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撒謊,但也沒告訴小家夥他這邊是主契約,能夠不限距離隨時選擇鏈接,他沒有隨時開著鏈接的癖好,最近許多事情需要處理,耳邊有雜音會讓他心煩。其實葉斯能看出鬱光在知道這枚耳釘陳朝然也戴過之後就不太喜歡了,他思忖了幾秒,隔著柔軟毛巾揉了揉小家夥腦袋。“過幾天是不是放假了?”“嗯。明天考完就放暑假了。”“那後天陪我去個展吧。”可以重新買一塊寶石去定製新的耳釘,就是浸泡血液變成契約媒介的過程有些麻煩。鬱光並不知葉斯心裏所想,他從男人懷裏抬頭,桃花眼裏閃著光亮,有些興奮。“什麽展?我們一起去玩嗎?”“一個文玩展博會,你不感興趣的話……”“感興趣!我去!”鬱光急切道,話音落下才察覺自己反應似乎有些太激烈了,訕笑一聲,撒嬌:“還是第一次說要跟您出去玩,是不是有點沒出息?”“沒有,很可愛。”今晚的葉斯格外好說話。鬱光一抬眼才發覺男人正看著他,狹長菱形的鳳眼中像含著落日餘暉又像是黎明前的海麵,浩瀚縹緲得叫人一眼淪陷。恍然間,鬱光覺得那個問題的答案也不甚重要了。永生的陪伴固然奢望,當下這一刻就很美好。一夜無夢,他沒夢見那麵血紅裂紋的車窗,這一覺竟是難得的安穩。第二日醒來時身邊依舊沒人,葉斯大抵是半夜又離開了。鬱光心中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習慣。這次事發,元老院那邊的要處理的事情應該蠻多。今天他起得早,要考三門科目,其中一科安排在早上八點半開始。叼了片麵包帶了盒牛奶他就走了,開車送他的人由李管家變成了艾倫。腦海閃過昨日李倫拚死擋住車門滿頭是血的模樣,鬱光眼簾顫動一刹,問:“李管家的傷有沒有事?”昨日葉斯隻說很快會好,但他覺得男人可能有所隱瞞。果然,艾倫說道:“有些嚴重,透液浸泡過的武器對血族傷害很大,還好葉先生趕去及時,不然……但葉先生給他請了最好的治療師,應該不會有大礙,鬱先生不用擔心。”艾倫還是有點怕他,說話時隻盯著車輛行駛的路麵,一絲不苟,腰背挺得筆直。鬱光沉默了一陣,“艾倫,血族受傷需要吃些補品嗎?”他有些不擅長說這種關心的話。“人類的東西對血族沒有用的,上等血液倒是可以幫助傷口愈合。”“上等血液?什麽是上等血液?”鬱光蹙眉。“類似高階血族的血液還有某些人類的血液。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上等血液不是我們這種中低層吸血鬼能喝到的。”鬱光嗯了聲沒再詢問,眼底掩下一抹沉思。去學校的車程有一段距離,鬱光對課業並不擔心,沒有翻書出來看,向倒是問起別的事情。“艾倫,你在葉先生家裏工作多少年了?”這個問題他也問過李管家。“奴才來這邊不久,應聘進葉先生家裏也很短的時間,大概七八年吧。”在血族眼裏,七八年算不得長久。七八年……鬱光默念,陳朝然的事情應該也是在這幾年發生的。他透過後視鏡看向艾倫的眼睛,“你知道陳朝然吧?”雖然是問句,但鬱光的語調很平。艾倫握著方向盤的手一下子縮緊,吞咽口水的聲音在相對安靜的車內顯得格外清晰,鬱光輕笑。“你知道。”篤定的語氣,無形壓力蔓延過去。車內寂靜良久,才響起艾倫緊繃的聲音。“我、我我的確知道他。”艾倫還是不敢看他,結結巴巴,“但是我就隻知道有這麽個人,別的我一點也不知道了!”艾倫還是太年輕,這般緊張的神色已然將他暴露無遺。鬱光壓低眉眼,威脅地問道:“陳朝然還活著嗎?”第83章 83.愛惜(二更)艾倫沒有李管家的圓滑,鬱光本以為可以在他口中探察到陳朝然的事情。但直到車輛到達南大正門外,艾倫支支吾吾沒說出半點有用的。他不知道陳朝然骨癌是否治好了,亦或是離世。但從艾倫的態度不難察覺,關於‘陳朝然’的話題大抵是被葉斯下了死命令,不許透露分毫。鬱光歎了口氣,沒再說話,背著書包下了車。早上有兩場考試,後一場考試鬱光提前交卷了,想著去早些去食堂可以避免人潮正盛的中午。但他走出考場時竟然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陳鍾國背著公文包在樓道陰影處看著他,蒼老而布滿褶子的臉抽動兩下,皮笑肉不笑。“是小鬱啊。”陳鍾國那雙混沌的眼睛一錯不錯的鎖定在鬱光身上,緩緩的上下掃視了著:“交卷這麽早,看來是胸有成竹呢?”恍惚間,陳鍾國那張褶皺的臉似乎與記憶中蒼老模糊的麵孔重疊在一起。