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學之後,我們幾個要好的成員也不管已經放學,繼續在聊天。


    平常大家會成群結隊往出入口走去,為什麽今天會留下來呢?憐奈偷偷告訴我,是因為好像 會發生什麽好玩的事情。


    雖然我猜不到是什麽事情,但總之我們就像是午休延長一般地打發著時間,直到好玩的事情 發生。


    「肯德爺的人偶?啊~~那是憐奈的要害吧!」


    「我知道憐奈為什麽想把沙都子跟梨花帶回家去,因為的確是很可愛!可是,我不能明白為 什麽會看上肯德爺!那種戴個眼鏡的老爹到底哪裏好了?」


    「這個問題你直接去問憐奈不就好了?反正她大概隻會說『因為很可愛嘛☆』吧,哈哈哈哈!」


    憐奈去停工的水庫工地尋寶的事情,這群夥伴似乎無人不知。


    「憐奈常常去那裏……去停工的水庫工地尋寶嗎?」


    「……她常常在說『憐奈去看看情況』。」


    「啊?年輕的女孩子去翻找垃圾哪……」


    「憐奈高興的話,我覺得也很好呀。」


    梨花說得有道理……唉,不管憐奈的興趣是什麽,隻要不給別人添麻煩,都是個人的自由吧。


    最重要的是,我真正想打聽的事情並非尋寶,而是那個尋寶的地方發生過什麽事情。


    「那邊是什麽地方呀?水壩工程做了些什麽事?」


    試著說出口的這些話,就像是昨晚開始就卡在喉嚨的魚剌一般。連我自己都認為,這是在計 較不重要的小事情。


    「哈哈哈!總之呀,是有做過水壩的工程啦,不過好幾年之前就停止了。」


    「……因為大家通力合作,打了一場仗。」


    「打仗?唔,是怎麽回事?」


    「對對對!不管怎麽樣,實在是太過分了 ,居然要讓整個雛見澤淹沒到水庫底下,都是單方麵的決定嘛!」


    我也曾經聽說過,有深山中的偏僻小村莊,隨著水壩興建而沉入水底的事情。看樣子,過去 雛見澤也曾麵臨這樣的工程計劃。


    所以,梨花所說的「打仗」,指的應該是村民對此一工程的抵抗運動吧……如今,我們還在這裏,意思就是說抵抗運動開花結果了。


    這個時候,憐奈與沙都子從洗手間回來了。


    「抱歉抱歉!等很久了嗎……有嗎?」


    「圭一,非常抱歉。我補妝花了很多時間呀!」


    「沙都子,憋尿憋久一點再去廁所啦!一口氣尿光,快速又輕鬆。」


    「哇……哇……這種說法對如花似玉的少女而言太尖銳了啦!」


    誰是少女呀!沙都子的反應根本不像什麽少女嘛。乒乒乓乓!接著就是老樣子的熱鬧氣氛了。


    社團活動的邀約然而,這是怎麽回事呢?大家告訴我,今天放學之後要留在教室。應該不會是要課業輔導吧,是想在教室玩什麽遊戲是嗎?


    然後,魅音咳了一聲,站了起來,一邊做著誇張的肢體語言,一邊說道:「好了,今天我想根據社圑規則,詢問各位社員的意見!他,前原圭一,加入我們社團成為 新社員……如何?」


    「憐奈沒有異議——」


    「哦嗬嗬嗬!一個窮人也有本事當我的對手呀!」


    「……我也讚成沙都子的看法。」


    「全員通過!前原圭一同學,恭喜你!我準許你參加我們社團光榮的入社測驗!」


    「給我照順序說明清楚啦!什麽社團活動?我又還沒說我要加入!」


    「我們的社團呀,是在為了對應日漸複雜化的社會,每次活動都會提出各種條件的前提 下……想辦法通過有時順利、有時不順利的情況……」


    「……憐奈很不擅長……希望你不要欺負憐奈。大家一起和氣地進行活動吧。」


    「憐奈你太天真了!弱肉強食就是這個世界的常態!」


    「……也就是說,這是大家一起玩遊戲的社團活動。嗯啪~☆」


    隻有梨花的說明有講到重點。


    我終於想起來了。這麽說起來,魅音好像有在收集桌上遊戲(boardgame)之類東西的興趣。


    簡單來說,這個「社團活動」的宗旨,就是眾人利用魅音至今為止所收藏的遊戲,在放學之 後一起開心玩樂。


    當然不是隻有玩遊戲而已,還會仔細地依照成績排名,第一名有獎勵,吊車尾則有許多的處罰等著的樣子。


    「我話先說在前頭,這社團活動的等級可不是辦家家酒隨便玩玩!最好要認真到勝負之間都 是攸關性命的層次比較好喔!」


    「玩得開心就好啦……你不要嚇人好不好!」


    「社團規則第一條!目標隻有第一名!不準因為隻是遊戲而隨便玩玩!」


    「社團規則第二條!為了得到第一名,社員有盡一切努力的義務!」


    ……這由沙都子講出來,聽起來就像是「不擇手段也可以」。


    「……我當然也會努力的。」


    「憐奈雖然很不行,但是會竭盡所能的。」


    可是,大家想說的我已經明白了。


    意思就是大家一起爭奪優勝的遊戲,如果隻是抱持著「開心就好」的想法,那是不公平的。要是每個人都想贏得第一名,那麽自已也得抱持同樣的心態!所以一定會產生激烈的對峙,玩得非常開心。


