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跟溫嶠豔羨的不同,真實情況是,謝吟池並沒有他看起來的那樣存不住心事。  正是因為思慮過重,即便是陷入強製休眠的時間段裏,他睡得也並不安穩。  連續幾天,他都在做夢,無數遍夢到自己身首異處的場景。  各種鮮血淋漓的場景,在他眼前一遍遍演繹著。  他是體驗過死亡的人,夢境中的體驗趨近於真實。  他也才剛成年沒有多久,也會害怕到手足無措,那種不得不瞪大眼睛看著象征著生命的沙漏在他麵前被打碎的感覺,讓他在清醒的時候都不敢提取夢境記憶。  他選擇性的遺忘了一些令他痛苦至極的東西。  他每每脫離夢境醒來的時候,身體反應裹挾著心髒震顫,都在反複提醒著他,不該掉以輕心。  能到謝吟池夢中一探究竟的人也隻有他的係統,就算他一個字也不提,029也知道他在夢中經曆了什麽。  029也沒有想到,在緊要關頭,他沒有辦法陪在謝吟池的身邊。  謝吟池平穩的躺在大床的正中央。  一張床被平等的分成三等份,但床上隻有他一個人。  沒有謝吟池的允許,岑近徽也不敢貿然的躺上他的床,這樣顯得很冒犯,很不尊重。  他知道謝吟池不喜歡這樣。  岑近徽自己上不了床,勢必也能允許賀昀禎爬上去。  賀昀禎和岑近徽互相都不放心留對方跟謝吟池兩個人單獨在臥室裏待著,所以即便是睡不了床,也沒有出去睡沙發的打算,都心甘情願的守在床邊。  他們對彼此的忌憚展露無遺。  還好兩側床邊都墊著一塊深灰色的地毯。  岑近徽清楚賀昀禎的潔癖不允許他躺在這種地方過夜,他麵上不顯,心裏卻難免打岔地朝賀昀禎道:“要麽你出去睡沙發,要麽你就擱地上躺著,或者還有一條選項......就是滾,怎麽選隨便你。”  賀昀禎心裏琢磨著。  他從一開始就對謝吟池和岑近徽地關係持有懷疑態度。  這麽一看,岑近徽即便是和謝吟池確定關係了,實際上什麽都沒有做過。  連床都不敢上,可能連親都沒有親過。  拋開本身的感官不提,捷足先登的滋味確實美妙。  賀昀禎心情不錯,也就沒有太介意岑近徽的擠兌,將地毯撿起來抖了抖,沒發現肉眼可見的灰塵,又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墊著,最後找個了舒服姿勢靠在了床邊。  謝吟池在睡夢中很不老實的在床上翻滾了幾下,但左滾右滾每次都能回到原來的位置。  沒有從床上墜落的風險。  隻是給他墊在腿窩下麵的枕頭被他踢下了床,賀昀禎撿起來重新丟到他身邊,看著他不太規矩的睡姿,默默問道:“他從小睡覺就這樣嗎?”  “我怎麽會知道。”岑近徽也百無聊賴的盯著謝吟池的睡顏。  這句話是脫口而出的,用不著思考。  賀昀禎隻當他是小氣,不願意談及他們以前的事情,就像是什麽極其寶貝的秘聞一般,舍不得讓別人知道。  他不說,賀昀禎卻更想知道。  對隱秘窺探的欲望讓賀昀禎抓心撓肝。  “你們不是從小就認識嗎,聽說你打小就寄養在他家裏。”  既然生活在一起那麽久,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又怎麽會不知道。  岑近徽知道這些話都是謝吟池跟他說的。  為了讓他相信自己在跟謝吟池談戀愛,謝吟池沒少在構建他們親密的童年生活上下功夫。  半真半假的東西最具有誤導性。  岑近徽沒有反駁,但他畢竟也沒有謝吟池那麽強的專業性,就算是編也編不出來什麽,隻能照實道:“他,小時候並不像現在這樣,惡劣到你難以想象。如果你碰到的是以前的謝吟池,你也不會喜歡他。”  賀昀禎喜歡謝吟池這件事,雖然對誰都沒說過,但這已經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他展露出來的求偶特質,甚至比謝吟池名義上的正牌男友還要強烈許多。  他們三個人待在一起的時候,外人大多都會覺得,謝吟池和他才是一對。  賀昀禎輕輕勾了勾謝吟池的手心,他對謝吟池的第一印象已經十分模糊了,隻記得他剛搬來的時候,張狂的令人反感。  原本大一剛開學的時候,他旁邊的床位就是謝吟池的,但是由於謝吟池住了幾天之後久搬走了,所以才有了後來李緒的補位。  沒想到兜兜轉轉,最後謝吟池又搬了回來。  對比起這兩個時間段的謝吟池,確實差別很大。  賀昀禎的思緒被耳邊的呻吟牽引回來,他抬眼看向床上的人,跟今天淩晨的時候一模一樣,身體彎曲成一個抵禦的姿勢。  謝吟池陷入夢魘的狀態很糟糕,含糊不清的說著些什麽。  