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31-evolu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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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4中華聯邦


    nosferatosis。


    最先說出這個詞的,多半是這個名為v.v.的少年。他正是和c.c.一樣,遊離於輪回之環以外,吃下了名為永遠的毒蘋果而選擇了永生的少年。也是geass的研究機關教團的主人。


    我沒聽過這個概念。


    c.c.如此回答,v.v.則笑著答道:那當然。


    這是我造的詞。細胞不死也就是細胞自死apoptosis的反義詞。


    就是用來形容我們身體的吧。


    c.c.有些興趣索然。


    沒必要說得這麽複雜。這個身體用通常的方法殺不死我們隻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你明明那麽執著於自己的死亡,對這種地方卻不怎麽關心呢,c.c。


    v.v.聳了聳肩。


    聽著,c.c.,nosferatosis的反義詞apoptosis這一概念本來是有關生物細胞的。但如果把它擴展一下,用來形容世界和生物的關係又會怎樣呢,你不覺得蠻有趣的嗎?


    不怎麽有趣,c.c.如此想道。細胞自死。這是多細胞生物為了保持本體的健康而在細胞內寫入的有計劃的自殺程序。比如說,某些兩棲類和昆蟲類為了隨著成長而改變身體形態,必然離不開apoptosis這一過程。通過身體陳舊部分的自殺,才能得到新的身體。順便一提,本來這個詞的反義詞並不是v.v.所說的nosferatosis,而是因為供血不足或外傷等細胞內外環境惡化而造成的細胞死亡。


    那麽,將v.v.所說的nosferatosis這一概念用於世界和生物的關係又會怎麽樣呢?很簡單。隻要把世界看成生物,把生物看成構成其的細胞,生物就成了命中注定要死的個體,而世界也就借由這一不可或缺的過程保持了良好的狀態。至少,對於現在的世界來說,作為細胞的生物若不死永生的話,則百害而無一利。這隻會使構成世界的骨骼簌簌崩落而已。


    c.c.此言一出,v.v.點了點頭。


    但是c.c.,我們體內不存在這一程序。隻要自己不去尋死,就永遠和死亡無緣。


    nosferatosis這個詞指的就是這一現象嗎?也就是說,你認為我們是遊離於世界概念之外的存在,是不正常的嗎?


    不是的,v.v.搖搖頭。


    我們是新生的概念。世界此前都是借由apoptosis的作用保持著健全的姿態。但這一作用已經不足以維持世界自身了,需要一個新的概念代替apoptosis,所以我們應運而生你不這樣認為嗎,c.c.?


    我不這樣認為。


    c.c.的態度更加不以為然了。


    你好像把自己誤以為是什麽進化後的人類了這隻是因為你沒有活到我這麽久吧?我話說在前麵,構成不死要素的code並不是我們生來就有的,而是魔女代代相傳的東西。說起來,code是和人類曆史同在的。


    因此,將自己理解為現存人類的進化型未免有些牽強。因為論起來,code早在人類誕生之際就存在了。就像有人為新生的嬰兒包上繈褓一樣。隻是這一繈褓原本就是單獨準備的,和嬰兒自身也就是人類這一物種的成長毫無關係。


    但是,c.c.一番話說完,v.v.又笑了。這次,他那無邪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毫無關係嗎?我可不這樣認為,c.c。我是這樣想的。名為人類的物種誕生,本身不就是為了我們有效利用不死之身的一個過程嗎?


    c.c.驚得睜大了雙眼。v.v.繼續冷笑道:


    先有雞,抑或先有蛋雖然有關code的研究還在進行中,但有一件事已經很清楚了,那就是code的宿體無一不是人類。就像你我一樣,code不借由人體就無法發揮功用。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這樣想呢?名為人類的物種所誕生的本質理由,不正是因為世界希望能夠使用code的物種誕生嗎?


    一派狂言,


    c.c.麵帶驚訝,喃喃自語道。


    簡單來說。你所說的人類完成形,就是你我這樣的嗎?那些現存的沒有code的人類,不過是我們的前一階段,在進化過程中形成的不完全生物嗎?


    這不正是所謂的物種進化嗎?無論什麽物種。和進化後的新物種比起來都很不成熟,隻會成為後來物種的基石。


    不過,v.v.此時又搖了搖頭。


    c.c.,我不認為你我是完成形。在我看來,我們也不過是實現下一階段的前奏。我們的存在隻不過是為讓世界最終能夠完全利用code這一目的而生的實驗品。那麽,人類又該利用code做些什麽呢?


    仔細想來,這也是世界所準備的讓我們自我完善的程序之一。所以,這才是nosferatosis新生的概念。永遠和不死。你我借由正確使用code,才能為人類這一物種和以人類為構成細胞的世界,帶來和我們肉體的不死所相對的,恒久而安寧的充足。完成體應該是由你我使用code所完成的。


    所以你才一


    c.c.突然打斷了v.v.的話。


    決意弑神嗎?v.v。這是遵循了世界的程序嗎?


    v.v.第一次無言以對。c.c.接著說道:


    在我看來,你絕不是因為那種進化論的使命感而行動的。


    此言可謂一針見血。v.v.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後輕輕點點頭。


    算是吧。我剛才不過是把架空的理論堆砌起來罷了。我不打算做世界的殉道者,我的行動和教團的存在也都隻是出於我的一己私願而已。、,


    為了你唯一的弟弟,沙魯魯嗎


    因為我是他的哥哥。


    v.v.說罷此話,向遠方望去。


    我們發過誓,一起創造個沒有謊言的世界。


    沙魯魯不想背負不死的詛咒,所以由我繼承了code。隻要沙魯魯能幸福,我願意付出一切。隻要是為了沙魯魯,我什麽都願做。即使那意味著弑神。所以


    我不允許任何人背叛,即使是你。你確實教了我很多東西。雖然你我的code方向性有些不同,但你作為背負不死之人作為先行者,向我指出了前進的道路。我感謝你。但是


    不允許你背叛v.v.重複道。


    我知道你的願望。而我和沙魯魯也有能力完全實現它。但你若敢傷害沙魯魯,我一定會破壞你的願望。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我。希望你不要忘記。


    當然了,c.c.並沒有忘記。這一數十年前交換的誓言,就如昨日之事一般鮮明。


    但c.c.還是想道。


    隻有你能做到嗎?


    v.v.,不是的。很遺憾,你做不到。你無法破壞我的夢想。說起來,你根本不了解我為什麽被稱為魔女。


    聽著,v.v。


    魔女是會撒謊的。


    所以,你若認為自己已經了解我和你自身的一切,那恐怕一


    ※※※※※


    四處升起了長蛇般的縷縷黑煙。


    遺跡在地下四通八達。不,其規模已經足以被稱為城市了。事實上。因為設有通風口,就算濃煙滾滾升起,空氣也絲毫投有渾濁的跡象。若聽聞這是數千年前建造的東西,考古學者們又會作何感想呢?雖然說法有別,但肯定會全員一致認為不可能。不但有媲美現代建築技術的空調係統,還拓展了有限的空間,它甚至擁有可供人類居住的戰壕,若除去被巨大的岩盤和黃沙掩埋的天花板,這裏無疑是個都市。中亞,在沙漠下延伸開來的古代地下都市。


    但這座經曆了長年風化侵襲的都市,此時正麵臨著崩潰。


    c.c.從黑色騎士團直屬專用knightmare曉的駕駛艙中探出身子,遙望著支離破碎的都市。她長發如絲,直垂腰際,如人偶一般美麗。雖然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那如水晶般的雙眸間卻帶有些許沉痛的陰影。由此,她心中所塵封的思緒可見一斑……


    c.c.大人!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c.c.肩頭微微一震,戰戰兢兢地轉頭看去。


    幾個人影從廢墟之後跳了出來。每個都是身著白衣,站在前頭的中年男子額頭上還帶有血跡。他們手裏沒有武器。事實上,他們既不是軍人也不是恐怖分子,而是研究員。以遺跡為大本營的教團研究geass之力,追求其彼端某物的組織的構成者。從前,c.c.也曾作為首領君臨此處


    您終於回來了,c.c.大人!


    還請您務必救救我們!


    我們


    他們滿心以為得救了,徑直向這邊跑來。但就在此時,轟鳴大作,knightmare的機關炮開火了。他們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哀鳴,便已身首異處血肉橫飛。c.c.大驚,轉頭看去,還有另一台曉。


    那是黑色騎士團零番隊的knightmare。


    黑色的曉確認自己的獵物死掉之後,就馬上離開了。遺跡還沒有被完全鎮壓。它是打算繼續任務吧。


    c.c.默默地目送著刺客的背影,又一次轉過身子,看向自己身後。


    那裏已經投有人了,有的隻是染滿鮮血的屍體。一隻腳被炸得不知去向,頭蓋骨被吹飛半邊


    c.c.那白皙的手掌下意識地撫上胸口。


    這簡直是單純的虐殺嘛


    knightmare曉的駕駛艙裏,個中等身材的男子握著操縱杆。他正是黑色騎士團零番隊代理隊長木下。隻見他嘴唇顫抖著,喃喃自語道。他那微微後縮的額問滲出點點汗滴。


    我們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在這種地方


    破壞不列顛的危險設施,殲滅其成員聽從麵具領袖zero的指令衝人遺跡內部後,其景象卻和木下的想像大相徑庭。


    對方幾乎沒做出什麽像樣的抵抗。內部的人們並沒有攜帶什麽武器,不過是在驚慌失措地四下奔逃罷了。不論怎麽看,他們都不是軍人。黑色騎士團不會對手無寸鐵的平民出手。這難道不是我們的榮耀和矜持嗎?做出選種事


    和不列顛又有什麽區別呢


    木下又低囈了一句。此時,曉的探測器發現了熱源反應。並不是友軍,卻在移動。那是個右腿一瘸一拐的白衣女性。看來她是受不了煙熏,從陰影處逃了出來。


    在扣下扳機的瞬間。木下猶豫了。但就在此時!


    從另一方位射出的無數彈丸,將女性那柔弱的軀體打得如蜂窩一般。木下將視線投向子彈飛來的方向,那裏站著一架金色的機體。那並不是曉,而是先前從不列顛軍那裏繳獲的,以白色機ncelot為原型試做的量產機vincent。木下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是新來的洛洛


    你忘記zero的命令了嗎,木下先生。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他。從手邊通信器傳出的聲音來看,無疑是個少年。


    抹殺全部研究員。這是zero的指示。


    可、可是


    還是說


    木下正欲辯解,少年的聲音蓋過了他。


    你要違抗zero的命令嗎?


