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以津其實並不是很喜歡在實驗室裏使用手機,哪怕筆記和數據這一類的東西,他也更喜歡紙質的筆記本上記錄,下班後再做出電子版的備份。但是此時此刻,他近乎沒有任何的猶豫,脫下手套放在一旁,又一次地將自己的手機解鎖。秦燦已經發來了有關第二個問題的回複,但是這次不是文字,而是【can】:“【圖片】”謝以津的呼吸短暫地停滯了一瞬。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了實驗室。謝以津在工位上坐得很直。他的指尖落在屏幕,緩緩下落,最終選擇直接點開了這張照片。是秦燦的自拍照,應該是在他自己的屋子裏拍的,因為謝以津看到了他身後櫃子上的小企鵝玩偶,桌子上的全家福,以及角落裏的籃球和啞鈴。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為照片中的青年……此刻正徹底裸露著上身。秦燦的額頭和胸前都掛著汗珠,皮膚透著健康的紅,應該是剛剛做完了運動。他的上身光裸著,極具力量感的大臂與肩膀在圖片中一覽無餘,緊實結實的胸部肌肉更是漂亮得叫人移不開視線。手機像素很好,就連他胸口那個瘀青著的牙印子都非常清晰,為這張照片平添了幾分微妙難言的性感。混血青年的神態看起來像是非常漫不經心的,發絲淩亂,下頜線棱角分明,神態自若,並沒有直視鏡頭。就像是他順手一拍,然後非常隨意發出的一張照片。但是稍微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這張照片其實藏了非常多的小巧思在。首先光線滿分,單側的打光讓他胸肌的弧度看起來飽滿圓潤,不論是凸起或凹陷的曲線都非常分明,都宛若雕塑一般完美。運動完後的汗水顆顆掛在臂膀與胸口處,滿屏的荷爾蒙和他的體溫似乎快要通過屏幕……傳遞給手機另外一端的看客。而且他選擇的拍攝角度也非常講究。是從下往上拍的,胸肌被大方展現出來的同時,隱隱還可以看到下方漂亮的腹部線條,但照片偏偏到最重要的那一寸便戛然而止,引起看客的無限遐想。【can】:“你看,我感覺應該好得差不多了,隻是還有點瘀青,用手摁一下都已經不怎麽痛了。”【can】:“至少中雨的情況下應該是夠前輩你用的,隻要到時候……你不要一直上手隻捏這一個地方就可以。”【can】:“你覺得呢?”謝以津盯著這張照片看了一會兒,不自覺地撚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僅僅是一張沒有任何溫度和觸感的照片,謝以津卻已經可以想象出那種軟中帶韌的觸感,以及自己的臉頰陷入這具結實肉體時,那種美妙溫暖、難以忘懷的滋味。良久後謝以津退出了這張照片,發現秦燦又彈過來了幾條消息,回複了他剛剛提出來的最後一個問題。【can】:“嗯,我們的關係嗎?”【can】:“我想想啊,一直以來在科研上的前後輩關係,之前在每個雨天的互助互幫關係,還有……”【can】:“現在的戀愛關係吧^_^?”作者有話說:當小秦沒有回複小謝消息時小謝以為的小秦:冷酷地看到消息後並選擇置之不理。真實的小秦:緊急調節屋內燈光,擺出漫不經心的神態,拗出身體最好看的角度,拍攝以擺正之後選出neinei看起來最大的那一張發給前輩。第49章 再教我一遍“我不會談戀愛。”謝以津說。秦燦的手猛地一抖,剛剛舀起來的一勺藥粉差一點灑在地上。他們此刻正並肩站在實驗室的電子天平前,配置著下午實驗即將用到的藥劑。“首先,”秦燦吐出一口氣,“現在咱們身後站著三個隔壁真菌組的人,他們很有可能已經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其次,前輩你下次開口前能不能稍微給我個預警?”他歎息道,“沒記錯的話,這瓶藥要七百多鎊,我剛才的那一抖,差點就把一百多鎊直接贈與咱們的大地母親了。”謝以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身後。“他們聽不懂中文。”謝以津轉過了身,“而且實驗中的意外總是不可避免的,喬納森又不是不會給你報銷。”“況且你還沒有灑。”他補充道。秦燦:“…… ”謝以津注視著秦燦手中的動作,幫他拉開了電子天平的防風門。秦燦穩住自己的手腕,將舀好的藥劑粉末放到了天平中央的稱量紙上。謝以津將天平的防風門重新關上。屏幕上的讀數開始變化,秦燦無聲地吐出一口氣。“可能是我的中文理解能力還需要精進一些。”秦燦的聲音有些發悶,“前輩你剛剛那句話裏的‘不會戀愛’,在我的耳朵裏有兩種不同的意思。”謝以津思考了一下,發現秦燦說得確實有一些道理。一個是“我不想談戀愛”的意思,另一個是“我沒有談戀愛的經曆和能力”的意思。