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國富小眼睛中射出憤怒的光澤,“孟延,我當你是操練兵馬辛苦了,所以今日見你情緒不高我也沒有怪罪你。”


    “哪怕你今日不想喝酒,我也不會強行讓你喝。”


    “可是現在主上聖命,朗朗乾坤,我長安穩如泰山,我北莽如此強盛,你怎麽就敢在這裏大放厥詞呢?”


    孟延黑著臉,氣呼呼地拱手說道,“知府大人,你可知道丞相在蜀中吃了敗仗,成都又被大漢給收回去了?那陸長生領著遠征軍兵馬已經過了祁山,連續攻克了天水、南安郡,現在那幽州還能不能守得住也是難說。”


    “現在我們北莽各地盜匪四起,難民作亂,我們長安如此重要的地方,大人竟然將兵馬抽調去了兗州。我們長安現在幾乎形同虛設,漏洞百出啊。”


    “要是在這個時候敵人襲來,我們拿什麽抵擋?拿這些女人,拿這些酒肉嗎?”


    彭國富聽孟延說得慷慨激昂,連忙安撫道,“我當是其他什麽事情,原來是孟將軍在憂國憂民啊。”


    “這件事情你大可放心,現在那大漢的主力都在幽州,幻想著一路北上攻打上京。我昨日才得到的消息,朝廷正在調集大軍在包圍遠征軍,他們絕無可能來偷襲長安。”


    孟延是領兵作戰之人,多年的戰場廝殺讓他比其他人知曉得更多,“包圍?朝廷連連吃了敗仗,臨安沒有打下,大柱國被破了金身,丟了二十萬兵馬,龜縮在天河以北。丞相被他們反包圍,蜀中之地還沒有焐熱,就全部被蜀國給奪回去了。”


    “這遠征軍日益壯大,不僅能守得住,還能出祁山,那天水、南安郡多年固若金湯,就這麽被他們給攻克了。我們離幽州這麽遠,哪怕消息傳過來,也是數天之後了。”


    “諸位大人啊,我真的擔憂啊。長安可是大漢曾經的京城,是他們心頭之痛,他們絕對會來攻打的。”


    趙英雲說道,“孟將軍,我覺得你這是莽人憂天!”


    “以前丞相和大柱國都在外帶兵打仗,那時國內自然兵力鬆懈了點。現在丞相已經回京,自然能把控住局麵。再說了,現在天寒地凍的,我們在屋內烤著炭火,喝著酒,吃著羊肉,還覺得有些冷。誰還敢出來打仗啊?”


    孟延斜眼看向趙英雲肥碩的肚子,眼眸中充滿了不屑,這些肥腸大肚的官員,一個個滿肚子都是肥的流油,一天到晚就想著貪汙,想著撈錢。


    “你們不知道陸長生,不熟悉遠征軍,我可是和他們作戰多年的。”


    “那是一群瘋子,他們都是亡命之徒,他們從來不按常規作戰的。越是你想象不到的地方,他們越是出其不意。”


    “你們可還記得當初聞太師率領大軍去幽州平定叛亂,下定決心要將陸長生和遠征軍徹底剿滅。可是結果呢,陸長生他們竟然從無邊荒漠中逃走了,數萬人隻剩下一千餘人。可就是這一千餘人,到了大漢之後,迅速壯大,目前已經有數十萬兵馬了。”


    “他們從被聞太師追著打,落荒而逃,到後來能扛住我們的大舉進攻。彭大人,諸位同僚,陸長生到現在還活著,成為了大漢的皇帝,可是聞太師呢?”


    聽孟延這麽說,在場的官員有些臉麵掛不住了。


    隻不過,更多的不是內疚、慚愧或者反省,更多的是因為孟延破壞了今日的好氛圍。


    為官一任,主要是斂財、握權,而不是為了拚命。


    尤其是這裏多是文官,他們要做的,是為朝廷更多的吸食民脂民膏,順便將自己的口袋裝滿。


    至於打仗拚命的事情,那是那些粗鄙的武官去做的。


    彭國富說道,“孟將軍,你這為國為民之心,我是知曉的,隻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不說這天寒地凍的,單說丞相在兗州、豫州設下埋伏,就是請君入甕。我和上京的官員書信商討過,丞相這一招,是以幽州為口子,一旦陸長生帶著遠征軍進來,那就關門打狗,有去無回。”


    “所以啊,你完全不用擔憂,今日盡管喝酒聽曲。”


    孟延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大人,再怎麽說,你也不能將長安的兵馬抽調走啊!”


    “我們原本隻有兩萬兵馬守著長安,已經兵力少。你一口氣就調走了八千,先前那宗哲、武衝他們,先前可是已經打到了長安城門口,這種前車之鑒,難道還不能讓我們警惕嗎?”


    “一旦他們再度來襲,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彭國富說道,“八千兵馬,那是丞相要求各地征調兵馬護衛上京的要求,我可不能違抗朝廷命令。”


    “再說了,上次宗哲、武衝等人,衝殺到了我長安城門,還不是被我們北莽將士給擊退了?”


    “長安城牆高大厚實,任由他來十萬八萬,我們照樣安枕無憂。”


    趙英雲在一旁迎合,“沒錯,別看現在陸長生他們猖狂,可是他們現在也打空了,隻要有一萬兵馬守著長安城,他們就休想進來。”


    另外有人說道,“一旦陸長生敢來,我們長安城內百姓一定會齊心協力,在彭大人一聲令下,軍民一心,立馬就有十萬百萬兵馬上陣,叫這些反賊有來無回。”


    孟延看著這群阿諛奉承之徒,痛心疾首,“這區區一萬兵馬,如何能抵擋得住呢?”


    “那陸長生是個瘋子,遠征軍都是亡命之徒,他們一萬兵馬可抵得上我們兩萬兵馬。”


    趙英雲說道,“孟將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豈能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你可是我們北莽的武狀元,那可是首屈一指的高手啊。”


    “彭大人將你提攜到兵馬都監的位子上,那是對你高看一眼,予以重任,你怎麽能還沒有對敵,就如此貶低自己,抬高敵人呢?”


    孟延不想搭理趙英雲等人,拱手朝彭國富說道,“大人,這點兵馬我實在沒有信心守住城池,再說了,軍中將士的軍餉也拖欠了三個月沒有發了,再不發軍餉,恐怕軍心不穩啊。”


    彭國富摸著肥胖的下巴,做出沉思狀,“不是我不想發啊,而是朝廷沒有撥出軍餉下來。”


    “孟將軍,你告訴將士們,等到過完年,所有軍餉一並下發。”


    “另外,為了補充軍中士兵,我從長安城內征調一萬兵馬給你,這下你就可以放心了。”


    孟延說道,“征調的都是新兵,怎麽能上戰場呢……”


    彭國富見孟延如此不上道,也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便伸手一揮,“諸位大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們繼續喝,接著奏樂,接著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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