    如本能一般,木下的背上登時泛起一陣惡寒。對方的聲音裏並沒有激動或憤怒,甚至可以說十分平淡。但其中卻有些什麽,久經沙場的木下都為之避退。簡直如同一把冰刃架在喉頭一般。


    我沒有那個意思


    木下從僵硬的嘴唇問勉強擠出了這幾個字。通信器沉默了一會兒,傳來了這樣啊的聲音。


    這裏的掃蕩交給我,木下先生去b209好了。作戰很快就能結束了。


    明白。


    你沒有資格命令我考慮到本來的指揮體係,木下本應理所當然地這樣說。


    但他忍住了。因為他想離開這裏。不,是離開這個人身邊。


    僅此而已。


    洛洛一洛洛蘭佩魯傑在vincent的座艙裏冷冷地目送著木下的曉消失在遺跡深處,他那宛如少女般的瞳孔中卻透出了些許滿足。


    哥哥,你沒用的部下太多了。


    不管縣木下,還是其他的零番隊隊員,都完全不知盤踞在此的人們的危險性。的確,這座設施裏的人都不是軍人。但以威脅而論,他們比整個不列顛軍knightmare大隊還要大得多。這一點,geass教團出身的洛洛最清楚不過了。從正麵揮來的戰斧和從暗處射出的冷箭,雖然兩者都是危險的存在,但在危險程度上卻是後者更勝一籌。geass的能力正是如此。這並不是軍事力,但這份力量卻淩駕於其它力量之上。此時此刻正確理解此舉意義的,就隻有自己與哥哥魯路修,和對於geass了若指掌的c.c.罷了。


    果然,真正站在哥哥一邊的,隻有我。


    能夠確認這一事實,讓洛洛格外高興。就連他正把養育自己的組織破壞得體無完膚這件事,在這份喜悅前也顯得不值一提。如父母一般的人們?無所謂。我有哥哥在。我的親人隻有哥哥一個。哥哥的同伴隻有我一個。隻要有這一事實,其他我什麽都不要。


    隻是


    呀!,,


    一個研究員從剛剛崩塌的岩盤後麵顯出身影,洛洛便毫不猶豫地開了槍。登時,血肉四濺。洛洛毫不在乎地看著這一切,意識轉向了別處。


    這個世上的危險太多了。


    沒錯。比如那個名叫夏麗的少女。她本來是哥哥和我的敵人。是不列顛皇帝用geass操縱,讓哥哥過上虛偽校園生活的棋子。若乖乖地失去記憶還好,但她卻偏偏回想起來了。想起了哥哥的真實身份zero。被那種無知的平民知道哥哥是誰實在太危險了。哥哥的身份不能教任何人知道。所以,我殺了她。為了保護哥哥。嗯。真是太險了。幸虧我第個察覺了。但是,哥哥的危險還設有消失。


    賜予哥哥geass之力的c.c.,就罷了。雖然看不出她在想什麽有點不爽。還有,雖然派不上什麽用場,但還算哥哥棋子的黑色騎士團一行暫時也沒什麽威脅。不過,在世上欲置哥哥於死地的人還有很多。


    我要更加努力,保護好哥哥。


    每次閃過這個念頭,洛洛腦中都會浮現出一個少女的身影。沒錯。那家夥才是最危險的存在。她就是哥哥血脈相連的妹妹。身體有殘疾,隻會拖累人,簡直像個包袱一般。哥哥一牽扯上她,總會判斷失誤。那家夥已經是敵人了。都是因為她。哥哥才總是遇到危險。


    不列顛皇女,11區總督娜娜莉v不列顛。


    等這一作戰完畢後,我也應該想點辦法了。和那個夏麗一樣為了哥哥。


    洛洛一邊想著,一邊把vincent的機槍對準了出現在眼前的一個研究員。


    ※※※※※


    殺戮仍在持續。


    其間,c.c.離開了曉的駕駛艙,在遺跡中踱著步。對於一個常人來說。這一行為無疑是極其危險的。這裏是戰場的正中央,這裏的研究員也多數是geass能力者。若沒有具備防禦能力的knightmare裝甲,不知會受到什麽超常的影響。正因如此,指揮作戰的黑色騎士團首領zero才會全部派knightmare部隊奇襲此處。


    不過,這一切對c.c.都沒什麽意義。對於她來說,geass能力是完全無效的。


    c.c.沿著地下深處的班駁石道前進著。在她的左右,橫陳著無數屍體。他們全部都是geass教團成員。其間有男有女,有老有幼。c.c.的視線投在他們每個人身上,仿佛要把跟前的光景烙入心底一般。但與此同時,她還是堅定不移地向遺跡深處走去。


    夏麗直到最後還在受geass玩弄夏麗是被geass殺死的!


    突然間,這個聲音在c.c.心中回響起來。這是三周以前,c.c.和還在日本的魯路修通信時他的原話。


    若這就是王之力的話,擁有這份力量的隻要我個就夠了。


    洛浩和v.v.自不必提,我要把geass這份力量,這份罪過,連同它的存在都從世上徹底抹殺!


    這是我能獻給夏麗的、唯一的


    現在的魯路修已經不顧一切了。


    當然,c.c.完全能理解魯路修的感情。一切皆因那個名為夏麗的少女之死。雖然c.c.沒有直接見過她,但她對於魯路修是何等重要的存在,單看他的態度就不言而喻。從心而論,魯路修大概直痛到撕心裂肺。雖然隻是從結果而言,但那個名叫夏麗的少女確實是因為待在魯路修的身邊才被卷入geass的紛爭,並因此香消玉殞。她若不是魯路修至親之人,就不會被那個皇帝沙魯魯扭曲記憶。也不會在恢複記憶的瞬間被洛洛這個geass能力者視為危險而抹殺掉。在某種意義上。是魯路修的存在本身導致少女的悲劇。而且,恐怕現在的魯路修比任何人都理解這一點,並深深自責。


    連同對夏麗下手的洛洛一起,將玩弄她一生的geass和相關者一並抹殺魯路修是這樣想的。他堅信,隻有這樣才能償還自己欠她的一切。


    然而。盡管魯路修的做法可以理解,但c.c.心中冷靜的部分還是如此說道。


    (這不過是你的自我防衛罷了,魯路修。)


    這樣做不是有點太自私了嗎?使用geass之力成為黑色騎士團領袖,甚至爬上對抗不列顛的合眾國首領高位的是誰?用geass使無數人屈從於自己,扭曲了他們人生的是誰?原本打算利用geass教團對抗沙魯魯的又是誰?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過去被魯路摻和他的geass害死的人們恐怕會這樣說吧:事到如今,你還有臉說這種冠冕堂皇的大話嗎!?若說geass是一種罪過,比起處置他人,你還是先把自己那隻受詛咒的左眼挖掉吧!當然了,魯路修對這些問題隻能無言以對。


    (但是這也是所謂人)


    自己是例外的,是特別的。這無疑是一種自私,也是令多數人深陷其中的傲慢。但事實上,要舍棄這份自私和傲慢卻無比困難。人並不能成為神。再加上被奪去自己最寶貴事物的憤怒和悲傷。若在這一切麵自口還能作出客觀而合理的判斷,這個人肯定已經放棄為人之道了。人在受到無法忍受的憤怒和悲傷的侵襲時,會情不自禁地尋找一個發泄之所。通過將這一切宣泄在別人身上,才能勉強維持住自己那瀕臨崩潰的精神。魯路修正是如此。現在的他已經將別人的想法拋諸腦後,在夏麗之死這一事實麵前,一味尋找著推卸責任的對象,尋找著心靈的補償。雖然這種心理有些乖張,但若不獲得更大的補償,他就沒法原諒自己。對於夏麗之死的補償決不能太小。否則的話,隻會玷汙夏麗這一存在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柑憑那個虛偽的弟弟,名為洛洛的少年的生命不足以令魯路修感到平衡。若不等同於自己心中夏麗的分量,就不能稱之為補償。至少,魯路修本人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才會尋找更為強大的仇敵。比起劊子手洛洛,他更要從名為geass的巨大力量上尋找補償。就算在他人看來,這不過是利己的複仇心作祟。但當事人卻完全可以將其正當化。


    c.c.拾起落在腳邊的碎玻璃片,喃喃自語道:


    geass是罪過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實


    但是,魯路修


    既然如此,你的複仇對象就不應該是教團。應當接受製裁之刃的,是你自己和我,c.c。


    回想起來吧。賜予你geass之力的是誰?!是我。在這三年間,發生在你周圍的一切悲劇,恐怕都源於此處。比起其他任何人,你都應該先向我複仇。但是,你卻沒有這樣做。為什麽?過去的契約者多數都對我刀刃相向。我也相應地認為他們是不合格的契約者,從而勉強支撐了搖搖欲墜的自己。


    為什麽,你會


    隨著深人地下,遺跡的空間也愈發狹窄。


    從全體的構造看來,這裏呈缽狀。空間最為寬敞的是地下一二兩層。在古代,一般信徒在禮讚自己神明的同時,將衣食住都在此空間解決。一到地下四、五層,空間就會驟然變窄,成為神職人員專用的場所。當時,常人是不允許靠近這裏的。沒錯。這裏既是都市,又是神殿。在敬神的同時,也是接近神靈的夢幻之地。


    在地下的最深部,九層。


    不僅是一般信徒,就連等級較低的聖職者都被禁止入內。一條小路直通前方,兩側森然聳立著巨大的石柱。雖然看起來像是直接從岩盤削製而成的,但實際並不是這樣。而是通過堆砌起一塊塊精細加工過的石塊,才達到了如此效果。從施加了不必要的裝飾這一點看來,就能知道這個房間是極為特別和重要的。事實上,這個地方原本不僅是最接近神的地方,也是不允許接近的空間。它是教主也就是擁有code的,位於geass之力根源的不死者的房間。


    推開左右各一扇的大門,c.c.從容不迫地走進這個房問。鋪在地上的大紅絨毯盡頭,有一扇更為巨大的,表麵畫有複雜幾何圖形的門。圖形形狀與c.c.曾和魯路修生離死別的神根島遺跡如出一轍。


    隨著沉悶的足音,c.c.一步步走上絨毯。戰鬥的聲音離這裏還很遠。


    看來黑色騎士團的其他成員還在忙於掃蕩遺跡各部,沒有來到這裏。c.c.不緊不慢地走著,在直通正門的樓梯前方,躺著一個人。怕是受了傷,一直進到了這裏吧。絨毯上沾滿點點黑色血跡。在血跡的盡頭,有個身材矮小的人俯臥在地上。他的金發上沾滿了血汙,類似祭司服的衣服上也平添了朵朵紅色紋樣。


    但是,c.c.卻眉頭都不皺一下。這是理所當然的。若問為什麽。因為他是和自己相同的存在。不,單論肉體再生能力的話,他比自己要強得多。受了如此嚴重的傷,c.c.最少也要花上半天才能完全再生。他卻不是這樣。恐怕再過一個小時。他就能恢複原狀了。不過,論到其他的能力比如精確地賦予他人geass能力等方麵,還是c.c.略勝一籌。


    又走了幾步,c.c.來到倒在樓梯上的人物背後。隨後,她靜靜地開口了。


    我們多少年沒有直接見麵了啊,v.v.


