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白雪反射月亮的光,在黑夜中,給了這兩隻大熊貓一點點光亮,不用摸黑吃東西。


    冬筍的味道與春筍有點點差別,吃起來有點澀,還帶著點苦味,這一點在熊貓的味蕾當中,相當於被放大了許多。


    齊白捧著根白白胖胖的冬筍,啃了幾口,嘖嘖兩聲,隨後將剩下的全往嘴裏塞去。


    “噫噫。”味道怪怪的。


    他形容不上來具體味道如何,難吃也沒有很難吃,是好吃的,但是地裏麵的冬筍,還是第一次吃。


    味道很奇怪嗎?


    段乘鳶還在旁邊剝這些冬筍,冬季,下了雪,山上的溫度下降到零度以下,可是從土裏麵挖出來的東西,當然是髒兮兮的。


    她有點擔心齊白再摸出自己那隻小刷子,便主動提出要在小溪邊上吃,故意當著這家夥的麵,時不時就將爪子伸到水裏麵洗洗。


    段乘鳶:幸好姐這一身毛發夠厚,不然這大冬天的,得冷死。


    此時的小溪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沒用多大力氣,一拳下去,出現了一個冰窟窿。


    “嗚嗚噫噫。”那你喜歡吃嗎?


    段乘鳶也不問味道如何怪,但是看到這家夥嚼的這麽起勁的樣子,肯定不討厭的。


    喜歡的,齊白點點頭。


    他叼著竹簍子放在水中,水漫不過竹簍口,隻到裏麵一半的高度,學著之前看過的人類洗東西的方法,兩隻爪爪開始對著一根冬筍搓啊搓。


    熊貓的爪子奇特,有六個指頭,因為構造特殊,隻能做出握這個動作,大部分時候需要依靠牙齒在旁邊輔助。


    齊白洗完一根冬筍後,幹脆利落的用牙齒咬開筍衣,內裏是一顆白白胖胖的小筍,很小很小。


    “噫噫。”這冬筍穿的衣服真多。


    一層又一層,本來就不怎麽大的東西,脫去衣服之後,還更小了,塞牙縫都不夠。


    他嘟囔著:衣服這麽多,不還得被吃。


    聽到齊白的這句話,段乘鳶差點笑出聲,可不是嘛,冬天的東西,都已經長在地下了,還這麽怕冷,層層疊疊的筍衣,剝開都覺得麻煩。


    所以,大概半個竹簍子的冬筍,還是大的那個竹簍子,最後剝開筍衣後,連那個小的竹簍子都裝不滿。


    齊白見此,更加嫌棄了,找又那麽難找,花頭勁還這麽多,還是春筍好。


    數量多,衣服薄,而且還容易找。


    冬筍剝開的筍衣,都是大自然的產物,算不上什麽垃圾,時間久了,會慢慢分解,回饋土地的。


    吃完這些冬筍後,段乘鳶拍開落在身上的筍衣,和齊白將小的竹簍子放水裏麵洗一洗之後,便一熊叼著一隻竹簍子,慢慢走了回去。


    雪夜,靜謐得很,自從前幾日下過雪之後,便停了下來,山裏的溫度依舊寒冷,雪似乎永遠化不開。


    兩隻大熊貓在雪地上行走,熊掌踩在雪上,發出的咯吱聲,在夜晚裏格外清晰。


    每次在夜間行走,段乘鳶是有些害怕的,她是隻半路出家的動物,很多動物的習性本能都沒有掌握。


    比方說如何戰鬥,如何用氣息尋找獵物,如何隱匿自己的身影等等等,成年熊貓自然不必擔心這些事情,還在成長期的就不一定了。


    所以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本能依賴著齊白。


    生怕,旁邊的樹叢中隱藏著狼啊之類的猛獸,這樣得動物在冬季中捕獵難度增加,饑腸轆轆的他們為了食物會更加勇猛。


    察覺到段乘鳶的情緒變化,齊白放慢了腳步,由於嘴叼著竹簍子,不能親親小熊安撫,他隻能湊過去,肩膀蹭蹭對方的肢體。


    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他走了上來,與段乘鳶並駕齊驅,這對於山間的小路而言,是有些擁擠了,不過段乘鳶卻覺得,安全感滿滿。


    幾分鍾之後,他們就回到了小糧倉旁邊,齊白放下竹簍子,將家當都放進去之後,又將段乘鳶那邊的那隻竹簍子拿來放好。


    他總是這樣,忙忙碌碌的樣子,仿佛是隻假熊貓。


    做完這次之後,他趕緊跑過來,抱緊段乘鳶,狠狠蹭了幾下,噫噫的叫著,聲音意義不明。


    兩隻大熊貓躺在一起,你壓著我,我蹭著你,時不時相互對視,每當如此,段乘鳶看到齊白圓溜溜的眼珠子,就忍不住笑起來。


    而齊白,則是每次看到段乘鳶笑的時候,也學著她的動作,笑了起來,他不明白為何發笑,但是段乘鳶心情不錯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笑本身是會傳染的。


    感受著周圍冰雪的寒氣,小糧倉裏麵微弱的食物氣息,可是心裏卻是熱熱的。


    段乘鳶感歎:日子果然是越過越好的。


    想著想著,段乘鳶打起了哈欠,今天的運動量已達標,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她翻了個身,將臉埋在齊白毛茸茸的脖子裏,嗅著對方的氣味。


    屬於齊白獨特的味道,這讓她很安心,雖然今天曬陽光的時間曬少了,可是她仍然覺得裏麵有著一股蓬勃生機的氣息。


    “嗚嗚噫噫。”齊白,晚安。


    對方疼愛的抱緊了她,鼻子觸碰到她腦袋上的毛,輕拍著背,不一會兒,齊白聽到了一道微弱的呼吸聲,綿長而均勻。


    齊白心裏默念著,晚安,阿鳶小寶貝。


    冬季最初幾日的生活,質量水平還是在線的,可是隨著小糧倉裏麵的食物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減少,食物短缺問題再次提上日程。


    不僅如此,某日他們兩個玩耍了一番之後,齊白將段乘鳶抱起來,顫顫巍巍的樣子有點危險,然而一個滑步,跌倒在了雪堆裏。


    兩個人自雪堆裏麵起身,非常有默契的搖搖頭,甩開腦袋上的雪。


    段乘鳶不得不麵對一個事實,那就是她長胖了。


    其實長胖是件好事,尤其是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幼年期的動物體重增加,意味著,她長大了許多,體型也厚實了很多。


    段乘鳶將小糧倉裏麵的番薯玉米都拿了出來,還有村長送的牛奶,堆在一起之後,大概有兩個小的竹簍子的量多。


    “嗚嗚噫噫。”齊白,我們存的食物快吃完了。


    齊白正將鐵盆盆拿過來,聽到這句話之後,他湊過去親了親段乘鳶一口,沒事噠,我會找食物的,不會餓到你的。


    我當然相信你。


    段乘鳶眼睛溢出笑意,抱住齊白,親了回去。


    旁邊,齊白正咬開一盒牛奶,往鐵盆盆裏麵倒去,還沒倒完,他身上氣勢頓時一變,感受到了風中陌生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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