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捏著謝以津的肩膀,將人直接抵在玄關的牆上,呼吸急促地質問道:“你就隻想摸我是嗎?我對你而言,隻是一個人形玩偶的存在是嗎?”謝以津沒有說話,黑暗之中,隻有雨水急促敲打窗戶的聲音。秦燦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他不知道這一晚上發生了什麽,但是對謝以津的擔心,發現自己被謝以津欺瞞後的失望,以及賀嘉澤出現之後長久以來積攢下的怒氣,這些情緒此刻正交織著在他的胸膛裏劇烈翻湧著。他忍得實在是太難受了。他根本放心不下在暴雨降至的夜晚放謝以津一個人待著,哪怕是在家裏。和實驗室裏的一行人到了餐廳,秦燦連菜單還沒看完就直接打車回了家,一下車,剛好看著謝以津拿到雨傘重新走出了公寓樓。他繼續一路跟著謝以津來到了一座他從未見過的公寓樓下,眼睜睜地看著謝以津走了進去秦燦就在外麵一直等著,等到天徹底黑了,等到雨下了起來,越下越大,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看到賀嘉澤攙扶著謝以津從樓裏麵走樓出來。“……謝以津。”秦燦的嘴巴微微張開,他慶幸此刻屋子裏是黑的,因為他已經沒有辦法調整自己的表情:“我知道你的性格很特別,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之前每次問你的過去或者是家庭,你都回答得很簡單,我知道那是因為你不想答,所以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問過。”秦燦沙啞地開口道:“我和自己說沒關係,隻要我讓你看到我的心就好了,所以我帶你見了我的父母。”“我不想逼你,因為我覺得有一天,你會願意親口告訴我的。”他幹澀地說:“但是…… ”胸口深處有什麽燒得越來越旺,秦燦不願意承認。但他知道那是妒火。“但是自從賀嘉澤出現了之後,我發現原來我的心胸……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狹隘太多。”他近乎自暴自棄地說:“我不斷地告訴自己,他反正沒有我高,胸也沒有我大,摸起來沒有我好,隻要你現在最喜歡的是我……就足夠了。”“可是我能感受到你對他的不一樣。”秦燦酸澀地開口道:“我無法說服接受這種不一樣,我告訴自己要大度,但是我……我做不到。”將胸口積壓已久的情緒抒發出去後,秦燦感到無與倫比的輕鬆。黑暗之中,他沒有再開口說話,因為他在等待謝以津回應自己,他期盼著自己能夠得到一個解釋。但是謝以津一直都很安靜。“……算了。”秦燦牽強地扯了扯嘴角,低下頭,倉皇地開始為自己找補,“現在雨這麽大,你應該也聽不進去了吧。”他說:“來抱我吧,先等雨停了再說。”秦燦強行壓抑著胸腔裏酸澀和失落,想要摸索著拉起謝以津的手,像之前每一個雨夜那樣覆蓋在自己的胸口。然而下一刻,秦燦感覺有什麽濕潤的東西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一開始秦燦以為是謝以津發梢上的雨水,但是後來又有一滴兩滴砸了下來,越來越多,秦燦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些液體是溫熱的。秦燦頓時感覺那裏不太對。他一瞬間懷疑是謝以津因高燒而出的汗,但又感覺汗不應該流這麽多才對,於是他立刻抬起手在摸索著身旁的開關,終於打開了玄關的燈。屋內亮起的一瞬間,秦燦睜大雙眼,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的聲線顫抖:“謝以津,你…… ”謝以津臉色蒼白,虛弱地靠在牆上。他側過了臉,胸膛無聲而劇烈地起伏著,像是快要呼吸不過來一樣。他的眼睫隨著呼吸抖動,眼睛睜得很大,但是目光的盡頭卻沒有焦點,他好像已經聽不到外界傳來的聲音了。透明晶瑩的液體安靜地從他的眼眶裏滾落,順著臉頰滑落到下巴,隨著重力,一顆一顆地砸到秦燦的手背上。謝以津在哭。那些滴落在秦燦手背上的溫熱液體不是雨水,不是汗水,是謝以津的眼淚。第66章 男朋友秦燦慌了。一個情緒很少外露的人一旦哭起來,給外人來帶衝擊力實在是太強了。謝以津的哭近乎是無聲的,隻有呼吸格外的劇烈急促,像是倒不過來氣一般。他微側著臉,沒有看向秦燦,雙眼沒有焦點,而是有些茫然地看向遠方他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哭。但越是這樣的哭泣就越叫人心驚。“謝以津……”秦燦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倉皇地抬手地幫他抹眼淚:“怎麽了?別哭,別哭……是因為我沒有給你摸嗎?”謝以津的眼淚還是在掉,流滿了秦燦的手背。“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隻是 ”秦燦這下是真的慌了神了。他趕緊把自己襯衣的扣子解開,簡直是慌不擇路抓著謝以津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貼,還專門挑了最豐實最飽滿的那一片肌肉狠狠地往下摁了摁:“給你摸,現在就給你摸,都給你摸。”謝以津還是在哭,似乎並沒有聽到他說的話。秦燦感覺現在摸可能已經不管事兒了,幹脆直接把謝以津抱住,主動把自己的胸口往他的臉上貼:“那抱抱好不好?嗯?