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吟池愣了一下,隨即抬手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 他覺得荒謬,“你開什麽玩笑,那我現在是什麽?是鬼嗎?怎麽還躺在床上?” 029:【宿主,別急。】 029:【今天是公曆11月19日,周六。】 有人在11月22日的淩晨撥動了多宿主世界獨有的時間齒輪,該世界所有宿主的時間均到退回三天之前。 這種技能通常是伴生存在,一般用於攜帶者自救,不輕易開啟。 029:【可能薑原在昨晚也遇到了性命攸關的突發事件,所以他不得不啟動自己的這項保命技能,你無意中獲利,得到了這次重生的機會。】 謝吟池聽完029的解釋,呆滯了很久,精神狀態甚至還遠遠不如他因為車禍而穿入小世界的那天。 他重重地倒下,飽滿的後腦勺陷進支撐力不佳的枕頭裏,兩隻耳朵被拱起的羽絨輕輕遮罩住,外麵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也變得孱弱不已。 掌心貼著他脆弱的脖子來回摩挲,與緊蹙的眉心一起出賣了他無比痛苦焦躁的內感。 謝吟池有一瞬間在想,他真的需要這次所謂的重生機會嗎? 殺人不過頭點地,為什麽要讓他反反複複的承受大限日的淩遲,提心吊膽卻又滿懷希望的等著自己斃命的那天。而死亡真正的痛苦也隻是頃刻間的事情。 真要是讓他就這麽等待著第三次的死亡,還不如第二次就讓他死透了。 029並非不能理解他這樣的想法,但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失去鬥誌。 【宿主,生命誠可貴,您還這麽年輕,有想法很危險。】 誰不知道生命可貴? 空話誰不會說?口號誰不會喊? 謝吟池閉上眼睛,不予理睬。 029:【宿主,一天睡八小時就足夠了,睡太少和睡太多都會影響身體健康,建議您先起床吃個早餐緩解一下心情】 不想吃,吃不下。 謝吟池叛逆的翻了個身。 【其實,當初您就應該聽取我的建議。直接和他確定戀愛關係,在大限日到來之前,著重培養和維護你們之間的感情。】 【宿主,請不要沮喪,您對他的攻略程度並不低,現在補救也還來得及。這三天熬過去即平安無事】 【依照我的綜合判斷和經驗之談,劇情或許存在強製催化重要節點惡性事件發生的可能性,所以哪怕是隻有一點點不和諧的因素,都會間接或直接成為凶手行凶的導火索。】 【如若確保萬無一失,您要讓對方在您身上建立百分百的信任,不管出現了什麽誤會,即便是在劇情強製催化的情況下,也舍不得將您殺害。】 【宿主,不用太過憂心,這種事其實是不難的。】 【我們上次之所以會失敗,完全是因為預判錯了凶手人選,這次重生等同於開卷考試。】 【宿主,您要相信自己,這對您來說易如反掌。】 029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讓他不免聯想到自己剛到係統局的那些搬磚歲月,那些個老黃曆總也撕不幹淨。 謝吟池該聽的都聽進去了,他的係統給出的解題思路幾近於完美,連他自己都覺得隻要這樣按部就班,或許真的可以避免三日後的死亡。 一時間,信心又從四麵八方來。 謝吟池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但他忽略了自己的身體狀況,眼前黑了三五秒。 他有些狼狽的按著太陽穴,問道:“你說隻有碰到危險的時候,薑原那邊才會開啟時間重置來規避風險,那你知道他那裏具體是遇見什麽麻煩了嗎?” 以029的權限,暫時還無法越級探知對方係統的消息,但是對方對自己這邊的進度是了如指掌的。 這就是頂級係統和次頂級係統之間的差距。 029將以上信息如實告知謝吟池,不出意外的得到了謝吟池一籮筐的嫌棄。 “看樣子,你的進階之路也任重道遠。” 謝吟池掀開窗簾稍微整理一下,腦袋一探出去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全宿舍起床最遲的那一個。 現在也不過才八點半。 周六,岑近徽和賀昀禎起得早可以理解,他們倆今天好像是因為係裏有一個活動需要參加。 但溫嶠又是為什麽。 但凡周末或者沒有早課的時候,沒有人打擾的情況下,溫嶠最遲也得睡到中午十一點。 謝吟池記的很清楚,周六這天,溫嶠一直睡到中午才被自己叫起來吃午飯的。 溫嶠正坐在他的桌子前,仔細的擦拭著他的那顆水晶球擺件,底座和球體表麵連接處的膠印很難去除,噴上酒精*又讓玻璃球體在手中打滑。 謝吟池坐在床上眼睜睜的看著那顆圓滾滾的東西從溫嶠手中滑落,砰的一聲砸在了地板磚上,摔的四分五裂,裏麵的塑料小玩偶也蹦出了兩米開外。 謝吟池沒忍住驚呼出聲,惹得床下三人都抬頭看了過來。 “我還以為你今天要睡懶覺。” 賀昀禎起身朝謝吟池的走過來,床欄杆隻到賀昀禎胸口的位置,他微微抬頭,嘴角噙著一抹從容的笑意,攀上木製樓梯的扶手,“早上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一旁的溫嶠去陽台將掃帚簸箕拿了進來,將玻璃碎片掃走,拋開時間和寢室內人員變動不談,跟謝吟池記憶中的畫麵一樣,他刻意的避開了那幾個躺在玻璃渣中的塑料玩偶。 