    對方沒有回答。這個geass教團的現任教主v.v.隻是一言不發地臥在那裏。


    到頭來,我還是沒能逃離自己的命運。


    過了好一會兒,對方首次有了反應。


    命運由我來承擔


    啊,是啊。


    c.c.輕輕歎了口氣。


    你接受了命運,而我沒有。想必你很恨我吧,恨我這個叛徒。但是


    c.c.正要接話時一


    不死的命運所以,沙魯魯


    c.c.聽得有些摸不到頭腦。有什麽不對勁。v.v.的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是誓言的


    c.c.從v.v.的背後繞到他的正麵,隨之一驚。


    我們之間是不撒謊的


    少年滿臉鮮血地轉向這邊,他的瞳孔中沒有一絲生氣。但是,那隻皮開肉綻的胳膊還顫顫悠悠地伸向前方,仿佛在尋求救贖一般。


    因為我是沙魯魯的哥哥


    v.v.,你


    ※※※※※


    這裏是怎麽回事


    黑色騎士團首領zero,不,魯路修v不列顛被眼前的情景驚得瞪大雙眼,喃喃自語道。


    周圍世界仿佛都為朝霞所染。雖然這在時間上已經足夠離奇了,但看著這朝霞的自己的立足點更成問題。支撐腳麵的是塊塊石板拚成的地麵。但整個地麵是圓形的,以某處為界限,被齊刷刷地切斷了。而地麵下方隻有一片雲海。也就是說,包括從地麵延伸出去的石階在內,地板自身正漂浮在雲端上。


    魯路修愕然地看了很久,才發現自己身邊站著什麽。那是一台通體漆黑,略顯修長的knightmare。他對這台機體再熟悉不過了。正是黑色騎士團的指揮官機,極為擅長情報戰和防禦的knightmare蜃氣樓……,


    不可能我什麽時候


    直至剛才一刻,魯路修應當還在乘著這台蜃氣樓指揮黑色騎士團戰鬥的。


    而且,他已經差一點就要追上那個v.v.了。魯路修之前聽c.c.說過,v.v.也有不死之身。但就算沒法殺死他,讓他停止活動的辦法還是有的。曾擔任過11區總督的不列顛皇子克洛維斯也曾瞞著他的父皇沙魯魯進行不死的研究。v.v.和c.c.就是為他所擒,一時問動彈不得。隻要複製他的手法,把v.v.趕入高壓集裝箱進人冬眠狀態就好了。接下來隻要把其他研究員、能力者和洛洛消滅掉,本次作戰就可謂功德圓滿了


    但是,當魯路修追著v.v.來到遺跡深處時,卻發生了奇怪的現象。就在蜃氣樓侵入地下深層的瞬間,一束柬光芒從腳下纏了上來


    此時,魯路修才恍然大悟。自己曾體驗過和眼前奇怪景色類似的事情。一年前的黑色叛亂時,自己追著搶走娜挪莉的v.v.來到神根島。正當要步入那裏的遺跡時,就是被同樣的光芒所包裹。失去了意識。而當時自己看到的,是那個少女c.c.的過去。


    但是,魯路修又想到。那時的處境和現在有些似是而非。第一,黑色叛亂時且不論自己,至少knightmare從視野裏消失了。


    而且,那是一種夢不,雖然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但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不像現在選樣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肉體的存在。若要打比方的話,就是自己的靈魂離開了肉體,而看到了他人的幻覺。但是,這次不一樣。不僅能清楚地認識到自身,而且連搭乘的knightmare也在。


    這不是幻影?


    魯路修拖緊雙臂,再次低囈道。


    說時遲,那時快。


    你說對了!


    聲音帶有壓倒性的威嚴感,仿佛整個空間都被震撼了。而且。這個動搖整個異常世界聲音對於魯路修來說絕不陌生。魯路修一怔,轉向階梯的盡頭,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身披豪華披風的男人正屹立在那裏。


    這個係統正是阿卡夏之劍。接近神,並殺掉神的世界程序。是唯一而絕對的,遠在人類願望盡頭的製裁之錘


    白色的卷發。但那具肉體中卻感覺不到絲毫衰老,隻透出凜凜霸氣,讓他看起來格外高大。如鷹般銳利的目光俯視著眾生,使其匍匐在自己腳下。而在披風上閃閃發光的,正是令眾人畏服的王者紋章。


    神聖不列顛帝國第九十八代皇帝,沙魯魯j不列顛


    皇帝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瞳孔中映出了魯路修的身影。隨後,他傲然地笑了:


    好久不見了,吾兒魯路修啊。


    你、你這家夥!為什麽!


    c.c.背對著飾有複雜紋樣的大門,在階梯中部低下身子。


    在c.c.彎腰正對的前方。有具屍體。那是一具仰麵朝天,雙手交叉於胸前的少年的身體。幫他合上雙眼、雙手交疊的是c.c。她投有什麽特別的意思,隻是想這樣做罷了。c.c.知道,自己沒有悼念眼前少年的權力。


    c.c.的表情完全消失了。她的雙瞳中映出仿佛睡去一般的少年的身影。這個少年和自己一樣,應當擁有不死之身。就算會被抓住,也不可能理所當然地死去。


    若說有什麽人能對v.v.做出這種事的話,就隻有他


    沙魯魯


    c.c.嘴唇微張,吐出了這個名字。


    事到如今,為什麽要奪去v.v.,的code為什麽,為什麽要殺死自己所仰慕的兄長?


    2


    然人之願望為何?


    除去一切痛苦。


    然人之欲望為何?


    獲取無上喜悅。


    然痛苦為何?


    世間諸般罪過。


    然喜悅為何?


    世間諸般幸福。


    然無憂無苦的幸福世界為何?


    一切的夢幻。


    然夢幻何以成真?


    回歸母親的本源。


    然何為真理之明證?


    宿於吾身之刻印。


    不


    遺跡內的空氣有些渾濁。就像輕輕拂過草原上小花的微風一般。


    把視線傾注在v.v.身上的c.c.突然揚起頭。隨後,如此說道。


    你是


    那不是自言自語。c.c.的話確實是對某人說的。


    我還以為隻有v.v.喜歡觀察別人,現在連你都要學他嗎瑪麗安娜?


    遺跡裏一片死寂,隻有c.c.的聲音在天花板附近回響著.良久不絕。


    不沒有,我隻想問你一件事。沙魯魯他已經完成了嗎?


    c.c.的聲音從中斷絕,周圍又恢複了寂靜。隻有空氣靜靜地在通風口間流淌。


    終於


    這樣啊


    c.c.伏下視線.又自言自語地開口道:


    這樣一來。已經沒時間讓我猶豫了。比預料中來得快呢,或者說


    c.c.說著,從原地站起身子。隻見她離開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v.v.,向階梯上方的大門走去。


    站在大門前麵,正打算伸手推門的時候,c.c.突然想起了什麽,開口道:


    這下你滿足了嗎,瑪麗安娜?


    和剛才一樣,旁人聽不到任何回應。但是,在數秒的沉默後,c.c.歎了一口氣,應了一聲。


    當然.我很滿足


    她的手觸到了門扉。


    神是根源。


    人從根源分化而來。


    那麽,人們為什麽要爭鬥?


    經過分化的凡人忘記了自己的本源。


    為什麽要撒謊?


    分化後的凡人不知如何溶合。


    就算萬物都是從同一本源演化而來嗎?


    這是神的意誌。


    那樣的話。隻要弑神就好了。


    你能做到嗎?


    有些凡人不知回歸根源。


    code。不死的詛咒。


    有些凡人知道如何溶合。


    geass。讓凡人得以行動的方程式。


    如何除去根源?


    讓凡人無法回歸根源。互相溶合。


    這樣一來,神會死。


    不,新的根源會誕生。


    新世界?


    兩個世界。新的根源,舊的根源。


    如何讓舊的溶入新的?


    統一記憶。唯有阿卡夏。


    神已死。


    輪回也將終結。


    無限的安寧。


    同時,也意味著無限的過去與停滯


    為白霧所包圍的視野漸漸清晰了起來。


    睜開眼簾後,c.c.注視著大霧散去後的世界。在一片雲海之上.由石塊鋪成的地板浮在空中。其上有兩個人影。一個是披著披風的白發老人,另一個是黑發的少年。白發老人擺出勝利者的姿勢傲然而立。而黑發少年那清秀的臉龐上卻浮現出了汗珠,倒在地板上。


    在c.c.看來,這甚至有些理所當然。那個已經不是黑發少年,也就是魯路修v不列顛所能打倒的對手了。就算有無數妙計,就算有knightmare,就算有geass之力,要殺死皇帝沙魯魯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繼承code之人


    非人的他們遊離於輪回之外。本來,生出人類這一存在的混沌之海隻有一個。人先從海中分化出來,化為無數雨滴降在地上。最後再次返回海中。沒錯,這片海才是根源之禍,才是生出人類的神。但是,繼承了code的雨滴不會返回海裏,也回不去。仿佛有一道絕對的堤防守護著他們一般,他們拒絕還原為原始之水。或者說,code本身正是這道堤防。而且,世上沒有任何方法破壞它。除了將自己的code移植給他人以外。


    繼視覺之後,聽覺也清晰了起來。c.c.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那是父與子,皇帝與反叛者,擁有code之人和沒有code之人的對話。


    沒有必要撒謊。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什、什麽


    魯路修,在這個世上,本來隻有一個人。不論過去還是未來,人類曆史上隻有一人。萬物都是由此而生。


    一人?


    魯路修雙手撐地。他那如紫水晶一般的瞳孔中,浮現出了些許渾濁的暗影。那是他麵對無法理解的事物,或者說是不想理解的事物時的習慣。


    c.c.輕輕吐了一口氣。隨後,徐徐開口道:


    沙魯魯。


    不要多說廢話了。


    那個男人沒有到達那個高度,也沒有必要到達


    遊戲結束了。


    話語一落,c.c.的身體也在這個世界上實體化了。本來擴散成無數光粒子的身體如聚集到水邊的螢火蟲一般收束起來,漸漸成型。之所以連衣服都再現了,是因為這裏是虛實狹縫間的世界嗎?這裏的一切事物都虛實交錯。若被虛所吸引,就會返回根源也就是迎來死亡.若被實所吸引,就會生還回現世。c.c.並不太喜歡這個世界。因為雖然不死的自己也能來到這裏,但無法向前方的虛繼續前進的事實,卻不容分說地指明了自己的異常,讓她很不舒服。


    c.c.


    倒在地板上的魯路修啞口無言地看著這邊。對他來說,與其說為c.c.出現於此而驚奇,不如說是還沒能整理好自己周圍發生的一切。這也無可厚非。他並不是到達者。另一方麵,站在魯路修身邊的人不列顛皇帝沙魯魯j不列顛則靜靜地看向c.c。他和魯路修不同,c.c.的出現對他而言仿佛是天經地義一般。


    c.c.瞄了一眼魯路修。她的眼神比往常更為冰冷。隨後,她冷冷地開口了。


    沙魯魯。對於我來說,那個已經投有價值了。


    那個是?