    「好!我也要……拿出真本事來玩——!」


    我仰天高舉拳頭大聲吶喊,每個人都微笑著點頭。


    就這樣,我終於要來接受入社測驗的洗禮了。


    「唔,圭一,好好加油喔……入社測驗是很艱難的……」


    「嗯,好的,謝謝你替我擔心。雖然我不知道會有什麽測驗,但我會努力的!」


    「嘻嘻嘻!小圭我先給你個忠告,憐奈也是頗不會手下留情的人喔!嘿嘿嘿!」


    魅音令人不快的笑聲,象征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明爭暗鬥。


    「好了,要用哪個項目來當小圭的入社測驗呢?」


    魅音在教室後方的學生用鐵櫃中翻找著。


    ……她把遊戲帶到學校來了嗎?算了,當作是社團用品應該可以吧。


    「太難的遊戲對小圭不利吧,今天就來玩誰都會玩的遊戲吧。標準的撲克牌的……抽烏龜怎 麽樣?」


    「好!我接受!」


    「處罰就是和平常一樣……第一名可以命令吊車尾的人做一件事情!到這裏沒有問題吧?」 「很好——!哦嗬嗬嗬!我要得第一名,圭一吊車尾,然後讓你吃盡苦頭!」


    「嗯——!我也要得第一 ,然後給吊車尾的圭一非常丟臉的處罰」


    「我、我說呀,大家第一天就這樣對他,他好可憐喔……唔。」


    炯炯有神的視線好可怕……看樣子雖然說是社團活動……靠尋常手段是行不通的……


    「那就來洗牌……然後發脾給每個人吧!」


    所謂的「抽烏龜」,跟抽鬼脾是同樣的遊戲。


    不同的地方隻有一個,就是沒有放鬼牌進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開始就先抽掉一張牌。


    意思就是說,最後一定會留下一張跟被抽掉的那張牌配對的牌。


    沒有人知道哪張牌會是最後的鬼脾,就是這麽一個充滿刺激感的遊戲!


    「那我就抽掉一張脾囉。」


    憐奈抽掉了一張脾,翻麵之後放在大家圍坐的桌子中間。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凝視著那張牌。


    「總之,結束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是哪張牌了,一開始隻能邊玩邊看情況囉。」


    但是,其他的社員都一臉嚴肅,完全沒有像我這樣精神鬆懈的感覺。


    我看了看手中的牌還有蓋著的那張脾,然後觀察周圍人們的樣子。


    彷佛……大家都可以看到蓋著的那張脾是哪一張……該不會……


    「……這副撲克牌還真是傷痕累累呀……難道……你們靠著脾上麵的傷痕,就可以知道那邊 蓋著的是哪一張牌嗎?」


    「這是社團規則第二條喔~~圭一你也要為了得勝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有一些牌是有特征的……圭一也能馬上就記起來的喔。」


    就、就算這麽幹脆就告訴我……


    這是怎麽回事……這些夥伴……不,是社團成員,可以記下這副撲克牌的傷痕,藉以得知蓋 著的脾是哪一張?


    「很、很好!我不認為這麽點因素就會讓我屈居劣勢!」


    從我如此氣勢十足咄咄逼人的樣子,就很清楚看出來我已經陷於劣勢了。抽烏龜本來是靠運 氣的遊戲,如果大家都知道是哪張牌被抽起來,任意出老千的話,我的劣勢根本就顯而易見!


    這早就已經不是單純的抽烏龜了……用麻將來譬喻的話……這是默牌抽烏龜!


    「很好,算你們有種!來吧!我要利用你們的疏忽之處順勢反擊,讓你們自食惡果!」


    ……當然,我這毫無根據的自信,立刻就遭到無情地擊碎……


    「嘻嘻嘻,我可以從右邊開始講出小圭你拿到的牌喔!是三、四、九、j、q。」


    「呃啊啊啊!」


    「……順便告訴你,烏龜是方塊j。」


    「嗚啊啊啊!」


    「不管你再怎麽換順序,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配完牌了!」


    「咕哦哦哦哦!」


    盡管已有心理準備……可是沒想到居然……如此壓倒性地落敗!


    由於幾乎每個人都記住了脾的傷痕,而且毫不猶豫地投機取巧!結果確實一如魅音先前的預告,這個社團活動的層次不是玩遊戲這麽輕鬆!根本就像是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什麽「公平競爭」隻是輸家的胡說八道之類的,弱肉強食的世界!


    「你……你們這些家夥……根本是魔鬼!憐奈……你……你應該不是魔鬼吧?」


    「圭一 ,對不起……你這張牌是紅心三對吧……我配完了!」


    「哦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嗬嗬嗬!圭一,你就快點漂亮地成為吊車尾吧!」


    「好可憐,真的好可憐喔,嗯啪~☆」


    沒、沒血沒淚!連憐奈……還有梨花都這樣!


    好可怕的社團活動。倘若是這個社團出去的畢業生,鐵定無論在多麽殘酷的環境之中都可以活下去。


    這些人大概即使是在班上所有學生被載到無人島,脖子戴上特製項圈,彼此互相殘殺的情況 底下,都會感覺如魚得水吧!我的眼前浮現了她們開心地獵殺同班同學的光景。


    「好的,計分采用扣分的方式。依照結束的先後順序扣分,總計扣分最少的人就是優勝!」 「……那麽,圭一吊車尾,扣五分。」


    我的計分板立刻被寫上了扣「5」!


