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燦的嘴角微微上揚。那當然,他這一身肌肉是長時間規律鍛煉和自律飲食的成果,必然是要比那群棉花填充的小玩偶……“不過,他也有很多缺點。”謝以津說。秦燦的笑容驟然凝固在臉上。片刻後,他故作若無其事地開口道:“怎麽說?”“嗯……首先,他隻允許我在工作日的雨天摸他,不下雨的時候不可以摸,周末的時候也摸不到。“而且他從來都不會回抱我。“同時我感覺,他可能有點抗拒我的觸碰,因為每次在我抱他的時候,他好像都有些僵硬。“不過他願意在雨天的時候幫助我,就已經很好了。“哦對了,他經常還會莫名其妙地生氣,而且我總是猜不到原因。”雖然秦燦知道自己多問了這麽一句純屬是嘴賤,但是他感覺這人列出的缺點……是否有點太多了?秦燦忍不住解釋:“不是莫名其妙地生氣,他隻是有的時候”“而且最近我發現,現在的我好像越來越依賴他了。”謝以津說。秦燦的身子微微一僵。“我希望自己在雨天不要那麽依賴他,但是很難做到,他很溫暖,也很好摸,是你們無法取代的那種感覺。”謝以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苦惱:“他是我目前的唯一選擇,但我卻不是他的唯一選擇,我們的關係似乎是不對等的。”秦燦微微張開嘴:“你”“而且目前來看,實驗的進展很好,從課題開始到論文撰寫,也許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可以完成。”他說:“我擔心,相處的時間越長,我會陷得越深,課題結束後,適應沒有他存在的生活對我而言,將會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秦燦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他聲音有些沙啞地開口道:“其實如果你親口告訴他,他的存在對你有多麽重要的話,說不定課題結束以後,他會考慮多幫助你一段時間的。”“嗯。”“而且也許哈,我是說也許,其實……其實他從來都沒有很抵觸你的觸碰,他隻是需要一些時間消化這樣親密的接觸,可以在雨天幫到你,他其實也很開心,而且他現在已經適應很多了……”“……”“你,你怎麽不說話了?”“大企鵝,你的話好多。”“……”“好啦,不說了。”秦燦歎息著開口道,“晚安了,前輩。”謝以津沒有再說話。黑暗與靜謐籠罩了整間屋子,謝以津的呼吸聲近在咫尺,秦燦吐出一口氣,合上眼準備自己也養養神,打算等謝以津真的睡著後自己再偷偷起床下一刻,秦燦突然感到自己的臉頰被什麽柔軟的、溫熱的東西碰了一下!同時,空氣中傳來了很輕的“啵”的一聲。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一刹那,秦燦驀然睜開雙眼,整個人像觸電一般,驚得差點瞬間從床上跳起來。黑暗之中,他劇烈地喘息著,難以置信地看向謝以津的臉。懷裏的人閉著雙眼,習以為常地將秦燦抱得更緊了一些,呼吸依舊平穩。畢竟這隻是謝以津每天晚上睡前和玩偶相處的正常流程:擁抱,貼貼,親吻,入眠,就像他剛剛親那隻垂耳兔的耳朵一樣。不知道為什麽,謝以津總感覺懷裏的“大企鵝”的手感在一瞬間似乎變得僵硬了很多。但醉意上頭,溫暖的黑暗模糊了他的意識,所以謝以津沒有多想,隻是含糊地回複道:“你也晚安,大企鵝。”第27章 還要過分?謝以津做了個夢。他不是會經常做夢的體質,一般隻在有雨的夜晚會偶爾陷入夢境之中。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好的夢,一些回憶的碎片交織著將他纏在黑暗之中,結合在雨夜裏出現的高熱症狀,伴隨著窗外的雨聲和雷鳴,他常常會從這樣的夢中驀然驚醒。但是今天謝以津做了一個很好的夢。他夢到了大企鵝。那隻呆呆的柔軟的等身大企鵝玩偶,謝以津又一次在夢境中抱到了它,軟軟的,熱熱的,他不想鬆手。然後謝以津睜開了雙眼。頭有一些痛,意識混沌,有點像是暴雨後症狀的殘留,但是沒有那種極度疲倦的感覺。哦。謝以津回憶起來了,這次不是因為暴雨,是因為他喝酒了。謝以津幾乎不接觸酒精,他很了解酒精對於神經通路可能造成的傷害,以及其潛在的成癮性。當然正是因為很少喝,所以他並不了解自己的酒量。記憶一片混沌,腦海裏最後還算清晰的記憶是他坐在吧台前,問秦燦“你喜歡艾米嗎?”的那一瞬間。謝以津忘了秦燦當時給出的答案是什麽。當然他也忘了自己是怎麽回的家,又是怎麽躺到了自己的床上。