    魯路修低語道。但c.c.已經不去理他了。她看著站在一旁的沙魯魯。


    已經沒有必要用他誘我出來了。我就在這裏。


    沙魯魯對這一切隻是冷眼旁觀。但聽到這句話,首次咧嘴笑了。


    沒錯.c.c。你的願望由我來實現。


    一旁的魯路修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不,應當說是一副受傷的樣子。


    你知道c.c.的真實願望嗎?


    連我都不知道,這句話分明寫在魯路修的臉上。c.c.不用回頭。僅憑氣息就感覺到了這一切,又開口道:


    魯路修。現在正是挑明你我的契約條件的時候。我的願望,就是


    c.c..頓了一頓。


    就是死。讓我的存在永遠終結。


    魯路修再次睜大了眼睛。


    終結?可是,你


    在geass的盡頭。得到能力的契約者,可以繼承能力授予者的地位。也就是說。殺死我。成為新的不死之人。


    把你殺死?


    盡管契約者為數眾多,卻投有一個達到那個境界。但是,這裏有個成功者沙魯魯在。


    不


    這也許是個謊言。c.c.,突然如此想道。


    在c.c.看來,雖然不如眼前的魯路修完美,但過去也曾出現過有望成為到達者的契約者。


    但是,在他成為真正的契約者之前,她迷惑了,拒絕了這一事實。


    僅此而已。


    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是個魔女呢。


    魔女是會撒謊的。度過幾載星霜,唯有這一惡習深伸地侵入了受詛咒的身體裏,銘刻進靈魂中。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不可能


    魯路修還在喃喃自語。


    你是為了死才和我簽訂契約的嗎?


    c.c.將多餘的感情拋諸腦後,冷冷地點了點頭。


    沒錯。


    你活著隻是為了尋死?


    人類不都是這樣的嗎?正因為有限,才能叫作生命。


    不對。是因為活著,所以才叫生命


    兩者問沒什麽差別。因為有死,人才會感覺到生。


    這不過是文字遊戲吧。


    但是人必有死。


    話音一落,c.c.的身體再度變成了光粒子飛散開來。仿佛從內部破裂開來一般,如螢火蟲般飛散。!?c.c.!


    但是,就在魯路修大叫的瞬間,螢火蟲又聚抗了起來。粒子化為了身體的構成要素,再次將c.c.化為有形。


    呼。


    c.c.沒有出聲,隻是暗暗想道。


    果然不行。沒想到我還是有所留戀呢。


    這個世界,死已經近在身側了,但自己卻去不了那邊。明知不可以,自己為什麽還要挑戰呢?連c.c.自己都不明白。她沒有多想。繼續開口道:


    不死的累積無法稱為人生。那不過是經驗的積蓄罷了。所以。隻要我不死,就不能算是活著.或曾經活著。


    魯路修默默地看著這邊。此時,c.c.第一次回過了頭去。


    魯路修。


    如果你有和我相反的理由不死的理由的話,就馬上殺了我吧。這樣一來,你就能獲得和沙魯魯對等的能力了。


    魯路修的身體微微一顫。但是,僅此而已。少年仍舊沒有動,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注視著c.c。


    這樣啊


    c.c.微微低下了頭。她的胸中有什麽湧了出來。隻是,她用完全的自製力和作為魔女的矜持將其壓了下去,用最後也是最為冷淡的眼神俯視著伏倒在地的魯路修。


    永別了,魯路修。!


    你實在太過溫柔了。


    等等!c.c.


    魯路修出於本能領悟到了什麽.馬上想要跳起來。但是,c.c.卻伸手阻止了他。!


    在腳下猛然張開的.是如同將部分世界連根切斷的無盡深淵。正當魯路修驚訝地向下看去時。深淵便連魯路修自身都吞了下去。失去地板支撐的魯路修像被吸人其中一般,徑直向下落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聲音在數秒後就幾不可聞了。在它完全消失之前,世界仿佛在自我恢複一般,吞噬掉魯路修的深淵自動閉合了。而魯路修的慘叫也隨之斷絕。


    僅剩一片死寂。


    c.c.凝視著深淵消失之處,終於咬了咬嘴唇,將視線重新投向了在場的另一人。那個男人依舊一言不發.隻是微笑著注視著這一切。到達者,沙魯魯j不列顛。


    忽然,沙魯魯開口了。


    到底是誰太過溫柔了呢?


    c.c.恢複了淡然的神情,答道:


    有意見嗎?他對你已經投什麽意義了.不是嗎?


    別說得這麽無情嘛.他可是我的兒子啊,c.c。


    作為一個父親,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至少,她讓那個少年走得投什麽痛苦


    沙魯魯。你為什麽要殺v.v.?


    c.c.反問道。沙魯魯笑得更加歡暢了。


    作為一個臨死之人,你的問題有什麽意義嗎?


    也是


    被詛咒的永遠就要消失了。


    c.c.本想像沙魯魯一樣笑。卻馬上用長發遮住了臉頰。


    ※※※※※


    那裏簡直可以稱為書庫。


    高大的書架上擺滿了數不清的書籍,翻開就能讀到各種各樣的記憶。千年以上的記憶。它們毫無意義地記載於此,都是些古老而漸漸過時的故事。


    當然,也有比較接近現在的記憶。


    要好好對待自己的頭發哦,瑪麗安娜。


    話是這麽說


    正在談話的,是個活潑的黑發少女,和我。


    但活動的時候很礙事耶。再說了,你也不怎麽在意頭發嘛,c.c。


    我無所謂的,因為隨時都能恢複原狀嘛。既不怕紫外線,也不怕幹燥的空氣。


    哎呀,好羨慕。話說,這風吹得真舒服。


    就算周圍都是屍體嗎?這裏的血腥味很重哦。


    啊哈哈,但是,這就是我的日常生活。也是陛下的騎士應該做的。


    真是孽緣啊。話說你知道自己的外號嗎?


    閃光?感覺有些裝英雄,我不怎麽喜歡。


    敵人送這位假英雄一個新外號。聽了可不要吃驚,是不死的魔女哦。


    啊哈哈哈,少女銀鈴般的笑聲經久不絕。


    不錯!我喜歡,c.c。我就心懷感激地收下了。


    你要代替我嗎?


    要是真能那樣就好了。


    瑪麗安娜,你就喜歡裝正經。


    我無論何時都是很正經的。之前不是說過嗎,c.c.可愛到讓我想一口吞掉。


    希望你不是認真的。


    好冷淡啊。但是,這也正是你的可愛之處哦,c.c。


    但願吧


    幸福的記憶,不幸的記憶。但是,主觀的好惡並沒有意義。重要的是。這也是一種積累,隻是被記錄下來的事象。一時的享樂和痛苦在時間長河中終將失去光輝,淪為無味幹燥的記錄。就這樣,故事被封入了發黃的書本中,沉睡在書架上。


    沒錯。這裏隻是儲存記錄的書庫,無限延續的我的書頁。


    一切事象都沒有意義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股墜落感如同被打入地獄一般。但魯路修的叫聲卻在瞬尖嘎然而止。


    沒有任何衝擊,沒有任何墜地的觸感.也沒有全身盡碎的激痛。當魯路修醒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若無其事地站在當地了。


    這這次又是什麽


    周圍蕩漾著一股黴臭。聳立在兩側的高大書架將自己央在中間。


    書架上裝滿了精裝書,筆直地延伸開去,直到視線的盡頭。


    這裏是


    這裏簡直像不列顛帝國圖書館一般眼前的景象瞬間和魯路修兒時的記憶重疊了。就在這時


    真稀奇。


    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不是魯路修發出的。他一怔,轉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那裏沒有書架,隻有一張像是將麵包圈一分為二般的巨大書桌。書桌對麵有把做工精細的扶手椅,有人背對自己坐在那裏。


    很少有人活著來到這裏呢。


    椅子對麵有扇更為巨大的窗戶,陽光映在椅子上人物的頭發上,熠熠生輝。隨後


    也就是說你是到達者?


    對方說著,轉過了扶手椅。坐在上麵的人轉向了這邊。看到對方的樣子,魯路修不禁驚得舍不攏嘴。


    c.c.!


    他反射性地喊出了這個名字。但是.一聽到魯路修的聲音.對方無論怎麽看。都和那個如人偶般美貌的少女別無二致的人,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不是到達者?那你怎麽來的?


    明明不可能有風.但她的長發卻飛揚了起來。


    你說什麽呢!c.c..我?


    我是中∽管理者。(無名之聲:這讀作佛艾克西相似於管理者囧tl)


    麵對不覺走上前來的魯路修,對方自報姓名道。不,這真能算是名字嗎?就算是通曉數國語言的魯路修,也沒傳聽清她說的什麽。c.c.這個名字也不能算是正常。但這邊卻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對方卻完全無視了魯路修的迷惑,繼續說道:


    不是到達者也就是說,沒有必要把code給你。但是,又來了這裏啊,也就是說。你是被保護的契約者咯?那麽,我隻要把鑰匙給你就好了。能不能打開,就看你個人的造化了


    這位女性說了一堆魯路修所無法理解的理論,獨自點了點頭。


    喂,圍,你


    雖然很稀奇.但我也要盡管理者的義務。將刻印賜予悠久的時間長河,將知識的蘋果賜予合適之人


    女性抬起了放在膝蓋上的右手。在伸向空中的手上,突然亮起了一點光芒。隨後,光化為一隻鳥。那是隻通體鮮紅,卻投有眼和喙的鳥。隨後


    什麽!


    鳥撲扇著紅色羽翼,向著魯路修振翅飛來,沒時間躲避,瞬間就到了魯路修的麵前。不,準確說是眼前。左眼。行使geass之力的眼睛。


    魯路修正要反射性的閉跟,鳥卻突然從視野中消失了。它飛入了自己的瞳孔中魯路修憑直覺理解了這一點。那隻鳥潛入了眼球深處。隨後,邢十女性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中若有我,就能看見。若沒有則看不見。這就是理。


    等等.這是


    但是,魯路修還未說完,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


    或者說,時間在這裏根本沒有意義。不管是和皇帝對峙的世界。還是後來被c.c.打入的這個世界,時間和空間都完全超脫於自己所知的現實之上。令人既混亂,又有些惱火。這是完全無法理解的事物人隻能呆立在它的麵前。而對於束手無策的自己,又難免滋生深深的自卑感。所以,對於無視自己而滾滾前行的事物,會生氣也是情有可原的。


    沉入黑暗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魯路修輕輕睜開眼睛。


    這次的場所不是剛才的圖書館,而是為霧所籠罩的世界。腳下能感到地麵的存在。在重重霧氣的縫隙間,能隱隱看到棵棵樹木。兩側貌似有些農田,但卻沒有種植什麽作物。


    這裏是


    這個問題魯路修已經不知提了幾次。


    路對麵有什麽人正朝這邊走來。那是個女孩子。,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她穿得破破爛爛。雙腳上纏著鐵索。


    對方漸漸走近,隱在霧後的麵容也逐漸清晰。感覺她像某個人。不,絕對沒錯。雖然年齡不同,但那個少女和c.c.實在太像了。她渾身泥濘,臉上寫滿了絕望,拚命拖著身體向前移動著。


    突然,嬌弱的身軀一歪,長相酷似c.c.的少女筋疲力竭地倒在了當場。!喂,喂!