    「果……果然,沒有用幹淨的脾來玩,對圭一很不公平呀……」


    「沒關係沒關係。小圭可是個男人……這麽點小小劣勢應該也能扭轉吧?」


    「你比較適合像個窮人一樣逃回家去,淚濕枕頭哭到天明喔~~!」


    我的頭因為無法應付情況的悔恨而顫抖不已,一隻小小的手輕輕放到我頭上……是梨花。


    「……加油,喔。」


    「嗯……好……」


    梨花的鼓勵終於讓我恢複冷靜。在走投無路之際,更是能夠沉著冷靜,這就是我在火災發生 時會發揮的「臨危力量」。


    前原圭一,你要冷靜思考,要花時間仔細觀察撲克牌。憐奈說得對,有些牌的傷痕非常特別,要默記下來應該很容易。


    很好,這種情況下還可以思考,至少我也要試試看,盡一切的努力去提高獲勝機率。


    「哇……圭一好棒喔,情況不錯!」


    我把四個角落有明顯傷痕的脾,用手或是其他脾遮住,大費周章不讓別人瞧見。


    「……角落有破損的應該是黑桃5……我配完牌了。」


    「嘿嘿嘿原來如此,那張牌是黑桃5……我記下來了!」


    我仔細捕捉其他玩家所說的寶貴線索,沒有遺漏。所有的信息都是武器。


    然後,輪到我了。高明的沙都子誇張地把牌弄成扇型,朝著我伸過來。


    「我想要7……是這張嗎?」


    「你抽吧,到底是不是呢?不抽的話就不知道囉……」


    「我看到了!就是這張沒錯呀呀呀呀呀呀!」


    我抽到了!黑桃7!「哇哦!」的歡呼聲響徹雲霄!


    「為、為為為什麽?明明就是最難辨識出來的一張牌呀~~!」


    這不是用默記的,而是充分觀察選牌時對方微妙的反應。很好,我慢慢掌握到戰鬥方法了!


    「喂,小圭!你不要藏牌啦……這個傷痕,一定是方塊2吧……咦?」


    魅音對於自己的誤判大吃一驚,當然其他人也都是一樣。


    「哇……小魅居然會弄錯花色,好難得喔。」


    「我、我才沒有弄錯……小圭……你……該不會!」


    她們是靠「傷痕」來分辨花色的,傷痕當中也包括「指甲抓痕」。


    所以……我加上了、加上……我弄的新傷痕!


    「你是說他把牌……假裝成是方塊2?啊……這個舉動還真是有意思……」


    「……圭一,你反擊成功了。」梨花啪啪啪地鼓掌。


    「太好了!圭一!你全力以赴了吧?對吧?」


    讓主謀者魅音吃到苦頭,我對於自己的奮戰欣喜若狂。但是,總計得失分之後,依然確定了 優勝者是魅音,吊車尾的是我。


    ……可惡,雖然奪取第一名已經不可能了,但是難道沒有什麽起死回生的大絕招,可以讓我 脫離最後一名嗎?這樣的話……隻能進行首腦對戰了!


    我謹慎地選擇應該可以惹火魅音的聲調,一邊哈哈哈笑著,一邊說道:「嘿嘿,這下子確定我就是吊車尾的人了。可是我漂亮地騙倒了園崎魅音大人,還給了個致 命一擊呢,這樣我就大為心滿意足了呀,嘿嘿嘿~~!」


    後來我才知道,據說魅音在這社團活動之中,是個總是要爭第一名的自負帝王。對這樣的魅 音來說,似乎是不能允許接受入社測驗的超級門外漢贏過她的,即使隻有一次。


    結果,魅音完全中了我的挑釁。


    「就算這次小圭算是贏了沒錯,不過以總分來說還是確定吊車尾……你也不喜歡這樣吧?」 「當然囉!」


    「要不要來個單挑?最後的機會!小圭贏的話就大逆轉變成第一名,我就變成最後一名!怎麽樣?你接不接受?」


    「什、什麽!你是想放棄所有你已經確定獲勝的優勢嗎?如果你在這什麽『最後的機會』輸 掉的話,今天累積的分數全部都會歸零喔?」


    「嗬嗬嗬嗬。沒錯,大叔我就是要把所有的籌碼都睹在接下來的比賽……這麽點能耐就以為 能贏我一次,真是笑死人了!無論如何,我都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以贏得下一場比賽。就算賭上自己的全部,也沒什麽好害怕的。就是因為能夠主動承擔這麽一點風險,才能夠還以剛剛那場敗仗的顏色呀。你說對吧,小圭?」


    「唔……好可怕的野心!嘿嘿,看樣子你對剛剛的方塊2特別耿耿於懷吧!為了消除這個汙 點,所以有氣魄拋棄一切。我很欣賞你這一點!好了,魅音,請你說明一下你所謂的最後機會是要怎麽比!」


    雖然最後能夠和魅音單挑就夠了,不過沒想到她居然會順著我的意思到這種地步……


    嘿嘿, 挺有意思的嘛!十分適合當成今天比賽的最後決戰!


    魅音打出手上兩張牌當中的一張,加進剛剛沒有放進來的鬼牌,然後手繞到背後,仔細洗牌。


    「右手與左手!小圭你要是能猜中哪張是鬼牌,那就是你贏了!怎麽樣?沒有比這個更簡單 的比賽了,不是嗎?」


    ……確實很簡單。但是,這跟今天發生過的默牌抽烏龜,在本質上並沒有任何不同。


    也就是 說,這就是彼此在尋找指定的那張牌有什麽傷痕,還有背麵是什麽花色。


    「……該、該不會剛剛你的手繞到後麵去的時候,已經把鬼牌給抽走了吧?」


    「小圭要是猜錯了,我就會展示另一隻手的牌。這樣應該沒問題吧?」


    「……很、很好,我接受!」


    這最後的賭注,讓其他三個人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來吧,這是最後的最後,不得了的大比賽!哦嗬嗬嗬,這得好好觀賞才行呀!」


    「可是,小魅非常認真……圭一贏得了嗎?贏得了嗎……」


    「……不管誰贏,我們都不會變成吊車尾,所以就隔岸觀火吧☆」


    「前原圭一,我很欣賞你!來分個高下吧!鬼牌是哪一張?」


    魅音迅速地雙手各拿一張牌伸到我麵前!牌的背麵!讓我看背麵的傷痕!傷痕就可以清楚點 出那是哪一張牌!也就是說這個家夥……是在測試我今天默記下了多少牌的傷痕。嘿嘿,原來如此……今天的社團活動如果是入社測驗,那麽這就是非常適合最後一冪的比賽!


