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斯是個行動力極強的人,言出必行,而且不會推脫。小視頻發達的如今,鬱光偶爾會刷到那種吐槽男朋友隻說不做,已經沒愛了的視頻,但他的男朋友不是這樣的人,這是不是能夠說明葉斯還挺喜歡他呢?從思緒中回神,鬱光抬眼去找葉斯的身影,卻瞧見男人身邊站了個礙眼的男生是那個找過茬的情敵。瞳孔微縮,鬱光死死盯著講台上相對而站的兩人,藏在桌下的手默默攥緊了衣角。葉斯是背對他站著的,因此鬱光隻能看到那個男生的臉。說實話,那個男生長得不錯,臉蛋兒白淨,濃眉大眼,望著葉斯的眼神是任何人都能看出的崇拜與喜愛。不知道從哪兒聽過這麽一句話男人對於用崇拜眼神看自己的人都會多幾分注意。鬱光不知道這句話放在葉斯身上適不適用,但不管怎樣,那個男生的眼神已經觸及他的底線了。他向來自私,這種占有欲似乎在葉斯身上更甚。他不希望有人注意到葉斯或者愛上葉斯,更不希望有人與他爭搶。某些時候他甚至像把葉斯藏起來。關在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房間,用鐐銬鎖住,讓學長每天能看到的人隻有自己。光是想想都心顫得厲害。但同時他又清醒地知曉,自己不可能有機會把葉斯鎖起來,對方是擁有上百年生命厚度的血族,似乎還擁有某些自己還未探索完的顛覆世界觀的神奇魔力。斷不是他這樣普普通通的人類能夠掣肘的。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鬱光壓低眉眼凝視著正討好又略顯羞澀地衝葉斯綻開微笑的男生。這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了一個月前的自己。這個念頭劃過的瞬間,如鯁在喉。鬱光再也忍不了,深吸了口氣往講台走。作者有話說:下一章輕微修羅場(五一快樂呀寶貝們~第47章 47.危機感書法課是在大的階梯教室進行的,從最後排到講台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鬱光快走到講台時,那個男生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眉眼彎彎對葉斯道:“鬱光同學來了。”語氣自然得仿佛他才是葉斯的男朋友,而鬱光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同學。鬱光徹底冷了臉。其實他大可像之前在洗手池被劃傷手指的時候一樣裝得人畜無害,若無其事強調一番男生那次的所作所為,在葉斯麵前上上眼藥。但他瞧著對方那有些眼熟的乖巧羞澀微笑,實在窩火,擺不出什麽好臉色。他用餘光掃了眼旁邊葉斯的反應。男人眉眼間盡是寡淡之色,不顯得十分銳利卻也不太溫和,修長的手指無聲點動遙控器的邊沿,似乎並沒有想出麵緩解劍拔弩張氣氛的意思。瞧見葉斯手中專門替他來拿的遙控器,鬱光胸中鬱氣才稍稍消退些許,半斂眉眼往葉斯身邊靠了靠。那男生對他這個舉動很不滿,隱晦地蹙了蹙眉,這個動作其實很微小,但默默關注他的鬱光注意到了。在心底冷哼一聲,鬱光勾了勾葉斯衣袖。動作被講台擋住的,隱晦、曖昧,有點說不出來的味道。坐在教室位置上的同學看不見,站在教室門口的書法老師也被蒙在鼓裏,但鬱光能肯定:近在咫尺的那個男生肯定看見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狗,男生裝作搶在他之前急急忙忙開了口:“鬱光同學,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周逸。”默念了一遍周逸的名字,鬱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鬱光剪了頭發,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再沒了遮擋,清清冽冽毫無波瀾地瞧他。明明是幹淨透徹的眸子,卻瞧得周逸後背發涼,像被某種顏色樸素無害實則五步必死的毒蛇盯上。周逸早就知道這小子邪門得很,他在blue遇到過鬱光,當時少年戴著狐狸麵具,但露出的下半張臉還是被他認出來了。燈紅酒綠的光線下少年熟練玩弄著手中紙牌,和在學校裏靦腆的模樣大相徑庭。輸掉襯衣全部紐扣後也絲毫不遮掩,大大方方挺胸袒露自己的身體尚且單薄的少年氣十足的漂亮身體。周逸也不得不承認,當時望過去的第一眼是驚豔的,而後才是密密匝匝針紮似的嫉妒。原來鬱光也是在葉斯麵前裝純想博得關愛的失敗者,就像那個薑曦月一樣,表麵上有多純,背地裏就有多瘋。從回憶中抽回,周逸對上鬱光不善的眼神。陰冷、潮濕、叫人汗毛直立。