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曦然癱軟在地上大口喘息,身上每一處都在瘋狂叫囂著疼痛,眼淚疼的不停滑落,發出時高時低的痛呼聲……“好疼,救命……”阮曦然有種瀕死的感覺,心裏也更加害怕,黎錦是不是真的想折磨死他?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人總是寄希望於重要的人,阮曦然也是,他熱切盼望著能有人來救他。可他沒有要好的朋友,而他父母……想到已經性情大變的父母,阮曦然心裏愈發絕望,覺得自己活的失敗又荒唐,就算他孤零零地死在了這裏,也沒有人來找他……在強忍疼痛,眼前一陣陣發黑的時候,阮曦然才真正的反思自己。他真的知道錯了,後悔當初不知死活地去傷害白沫,可那時候他就像是被蠱惑了一樣,隻想將白沫徹底毀掉,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在所不惜。阮曦然隻以為自己是嫉妒白沫,嫉妒白沫能得到黎錦的心,可這時候才發覺,除了嫉妒,還有不肯承認的羨慕。他羨慕白沫,羨慕他有黎錦和江沉護著,羨慕他是黎錦合法的愛人,甚至羨慕哪怕他是個男人,都能為黎錦生孩子……沒錯,他肆意地羞辱白沫是個能生孩子的怪物,追根究底,不過是羨慕過頭的嫉妒罷了。因為衝昏頭腦的嫉妒,阮曦然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失去了黎錦的偏愛、父母的寵愛、金錢和驕傲……他是真的後悔了,可是已經太晚了。阮曦然蜷縮在牆角,試圖離那群冬眠的蛇遠一點,疼痛讓他近乎昏厥,可因為恐懼而緊繃的神經卻讓他格外清醒,連昏過去都做不到,隻能清醒地忍受痛苦。地下室裏見不到太陽,阮曦然也分不清什麽時間了,隻是在他幾乎要疼死過去的時候,黎錦再一次出現了。黎錦打開了房間的燈,阮曦然下意識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睛。觸目所及,就看到房間中央盤旋著的一群蛇,阮曦然被嚇得渾身顫抖,哆哆嗦嗦地挪動身子,狼狽地往黎錦的方向爬,看著沒有一點尊嚴。阮曦然滿臉血汙,嘴唇幹裂,幾乎看不出原本精致的模樣,聲音嘶啞,“黎錦,我害怕,放了我好不好?”黎錦冷冷的掀起唇,然後俯身抓住阮曦然的頭發,讓他被迫仰起頭,笑著道,“我還想要狠狠折磨你,又怎麽可能會放了你?”接下來的三天,黎錦用盡了各種手段羞辱,毆打阮曦然,甚至還放下狠話,要將他送給別人輪了。阮曦然又驚又怕,雙眼含淚,害怕地不停哀求黎錦,“黎錦,我…我求求你,你怎麽打我都好,但是求你不要把我送給別人,求求你,別這麽對我……”他是真的害怕,怕黎錦真的將他送給別人隨意糟蹋,徹底毀了他。最後,黎錦還是沒有做那麽狠。不是對阮曦然他心軟了,而是他不算高的道德底線,還不允許他做到這一步。後來,阮曦然的肋骨斷了,一條腿也被打折了,因為天氣寒冷,身上的傷口感染,又發起了高燒,整個人被折騰的虛弱不堪,幾乎命都快沒了。看著幾乎昏死過去的阮曦然,黎錦心裏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但依舊難以釋懷,於是將阮曦然丟給了江沉。看著幾乎看不出模樣的阮曦然,江沉眼裏閃過了一抹詫異,似乎也被黎錦的手段嚇到了。黎錦將一遝資料遞給了江沉,又瞥了阮曦然一眼,似笑非笑道,“看看這個,然後想想該怎麽報複他才能解氣?”?第六十六章 罪有應得 “白沫,我很想你”自從白沫離開後,黎錦就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整天繃著一張臉,少言寡語又冷冰冰的,而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偶爾還會流露出茫然和痛苦的情緒。他的生活也變得格外單調,兩點一線,除了工作,就是他和白沫的家,再也沒有涉足過酒吧之類的娛樂場所。美名其曰,修身養性。像是要逼著自己沒時間去想白沫似的,黎錦全身心地撲在工作上,還經常深夜加班,儼然一副要將自己掏空才罷休的架勢。