    沉住氣,冷靜下來,仔細看看兩張牌。右邊的沒有明顯傷痕,我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花色。


    「……鬼牌是哪張呢……圭一 ,你要小心選喔!」


    「不要跟我講話,憐奈!會害我分心的!」


    ……唔……好好搜尋記憶吧。這副脾是今天的遊戲所使用的,我必定有看過一次那張牌上麵的傷痕才對……


    咦?仔細一看,左邊那張脾是有傷痕的,總覺得好像是在哪裏看過。


    「那……那張牌是……嗯,唔!」


    沙都子似乎想起什麽,忍不住脫口而出。梨花雖連忙搗住她的嘴巴,但為時已晚。


    魅音不滿 地「嘖」了一聲,這鐵定是重要的信息沒錯。


    左邊那一張牌的傷痕,跟我默記下來的幾張脾的特征都不一致。


    然而,因為看到沙都子的反應, 一副知道那張牌是什麽的樣子,意思就是說那是遊戲當中使用過的牌。既然有用到,那就絕對不可能是鬼牌!再怎麽說,今天的項目是抽烏龜,本來就不會用到鬼牌!


    「……嗬。小圭你懷疑是右邊這張牌嗎?那你要選右邊了?右邊是嗎?」


    隻靠沙都子的反應就下決定實在太草率!要再……小心一點……啊!


    我想起來了!那個傷痕……左邊的牌是……一定沒錯,是梅花7!


    「嗯……應該是梅花7吧……」


    憐奈偷偷地對我伸出援手。因此,我產生了完全的自信!那張牌鐵定就是梅花7!


    於是,左邊是梅花7的話,剩下的就是右邊了。右邊就是鬼牌!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魅音你輸了,接招吧——!」


    然後,就在我伸出手,眼看就要碰到右邊那張牌的瞬間。我忽然,停了下來。


    「……嗬嗬嗬……呼呼……真不愧是魅音。」


    在場每個人都認定右邊是鬼牌,當事人的我這一「停手」,讓眾人喧鬧起來。


    「咦?圭一你在說什麽?左邊本來就是梅花……」


    「……不要講話。」


    眾人關心地看著到底發生什麽事之際,隻有魅音臉上浮現出讓人不快的得意微笑。


    「嘿……小圭你為什麽會認定右邊這張牌『不是鬼牌』?」


    魅音說出意料之外的話,除了我之外的每個人都很疑惑。


    「我不知道右邊這張牌是什麽,我隻知道左邊這張是梅花7。」


    「那麽,剩下的右邊這張怎麽不是鬼牌?我不是說過了,左右兩張一定有一張是鬼牌!」


    「嗯。左右兩張中有一張是鬼牌應該是真的。」


    「……圭一的直覺真強。」


    「咦?梨花你這是什麽意思……」


    嘿嘿嘿……看樣子梨花已經察覺到魅音的詭計了。


    「也就是說……梅花7呀……剛剛應該已經跟沙都子的黑桃7配在一起打掉了……」


    大家同時凝視現場已經打掉的那些牌!丟得亂七八糟的情況下,根本分不出真假!


    「意思就是……魅音你撿起了打掉的牌當中的一張……然後迭在左邊的牌上麵……所以!」 「是哦,我懂了!左邊的牌……偽裝成是梅花7吧!」


    魅音已經預測到我會看穿左邊這張牌是假的梅花7這件事情了!一般來說,用刪去法之後就 會輕易選擇右邊,陷阱就是在這裏!但是我看穿了這一點。魅音若無其事地拿走一張大家打掉的牌,迭在鬼脾上假裝是梅花7!也就是說,也就是說世就是說也就是說——!


    這個遊戲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沒有忽略過魅音臉上的陰影。接著……我轉動了身體三圏 半,然後篤定地指出我的決定!


    「鬼牌就在……『左手』拿的,那張梅花7後麵呀呀呀呀呀呀呀!」


    太過激動的一瞬間,這一秒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好像是幾個小時般漫長。


    打破這種沉默的,首先開口說話的人是……魅音。


    「身為首任社長,我一路走來,看過各種各樣的遊戲。小圭……你是……表現最好的,最好 當中的最好的最好!」


    這恐怕是魅音對人最大的讚美之詞了。魅音死心地……握著脾的雙手,垂了下去。


    ……我……我逆轉得勝了!


    梨花把手輕輕放在我的頭上,祝賀我的逆轉勝利。


    「嗯啪~~給你摸摸頭。」


    「嘿、嘿嘿!謝謝你,梨花。怎麽樣?大家都看到了吧?我華麗的逆轉戲!」


    可是,憐奈與沙都子卻都愣住了……一臉彷佛見鬼般的表情。幹嘛呀,對我剛剛的獲勝是有什麽不滿嗎?


    「憐奈還有沙都子,你們怎麽了嘛!我沒有出老千吧?我可是光明正大獲勝的!」


    「不好意思……圭一……梨花她呀,隻有在安慰別人的時候會摸對方的頭。」


    咦……?這是什麽意思……?就在這個時候,憐奈發出一聲短短的尖叫。


    「圭……圭一……結果是這樣的話……」


    憐奈全身凍結,看了魅音掀開來的牌之後全身凍結。


    她是看到了什麽東西呀……左、左邊?藏在梅花7後麵的鬼牌,是在左邊?


    撕裂這種詭異沉默的,是魅音詭異的笑聲。


    「我早就猜到了,猜到小圭可以識破到這個地步……呼呼呼!」


    每個人都凍結了,不……也許隻有我這樣……


    「這就是賭博。如果小圭像個野丫頭冒冒失失的話,那麽輸的人就是我了。小圭呀,你就算 輸了也可以覺得驕傲。」


    魅音把兩張牌翻過來。鬼脾是在……右、「右手」!跟梅花7的後麵毫無關係,梅花7的後麵藏著的是紅心6!


