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古銅色的臉,俊朗,剛毅。


    上麵還有傷痕沒有痊愈,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複。


    身上的煞氣雖然煉化了許多,還有些許殘留環繞,並不顯得猙獰,而是更有英雄的氣概。


    眼眸中沒有那令人恐懼的猩紅光芒,而是露出了笑容。


    幸福的笑,開心的笑,燦爛的笑。


    露出一口潔白的大門牙。


    “紫鳳,你來了。”


    在南安郡城頭,陸長生盤腿坐在大漢軍旗之下,身旁插著的是黑黢黢的霸王刀。


    而在他的另一側,則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女子。


    女子身著一件純白的狐皮大氅,衣袂飄飄,宛如仙子下凡。


    衣領高高豎起,遮住了她的下巴,隻露出一張白皙的臉龐,還有那雙如同珍珠般明亮的眼眸。


    紫鳳站在離陸長生三步的距離,就站住了腳跟。


    她想過很多次和陸長生見麵的場景,甚至陸長生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她都想到了,可是當她麵對陸長生的時候,親耳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淚依舊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紫鳳轉過身去,看向城內的遠方,不讓陸長生看到她的眼淚。


    南安郡攻克之後,還有些地方在抓捕一些頑固分子,還有些人趁火打劫,因此城內有些嘈雜的聲音,有些地方還有煙火。


    是煙火,不是煙花。


    那是有人在縱火,或者是慌亂之中走水了。


    不過這些都無傷大雅,畢竟連南安郡的守軍都潰敗而逃了,區區些許動亂並不足以影響大局。


    感覺陸長生走到了身邊,紫鳳聞到了熟悉的氣息,便伸手抹了一下眼淚,揚起下巴說道,“我也不是過來看你的,而是過來接收地盤。”


    “虛靖和孔瑾先後來到涼山、成都,他們說這一次你們遠征軍打下的地盤,全部交給我們蜀國,是不是真的?”


    陸長生站在紫鳳背後,看著許久未見的心上人,心中難掩激動,“當然是真的,我已經叫阿傑帶人去交接了,天水郡應該是交給了鄧昌帶的人,本來想著南安郡交給魏忠的人,既然紫鳳你過來了,自然是交給你的人接管了。”


    從北莽荀懿兵退蜀中之後,陸長生帶著遠征軍兵分兩路,一路由馬子龍、呂文長領兵,追擊北莽殘兵。一路由陸長生和孔瑾親自領兵,楊傑、阿磊等將領為輔,出祁山攻打北莽之地天水、南安、安定等城池。


    雖然遭到了頑強抵抗,可是兵敗如山倒,加之常年戰爭,北莽內亂已久,官員貪腐,北莽將士的軍心動搖,民心渙散,沒有能夠阻擋拚死一戰的遠征軍。


    繼拿下天水郡之後,這一次經過五天的圍困,終於攻克了南安郡。


    一路從成都追趕過來的紫鳳,也終於在南安郡城頭看到了久違的陸長生。


    紫鳳感覺到陸長生的手放在自己身後的不足一尺的地方,想要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卻懸掛在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她咬著嘴唇說道,“那接下來呢?”


    陸長生連忙說道,“接下來,我們就要去攻打安定郡,安定郡並不難打,因為我們接連攻克天水郡和南安郡之後,周邊小的州府已經被我們殺破了膽,他們將優勢兵力集中在了像幽州、兗州、豫州、並州等地,築牢防線來防禦我們的進攻。安定郡並沒有北莽的主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安定郡不出三天就能拿下來。”


    “攻下安定郡之後,我們就要集中兵力去攻打幽州了。”


    “這幽州可不比其他地方,那是北莽皇帝耶律雄基以前封地,又是兵家必爭之地,因為攻克了幽州,借著地勢,我們可以順勢而下,攻打兗州,那麽上京就近在眼前了。”


    “幽州不好打,不過我們也不會放棄,畢竟現在優勢在我。”


    “紫鳳,我們雖然經曆了多年的戰爭,和北莽一樣缺兵少將,缺糧少箭,可是孔瑾說得對,與其等來年糧草備足之後再戰,不如現在就和他們拚到底。我已經發出北伐宣言,號召天下漢人北伐,奪回大漢之地,收複長安。”


    “已經有數支大漢勢力響應我們,加上在幽州逐漸發展壯大的遠征軍分支力量,我們覺得幽州這一仗要是打的好,就能決定整個戰爭的走勢。”


    聽到陸長生侃侃而談,胸有成竹的樣子,紫鳳白皙的臉上看不出神色,唯有那雙明亮的雙眸有些失落,“然後呢?”


    陸長生本想說點其他的,隻不過既然紫鳳關心國家大事,關心天下走向,他就隻能繼續說起遠征軍的打算了,“能攻克幽州的話,我們就會繼續去打並州、兗州,一鼓作氣勢如虎去攻打上京,能徹底滅掉北莽那是最好了。但是我們也做好了打算,畢竟北莽勢大,底蘊和積蓄都比我們要強,很有可能攻打幽州就會遇到巨大阻礙。”


    “這也沒有關係,打不下幽州,我們兵鋒一轉,就去攻打豫州,然後和馬子龍、呂文長他們合並,再督促在天河的武衝、宗老、嶽鵬等人發力,我們合力去攻打長安。”


    “紫鳳,你知道嗎,我心中一直有個念想,我想回長安,這個念想在我心中八年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強烈過。”


    “紫鳳,你想去長安看看嗎,看看我們大漢曾經的京城,看看那十裏桃花……”


    陸長生眼眸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長安,這是他的家啊!


    紫鳳感受到陸長生的激動,她的頭略微低下來,聲音也低下來,“然後呢?”


    陸長生雖然感覺到紫鳳的聲音有些淡然,他也隻能順著前麵的話題說道,“不管如何,我們總是要打敗北莽的,總是要奪回我們大漢的失地。”


    “不僅要奪回失地,我們還要將這麽多年來的苦難,這麽多年的痛苦,這麽多年大漢百姓的仇恨全部還回去,要加倍還回去。北莽不能留,倭國也不能留,都要踏平,都要滅掉。”


    “終究,這中原大地上,有一個大漢就足夠了。”


    紫鳳轉身,看向陸長生,“天下一統,然後呢?”


    陸長生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一件特別重大的事情,他隻顧著說自己的想法,描述遠征軍、大漢的願景,卻忽略了其中重要的一環,那就是這大漢天下現在不僅僅有遠征軍,有臨安大漢兵馬,還有另外一個國家,蜀國。


    而這個蜀國,是紫鳳的家族所在。


    紫鳳最為關心的,自然是蜀國的未來了。


    而在陸長生的描述當中,並沒有提及天下一統之後蜀國的未來安排。


    “紫鳳,你放心,大漢的事情由大漢做主。”


    “天下一統之後,我們會召集大漢各方勢力,商議成立一個統一的國家,以避免內戰。”


    “你肯定關心蜀國的未來,以及日後統一國家的皇帝是誰,我可以告訴你,這個皇帝不會是我。”


    紫鳳微微一愣,“那個時候天下都被你打下來,大漢皇帝不是你又會是誰?”


    “難道,難道你想要學我弟弟的,扶持兒子上位?”


    紫鳳似乎想起了一種可能,她的心裏更為糾結。


    “長生,你和我說實話,這是不是你和劉秀珠商議好的結果,她退隱,皇帝由她的兒子坐?”


    “而我,充當一個臨安和蜀國的緩衝地帶,配合你們的計劃,一統天下之後,當一個便宜的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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