隻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黎錦一個人躺在和白沫的婚床上,腦子裏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白沫泛著害羞紅暈的臉。在寂靜的夜裏,思念著愛人,黎錦身體裏本能的欲望漸漸蘇醒,很快,他的呼吸聲就變得沉重而急促。黎錦將手伸進了被子裏,想著白沫在他身下哭泣的可憐模樣,他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快感逐漸積累到了頂點,隨著一聲低吼聲響起,盡數發泄了出來……黎錦猛的彈起身子,身體像一個被拉滿的弓箭,而低吼過後,他又重重地摔在床上。在漆黑的房間裏,黎錦沉重的呼吸聲被放大了幾分,聽著很是曖昧,就仿佛是剛結束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在釋放的那一刻,黎錦腦海裏一片空白,隻是胸腔裏的心髒,跳動的格外劇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黎錦呼吸聲漸漸變得平緩,明明欲望已經被滿足,可心裏卻覺得悵然若失。在快感直衝天靈蓋的時候, 他心裏不僅沒有充實愉悅的感覺,反而空落落的,而那道裂縫也越來越大,讓他頓時沒了興致,甚至覺得有些羞愧。要是白沫知道,他在想著他自疏,應該會很生氣吧,黎錦想。想象著白沫羞惱地漲紅了臉,黎錦低低的歎了口氣,閉上眼睛陷入回憶之中,又一次失眠到了天亮。這個房子裏,留下了很多白沫的痕跡,但更多的還是他們在一起生活的痕跡。有時候看到房子的某些東西, 黎錦就會突然想起和白沫發生的或甜蜜,或有趣的事情,心口會被猛的刺痛一下,良久都緩不過來神。盡管如此,黎錦還是不舍得搬出去,自欺欺人地將這種痛苦,當作了一種苦澀的甜蜜。白沫已經離開整整一年了,黎錦還是無法從痛苦中走出來,哪怕已經報複了阮曦然,看著他痛苦不已,甚至將他送進了監獄裏,可依舊無法釋懷……他失去了白沫,永遠失去了。盡管十分痛苦,可黎錦清醒地知道,無論他再怎麽報複阮曦然,都再也換不回白沫了。每每想到白沫,黎錦都心疼的近乎窒息,而痛苦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輕分毫,甚至演變的愈發濃烈。就在前些天,江沉的第一次實驗失敗了,這也就代表著阮曦然流產了。大月份流產,對身體的傷害不言而喻。大概是想看阮曦然痛苦的樣子解解氣,黎錦特意去了實驗室,看到了情緒不高的江沉,和已經近乎瘋狂的阮曦然。看著坐在長椅上,垂著頭出神的江沉,黎錦淡淡的開口道,“我能進去看看嗎?”江沉抬起頭,神色有些呆滯地看著黎錦,眼裏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是黎錦讓他知道了他父母真正的死因,知道了他和阮曦然的深仇大恨,可這一刻,他對黎錦並沒有感激,甚至隱隱有點怨恨。實驗失敗了,意料之中的事情,江沉並不覺得有多驚訝,但還是覺得很失望。大概是因為阮曦然肚子裏的是他的孩子,所以實驗失敗後,除了挫敗感,江沉心裏還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原本那個孩子隻是實驗的產物,江沉自認為可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理性看待,亦或者是研究者的角度,沒有絲毫感情。可是現在因為那是自己的血脈,江沉做不到冷眼旁觀,難免會產生幾分憐愛和不舍。壓下沉甸甸的情緒,江沉點了點頭,聲音微啞,低低的開口,“可以。”兩人對視了片刻,江沉欲言又止,似乎是還想再說什麽,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隨後黎錦推開門,走進了阮曦然的房間。在看到阮曦然的那一刻,黎錦不得不承認,他的確被眼前的人震驚到了,甚至有點不認識這個人。毫不誇張的說,眼前躺在床上憔悴不堪的人和他記憶裏嬌俏明豔的阮曦然,幾乎是兩個人。阮曦然像是陷在白色的被褥裏,整個人瘦的都脫相了,臉色蒼白又憔悴,鞭痕猙獰可怖,眼神空洞,眼簾下還是濃重的青灰色,看著就跟大家常說的活死人一樣。