    「咦!我想想看……那這是什麽意思?是說就是因為我笨拙地看出左手的牌是梅花7,所以才會動彈不得的嗎?」


    「我原先就認為小圭應該可以順利看穿這個梅花7的……如果你沒看穿而是聽天由命,那麽 我就有二分之一的機率會輸掉吧。可是我相信你!小圭在今天的遊戲之中,完成了我們社團新社員該有的成長,我相信你一定會看穿這張牌的!而且,我相信你會連內幕都知道,不會草率地就選右邊!所以我才能夠肯定你一定會上這個當!這場比賽,雖然結果你輸了,但是實際上你並沒有輸。在這場敗仗中,小圭你展現出了茁壯的成長!」


    「嗚、嗚桂哇哇哇哇哇哇哇哇!怎麽會這樣呀呀呀呀!想太多反而才是陷阱呀呀呀!」


    「你這個輸掉的過程,老實說非常完美!我以社長園崎魅音之名!給予你前原圭一……加入 我們社圑的許可!」


    就在我恍神到忽然雙腳一軟跪倒在地的瞬間,眾人響起稱讚這是場好比賽的如雷掌聲誇獎 我……


    「總之,就是這樣,勝負已定!今天的優勝是我!園崎魅音!光榮的車尾則是……前原圭一~~!」


    眾人一邊高興地尖叫, 一邊拍手。


    雖然有輸掉的感覺,但是這個傷口非常銳利,反而讓人有種痛快感……


    「小魅雙手在背後準備的時候,我心想『又要來這一招了』,心臓跳得好快!」


    「圭一在接觸到正確解答的前一秒停手的時候,我就想他一定上當了~~!」


    「……入社測驗的人不接受處罰果然還是不行的喔,嗯啪~☆」


    「……咦?等一下!你們全部都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魅音有詐,然後還在旁邊看的嗎?我、 我還覺得氣氛滿熱絡的,怎麽會這樣?」


    「……嗯——!是我們希望好玩一點,一起連手炒熱氣氛的喔。」


    …………哦。


    「你們全都是魔鬼呀呀呀!根本不是人~~!」


    「好了、小圭你要接受處罰喔!今天是社團活動的第一天吧,就來個輕量級的好了……要是你突然變成不肯上學的孩子,我也很傷腦筋!」


    其他三人牢牢地按壓住我的雙手跟肩膀。這麽牢固,簡直讓人想不到是女孩子的力氣。天呀,我的身體真的動彈不得……


    「喂、喂喂喂!你們想幹嘛?處罰到底是要做什麽——?」


    魅音躍躍欲試地舔著嘴唇靠近慌張的我……右手還從口袋裏頭拿出了某種東西……該不會是……刀子?


    「呼呼呼呼!我要動手了喔~~做好心理準備吧……嘿嘿嘿嘿!」


    「住、住手呀呀呀呀…………!」


    黃昏的雛見澤,回蕩著我悲痛的慘叫聲。


    跟魅音一同放學回家社團活動一結束,憐奈就飛奔回去了。


    她一定是去挖掘昨天帶不回去的,那個可愛的肯德爺人偶了。


    所以今天很難得的,是我跟魅音兩個人一起回家。


    「寶山是嗎?你應該完全沒有想到吧,就算是別人不要的東西,憐奈居然也會視如珍寶感謝萬分。」


    「那裏呀,曾經是水壩工程的施工地。以前……發生過什麽事情?」


    「是有發生過事情沒錯,激烈抗爭啦!靜坐示威啦!」


    雖然跟我想問的問題有點不一樣,不過我想還是先聽她怎麽說。


    「因為我們的土地就要沉入水庫,是我的話也會去抗爭的!」


    「那些公務員真的是自以為是,態度囂張,官架子大得很!他們一發覺到用錢擺不平之後, 就在那邊說風涼話!真是有夠討人厭!」


    「你們還有辦法贏呀……對手不是國家?嗎」


    「因為村長跟村裏的有力人士去向各方陳情的緣故。我們也上東京去,事先跟許多政治家疏通關係。就在這樣奔走的時候,興建計劃就撤回了。我們得到完全的勝利!啊哈哈哈哈!」


    「沒有變成……暴力衝突嗎?例如有人受傷……或者凶殺案?」


    「沒有。」


    ……不容分說的斷定語氣。


    憐奈那個時候也是如此,對話硬是被打上了休止符。


    富竹先生說過「案件」、「還有一隻手沒找到」之類的話。我猜想一定是……曾經發生過分屍 案件之類的事情……是我弄錯了嗎?


    但是,為什麽呢……憐奈說她不知情,魅音很肯定地說沒這回事……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無法接受。我有種感覺,她們似乎是知道實情,卻故意絕口不提。


    然而,就算她們知情,那又如何?


    又不是我知道之後想要做什麽,隻是因為……我很在意這件事情,覺得不痛快而已。


    我那無法收拾的好奇心,在心中無聊地垂頭喪氣。


    「那就明天見囉!小圭呀,你回家之前就沒臉見人,把它洗掉的話可是不行的喔!」


    「我知道了啦!我不會洗掉啦!」


    魅音偷瞄我的臉好幾眼,忍著不笑出來。她們到底在我的臉上……留下了多狠毒的塗鴉 呀……


    今天社團活動的處罰是由獲勝者魅音指定的……用麥克筆在臉上塗鴉的重刑!


    總之,是我的臉被別人畫了。我也沒要她們拿鏡子給我看,所以不知道畫了些什麽。可是, 從眾人差點就要捧腹大笑的反應看來,鐵定是畫了相當狠毒的東西……


    魅、魅音你這個家夥給我記住!要是哪天我們立場對調,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臉的!我要畫 個你用刷子也刷不掉的塗鴉上去!