下一步,就該彎腰撿了。 然後,溫嶠的手會被劃破。 可這件事應該發生在周二,也就是三天之後的晚上。 “怎麽不說話,睡懵了?” 賀昀禎試圖將他的注意扯回來,但他卻始終躲避著賀昀禎的視線,依舊直勾勾的盯著正在收拾地麵的溫嶠。 直至溫嶠放下手裏的掃帚,彎腰蹲下的同時,謝吟池出聲製止道:“溫嶠,別撿!” 溫嶠的手已經伸了出去,但聽到謝吟池的話,要撿東西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瞥向床上的人。 謝吟池鬆了口氣,“你是不是傻,就這麽撿玻璃渣裏麵的東西,會紮破手指頭......我抽屜裏有一次性手套,你戴上再撿。” 等到溫嶠這邊的事情處理完,謝吟池的心裏建設大約也完成了。 按照現有的時間倒推計算,因為上上周在樓道裏的交談讓謝吟池大失所望,所以在過去的一周裏,謝吟池對賀昀禎的態度可謂是相當冷淡。 他盡量讓自己的微笑發自內心,垂眼對上賀昀禎等待的視線,聲音卻因為潛意識裏的恐懼而不自覺地變了個調,“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賀昀禎哪裏會真的跟他計較這些,勾了勾唇表示沒關係。 謝吟池接著邀請道:“今天是周六,我跟教練約了上午的時間,你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可以陪我一起去嗎?”第74章 雖然周六,但賀昀禎和岑近徽今天上午都有正經事要幹,他在洞悉前提的情況下,還提出這樣的要求,隻能證明他是故意的。 謝吟池對賀昀禎的邀請並不是向先前那樣出於禮貌和人情世故的簡單客套,這次他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多占用賀昀禎的一些時間。 畢竟隻有三天。 過去一個多月裏,他做攻略重心都放在了岑近徽的身上,到了賀昀禎這裏就隻剩下這寶貴的三天,拋開睡覺吃飯的時間,也就不剩多少了。 所以,他得抓緊,按照029說得那樣...... 謝吟池的主動邀請,對賀昀禎來說存粹就是天上掉餡餅。 很新奇,也很可疑。 大早上的一反常態,讓人摸不著頭腦。 謝吟池不覺得賀昀禎會拒絕自己。 這難道不應該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嗎? 他那麽喜歡自己,這會兒怎麽又不說話了。 大概是太高興了,都忘記回答了吧。 “去嗎?”謝吟池在床上盤腿坐著,身體微微前傾,湊到賀昀禎身邊,“如果去的話,一會兒等我洗漱完咱們就走,順便一起吃個早餐。” “你們係裏那個活動講座一聽就就很沒有意思,去了也是在那裏幹坐著,還不如跟我一起去健身房鍛煉鍛煉......增強體質。” 雖然發自內心的認為,這間寢室裏真正需要增強體質的就隻有他和溫嶠兩個人,至於岑近徽和賀昀禎...... 不能再強了。 也沒有這個必要。 謝吟池見賀昀禎抿著唇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一時間又捉摸不清他的想法,猶豫分秒,悄悄用膝蓋蹭了蹭賀昀禎按在欄杆邊上的手。 暗示不言而喻。 久不曝露於陽光下的肌膚白嫩的像初夏玉蘭的花瓣,膝蓋那處宛如內裏的花芯透著金尊玉貴的皎粉。 酥酥麻麻的像觸電般,在賀昀禎的身上勾起一點熱意。 岑近徽從樓梯正中間的鏡子裏將他們兩個人納入視線,謝吟池的主動靠近和一臉期待的表情都被他抓個正著。 “他去不了。”岑近徽不介意提醒一下在溫柔鄉搖擺不定的賀昀禎,“程教授的講座如果不是本人簽到,會扣三分的學分,缺一節就等同於直接掛科。” 謝吟池啊了一聲,隨即用床上的抱枕壓住自己的腿,納悶的跟麵前的人確認道:“這麽嚴格?” 賀昀禎還沉浸在謝吟池主動的曖昧氛圍裏,被某些有心人打攪也隻能就此作罷,他捏了捏謝吟池的抱枕,軟綿綿的觸感令他心情稍微愉悅了些許,“程教授的課掛科率高,補考的成功率卻很低,所以一般沒人會逃他的課。” 一門課而已,掛了就掛了唄。 謝吟池記得他們學校四年共計掛科超過六門才會延期畢業,就掛一門,有什麽可在意的? 再說了......他不是說,像他們這樣的人不需要太努力嗎?怎麽也是說一套做一套的,一科都舍不得掛。 他掛的隻是一門不影響畢業的課,我丟的可是...... 謝吟池知道自己又這樣的想法很強人所難又過於以自我為中心,但這一切還不是要怪賀昀禎夜裏太心狠手辣嗎? 還信誓旦旦的說喜歡我? 男人的嘴還能相信嗎? 賀昀禎要是不去,那豈不是又要蹉跎一上午的時間。 謝吟池有些沮喪的垂下眼睛,還有點不死心的追問道:“真的不陪我去嗎......” “謝吟池,你講講道理。”岑近徽又冷不丁道,“你要是實在不想一個人去,為什麽不叫溫嶠一起?他今天不是沒事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