就像是一株枯萎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幹枯的沒有一絲水分,輕輕一搖,花瓣便簌簌落下,最後,轉眼間,就隻剩下一株光禿禿的花枝。黎錦看著阮曦然,神色淡淡的,眼裏沒有憐憫,亦或者是同情,因為阮曦然所經受的這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但也看不出臉上有嘲笑的痕跡,大概是因為阮曦然現在和白沫失去孩子時的狀況太像了,黎錦不自覺生出了幾分不忍。白沫變得憔悴又痛苦,是因為失去孩子,而阮曦然現在這樣,更多的還是因為身體被過度透支,再加上難以接受被迫懷孕的結果。看到黎錦,阮曦然的眼睛漸漸有了焦點,眼眶也泛起了濕紅,啞聲喚,“黎錦……”黎錦神色冰冷,冷冷地和阮曦然對視著,卻故意在他心上插刀子,“聽說你流產了,所以我特意過來看看你的淒慘模樣。”聽到“流產”兩個字,阮曦然渾身打了個顫,眼裏滿是驚恐,隱隱有些癲狂的前兆。看著黎錦,阮曦然突然笑了起來,眼淚順著眼尾流,聲音啞的像是砂紙打磨過的一樣,自暴自棄道,“那你看到我現在這樣,覺得還滿意嗎?”一年前,他覺得大不了也就是死,可後來卻發現,活著遠比死痛苦的多。他已經一無所有了,金錢、權勢、父母的寵愛,甚至是驕傲和自尊,可是江沉卻不願意放過他。不僅拿他做實驗,還酒後拿他泄欲,又逼著他懷孕,現在還流產了……黎錦勾起了一個極淡的笑,又有幾分殘忍,“這是你罪有應得!怎麽樣,現在你也體會到白沫的痛苦了吧?”阮曦然笑的咳嗽起來,牽扯到腹部因為流產留下的刀口,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表情微微扭曲,更襯得臉上的鞭痕愈發猙獰。過了好一會兒,阮曦然才平複好情緒,笑容慘然,又藏了些奢望的期待,哀求道,“那你解氣了嗎?報複夠了就放過我吧,行嗎……”他知道,江沉不會放過他的,這次實驗失敗了,恐怕以後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不想懷孕,更不想重複這種折磨,一想到肚子不受控製,一點點大起來的樣子,他真的快要瘋掉了。“當然還不夠,你以為我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你嗎?”黎錦緊繃著臉,冷聲道。阮曦然瞳孔一緊,眼裏的絕望更濃,笑了笑,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顫聲問,“你還想…怎麽報複我?”“你傷害白沫的證據還在我手裏,自然是讓你接受法律的製裁!”黎錦沉聲道。聽明白黎錦的意思,阮曦然心裏一沉,臉上卻沒有露出驚恐的神色,隱隱還有點解脫的意味。和江沉相比,監獄又有什麽可怕的呢?離開房間後,黎錦和江沉說起了這件事,江沉沉默了良久,還是點頭答應了。隻不過江沉還是提出了一個要求,讓阮曦然修養一個月再送進去,畢竟他剛大月份流產,身體還很虛弱,承受不住監獄的改造力度。因為證據確鑿,再加上阮曦然主動承認了一切,所以案子結的很迅速,很快就下了判決書。非法監禁加上故意傷害罪,法律規定,是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但考慮到阮曦然認罪態度良好,給予了適當減刑,最後他被判處了一年零三個月的有期徒刑。判決書下來的那一天,黎錦開車去了墓地,去看望白沫和孩子。黎錦並不常過來,就好像隻要不看到這塊墓碑,他就還能欺騙自己,白沫還活著,隻不過在躲著他一樣。黎錦拿了一束百合花,放在了白沫墓前,靠著白沫的墓碑坐下,沉默了良久,才低聲喚道,“白沫。”“好久沒來看你了。”黎錦柔聲道,帶著點點笑意,“今天,阮曦然受到了該有的懲罰,你覺得高興嗎?”黎錦絮絮叨叨的說著,仿佛要將積攢的話都說出來,“我給你買了百合,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白沫在的時候,他從來沒有給白沫買過花,因為懶得費心思,也覺得白沫不配他去用心。後來,黎錦恨不得將全世界好看的花都送給白沫,用曾經自己看不上的浪漫,來討好曾經輕視的愛人,可是白沫已經……“白沫,我很想你。”黎錦將頭靠在墓碑上,眼圈微紅,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