    魯路修趕忙向少女跑去,想伸手抱起倒在地上的少女。但是?


    魯路修的手透過了少女的身體,宛如她是個幻影一般。或者說,魯路修本身是個虛像也說不定。沒有任何觸感。隨後,少女沒有借助魯路修的手,而是拚命企圖憑自己的力量爬起來。


    沒用的。


    突然,個聲音從魯路修的背後響起。在那裏,站著剛才在類似圖書館的世界裏出現的,酷似c.c.的少女。


    這是我的記憶,你無法幹涉。


    c.c.不,果然不是的。


    但是,既然你能看到她,就說明我也存在於你的心中。你是誰?


    被對方這麽一問,魯路修思考了片刻。


    我是魯路修。是你的


    魯路修說到一半,卻猶豫了。你這個說法對嗎?而話說回來,那家夥又到底是我的什麽人呢?


    唔,既然能來這裏,就肯定是現在的我的契約者。不需要知道其他的了。


    既然來了,就慢慢看吧。你有這個資格。雖說如此,但如果我消失了,這些都會隨之終結的。


    這句話提醒了魯路修。我會消失?也就是說


    等等!我想快點


    回到她和那個男人的身邊。


    那時,c.c.確實說過。這裏有完成者,能夠殺死自己的沙魯魯。還有,自己的願望就是死。那樣的話,如果放任她不管的話,她會


    我辦不到。


    女性仿佛讀出了魯路修的心思,搖了搖頭。先前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


    把你送來這裏的是我。但是,漂來這裏的卻是你。也就是說,你能來這裏並不僅是我的意誌使然。


    什麽?


    想回就能回去。但你卻沒有回去。這就是最好的證據。你不想回去。所以,回不去。


    你想說我拋棄了她嗎?


    魯路修憤憤地低聲說道。女性卻毫不動搖。


    誰知道呢?你沒有回去,這是事實。要不要正視這一點,是你的自由。


    那麽,讓我們走吧。


    女性轉過了身子。在她身後,倒在地上,衣衫襤褸的少女正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


    3


    你是類似於c.c.意識的存在嗎?


    我應該說過了,是管理者。


    那是什麽?


    就是管理者。


    等於白說。


    倘若你作為到達者而成為與我相同的存在的話,那麽用不著解釋你便自然會明白;倘若你不是,那麽你也不必明白。


    也就是說,明不明白也要看我自己嗎?


    沒錯。好了,準備好,那愚蠢而又遭受詛咒的最初一幕即將開始。


    ※※※※※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小教會。


    這是個無論如何也稱不上華麗的地方。牆壁由磚頭砌成,整個教堂裏隻擺放著幾排簡陋的木椅。唯一看起來鮮豔一些的,恐怕也就是聖母像背後的彩繪玻璃了。不過反過來說,那種誇張的色彩也讓人切實地感受到一種古老的氣息。這絕對不是現代的建築物。至少是在中世紀,甚至更早之前就建成了吧。而此刻,展現在眼前的這個世界.正是與這教會所建成的時期相一致的空尖,是重現了過去場景的幻影。


    聖母像的前麵,有一個小小的人影。是那個與c.c.十分相似,衣著破爛的少女。她正雙手合十,跪在地上。


    少女的麵前站著一位修女。這是一名年輕的女性。端莊的臉上浮現著慈母般的微笑。


    你有要生存的理由嗎?


    修女向少女詢問道。少女抬起低垂的臉,用含淚的雙眼仰望著修女。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死


    不想死,少女無數次重複著這句話。她覺得死亡是如此恐怖,如此令人厭惡,如此痛苦。


    修女的臉上依然帶著溫柔的微笑,傾聽著少女的話。然後她開口了。


    那麽,我們訂契約吧。


    少女疑惑地歪著頭。她的眼前,修女潔白的額頭上發出光芒。接著那裏浮現出紅色的圖案,宛如不死鳥緩緩展翅。是geass的印記。


    我將生存之力賦予你。作為代價有朝一日,你能否幫我實現個願望一?


    莫非


    對。我與她訂下了契約。隨後在我身上出現的geass,是被愛。


    被愛?


    我從未被愛過。盡管具備愛是溫暖的,是幸福的這種知識,但並未親身感受過。因此,我從心底裏渴望得到愛。


    這麽說,所謂geass,是將契約者的願望化為實際的力量嗎?


    應該是吧。雖然不知道你現在擁有什麽樣的geass,但情況大概和我是相同的。


    我的願望實現了。由於geass的力量,我成了被所有人愛著的存在


    和煦的陽光照耀著山丘,這裏聚集著許多人。


    男女老少、成人孩童全都衣著樸素,在他們的中央坐著一位少女。


    依舊是那一頭長發,然而少女身上不再裹著從前的襤褸布條,而是穿著幹淨漂亮的衣服。


    小姐!


    小姐,這是我家剛摘下的橘子,請嚐嚐吧……


    這是用剛擠的牛奶做成的奶酪哦。


    姐姐,姐蛆,我們去森林裏玩吧~


    不行啦,姐姐要陪我一起去摘花!


    對了,你身體好點了嗎?


    有困難的話,記得隨時告訴我們啊。


    被簇擁在人們一張張笑臉中。坐在綠色山丘上的少女也露出了笑容。


    看起來真幸福。


    是啊。不,曾經是。剛開始確實如此。


    剛開始?


    你應該明白吧?那並不是我的力量。至少,他們臉上的笑容並不是因為我的努力。或是我自身的魅力。他們之所以會對我笑,都是因為geass的力量。


    可是那不就是你的願望嗎?


    你真的這麽想嗎?對於自己的geass所帶給你的現實,難道你從未感到過迷茫或後悔嗎?一次也沒有?


    得到的愛太多,讓我漸漸不明白什麽是真正的愛了


    身處豪華城堡的大廳,正翩翩起舞的少女比之前長大了一些,變得亭亭玉立起來。也許應該稱她為姑娘了。然而


    將我永恒的愛情獻給您吧!


    我誓死守護您,公主!


    啊,您是如此美麗!


    您微微一笑,便足以令我為您奔走大江南北!


    一張張笑臉撲麵迎來。然而。被包圍在中央,身著奢華禮服的少女卻沒有一絲笑容。她滿臉憂鬱,不停歎息


    別找借口了。


    是嗎?


    是的。如果覺得以geass的力量獲得的愛是虛偽的,那你大可不使用geass,去追求你所謂的真正的愛啊。


    是啊。但即便如此,誰也無法保證追求到的會是真正的愛。


    這


    使用geass的頻率越高,它的力量也就越強。最終會變得不受本人的意誌所控製。我早已分不清周圍的人是否隻是因為我的geass才不得不愛我。


    太遲了。等我想通過自身而非geass給予溫暖、追求溫暖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所以,不知從何時開始,對我而言的真實,就隻剩下了她個人。


    她哦.和你訂下契約的那個修女啊。


    因為geass對她不起作用。隻有她並非因為geass的力量,而是直接麵對真正的我。當我做了錯事,她會訓斥我,也會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不,正因如此,我相信她是愛我的。但是


    場景又轉成了少女與修女最初訂下契約的那個教會。少女不知為何全裸著身體,而她的眼中出現了紅鳥展翅一般的刻印。是geass的印記,並且不僅出現於一隻眼睛,而是雙眼。這一點毫無疑問地證明,她的geass已經變得太強,以致於失控了。


    站在少女前麵的修女依然以充滿慈愛的眼神,看著自己眼前的少女。


    不久,少女臉上露出了厭倦的笑容,她說。


    好啦好啦.我已經按照修女你說的。把收到的東西都還回去了。但我也沒辦法啊,這都怪geass嘛。我是很感謝你,但說實話,我也很煩惱啊。禮物啦,求婚啦,煩都煩死人了


    那麽,就讓一切都結束吧。


    突然,修女打斷了少女的話。少女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啊?


    為了結束我的永遠,必須找到一個人代替我,擁有一定程度以上geass能力的人。


    修女無視少女的困惑,用平靜的語氣繼續說道。


    你可知道我有多痛苦。這永生的地獄


    請問


    少女疑惑地詢問。


    你到底在說什麽?


    一瞬間


    站在少女眼前的修女突然完全換了一副表情。她嘴角朝兩邊上吊,眼神中的慈愛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隻有冷酷的笑容,仿佛正看著這世上最愚蠢的生物。她就像壞掉的廣播一樣,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咯咯笑聲。然後,她的額上浮現出geass印記。


    真~可惜啊!你被騙了!!!


    少女的表情隨之一僵,急忙想抽身逃走。但就在此時,修女額上geass的光芒展開了雙翅。光芒首先躍入了少女的雙眼,而緊隨其後是朝少女飛撲而來的修女。她細長的指手握著一把大型匕首。少女企圖逃走,但修女卻一下子壓住了她瘦小的身體。她臉上的笑容透出狂喜.揚起匕首便往少女的胸口刺了下去。少女發出了慘叫。但修女絲毫沒有理會。她似乎覺得刺一次不夠,因此一次又一次地將匕首刺入同一個地方。接著她剜開少女的胸口,在心髒上紮洞。這時,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騎在少女身上不停揮動匕首的明明是修女。可是,每當她刺下匕首,她自己的胸口便也隨之噴濺出大量的鮮血,直至染紅了衣服。少女不停地發出一聲聲慘叫,修女則止不住地狂笑。


    不知過了多久。


    教堂裏已經沒有個人在動了。


    修女倒在冰冷的石板上。胸口流出大量的鮮血,染紅了地板。她額上那個不祥的刻印geass的印記消失了。


    少女無力地倚在教會的聖母像前,看著天花板。空洞的雙眼中已經沒有剛才出現的geass印記。而相同的圖案卻出現在了她的額上,清晰地發出極其不祥的紅色光芒。


    胸口流著鮮血的少女緩緩舉起手,伸向天空。然而,卻沒有抓住任何東西。


    少女那失去焦點的雙眼中.流下一道清淚,沿著她染血的臉頰滑落。


    ※※※※※


    意識再次沉入黑暗。


    緊接著,出現在魯路修麵前的世界不再是那個像圖書館的地方,而是一個牆壁上掛滿一幅幅畫像、像美術館一樣的地方。魯路修呆呆地站著,他的身旁是一副巨大無比的畫像,畫麵上是一座古老的教會,其中坐著一個渾身染血的長發少女。


    這就是一切最初的起始。


    突然,從他背後響起了個聲音。魯路修慢慢轉身,隻見那個女人站在他後方。她長著一張與c.c.一模一樣的臉。而且連衣服也與現世c.c.所穿的一樣,一件類似開衩黑袍的衣服。她沒有看魯路修,而是看著自己麵前牆壁上所掛的畫像。


    一個瀕臨死亡的女孩得到geass,獲得不死的code而實現永生的故事。好了,給你下一把鑰匙。這是一個關於從此展開的不死時間,和漫無止境的詛咒的故事


    不用了。


    魯路修微微皺眉,搖了搖頭。


    對我來說剛才那個故事就足夠了。


    而且,那家夥的那副樣子一他也不想再看了


    很遺憾,不能如你所願。


    那個女人仍然設有回頭看魯路修。


    你已經在這裏了。既然到了這裏,你就必須接受鑰匙。若你不想看,你可以保持沉默,可以堵上耳朵,但必須接受鑰匙。


    魯路修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反問跟前這個女人。


    那在在此之前。回答我一個問題。你不,c.c.在geass末期繼承了與她訂下契約一方的不死之身。但如今的c.c.卻沒有geass的能力。那麽,在繼承不死之時,擁有geass的人會失去能力嗎?