但葉斯和全班同學都還站在這兒,鬱光肯定不敢對他怎麽樣的。這樣想著,周逸逐漸冷靜下來,將早想好的措辭一字一句念出:“鬱光同學也不用這樣看著我。上次的事真的非常抱歉,我也被葉學長教訓過了。你看……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次。”說罷還誠誠懇懇向他鞠了一躬。鬱光被他這副樣子惡心得不行。半晌,他才驀地勾唇笑笑,輕蔑道:“行啊,周逸是吧?”他上下打量周逸,以那種輕蔑地眼神,“道歉得有道歉的樣子,光是嘴上說說可算不得真誠。”講台離台下的座位有些距離,坐在位置上的同學們看不見鬱光的表情,也聽不清他們的對話,但與鬱光麵對麵的周逸卻實打實看清了少年的真麵目。他呆愣一瞬,有些驚詫鬱光怎麽敢在葉斯麵前暴露本性,還如此肆無忌憚。其實鬱光在得知葉斯學長便是那個引誘他去酒店的【同類】時,就料到對方肯定早就看穿他純白外表下腐爛的血肉。但他也得以窺見葉斯完美麵具之下的那些陰暗麵留在他後腰的淫.靡指痕、被框在逼仄鏡頭下的白襯衫、對賭紙牌時步步緊逼贏掉他每一顆襯衫扣子的惡趣味……像是日落月升的交換更迭,兩人心照不宣地達成一致。所以他此時此刻敢於展露自己的惡意即便是有所掩飾的。他小心翼翼在葉斯麵前暴露出一些自認為無傷大雅的反差點,但某些藏在心底淤泥下的巨大的黑暗根係他始終藏得完美。鬱光沒給任何人表露過隻有他自己清楚,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那……怎樣才算真誠?難道要我也割破手指嗎?”周逸委屈巴巴的說,“上次我也沒有故意劃傷以你的手……是、是硯台摔碎的碎片濺起來不小心割到你手指的……”這種小伎倆鬱光在葉斯麵前用過無數次,他一眼就能瞧出周逸刻意偽裝出來的乖巧。還是太嫩了,他在心底嗤笑。不過周逸的提議倒是正和他意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報複才是報複。但如果讓他來動手,斷不會像偶然被飛濺的陶瓷碎片割傷那樣不值一提了。鬱光三歲時看到媽媽用陶瓷水果刀切了滿滿一盤蘋果,紅黃交織的果皮被白刃劃開,切口整齊,他想吃蘋果伸手去要,但被媽媽打了;五年後,他八歲時,知道了看上去毫無殺傷力的陶瓷刀割肉也很快,比切蘋果還順暢。潔白的陶瓷刀片甚至比普通的鋼刀更鋒利,眨眼間就劃開皮膚,綻開破碎的筋脈血管,殷紅的血會像廉價自來水一樣流出來。如果周逸做出什麽越界的事,他不介意讓他體驗下視線被漂亮紅色擠滿的極樂。真是便宜他了,鬱光默默想著。舌尖頂了頂上顎,鬱光沒看周逸,隻是去找葉斯的臉,男人神色仍舊不冷不熱的,隻是敲擊遙控器邊沿的頻率比之前稍快幾分。學長這是覺得有點煩了。於是鬱光不再理會周逸,伸手勾勾葉斯的衣角。“要上課了,學長等會兒能幫我看看這幾天瘦金體練習得怎麽樣了嗎?”“嗯。”在他們轉身之際,周逸急匆匆開口挽留:“等等!我還給葉學長帶了禮物!”這句話聲音有點大,底下坐著的同學們投來的視線由隱晦的打量轉為光明正大的吃瓜。說罷,周逸將手裏一直提著的小禮品袋雙手捧上很眼熟。純黑硬質禮物袋上燙金印著duk的品牌logo,葉斯學長常用的鋼筆的品牌。鬱光不用打開禮品袋都知道裏麵裝的什麽肯定是duke的墨汁。薑曦月送過,他也跟著送過。這下倒好,輪到周逸了。鬱光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攀比似的爭著送葉斯duke墨水的行為有點掉價,卻也不很後悔。但周逸的行為讓他很不爽,是那種私人領地被入侵的滯澀感。他們都心知肚明這不僅僅是送個禮物這麽簡單,是某種隱晦的暗示甚至告白。鬱光下顎緊了緊,繃出流暢但局促的線條。從成為葉斯男朋友的那一刻便開始的焦慮和危機感驟然膨脹到前所未有的體積,一寸一寸擠滿了狹窄的心髒。像是被關進一間密不透風的連轉身都費勁的逼仄房間,雖不足以殺死他,卻能叫他生不如死。事情仿佛銜尾蛇一般回到了原點,他似乎即將成為上一個故事中被葉斯拋棄的薑曦月,而周逸是用著和他相同手段博得短暫憐愛的獲勝者……鬱光被嚇到了,他盯著周逸短袖白t露出的細嫩皮肉,青筋若隱若現的脆弱手腕……那些如同井底青苔一般陰暗潮濕的念頭瘋狂滋長。他希望看見碎片尖角劃開皮肉綻放出的殷紅血花,希望有機會取代他的人永遠都不能說話。但理智回籠,他徹底收回用陶瓷片割開周逸皮肉的想法並無比為之慶幸。他不希望葉斯聞到周逸的血的味道。萬一周逸的血比他的更甜怎麽辦?那意味著他唯一的籌碼也失效、意味著輕飄飄的夢幻泡沫墜落針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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