仰頭就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的聲音如巨浪一般湧來,打在心上。一遍又一遍。方辭聽著他訴說產業變革,智雲的藍圖……忽然發現,原來他不是一時衝動才來的智雲科技,他本來是沒有夢想的,直到賀馳為他指引了一個方向。他跑啊跑啊,就跑到了他的身邊。*第二天一大早,沈柳就被微信提示音吵醒了,他崩潰地看了眼表。早上7點,他9點前就沒起過床!方辭頭像上的紅點赫然在目,沈柳以為方辭有急事,瞬間清醒了,結果打開一看,滿臉莫名其妙。[樹苗,你覺得g倒了會有什麽後果?]沈柳:[……後果可能是你被我打死了吧。]方辭:[……我說正經的。]沈柳:[……特別正經。][……]第27章 甜潮方辭強力抑製住自己不要在床上翻騰, 怕把賀馳吵醒。人生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他以為g倒下時, 會是盛大的, 震耳欲聾的,是一場甜蜜的海嘯,後來發現,竟然是酸楚的, 說甜也很甜, 更多的是確認之後, 不可思議的酸甜。賀老師那麽好, 他就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 明明賀馳沒談過戀愛呀, 妥妥的理工科直男, 卻是個愛心狙擊手。他埋在枕頭裏唉聲歎氣, 怎麽辦, 他們協議上都劃定好了界線,他單方麵越界不大好吧, 也不清楚會有什麽後果。就像穩定運行的程序突然出現了bug, 急得工程師團團轉。他就是那個可憐的工程師。微信上,沈柳發了一連串“我揍你啊”“錘死你”“幹脆暗鯊了吧”的表情包, 控訴方辭把他吵醒, 第十個表情發完,方辭回:[好吧,你鯊了我吧。(兄弟遞刀)]沈柳終於泄憤結束, 恢複正常語氣:[說吧, 怎麽了?什麽叫g倒了?]方辭刪刪減減打字:[我好像……喜歡上賀馳了。]沈柳的回複非常冷漠:[……]方辭:[?]沈柳:[為什麽是好像?]方辭腦袋卡殼了。沈柳:[(冷笑)你那算“好像”嗎,你不是一直喜歡他?]方辭被沈柳的話嚇了一跳, 他昨天才發現自己有可能對賀馳是一見鍾情,沈柳又是怎麽知道的?沈柳劈裏啪啦打字:[上次見你倆就覺得不對勁了。]上次?那就是在甜品店那回,還好還好,沈柳沒有特異功能,要不然得笑話死他,方辭:[怎麽不對勁?]沈柳:[眉來眼去。]方辭:他怎麽不記得有這回事?沈柳:[眉目傳情。]方辭:[……你在玩成語接龍?]沈柳:[我的意思是說:你怎麽才發現?]他就說這家夥不正常……方辭在心裏琢磨,自己是過分遲鈍還是當局者迷,隔著手機屏幕,沈柳繼續吐槽:[喬老頭以前就說過:發現bug很容易,承認程序有bug才是最難的,你知道你這叫什麽?]喬老頭是他們計算機係的教授,四十多歲頭發已經薄到肉眼不可見,看起來像六十多歲的,平時最愛找茬,但金句就數他多,方辭依稀對這句名言有印象,沒想到沈柳還會解讀,就問:[什麽?]沈柳:[自欺欺人。]方辭:[……]沈柳老神在在:[一葉障目啊,瓷片,你也有今天。]方辭:[……我表現的真那麽明顯?]沈柳:[你掙紮的樣子很好看。]方辭心裏哀歎一聲,兩眼都放空了。還是沈柳一句話救了他:[喜歡自己的結婚對象,有問題嗎?]方辭:[沒問題……吧?]沈柳說得對,他們已經結婚了,喜歡自己的另一半,而且是法律上都認可的另一半,一點問題都沒有。他還掙紮什麽啊。不過談戀愛這件事,不是單向的,就算他現在直麵了自己,也不能枉顧賀馳的意願,他深吸一口氣,頓覺路漫漫其修遠兮。