於是謝以津進行了更加細致的補充:“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並不具備成為一個合格伴侶的能力,因為我並不擅長談戀愛。”電子天平屏幕上的度數終於穩定下來,比秦燦所需要的劑量要多了幾毫克。秦燦重新拉開了天平上的防風門。“是嗎?”秦燦沒有看向謝以津的眼睛,“還沒開始談,前輩你就已經知道自己不會擅長了啊?”謝以津說:“我的性格、身體、生活和社交方式上都存在著不同的缺點,而且我並不打算在未來改變它們。”秦燦沒有說話。對於謝以津此刻的反應,秦燦其實沒有特別的驚訝。因為很久之前謝以津就和他說過一次,他說讓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任何的計劃,這裏的“未來”也包括了伴侶這項。“沒關係啊。”秦燦若無其事地抬起眼,“如果你感覺現在節奏太快的話,我們也可以先停在這裏,不走進戀愛這一步。”謝以津的身子頓了一下:“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心思都已經在臉上寫得不能再明顯了,卻還在這裏擰巴個不停。秦燦一時間感到又氣又好笑。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啊?明明對於一段即將開始的親密關係是存有期盼的,卻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回避,像是在害怕什麽一樣,甚至還一股腦地將自己那些所謂的“缺陷”說給秦燦聽。以為說了這些……就可以把秦燦嚇跑一樣。秦燦做出困惑的神情:“那你是什麽意思呢?”謝以津似乎沒有想到秦燦會這麽刨根問底,靜默良久後開口道:“我的意思是,我很有可能無法滿足你對一個伴侶的期待,你確定你真的準備好了?”秦燦沒再說話。他將多餘的藥粉舀出來了一些,重新放回了天平的正中央,隨即像是忍不住似的,輕輕笑了出來。謝以津茫然地抬頭看向他。須臾後,他聽到秦燦開口道:“沒有準備好的人究竟是誰啊,前輩?”天平上的度數總算落在了秦燦想要的數字上。“我不覺得真正情侶之間的相處方式會和我們現在的有多少差別,也並不認為一段感情關係的經營需要雙方都‘非常擅長’,戀愛本來就是一個相互包容、不斷變好的過程。”秦燦將配置好的藥粉倒入離心管:“我們需要改變的隻有幾個地方,那就是對對方多信任一點,心裏的話要學會多分享一些,彼此之間要更加坦誠一些。”微妙地停頓了片刻,秦燦又添加上一句:“以及一些肢體上的接觸,或許需要稍微升級一些。”謝以津的呼吸一滯。“但是我並不想逼迫你現在就給我一個確定的答案。”秦燦轉過身,盯著謝以津:“今天晚上的這場中雨,我們可以體驗一下情侶之間應該有的相處方式。”“在這之後你再決定也不遲,怎麽樣?”當時秦燦的話說得那叫一個爽快,但是當時間來到了當天的晚上,他唯一的感覺就是後悔,非常後悔。因為在“身體接觸”這一件事上,秦燦哪怕硬著頭皮放下自己全部的羞恥心,也永遠做不到謝以津這樣程度的大膽與坦蕩。他們是打車回的謝以津的公寓,後半程的路上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在電梯間裏的時候,謝以津就已經發起了低燒。兩人跌跌撞撞地一起進了屋,秦燦還在摸索著牆壁上燈的開關,謝以津卻已經把手直接伸到了秦燦胸前的扣子上,迫不及待地解了起來。秦燦的呼吸被他逐漸變得有些不穩,一時間又感覺有些好笑,微啞地開口道:“這麽心急啊?”謝以津很輕地哼了一聲,手上的動作依然沒停。他們一時間都有些手忙腳亂,秦燦總算摸索到客廳的開關,屋子裏亮了起來,他們得以看清對方的臉。這兩天倫敦有點降溫,秦燦今天穿了一件長袖的襯衣,是略微收身的款式。但秦燦看得出來,謝以津其實對這件裹得太過嚴實的衣服並不滿意。低燒讓謝以津的手變得有些不穩。他弄了半天,才勉強解開了最上麵的兩顆扣子,呼吸卻已經急促到不行。秦燦扶著他的腰,看得出他已經沒什麽力氣了,便猶豫著提議道:“要不要我先扶你回臥室,咱們躺下之後再”“不要。”謝以津的呼吸雖然不穩,但是依舊拒絕得幹脆利落:“躺著的話,我有一條胳膊會被身體的重量壓著,沒有辦法用雙手同時感受你。所以在非暴雨的時候,我並不想躺”他的尾音猛地顫抖了一下。因為下一刻,秦燦直接將謝以津抱了起來,把他半扛在身上向前走了幾步,最後安置在了廚房旁邊的吧台桌子上。吧台是有一些高度在的,謝以津在上麵坐下,雙腿微微懸空。秦燦站在他的麵前,身子剛好卡在他兩腿間微微岔開的一小片空間內,兩人的身體之間近乎沒有什麽空隙。秦燦說:“這樣坐著摸,總可以了吧?”謝以津遲疑片刻後點了點頭,繼續專注著自己手上的動作。這件襯衣是秦燦前一陣子新買的,沒怎麽穿過,每一粒扣子都卡得很緊,要用手掰很久才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