    終於,對方微微轉身,她用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看向魯路修。


    是的。


    原來如此。


    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被替換了魯路修想道。獲得geass這種他人所沒有的力量的人,借其力量就能夠隨心所欲。但持續使用能力後,對於這個人來說.這種力量就漸漸成了一種理所當然的東西,此時突然剝奪掉這種能力,他就不得不以失去能力的狀態來麵對之後永無止境的生,接受無法死去的苦行。


    如果你討厭永生的話,這種觀點也未嚐不可。


    仿佛看透了魯路修的想法,女人說道。


    但你別忘了。不想死和永生,本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夙願哦。


    確實如此,魯路修輕聲說道。


    那個修女,還有c.c.看來都很討厭永生但在古代,擁有財富和權力的王最終所渴望的,往往就是不死。也就是說,你剛才所說的那個code和geass都同樣是實現人類願望的東西嗎?


    也許吧。不過,與你所想的不是一回事。


    女人別有深意地說道。魯路修皺起了眉。


    你似乎話裏有話啊


    到了geass末期,code是由契約者繼承的。code與geass並不是相互獨立的,而是表裏一體,它們有同一個根源。


    以唱歌似的語氣娓娓說著,女人的視線再次回到了眼前的畫像上。畫上描繪著雙膝跪地、朝天析禱的修女形象。她用白皙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畫麵。


    你也早就發現了吧?


    什麽?


    geass的力量並不會作用於現實,都是精神層麵的。


    魯路修沉默了。例如女人緩緩摩挲著畫像的邊框,接著說道。


    假設有個人希望成為大富豪。而他身上也有了geass。然而,這種力量並不像煉金術那樣。隻需念幾旬咒語就能將石頭變成黃金。


    盡管形態與特征各異,但說到底geass的力量隻能作用於人的精神。尤其以對他人的精神層麵進行幹涉的形式居多。


    這


    也許沒錯,魯路修想道。事實上.魯路修所知的geass能力者。包括他自己,擁有的能力都與那個女人所說的性質相同。擁有改變他人記憶之力的皇帝沙魯魯,能夠停止他人體感時間的洛洛,能夠聽到他人心聲的毛,以及自己能夠下達絕對服從命令的geass,還有曾經的c.c.所擁有的.能夠得到他人之愛的geass。


    也就是說,女人開口說道。


    說到底,geass的能力雖然特性迥異,但總體來說,可以用一句話概括。


    是什麽?


    與他人溶合之力。


    魯路修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女人繼續說道。


    倘若希望了解他人的內心,就能溶入其思想,看到其內心;倘若希望知道他人要做什麽,就能溶入其思想,預測其行為;倘若希望得到他人的愛.就能溶入其思想,令他們將愛給予自己現實中,這些他人的思想、精神和靈魂被堅固的銅牆鐵壁重重保護,決不可能為本人以外的人所幹涉,而通過接觸這些,然後對其起到某種作用,並且得到效果,這就是geass的能力,也是人類的願望。希望接觸到某人的內心雖然每個人的geass都不相同。但隻要能到達自己所希望到達的內心之處。geass就能實現操縱者的一切願望。


    她的指尖離開了畫框。


    不是嗎?


    魯路修再次沉默了。這時,女人開始邁步,隨著咯噔咯噔的腳步聲,她朝魯路修走來。


    不過呢


    魯路修依舊沒有說話,他斜眼看著身旁這個女人。對方卻並沒有看他,隻是看著前方。


    geass能幫人們實現的願望,並非十全十美。事實上不就是這樣嗎?希望接觸某人的思想,於是接觸到了。然而那終究隻是一霎那的碰觸,無法持續。若實現的願望無法持續,那真的有意義嗎??


    魯路修的瞳孔微微放大了。


    莫非


    人類是從根源之渦中分離出的無數塵埃。


    女人輕輕閉上了眼睛。


    塵埃不懂得如何溶合彼此,它們做不到這一點。任何人都會拒絕侵入他人的內心,也拒絕他人進入自己的內心。但是,geass能讓它們越過這堵牆壁。不過.這隻是一瞬間的作用,並不完美。一旦塵埃結束其壽命,便會再次返回根源之渦中。而在那裏,一切都會被重置。如果要說願望真正實現,那就不該是一瞬間的。願望本身就意味著永恒,不是永生便毫無意義。


    但、但是


    魯路修打斷她。


    繼承永生的人,同時也會失去geass的力量不是嗎?那樣的話


    內體上的永生並非code的本質。


    啊?


    code的不死性會作用於宿主的內體,但這僅僅是副產物。code的本質,在於使人類和世界固定化。人類誕生於根源,最終又回到根源。但是,code不允許人回到根源。它切斷輪回之環,將人、以及人所創造的世界留在他們自身所期望的那一瞬間。這才是從真正意義上使用code。


    不過


    她依然閉著雙眼。


    所有擁有code的人至今沒有個到達過那種境界。包括你認識的那個我。由一個小小願望開始的geass使人彼此溶合,不久便會產生使用code的可能性。然而要令code也發揮自身的本質卻非常困難。這是由於每個人所繼承的code,在那一瞬間也不是完美的。要固定世界,徹底脫離重複輪回的根源之渦,code本身也必須經過某種成長。但沒有一個擁有者成功做到這一點。沒人能做到。


    這裏明明空寂無風,女人的長發卻微微飄散起來。


    等魯路修回過神來,他發現周圍的景色再一次變了。他回到了第一次遇到這女人時所見到的那個像圖書館的地方。而女人再次坐在了扶椅上。在她麵前是一張半環型書桌。這使她看起來就像是圖書館的管理員。或許這倒未必算是個離譜的印象。管理者她一開始就是如此稱呼自己的。況且這裏堆滿了那名少女c.c.的過去。而她就是一直以來管理著那些名為記憶的書籍的人。


    想問的都問完了嗎?


    她抬頭看著站在桌前的魯路修,問道。


    那麽,給你下一把鑰匙。


    我還有一件事想問。


    魯路修平靜地阻止了正準備將手伸向自己的那個女人。


    你一開始說過吧?很少有像我這樣的活人來到這裏。


    是的。


    但換句話說,很少就代表不是沒有。過去,曾有過像我一樣來到這裏的那家夥的c.c.的契約者嗎?


    女人不知為何思考了一下。但並沒有拒絕回答。


    有過。


    魯路修再次發問。


    然後,如何?


    什麽如何?


    我是問,被逼看過那家夥的過去後,那些契約者們作何反應。女人皺了皺眉。


    我沒有義務回答提問者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原來如此,也許吧。


    魯路修微微聳了聳肩。是的,他能想象得到。c.c.從之前的code持有者那裏繼承code時的那副場景,賦予geass之人不斷剜開被賦予者胸口的那段過去。對於任何契約者來說,在想到淒慘、可憐這些形容詞以前,就會想到這些事並非與自己無關。隻要自己還是c.c.的契約者,等待自己的就將是與其相同的來來。他們會察覺,終有一天,c.c.也打算對自已做出同樣的事情。他們會被迫了解這一事實,不管他們是否願意。


    突然,魯路修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年前的記憶。他想起了不在這裏,而在那座神根島的遺跡中所看見的c.c.的過去遭受拷問的淒慘記憶。那段記憶並沒有出現在剛才所看到的c.c.的過去之中。也就是說,那是c.c.獲得永生code之後的記憶,是她轉為賦予他人geass能力一方以後的記憶吧;


    這麽說來


    那家夥被自己的契約者們所憎恨著嗎?


    魯路修問道。女人沉默了一秒,然後開口。


    憎恨的形式各種各樣。有些人憎恨她的理由正如你所猜想的,也有些人並非如此。


    我想也是。


    這就是geass這種力量所帶來的結果,有些人無法承受這種力量。


    聽到她的話,魯路修不覺吃了一驚。夏麗的事。沒錯。自己也一樣。那件事也正是geass的力量所帶來的結果。所以他才對geass這種能力本身產生了厭惡感,從而點燃了他的複仇欲望


    其他大多數的契約者也和他一樣吧。正因如此,c.c.才會被憎恨,才會有他在神根島所看到的遭受拷問的記憶。那段記憶也許並非全都如此,但其中一部分恐怕就是契約者對c.c.進行的報複行為。他們認為,將這種遭到詛咒的力量賦予自己的她才是元凶,一切都是她的錯。而且還會認定,最終她將會為了從永生中解脫出來,而不惜把自己推人地獄。


    然而魯路修又想道。


    既然如此,為何c.c.要將自己和其他那些契約者送到這裏來呢?為何要讓他們看到自己悲慘的過去,告訴他們:你們也會和我有同樣的未來呢?她應該很清楚,如此一來,契約者就會憎恨geass,憎恨給他們帶來這種未來的自己啊。至少,這對c.c.來說並不是必要的行為。不僅沒有必要,考慮到她的願望,這種行為反而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隻要她不說,隱瞞起來就好了。魯路修如此想道。而事實上,c.c.自己在締結geass的契約時,也並沒有將這個事實告訴自己。那麽,她隻要繼續隱瞞下去就好了。就像那位修女一樣。那位修女直到最後都沒有告訴c.c.關於geass的真正意義。最終,到了最後一刻,她背叛了c.c.,優先選擇了自己的願望。恐怕這才是那個code正常的接替形式吧。倘若c.c.的願望是終結自己的永生,那麽她也完全可以采取同樣的手法。隻要欺騙契約者直至最後那一瞬間就可以了。否則,誰也不知道那些認為被自己欺騙的契約者會對自己做出何種報複行為。但是,為什麽?到底是為了什麽,那家夥要把我送來這裏?讓我看那種東西?