一樣的令人作嘔。他不知道早被辭退的陳鍾國為何會出現在這兒,鬱光也不想知道,他連眼神都欠奉,轉過身,想從另外一側的樓梯下樓。豈料剛走兩步,身後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手腕被人死死的握住。意識到那是什麽後,鬱光手腕猛地一抖,想要甩開對方的牽製,奈何對方力氣不知為何大的出奇,一時沒能掙脫。身體不受控製地泛起惡寒,手臂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胸口的那股作嘔欲更甚。“遇到從前的老師也不知道叫人。”身後的陳鍾國貼了上來,渾濁的呼吸打在了鬱光裸露在外的脖子上,他聽到陳鍾國聲音帶著些壓抑著某種興奮,顫抖著:“小鬱,沒人告訴你老師喜歡乖孩子嗎。”那種感覺如同毒蛇貼著肌膚遊走一般,令鬱光渾身被像是咬了一般難受。他不知道為什麽陳鍾國這次如此放肆,鬱光一咬牙,手上猛地用力。“哐當!”一聲,將對方的手砸在了樓道旁的鐵製安全門上。“滾,你也配!”他喘著粗氣,厭惡的看著眼前的人,臉色難看,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被惡心的。陳鍾國的手垂在身側,一張老臉半隱沒在陰影中,看著鬱光警惕眼神,神情扭曲怪異。他腳下一動,似乎還想上前。不遠處傳來了幾聲學生嬉笑說話的聲音,接著聲音陸陸續續的多了起來。其他班級也有學生提前交卷離場了。陳鍾國顯然也聽到了,他迅速收起了神色,從陰影中走出,臉上帶著為人師表時該有的和藹笑容,語氣如同尋常老師問詢學生時一般。“小鬱,之前老師教你的書法有沒有好好練習?你很有天賦,老師很看好你……”鬱光不想再待在這裏看對方表演,他冷眼看了陳鍾國一眼,背著書包飛快轉身離去。陳鍾國沒有再追,臉上的笑意散去,換上了另一種迷戀的神情,他整張臉埋進牽過少年的右手裏吸了口氣,白苔厚重的舌頭舔了舔掌心。看著少年消失在樓道轉彎處的背影,喃喃道。“不乖的孩子是要被老師關起來單獨教育的啊……”-一口氣跑到樓下,又跑到了人來人往的主街道上,鬱光才停下來。嘴裏大口喘著粗氣,雙腿因為劇烈運動有些發軟。頭頂刺眼日光照得他張不開眼,他從兜裏拿出手機,想要摁亮屏幕,試了幾次都不成功,鬱光這才發覺自己手抖得厲害。不得不雙手握住手機,鬱光咽了口口水,拚命讓自己冷靜。他在心裏不斷地重複著“沒事”、“別怕”……手機屏幕終於亮了起來,視線裏先出現的便是葉斯的側臉,那是他之前在馬原課上裝作拍學習任務偷拍葉斯的照片。鬱光看著鎖屏的照片,狂跳不安的心髒速度慢慢回落。緩了好一會兒,脫力般靠在一旁的樹幹上,這會兒才覺得身上那種陰寒的感覺散去。到頭來,他最後也沒在學校食堂吃飯,他怕再遇到陳鍾國。到校外找了家粥店隨便湊合了點,鬱光創了個小號,第一次私聊南大校園牆的qq。他學著那些人的語氣牆牆,這幾天在學校裏看到之前被辭退的陳鍾國老師了,可以幫我問問有沒有同學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陳鍾國老師要回校任職了?鬱光下午回家時看到自己的小號空間被@了。有知道消息的人回複他說陳鍾國沒有恢複任職,這次返校似乎是有什麽重要東西沒帶走,隻是來拿東西的。鬱光心下鬆了口氣。他不希望下學期還有可能在校園裏遇到陳鍾國,那張令人作嘔的臉隻看一眼都胃裏泛酸。-回家的路上鬱光都很緊繃,艾倫察覺到什麽似的,轉頭詢問。但他隻是搪塞過去,說是外麵天氣太熱想回家洗澡,請他開快一點。艾倫將車載空調的溫度下調亮度,又拿了一小瓶藿香正氣液給他,鬱光懨懨的不想喝,他又不是真的中暑,懶得看艾倫蠢笨模樣,索性閉眼靠著休憩。回到家的他一頭紮進浴室,滾燙的水流從頭淋到尾,他猶嫌不夠似的將水溫又上調了些。擠了兩泵葉斯的沐浴露,無色無味的透明乳液打成雪白泡沫,他近乎瘋狂地在身體上揉搓著,手肘甚至過度泛紅。好惡心……洗掉洗掉洗掉!泡沫打了三遍他才停下有些魔怔的搓洗,裹著睡衣開門出去。“怎麽了?”葉斯的聲音傳來。鬱光猛地怔愣,回神後喃喃道:“學長怎麽回來了……”“不歡迎?那我走咯?”男人劍眉微挑,試探地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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