幾乎是在同時,岑近徽和賀昀禎都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左一右俯身湊近,卻依舊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又仔細分辨著他的口型,岑近徽才發現,他說的是......  救我。  岑近徽後脊一涼,一個月之前的記憶如同撲麵而來的細網將他兜頭罩住。  他眼前浮現出謝吟池淚眼盈盈的模樣。  “我夢到你殺了我,就在這間寢室裏。”  荒謬的指控言猶在耳,但他當時的認真的神色又不似在胡謅。  他每天究竟都在想寫什麽東西。  岑近徽和淩晨的賀昀禎一樣,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叫醒謝吟池。  老一輩的人都說做噩夢的人是不可以人為叫醒的,但他們卻沒有這樣的忌諱。  隻是賀昀禎隱約覺得,謝吟池是叫不醒的。  對這種事情,他比較有經驗。  “你別搖他了,不就是做噩夢嗎,一會兒就沒事了。”賀昀禎按住岑近徽的手腕,示意他別再弄出動靜來,“你這個點把他叫醒,找罵。”  岑近徽沒再吭聲,但一抬胳膊將賀昀禎撞開,“滾下去。”  賀昀禎平白又挨了他一下,顧忌著酣睡的謝吟池,再生氣也隻能壓著聲音罵道:“你是不是有病,上癮是吧?”  臥室裏傳來了扭打的動靜,一會兒輕一會兒重,說不清是在做什麽。  醫院病房的隔音效果都做得很好,但溫嶠躺在沙發上,睜著眼睛數窗外夜空中星星的時候,還是聽見了一些比較令人遐想的動靜。  但願裏麵那張床結實點。  這是溫嶠的第一想法。  要是第二天一早醫護進去發現床塌了,溫嶠不覺得自己會被他們排除在這場駭人的緋聞之外。  不知道為什麽,溫嶠覺得自己有點像他們這場荒誕愛情的保安,替他們的淫*亂遊戲站崗。  溫嶠撥了醫導台的短號,讓人送上來一副耳塞。  裏麵的人不想睡,他還要早點醞釀睡意呢,這種不該讓他聽到的聲音實在是有點影響人休息。  送耳塞過來的小護士看起來年紀很小,圓圓的臉上鑲著兩顆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用完美的服務性微笑問溫嶠需不需要用點宵夜。  他不說還好,這麽一提,溫嶠還真的有些餓了。  忙了一整天,連晚餐都沒有吃,反正這會兒也睡不著,他便跟著小護士去樓下餐廳吃宵夜去了。  他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次日淩晨,謝吟池睜眼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  如果不是聽到旁邊若有似無的呼吸聲,他以為自己已經到了陰曹地府。  謝吟池在黑暗中難以抑製自己激動的心情,連早起醒來的瞌睡蟲都被一掃而空。  他跨過了原身的大限日。  為了防止是他的記憶出現了錯亂,謝吟池顫巍巍的從枕頭底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屏幕上的日期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成功了。  有效攻略,有效存活。  一個月戰戰兢兢的日子,沒白幹。  謝吟池又看了一眼時間,才淩晨五點鍾。  他從來沒有這麽早醒過。  沒有鬧鍾的情況下,他的自然醒時間至少是在日上三竿以後。  謝吟池用屏幕上微弱的光照了照周圍,看到賀昀禎和岑近徽都趴在床邊睡著了。  一時間,謝吟池心情複雜。  按理說,存活以後,他的攻略期就應該結束了。  後續的任務搬出寢室也能繼續做。  原本是他滿心期盼的事情,但在真正破除禁製後,他卻感到悵然若失。  他把他這樣的心理,歸咎於係統無故消失,他日後行路方向迷茫的原因。  雖然不抱什麽希望,但他還是像以往一樣,在醒來之後嚐試聯係029。  “在嗎。”  【在】  謝吟池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險些以為自己再度出現了幻覺。  “你昨天幹什麽去了,怎麽都聯係不到你,這麽重要的時間點你不在,我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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