    不。


    理由已經無需多說了


    魯路修避過眼前那個女人的視線,抬頭仰望她身後的窗戶。握緊了拳頭。然後.他低聲說道:


    太小看我了。


    女人又疑惑了一下,盯著魯路修的臉。


    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此刻正感到無比憤怒。


    盡管話很重,但魯路修的口氣倒是異常平淡。


    別看我這樣,我的性格可是別扭得很。尤其不能容忍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況下.任由別人擺布。


    說完,魯路修突然轉身,背朝那個女人。對方則依舊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不久,她恢複了原來的神態,說道。


    那麽,給你下一把鑰匙。


    沒那個必要。


    已經說過多次了.不能如你所願。


    是嗎?


    背對著對方,魯路修露出自信的笑容,他僅僅回頭看了看那個女人。


    你應該也說過這句話。隻要我想回去隨時都能回到那家夥的身邊。


    女人眨了眨眼睛。將那依然毫無感情的視線投向魯路修。


    你要回去了?


    因為我不想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間。


    話音剛落。


    魯路修的腳邊發出光芒。不,發出光芒的是魯路修自己的腳。光粒迅速擴散,從腳踝上升至膝蓋,腿,然後是腰。整個人如同被風吹散的砂粒一般逐漸消失。


    很有趣的時間和世界啊。盡管我還是不太清楚你是何人,但多謝你給了我一些珍貴的情報。


    已經隻剩下上半身的魯路修生硬地說了句謝詞。而目不轉睛看著他漸漸消失的女人最後自言自語似的,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


    把你送來這裏是因為對現在的我而言,你是很重要的人吧


    僅剩頭部的魯路修搖了搖頭。


    不可能。


    但是,即便如此,我


    ※※※※※


    那個地方原本的名字,叫做黃昏之廳。


    這個世界幾乎從來都處於血紅夕陽的籠罩之下。但是。正如逢魔之時這個詞所指的,黃昏是光明和黑暗混雜,既非白晝又非夜晚的不安定空間。因此也成為了表現虛與實、生與死之問縫隙的代名詞。


    在這黃昏之廳中,浮在半空中的地麵上,c.c.正與不列顛皇帝沙魯魯j不列顛麵對麵對峙著。自魯路修從這個世界消失,體感時間尚未經過一分鍾。不過,時間這種概念在這個世界本來就幾乎沒有任何意義。


    眼前的沙魯魯臉上帶著自信滿滿的笑容,很符合統治那個世界的霸王形象。而另方麵,c.c.則以冰冷的眼神抬頭看著沙魯魯。


    這下


    不知過了多久,c.c.靜靜地開口說道。


    一切都結束了。憎恨我的人,對我好的人都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中了。消失在永無止境的時間洪流中


    隻剩下我一人


    沙魯魯眯起了眼睛。


    但那些痛苦的日子也將結束


    是啊,快結束了,我漫長的旅途


    輕聲說著,c.c.向前邁出一步。沙魯魯也同樣前進了一步,伸出他壯碩的臂膀,摟住c.c.的腰。c.c.並沒有反抗沙魯魯的動作,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好了,這下


    但就在那一瞬間。


    c.c.!!,


    晚霞中浮現的雲開始卷起漩渦。緊接著衝破雲層出現的,是一架黑色的knightmare蜃氣樓。而剛才喊自己名字的,毫無疑問是那個聲音。!?


    c.c.一驚.稍稍遠離了沙魯魯的臂彎。怎麽回事,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采取這樣的舉動。


    隻有沙魯魯毫不為之所動.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瞄了一眼。


    自己打開思考升降梯了嗎.魯路修。


    在他的視線前方,knightmare蜃氣樓的駕駛艙內,魯路修正以飛快的速度操縱著麵板式操縱杆。這架蜃氣樓上搭載著與gawain相同的情報解析係統和德魯伊係統。能搜索周邊環境,以總計一億八千萬的理論式進行解析。但此刻,無論做幾次,結果都一樣。駕駛艙內的主屏幕上不斷重複出現著錯誤與未知的紅色文字。


    但即使如此,魯路修還是開口了。


    無法操查環境也就是說,這個空間既不存在於現實之中,又存在於現實的任何一個角落。因此,說起來,就近似於不可能以實體存在的認識領域人類的精神世界。原來如此,所以這個空間本身就是一個思考幹涉係統。是個能將思想化為實際的世界。隻要我想回來就能回來啊


    這說明,那個管理者的話是正確的。而且,自己已經回來了,回到了這裏。


    c.c.!


    魯路修再次叫道。蜃氣樓背上的雙翼閃爍著光亮。眼下出現一片像祭壇一樣浮於半空中的地麵。他打算衝向站於其上的二人。但就在此時!


    突然,蜃氣樓的駕駛艙傳來不祥的振動聲。魯路修瞥了一眼連接外部的側屏幕。上麵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方塊,是一塊牢牢貼在蜃氣樓的機體上、正壓製它全身的石塊。


    嗬!


    他開足馬力也無法前進。隻見正麵屏幕上,站在地麵上的那個男人皇帝沙魯魯正朝著自己舉起手。原來是那家夥搞的鬼!


    馬上就結束了。你乖乖待在那裏看著吧,魯路修。


    knightmare的傳感器接收到了沙魯魯的聲音,緊接著又出現了好幾個石塊.完全封住了蜃氣樓的行動。


    混蛋!


    很可惜,在對這個空間與創造這個空間的係統的理解度上,那個男人遠勝自己。魯路任心裏十分清楚,思考本身就能發揮出某種力量。然而,能否駕馭係統則應另當別論。而那個男人此刻正完全駕馭著它。因此這種毫無現實性的現象.恐怕他也隻需要想象就能令其發生。在掙紮的蜃氣樓前方,皇帝沙魯魯仿佛已經對其失去了興趣,他轉移了視線,再次抱過曾經退縮了一次的c.c。c.c.稍稍露出了抵抗的神色,但最終還是屈服在了男人的臂彎中。魯路修瞪大了雙眼。住手!那家夥是我的我的!


    接下去的話他卻說不出來了。是自己的什麽?唯獨這一點,甚至連僅憑借本能就理解了這個德魯伊係統所無法解析的空間的魯路修.也做不出明確的分析。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指讓自己信服的答案。不,現在這根本無所謂。重要的是


    回答我,c.c.!為什麽沒讓我代替你,好讓自己去死!?


    雖然他的geass比不上他所看到的那個過去的c.c.,但也已經變得很強,甚至已經開始失控了。魯路修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已經具備了可能性。但搞不好c.c.已經完全可以讓自己繼承她的code了吧。


    你本可以將永遠的生命推給我吧!


    但c.c.卻並沒有這麽做。為什麽?


    你在憐憫我嗎,c.c.!還是說


    此時,魯路修看到了。蜃氣樓中映出沙魯魯與c.c。而c.c.在聽到自己這句話的瞬間,在沙魯魯的臂彎中渾身一震。


    於是,魯路修確信了。


    說到底,c.c.為何要將他送去那個能看到她那些過去的世界?為何要讓他看到自己如此悲慘的過去,看到也許某一天會降臨到他身上的那個與自己相同的未來?


    很簡單。


    c.c.希望被憎恨,希望他憎恨、仇視、報複並且離開她。c.c.是想告訴他:如果和我在一起,總有一天我也會對你做出那種事。所以,憎恨我.仇視我,遠離我吧。


    究竟是為什麽?


    答案呼之欲出。(無名之聲:呼之欲出這詞並不能指將要浮現出來的意思,譯者運用成語不當)


    因為她不希望將同樣的命運不希望將永遠持續的不死之苦交給自己。因為c.c.不想讓自己繼承她身上的code。所以.她才會想讓自己憎恨、遠離她,從她眼前消失,不要再回來僅僅是這樣而已。


    (我過於溫柔了?說什麽蠢話!)


    過於溫柔的究竟是誰?


    c.c。你一開始與我訂下契約時,沒有透露任何真相。恐怕當時的我對你而言隻不過是用來終結自己永生的道具而已吧。但我知道,從那之後你的脆弱與在你的過去裏所看到的code持有者那個修女不同,你太溫柔了。無論你去了哪裏就算擁有了不死之身,你依然有著一顆人類的心。訂下契約的瞬間,你對契約者並沒有感情。但是,隨著你與契約者共同經曆一段時間之後,你蛻變了。你心中最初的願望渴望被愛,渴望去愛的那個少女就會現身。於是你迷住了,並最終得出這個結論:隻要讓契約者憎恨自己,離開自己就好了。這樣就不必將與自己同樣的痛苦賦予契約者。笨蛋。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那又為何要訂契約?如此一來不是毫無意義了嗎?怎麽能對自己打算利用的人產生感情?


    而有一句話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訴你。


    別太小看我,c.c。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脆弱嗎?你以為我會上你那麽幼稚的當嗎?你以為我會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然後開始憎恨你嗎?


    別帶著那種表情去死!c.c.!


    蜃氣樓的駕駛艙內傳出魯路修的吼聲;_


    至少最後給我笑著去死!我一定會讓你笑著去死的!所以


    所以,你還不能和我


    所以!


    後麵的話在knlghtmare的驅動聲中消失了。但即使如此.c.c.本來正要再次閉上的眼睛還是一下於睜大了。她的雙手用力推開了跟前皇帝沙魯魯那厚實的胸口,從他手中逃開。


    嗚!


    沙魯魯發出呻吟。與此同時,c.c.轉身開始奔跑。祭壇似的地麵上,角落處有塊小石碑。c.c.衝到石碑前麵,將手放上那畫滿複雜奇怪文字的表麵。


    刹那間,四周響起了爆炸聲。聽上去像是空氣本身被震裂成了兩半。站在遠處的沙魯魯臉色大變.用魔鬼般的恐怖眼神盯者c.c。


    你想幹什麽!c.c.!


    啊


    聽到這句幾乎能震碎岩石的怒吼,c.c.才終於回過神來。想幹什麽咦啊,怎麽回事,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是,那家夥,魯路修他對了,那家夥怎麽會回來?他怎麽回來的?之前每個契約者一旦被進去那個世界,就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眼前了啊。也因此,我才能拋開迷茫。啊,這次又失敗了。我這漫無止境的不死之身。我是如此渴望結束它。就像極度幹渴的人不惜在地上爬行也仍要去追求水一樣。無論與自己訂下契約的是什麽人無論對方對自己有多好,我也會想用利刃刺穿他的胸口,想在他身上刻下不死之印。太醜陋了。好恨這個如同饑渴吸血胞一樣的自己。所以,隻要對方憎恨自己就好,離開自己就好。這樣一來,自己心中的毒牙就不會咬向對方。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心中被幾欲哭泣的悔恨所淹沒,而對身為魔女的自己已感到厭惡無比。


    而這次,我本該不必經曆這種痛苦就可以終結這討厭的生命。那家夥魯路修將會憎恨我,仇視我,離開我,但跟前就有一個明知真相卻自願選擇繼承code的到達者沙魯魯。對我來說,還有比這更幸福的嗎?不必將詛咒交給魯路修,我也能結束自己身上的詛咒。這是最佳的選擇。一旦放棄這次機會,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但是,為什麽,我不知道。不可能知道。我是誰?是c.c.是謊言與背叛的魔女。不,不要,我不想變成魔女。不想!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到底是哪裏出了錯?為什麽我會成了魔女?我、我!