    我回到家,漂亮地跟老媽撞個正著,又出醜了一次。


    自己家我家籠罩在奇怪的壓迫感底下。


    這讓人精神疲憊的氣氛,元凶看樣子就是我老爸。恐怕是沒有新圖的靈感使然。


    思索到了最後階段,老爸會變得沒有耐心。彷佛是帶著小熊的大熊,焦慮地在家中走來走去。我明白,這個時候最好不要硬要去刺激他。順帶一提,我跟老爸截然不.同,我是情況越糟糕,心情反而越冷靜的人。


    這麽一來,待在家裏顯然不是上策。我放下書包換好衣服,立刻閃人。


    接著,我跨上腳踏車,思索著要去哪裏做什麽來打發時間。


    可以去書店看書的話應該不錯,可是騎車去街上實在太遠。現在這個時間動身,回來時天色 大概就暗了吧,還是別去的好。


    無論如何,雛見澤可是窮鄉僻壤,路燈寥寥可數,晚上真的是一片漆黑,而且還讓人覺得有 點恐怖。


    啊,對了。我昨天不是跟憐奈約好了嗎?說要去幫她尋寶。


    憐奈現在一定在那個水壩工地的垃圾山,跟那堆積成山的大型垃圾奮戰。昨天已經答應她了,在這裏賣個人情給她,應該也不壞吧。


    ……總之,既然已經被卷入奇怪的社圑活動,今後大概也會不由分說被迫繼續參加那激烈的 戰爭吧……能有個盟友也好。


    這麽想著,帶著點自私念頭,我朝著水壩工地邁出腳步。


    但是,我真正的念頭並非隻有如此。


    ……說不定又會在那裏碰到富竹先生。這也是我心裏在想的。


    水壩工地一到水壩工地,我就環顧四周。原來如此,許多遺留下來的東西,清楚說明了這是怎麽回事。


    八成是要在這裏興建巨大堤防,以其攔住河穀中的河水,不久之後河水就會緩緩淹沒整個村落。


    村民針對此點展開反對運動,迫使水壩興建計劃終止。


    ……那個時候,可能就發生了什麽可怕的驚人案件。


    「唷,你在這裏呀。」


    我看到憐奈正在垃圾山斜坡上奮戰。


    從她那專心挖掘的樣子看來,她想要的寶物似乎牢牢地掩埋在相當深的地方。


    今天富竹先生好像是不會來這裏了。我有些鬆了一口氣,決定前去幫助憐奈,跨著不穩的腳 步走下大型垃圾山的斜坡。


    「唷!憐奈!你還真是拚命呀。」


    「……哇,哇,是圭一 !你怎麽會來這裏?」


    看樣子連憐奈也把我說過今天要來幫忙的話給忘得幹幹淨淨。


    「我收到發生意外的緊急通報立刻趕過來!傷者在哪裏?」


    「咦?咦!意外……咦?」


    「有人通報說肯德爺人偶被活埋在垃圾山裏麵!」


    「咦……什、什麽呀,嚇死我了……圭一你別嚇我啦。」


    「哈哈哈,開個玩笑啦。我想到憐奈應該一個人在傷腦筋吧,所以就來幫忙了。昨天我不是 答應你要幫忙嗎?」


    「……咦……所以……圭一是為了憐奈才來的……唔……」


    憐奈霎時紅了臉。她似乎不是忘了我的承諾,而是沒有想到我居然會信守諾言。


    真奇怪,不受人期待反而讓我產生出一種「既然如此那就要努力幫忙」的心情。


    「我開玩笑的。我才該不好意思吧,你要臉紅到什麽時候呀?」


    「……唔……咦……開玩笑……從哪裏開始是開玩笑的?哪裏呀?」


    「好了 ,你讓開吧。我說,肯德爺人在哪裏?」


    「啊,抱歉……你看,從這個空隙看進去……有看到嗎?」


    「這……還真的是活埋咧!」


    複雜地糾結在一起的木材與建材,彷佛牢房一般地,關著遭到活埋的肯德爺。


    根據憐奈所言,昨天之前的情況好像都不是這樣。應該是昨天夜裏有非法棄置廢棄物的卡 車,又來這裏傾倒垃圾,把肯德爺又埋到更裏麵去了。


    「我說呀,你是打算自己一個人挖掘這座可怕的垃圾山嗎?就靠你那雙纖細的手臂?」


    「……可是……因為肯德爺的人偶……很可愛……店門口的肯德爺都綁上鎖鍵了……隻有這個可以帶回家去……唔……」「啥……憐奈,你為了要把可愛的東西帶回家去,還真的是不厭其煩、不辭辛勞呀……


    真是 敗給你了。本大爺前原圭一很佩服你獨自挑戰這座垃圾山的氣度,就好心幫你個忙吧!」


    「咦?謝、謝謝!」


    因為要是放棄這個肯德爺,憐奈大概會變成即使是偷襲街上的肯德炸雞連鎖店,也要搶奪肯 德爺人偶帶回家去吧……身為憐奈的監護人,我不能讓她去做犯意堅定的犯罪行為!


    「你到旁邊去,這裏讓我來。」


    憐奈雖然還紅著臉,但這次我沒有再開她玩笑。現在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總之,非法棄置垃圾的卡車今天晚上說不定還會再來。這樣的話,情況就會更為糟糕。雖然 現在的挖掘作業已經頗為棘手,但是如果情況更糟,那就隻能束手無策了。


    「圭一 ,憐奈也要幫忙,讓憐奈幫你。」


    「你這樣反而會礙手礙腳,還是閃邊去啦!看我的!」


    講東講西也是沒辦法的。我一下定決心,順手就把廢棄建材拉出來,丟到一旁。


    這絕對不是個輕鬆的工作,我的滿身大汗馬上就沾滿了灰塵。


    「呼呼……嗬呼!我是認真的……不知道有沒有斧頭還是鋸子……這沒辦法再拉動,接下來 隻能弄斷了!」


    「圭一好了啦……你流好多汗了……用不著……這麽亂來呀……」


    「一切都是為了憐奈,別在意。」


    我讓憐奈更說不出話來之後,她的臉變得比剛剛還紅通通,彷佛是煮熟的章魚一般的顏色。


    唔,我說錯話了……我本來是想說「我會努力不讓憐奈變成犯罪者」的……算了算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要幫忙之後我雖然盡可能地徒手挖掘,但接下來已經進入了徒手無 計可施的階段了。