謝以津起了身,看向自己的身側:大大的垂耳兔躺在他的身側,那是他雨夜的好夥伴,最常用的床搭子。一直到這一刻,謝以津都以為自己昨天是一個人從保齡球館回來的。直到他走出臥室,來到客廳,發現了坐在餐桌前背對著自己的,正在用電腦看著文獻的秦燦。“你……”謝以津微怔,“在這裏留了一個晚上嗎?”秦燦轉過頭,看向了謝以津。他的神色看起來像是很鎮定的,隻是在對上謝以津雙眸的一瞬間,身子像是緊繃了一些。謝以津聽到青年聲音有些沙啞地“嗯”了一聲。“你睡了嗎?”謝以津不明白為什麽秦燦會出現在這裏,也依舊回憶不起來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來的?”謝以津看到秦燦的表情終於有了一些波瀾。秦燦微微張開嘴,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謝以津的臉:“你,你不記得了?”謝以津猶豫道:“是的。”謝以津很少遇到“無法理解”的事物,至少在他擅長的科研領域裏是這樣的。但是昨晚在吧台前,當他試圖思考“如果秦燦和艾米在一起了,我應該如何處理?”這個問題時,他發現他始終不能得到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所以謝以津嚐試著用酒精為自己提供一些協助,因為他知道在攝入量適當的情況下,酒精也會助人開拓思維,提供靈感。當然,這和那款小兔子西瓜雞尾酒極具誘惑力的外表也有一定關係。理智告訴謝以津,如果秦燦和艾米即將形成曖昧或情侶關係,自己必須要及時地提出中止兩人現在的互助合作。但是內心的想法告訴謝以津,他並不希望這件事發生,也不想去思考在生活中“沒有秦燦”的這個可能性。所以他的理智和欲望開始博弈。總之最後的結果就是,在不知道酒精耐受閾值的情況下,他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酒量,他喝多了,然後斷片了。“我斷片了,金酒的度數比我想象的高一些,我高估了我對酒精的耐受能力。”謝以津試圖在腦海中捕捉有關昨晚的細節,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有關昨天晚上最後的記憶,隻停留在了我們在保齡球館裏的時候。”秦燦沒有說話。謝以津蹙著眉回憶:“我隻記得,當時的我想要跟你確定你和艾米的關係,因為這關乎著我們的互助關係是否應該繼續下去。”謝以津看到秦燦的臉微微扭曲了一瞬。他聽到秦燦像是咬著牙說:“……我昨天已經回答過你一遍了。”謝以津:“我知道,但是我忘了你當時給的答案是”“我不喜歡艾米,和她沒有任何親密的關係,未來也不會有。”秦燦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打斷了謝以津的話:“在課題完成之前,我都會專心科研,沒有和任何人談戀愛又或者搞曖昧的打算,所以我們的互助合約可以正常進行,請你放心。”清晰的回答,篤定的語氣。謝以津怔了一瞬:“好。”他猶豫了片刻,又補充道:“謝謝你昨晚送我回來。”秦燦沒有說話。“所以……在保齡球館裏詢問艾米和我的關係,”半晌後,秦燦聲音微啞地開口道,“這就是你有關昨晚的最後記憶了?”謝以津:“是的。”秦燦的下頜繃緊:“之後發生了什麽,你完全不記得了?”“抱歉,我確實沒有印象了。”謝以津皺著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我在醉酒後,有給你帶來什麽麻煩嗎?”謝以津抬起頭,發現秦燦正在緊緊地盯著自己的臉。青年臉上的情緒看起來很複雜,像是有什麽話要說,但最後似乎又給憋了回去。他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對上謝以津視線的瞬間,他轉過了頭,生硬道:“沒有。”謝以津察覺到似乎有哪裏不對:“我是不是”秦燦:“沒有。”謝以津:“你”“我說,你沒有給我添任何的麻煩。”秦燦幾乎是咬著牙:“前輩你當時醉得很嚴重,我把你送回來之後,你很快就睡著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像是欲蓋彌彰似的添加了一句:“抱著你的垂耳兔……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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