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不要哭了,你先和我說句話,好不好?”他感覺到謝以津的身體在抖。秦燦心亂如麻地抱著他,總感覺謝以津快要站不住了,最後幹脆直接把人打橫抱起走到了臥室,安置在了床上。謝以津蜷縮著躺在床上,舊的眼淚剛被秦燦抹掉,新的淚水便重新落了下來。像是情緒積壓了太久突然爆發,一時間完全收不住了,他的意識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近乎感知不到外界傳來的一切動靜。秦燦這才意識到,謝以津應該不是因為沒摸到他的胸哭的,是出於一些別的原因。他此刻的狀態就像是上次在愛丁堡昏睡時候的一樣,唯一的區別是他正在睜著雙眼不停地流淚,看得秦燦心裏翻攪,難受到快要呼吸不過來。秦燦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繼續用胸口貼著謝以津的臉:“我剛才不是凶你,別哭了,前輩你……你先看看我,先摸摸我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摸我了嗎?”從前都是謝以津和秦燦討價還價多貼一會兒,這是秦燦第一次如此主動地送貨上門,盼著謝以津用手摸上來也好用嘴咬下來也罷,被摸禿嚕皮了又或者吸腫了,他都無所謂。但此刻謝以津的神智已經不太清楚了。反倒是在秦燦叫他“前輩”的時候,他的嘴唇動了動,眼睫無聲地顫抖了一下秦燦心慌意亂,一邊牽著謝以津的手貼著自己的胸,一邊低頭用鼻尖和臉頰蹭他的臉頰,像哄小孩子一樣:“別哭了,別哭了…… ”過了很久,他聽到謝以津聲音很微弱地叫了自己一聲:“……秦燦。”聽到謝以津開口的一瞬間,秦燦喜出望外地猛抬起頭,緊緊抓住他的手:“我在。”謝以津氣息依舊淩亂,眼皮透著薄薄的粉意。“……下雨了。”他喃喃道。“是。”秦燦幫他把眼尾的淚水抹掉,“但是沒事兒,我在這兒呢,你先慢慢呼吸,一會兒再和我說話,好嗎?”謝以津的神智似乎稍微恢複了一些。他的雙眸微紅,眸底的水光未散,因為剛才哭得太凶,他的氣息斷斷續續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隻是淚眼朦朧地望著秦燦的臉,半晌後微微抬起了手,秦燦這次心領神會,立刻重新抱住了他。秦燦感受到謝以津滾燙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口,他知道謝以津聽到了自己此刻倉皇而清晰的心跳聲。這是第一次在一個雨夜,謝以津沒有向秦燦提出任何離譜大膽的需求,他隻是抬起手,想找秦燦要一個最簡單的擁抱。不知道過了多久,秦燦聽到謝以津在自己的耳邊喘息著,輕聲開口道:“……賀嘉澤,他是我的親弟弟。”秦燦大腦頓時一片空白,驟然睜大雙眼:“什麽?”秦燦預料到了謝以津和賀嘉澤之間的關係會是親密的,但他從未想過,竟然會是這種意義上的“親近”。兩人不同的姓氏更是信息量巨大,不用猜都知道背後隱藏了多少故事。“好,好,我知道了。”秦燦強製自己鎮定下來,抬手摸著謝以津的頭發,“沒關係,你先緩一下,不用著急和我解釋這麽多……”但謝以津卻繼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們的父親叫謝楓…… 是國內的一所高校的教授,他”他停了下來,別過臉,艱難地調整著自己亂得不成樣子的呼吸。因為他剛才哭得太急了,現在整個人屬於一種虧氣的狀態,氣息不穩到無法支撐他說下一句完整的話。“好,先別說了。”秦燦一邊努力消化著巨大的信息量,一邊撫摸著謝以津的後背幫他順氣:“先慢慢呼吸,雨過了之後再慢慢和我說,好不好?”謝以津縮在秦燦的懷裏,氣息逐漸平緩下來,這一晚上,謝以津的情緒緊繃了太久,此刻的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溫暖,青年結實柔韌身體和令人安心的氣息將他包裹,這讓他驟然鬆懈了下來,加上高燒帶來的昏沉,一瞬間,謝以津突然感到很疲倦。“我知道,身為伴侶,我的隱瞞對你是不公平的。”他努力睜開雙眼,喃喃地對秦燦說:“對不起,很多次都想和你說,但是我……始終沒有勇氣開口。”謝以津知道,自己的話在秦燦的耳中聽起來會很奇怪。大部分人在向伴侶分享自己的過去時,都會大方地想讓對方了解到最為完整的自己,怎麽會需要“勇氣”這種東西呢?可是……怎麽會不需要勇氣呢?在秦燦生日那天的晚上,謝以津看著秦燦和大衛在廚房裏肩並肩地切著蛋糕,當時他的身旁坐著微笑著的秦可薇。當時的秦可薇對他說:“隻要對方也是個身體健康,家庭幸福的孩子,就足夠了。”謝以津知道秦可薇沒有任何惡意。她直率而真誠,但她的語氣同時也讓謝以津意識到,她認為自己口中提出的這兩點,已經是一個人一生之中近乎最容易達到的兩個條件了。謝以津感覺青年將自己抱得更緊了一些,他聽到秦燦沙啞地開口道:“沒關係,我明白的。”謝以津微張開嘴,努力想要看清秦燦的臉,想要和他說更多的話,可是視線還是一點一點地變得模糊起來。雨太大了,他太累了,眼前的暈眩感越來越重,他感覺自己整個人變得輕飄飄的。他聽到秦燦在喊自己的名字,可是他太困了,秦燦的懷抱又太溫暖了,身體像是在浸泡在舒適的溫水之中,他感到眼前的世界正在旋轉。他感覺秦燦晃著自己的肩膀,像是有些緊張在耳邊喊自己的名字,謝以津努力地想要回應,可是卻已經沒有力氣發出一個最簡單的音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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