    「好可怕的垃圾山……我休息一下……這家夥……還真是難纏!」


    我在長滿草的斜坡上重重躺下,四肢伸展成「大」字型。盡管嘴裏發著牢騷,但老實說流汗 的感覺也挺不錯的。


    「對不起對不起……你流了……好多汗……」


    憐奈的手帕不停地碰觸我的額頭,這種觸感也很舒服。


    「聽、聽我說喔,先稍微休息一下!我家就在附近,我回去拿個麥茶什麽的來給你喔!」


    把手帕放在我的額頭上,憐奈「咻」的一聲拔腿狂奔而去。


    「雖然讓人很想捉弄,但是也會讓人想要伸出援手。龍宮憐奈,你真的是個好樣的丫頭。如 果你念的是都市裏一般的學校,應該會大受男生歡迎吧。」


    不過,任誰也想不到你的興趣會是在大型垃圾棄置場挖掘垃圾就是了。


    憐奈奔去的腳步聲完全聽不見了,隻有暮蟬寂靜的合唱,籠罩著附近一帶。


    「……………………」


    我微微起身,再度確認憐奈不在這裏……沒問題,不隻是憐奈,也沒有瞧見別人的影子。


    我起身,逐歩走近剛剛找到的東西。


    那是用紙繩捆在一起的報紙跟周刊所堆積出來的垃圾山。


    如果剛剛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放在這附近吧……


    …………有了。


    那是捆不怎麽入流的寫真周刊,依照過去好幾年分編號排好迭起來的過期書刊。


    「……那真是不愉快的案件呀……不是還有一隻手沒找到?」


    倘若真如富竹先生所言,這無疑就是在暗示發生過一件分屍案。


    最近這個世界充滿了危險,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案件一定會接連不斷。


    而且,對這種案件深感好奇的大眾不可勝數。那麽周刊應該會有才對,這一類的寫真周刊一定有刊載,就在某個地方。


    我快速地解開繩子,靈活地把被雨水沾濕而黏在一起的內頁給挑開,瀏覽目錄。


    沒有,下一本。沒有,下一本。


    不知道案件發生於何時讓我大受挫折。我也不知道犯人與被害者是誰,知道的就隻有在這裏 發生這一點而已。我偶爾抬頭,確認憐奈是不是還沒有回來。


    這類的寫真周刊大部分都附有帶著色情感覺的照片,我可不想被同班同學看到我在翻找這種 東西……不過實際上並不是隻有如此而已。


    憐奈也好,魅音也罷,全都說「我不知道」。但是無疑那是確實發生過的,隻要富竹先生沒有撒謊。


    要是憐奈跟魅音都跟我說了「嗯,有呀」這麽一句話,我這奇怪的好奇心或許就能得到滿足。然而,她們卻拒絕這麽做。


    憐奈與魅音全都不願意說出口的「案件」。 我正在蓄意揭露她們出於好意而隱瞞我的事情……


    這種從剛剛開始就淹沒自己的不愉快的感受,真麵目就是因背叛了如此替我擔心的夥伴們所 產生的愧疚。


    「雛見澤水庫工程施工地,作業員遭受私刑致死!殺人分屍案!」


    ……找到了。


    專題報導似乎是在內頁,開頭的彩色頁麵還有照片。


    專題報導的那幾頁,因為雨水還是其他原因,黏得牢牢的,很難挑開。


    也到了憐奈隨時都可能會出現的時間了……總之現在就先放棄那部分,挑開有照片的地方就好。


    那是張警察在蓮送屍袋、媒體一同猛按快門充滿著閃光燈的照片。雖然照片偏暗難以辨識, 但反白的標題講得清清楚楚。


    「雛見澤水庫發生的惡夢慘劇!私刑、分屍!」


    ……真的有這回事……果然是真的。


    「犯人們使用柴刀、鐵鎬、斧頭等亂打被害人之後加以殘殺。」


    「並且以斧頭將遺體分割為頭部、雙手、雙腳、軀體六大塊。」


    光看標題便能充分了解……這是個……極為殘忍的……案件。


    一般的私刑不都是打打踢踢之類的嗎?用柴刀、鐵鎬、斧頭來動私刑?這已經不能算是私刑 了,而是貨真價實的殘殺、冷酷殺人了……


    好幾個人聚集起來……用柴刀……用鐵鎬……用斧頭……


    這個時候,有個人影,拿著刀刃厚重的柴刀站在我的背後。


    那個人影往下看著我……快速地高舉起那把柴刀……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哇!對對、對不起……你嚇到了嗎?嚇到了嗎?」