他發消息謝過沈柳,許諾給他買新裝備,自己重新閉上眼睛,把亂成一團的心緒梳理好。他喜歡賀馳,或者說很早就喜歡上了。明確的、清晰的、不假思索的。他臉上和耳朵有點燙。賀馳醒來,就見昨天晚上還開心得像雀鳥一樣的人,今天變成了一隻小鴕鳥。整個人魂不守舍,臉頰泛著紅。他手背摸了一下他的額角,方辭往後挪了兩寸,聽賀馳說:“沒發燒。”方辭抿著唇,用手冰敷退熱,悄悄躲過賀馳的視線。早上下了場大雪,外麵明顯冷了好幾度,方辭戴好帽子手套,卻還是擋不住涼氣,兩個人先後鑽進車裏。賀馳把暖風調到最大,車內的溫度慢慢上升,很快就和室外變成了兩個季節,地麵上還有堆積的冰雪,等紅綠燈的時候,方辭看見一隻貓在雪堆挖了個洞,蹲在裏麵。“我以為貓都怕冷呢。”家裏有地暖,球球卻還想要爬上暖氣,還有一次跑到他們屋子裏去了。“球球被養嬌了。”賀馳說。方辭說:“等回家帶一兜子雪給球球玩。”賀馳說:“它可能會被嚇到。”方辭:“真的?試一試也不行嗎?”賀馳:“以前賀韻給它帶過,它會好奇,但不會碰。”方辭隻好作罷,許是心有觸動,他看了賀馳一眼。“怎麽了?”賀馳問。方辭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往窗外瞧。大雪覆蓋了道路和樹叢,銀裝素裹,把紛繁的心思都掩蓋住了。今天路上有點堵,前後左右被車流夾擊,移動速度極為緩慢,不知道能不能趕上規定的打卡時間。他們在路口等了很久,賀馳拉手刹時不經意碰到了方辭的手,發現他還沒暖和過來,依然冷冰冰的。就問他:“你冷嗎?”方辭抬起手捂了下臉,感覺到巨大的溫度差別,說:“身上不冷了,就是手有點涼。”他冬天就這樣,平時一直呆在屋子裏沒感覺,今天天氣實在有點極端,才會緩得慢。賀馳在挪動的車流停下來時,向他伸出手。方辭呆住:啊,這……“放上來。”又來了又來了,甜蜜的潮水湧來了,方辭凝滯了幾秒,把手伸出去,賀馳很自然握在掌心,熱意密密麻麻包裹了他。“記得買個暖手寶。”方辭不以為意,就說:“男人買什麽暖手寶啊,都是女孩子用的。”“而且,”方辭衝他眨了眨眼睛,“這不是有了嗎?”賀馳神情並沒有任何變化。紅綠燈時間不長,賀馳隻能握一會兒,後麵的車明顯著急了,鳴笛催促,賀馳放開了他,把暖風向他這邊撥了下,提醒:“手套。”完全沒有get到他的想法。方辭:“……”麵前這個男人是銅牆鐵壁嗎,怎麽撩不動呀。他無奈之餘,笑著搓了搓手指頭,聽了他的話,重新戴上手套。兩個人9點多才到公司,比平時晚了一點,智雲有打卡的習慣,如果遲到需要提交報告,隻有銷售部門不用。賀馳讓方辭先去忙,不用管這些,他去辦公室正好經過袁城的辦公桌,就提了一句,讓他把方辭的記錄消掉。袁城沒想明白為什麽這件事賀總要親自來告訴他,但他還是處理了,也沒多問,等到打開方辭一個月打卡時間登記表時,卻發現了一件相當詭異的事情。“商助,快來快來!”他見賀馳走遠,把商渠拽了過來。“什麽事?”商渠連椅子帶人被拖過去。袁城指著電腦屏幕說:“你看,方辭的上下班時間是不是跟賀總重疊了?”商渠一激靈,他身兼方辭私人司機這件事可不興說:“你在玩找不同?”又止不住好奇:“你怎麽看出來重疊的?”袁城說:“拜托,我是誰啊,我每天替賀總安排行程,他幾點下班、周末去哪兒,我記得比誰都清楚,你看啊,他這個月有幾天早上推遲了會議,下班的時間也變了,你再看方經理這個時間表,就像今天早上,他們是不是一起進的公司?”商渠頗有些瞠目結舌,看不出袁城平時大喇喇的,也有細心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