    憐奈再次因為我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中拿著的柴刀重重掉到草叢上。


    「圭一,剛剛你不是說了嗎?說有斧頭還是鋸子的話就很方便了嗎?所、所以憐奈從倉庫裏 麵乖乖地把柴刀拿過來了……」


    憐奈驚慌失措地不停說著解釋與道歉的字句。看樣子,我顯然露出了十分凶狠的目光。


    「抱、抱歉……我有點驚嚇過度反應太誇張了。」


    「不、不會啦……我才應該道歉的!對不起喔!」


    太陽很快就要下山了 ,周邊開始急速轉暗。我也精疲力盡,剩下的工作等明天再繼續就好了。


    「最後一根橫梁看樣子要是沒這把柴刀就不可能搞定。難得你都特地拿過來了……明天再借 我用,好嗎?」


    「嗯。」


    「我覺得挺氣餒的。明天再把肯德爺挖出來讓你帶回家去喔!」


    「好呀。哈哈哈!我好想快點把肯德爺帶回家去~~!」


    彼此都很清楚,繼續互相道歉下去也毫無意義。


    我們用憐奈帶來的麥茶滋潤了幹枯的喉嚨,擦幹已經冷透了的汗水,踏上歸途。


    ……我用脫掉的上衣藏著的寫真周刊,讓我一瞬間感到非常心虛。


    雛見澤水壩計劃昭和x x年十月。


    根據總理府公告第xxx號,向大眾發表雛見澤發電所能源開發基本計劃。


    由於計劃所稱之「雛見澤水壩」的規模龐大,將對雛見澤村帶來非常重大的影響。


    雛見澤水壩邀工後將會淹浼的地區,涵蓋雛見澤、高津戶、清津、鬆元、各河內等五個村落;以及家戶二百九十一戶、人口一千二百五十一人、國小一所;國中一所、郵局一間、農會分會所一間、營林署木材儲存場一處、神社五間、寺院二間、魚類養殖場一處等;多數的公共、文化、生產的設施與信奉的對象。這些地方將會永遠沉入湖底。


    一想到這片得天獨厚,適合居住的土地,是祖先用了幾百年的血汗艱苦奮鬥興建而成的,就 不免深感痛心。會遭水淹沒的地區理所當然地接連奮起,決定全村死守故鄉,團結起來成立了「鬼之淵死守同盟」。不斷強力請願停止興建水壩,以及變更針對支流所擬定的計劃。


    盡管希望可以和平且民主地進行對話,但政府與其傀儡電力公司總裁xxxxx卻拒絕對話。對方以罄竹難書的滔天惡行,踐踏村民的民主運動與雛見澤的土地。但是村民並不畏懼,反 而更加團結,更堅定死守家園的決心,最後終於獲得勝利。


    今日,可怕的雛見澤水庫興建計劃,已經遭到無限期的擱置。村民明白這個成果來自於自己 的團結所形成的崇高力量,同時也明白這個可怕的計劃依然沒有被撤銷的事實。


    雖然鬼之淵死守同盟已經完成任務解散了,但是藉此孕育出來的團結火焰卻沒有熄滅。隻要村民的心持續點燃這把火,故鄉就絶不可能再度遭逢沉入湖底的災難。


    鬼之淵死守同盟會長 公由喜一郎書


    周刊的專題報導雛見澤水庫發生的惡夢慘劇!私刑、殺人分屍!


    x月x日,xx縣鹿骨市雛見澤水壩興建工地發生了讓人頭皮發麻的殺人分屍案。盡管該案 震撼了日本列島,但警方卻沒有公布詳細案情。雛見澤水壩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上述案件調查的相關人士a說:「一開始加害人應該不打算致人於死吧?然而被害人一開始 揮舞鐵鍬強烈抵抗,那些加害人就同時拿起凶器,紛爭立刻擴大,隨後就殺了被害人。」


    血腥的悲劇結束之後,當場剩下的就隻有任誰看了都會認定已經斷氣、死狀淒慘的屍體……


    xx先生平常就用粗暴的舉止欺負嫌犯等人,嫌犯們一開始隻是想給他點顏色瞧瞧……


    「那些加害人全都因為恐懼自己罪孽深重而發抖,也有人說要去向警方自首。」


    可是帶頭的xx ,提議要把屍體藏起來。一開始不願意這麽做的眾人,也逐漸產生不願就此遭到逮捕的念頭。凶手有六個人,把屍體藏匿在工地有許多方法……他們原本該是得意洋洋地藏好屍體,然後離開命案現場的……


    「然而帶頭的xx,害怕其他五人受不了良心譴貴而去自首導致案件曝光,於是想到了一個可怕的方法企圖逼別人封口。」


    他競然想出體依照割成數份,再由各人負責藏匿這種惡魔般的方法。


    「xx想要的不是單純的重傷致死,而是造成更恐怖的殺人分屍,讓每個人涉案程度加重,鞏固彼此之間的團結。」


    讓每個人涉案程度加重……這意味著什麽呢?a先生沉重地說:「xx命令每一個人親手切割遺體。他們雖然一開始拒絕了,但最後也不敢抗命。」


    一不做,二不休……指的就是這種作為嗎?於是,光用想象都會讓人躊躇不前的,恐怖的血腥儀式開始了。


    「那些加害人一邊哭一邊嘔吐著,把屍體切割開來了。雖然當中也有人頑強抵抗,但xx恐嚇說『現在人都死了,殺人罪都是一樣的』,結果抵抗者也就屈服了。」


    可是xx的計劃隻過了一個晚上就失敗了。直到最後都在抵抗切割屍體的xxx,為了治療混戰時所受的傷就醫,在醫院崩潰痛哭坦白了一切……


    盡管煩人們遭到接連逮捕,但帶頭的xx卻下落不明。而且,xx所藏匿的右手部份也沒找到。不論警方如何連日搜索,這個有如惡魔的男人依舊逍遙法外。警方到底是在做什麽……


    「xx似乎說過要去吧屍體(右手)丟到沼澤去。實際上,xx也把他的轎車棄置在沼澤附近,但是他隨後的行蹤完全掌握不到。」


    xx到最後都在懷疑同伴會背叛他。不可排除他可能預期到同伴會向警方招供自白,所以逃到沼澤以外的地方去了。


    「當然這種說法也很可疑……由於他沒有車輛,逃亡的範圍有限……警方內部也在傳,說他該不會是在棄屍的時候不小心自己也跌進沼澤溺斃了……」


    這附近,當地人都十分害怕那無底沼澤,稱其為「鬼之淵」。據說沼澤深處的深處連著這地獄的鬼之國。


    確實可說是慘無人道有如地獄惡鬼的xx,該不會透過沼澤回到原本屬於他的地獄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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