    什!


    割裂空間的聲音更大了。


    與此同時,封住魯路修駕駛的蜃氣樓的石塊,就像牢牢粘緊的粘著劑被層層剝落一般,無力地開始下落。


    係統發生了異變?那個石碑是整個係統的主控盤嗎?


    通過主屏幕,魯路修看向那塊關鍵的石碑。但他忽然大驚失色。c.c.和剛才一樣,仍然在石碑旁。她的樣子很不對勁,不停地搖頭.似乎在拚命拒絕著什麽。她踉踉蹌蹌地搖晃著後退。然而她的身後已經沒有地板了。


    會摔下去!


    c.c.!


    用力踏著束縛力變輕的石塊。蜃氣樓再次衝向天空。


    怎能再任由你剝奪!


    魯路修細長的手指在麵板式操縱杆上跳躍。接著,蜃氣樓機體上搭載的強子炮炮門打開了。那個男人皇帝沙魯魯並設有放棄,仍在向不斷後退的c.c.一步步靠近。


    我說過了,住手!


    強子炮發射了。幕紅的火焰包圍了正對c.c.伸出手的沙魯魯。


    何等愚蠢!


    沙魯魯的嘶吼響徹整個空間。同時,空間的崩壞更加嚴重了。c.c.與沙魯魯腳下的地麵也受到了衝擊,如同堆積的木材一般從中央崩裂。魯路修加快了蜃氣樓的飛行,逼近下方的c.c。


    我知道!c.c.!我知道你的geass!我知道你真正的願望!


    她的願望絕對不是死。那個更加溫柔。更加纖細,而且比任何人都遭受過更多身心摧殘的少女所追求的


    喂!看著我!


    當蜃氣樓非常接近c.c.時,魯路修迅速打開駕駛艙,探出身來。


    把手給我!c.c.!


    c.c.沒有回答,她還是不停搖著頭,猶如一個撒嬌的孩子。


    可惡!


    魯路修更努力地探出身體.硬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刹那,一個巨大的聲音包圍了四周。然後.地麵完全崩裂成了兩半


    ※※※※※


    喂!c.c.,振作點!醒醒!


    魯路修將少女抱在胸前,拚命呼喊著。此時,他們已經回到了位於那個教團據點裏的遺跡最深處,那扇繪有複雜圖案的大門前。


    我們回來了,c.c.!喂!


    說實話。魯路修自己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回到這裏的。他在那個崩壞的空間中抓住了c.c.的手,將其拉進了蜃氣樓的駕駛艙。而那一刻,周圍就被純白的光芒籠罩了起來。


    刺眼的光芒使魯路修不禁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眼,自己已經不在那個空間,他們和蜃氣樓都奇跡般地來到了這裏。但是,眼下他沒有心思去思考這個問題。有另一件事需要優先處理。


    c.c.!


    魯路修一次又一次地呼喚著胸前失去意識的少女。


    也許是聽到了他的聲音,c.c.終於微微睜開了眼睛。她用尚未聚焦的眼神仰望著魯路修。


    沒事吧?


    問話沒有得到回應。不過,她確實醒了,看起來身上也沒什麽異常。


    看來沒事。很好。那我們就快離開這裏吧。與黑色騎士團,會合一


    然而,魯路修話還沒說完。


    之前一直迷迷糊糊看著他的c.c.朦朧的眼神中顯現出意識恢複的光芒。她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不,不僅如此。她迅速逃離了魯路修的懷抱,畏懼地縮起身體。


    然後她開口問道。


    請、請問您是哪位?


    魯路修疑惑地看著她。


    你說什麽?對了,關予皇帝和那個係統


    然而,眼前的c.c.那嬌小的身體顫抖著,並用微弱的聲音詢問道。


    是新的主人嗎?


    哈


    我、我會準備飯菜、打掃衛生汲水和養牛。還會縫紉。識一些字,數字能認到二十。啊,還處理過屍體


    魯路修一臉驚愕地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interval


    這座宮殿非常壯麗,可以說這正是如今世界在以這裏為中心轉動的表現。


    它就是神聖不列顛帝國的皇官pendragon宮(注:pendragon為古代不列顛最高軍事統帥的稱號)。高聳入雲的主殿周圍矗立若眾多高層建築和溶合了不列顛特有的貴族文化的建築。其複雜程度和壓倒性的巨大程度絕非位於各殖民地的總督府所能比擬的。同時,不列顛軍隊綜和本部的巴斯克夏宮,以及那些皇帝直屬的圓桌騎士們在本國聚集時使用的伊爾巴爾宮等,也位於這塊地上。


    在距離那個皇帝宅邸pendragon主殿數百米的地方,有一個尖塔.雖然比不上主殿,但也建得很高,這是不列顛帝國的宰相府。在專製的不列顛帝國,皇帝與宰相當然是主與從的關係,宰相府終究隻是輔佐作為皇帝的君主。不過,雖然決定國策梗概的是皇帝,但實行國策卻是宰相府的職責,從這一點考慮,我們也許也可以說這裏才是實質上的內政、外交中心。事實上,那個11區總督娜娜莉v不列顛正式受命就任總督的儀式,也是在這個宰相府裏進行的。


    在宰相府最上層能夠看到廣闊帝都全貌的辦公室裏,不列顛第二皇子兼帝國宰相修奈傑l不列顛正在打開副官加隆馬爾蒂尼伯爵送來的報告。


    我已經將freyja的量產體製做好了。這兩天,托羅莫機構會將最終報告提交給您。但是.當初的預算似乎有些不夠。我想,您是否能事先考慮一下臨時從國庫的預備金拿出一些資金。


    修奈傑閉著眼睛,聽著一手拿著厚厚一本文件、在桌子前一直說個不停的加隆報告。他的金發近乎完美,下巴很尖。人們說他這兩處是遺傳自父親,但經判斷,他那端正的麵龐應該還是繼承自母親出身於不列顛屈指可數的大貴族的母親。雖然她已經去世了,但她那耀眼的美貌即使與瑪麗安娜,不列顛的後妃瑪麗安娜v不列顛相比,也毫不遜色,而且,據說她還被敬稱為才女。他的頭腦也許是從父母雙方繼承而來的吧宮廷內都這樣傳。


    關於達摩克利斯要塞,第三工程之前的部分已經完成了。開發隊要求在進入最終的工程之前.試運轉一下能源光盾係統。殿下,是否能以您的名字發個許可證?


    加隆問完,修奈傑閉著眼睛點了點頭。他額頭上金線一般的頭發輕輕搖動著。加隆略微看了一眼他的頭發,將手中的文件合上了。那麽,我今天的報告就是這些。之後,我想說預約好的與豪州大使的會談。


    這並非正式的報告。但仍然有一些值得留意的情報。


    加隆似乎話中有話,仿佛故意引人發問一般。於是,修奈傑終於睜開眼睛,嘴角也浮現出了微笑。


    這是你的壞毛病哦,加隆。你總是把我在意的事情放到最後說。拜你所賜,我在聽你的報告時,總是不能放心哦。


    我這是為了配合殿下的興趣。


    聳了聳消瘦的肩膀,加隆也笑了。


    您不是習慣將開心的事留到最後嗎?


    對我來說,從坐在這個宰相的位子上時開始,就沒有一件開心的事情。全都是些無聊的日常事務。沒有比這更無聊的了。


    因此,將這些無聊的日常事務表潸得戲劇化一些,是我這個副官的職責所在,即使隻是一點點。


    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建議我作為宰相要對工作再認真一點嗎?


    也許也有這層意思吧。


    加隆回答完,連修奈傑也苦笑了。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說完,修奈傑兩肘放在桌子上,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優秀而詼諧的副官。


    那麽?你所說的戲劇性的信息是?


    是。


    加隆點點頭,臉上換上另一種表情。他那美得讓人不敢相信是男子的、仿佛女性一般的臉上,浮現出了些許認真。


    這是發生在最近幾周的事情我發現那個黑色騎士團之前的行動有些異常。


    修奈傑的表情已然很平靜,與加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所謂異常是指?


    修奈傑淡淡問道。加隆在做出回答之前,向前邁了一步。他伸出白皙的手,按下了修奈傑桌子上的遙控器按鈕。這時,加隆那修長的身體和修奈傑那高大的身子旁邊,浮現出一個液晶麵板。上麵顯示出的是世界地圖。除了占據地球大部分空間的海之外,圖上用顏色區分出了勢力範圍,這樣一來,世界形勢便一目了然了。


    現在,黑色騎士團的主力部隊與打倒了大宦官一派的黎星刻結盟。正從過去的中華聯邦波斯軍事管理區向中東方向進發。


    果然不出我所料。


    修奈傑也看著一些畫麵,並輕輕地摸了摸下巴。


    既然我們不列顛已經保住了俄羅斯、格魯吉亞、哈薩克斯坦的橋頭堡,那麽他們為了確保能與脫離了eu的反不列顛諸國結成統一戰線,隻能從阿拉伯半島穿過地中海。而且豪州現在又還在觀望。


    不列顛的勢力在不斷擴大,因此,這是對抗不列顛的黑色騎士團和中華聯邦應該采取的策略。必須與尚未屈服於不列顛的諸國建立統一戰線,這不僅是黑色騎士團的領導zero=魯路修一個人的想法。也在修奈傑和加隆的預料範圍內。如果憑借一國之力無法對抗,那就聯合起來對抗。這是一個非常自然的戰略。當然,這個策略是否能成功就另說了。


    這本是一群烏合之眾即使是為了強化聯合國家之間的關係,zero和星刻也一定想將中東收入自己的勢力範圍吧。舊eu的各國隻是踏板,所以他們之後的戰略肯定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雖說如此,但以修奈傑為中心的不列顛一邊的人當然不能老老實實地看著。為了牽製黑色騎士團和星刻在烏茲別克斯坦方麵的軍力,不列顛軍第四軍團已經在修奈傑的命令下展開行動了。


    加隆再一次點頭,說了聲是,並將目光轉向了液晶麵板上的世界地圖。


    至今為止,形勢正如殿下所說的發展著。但是


    但是?


    但是就在剛才,率領第四軍團的拉徹特將軍發來了密報。雖然情報還不太確切,但據說黑色騎士團和中華聯邦似乎從十天前就已經在波斯灣前停止了進攻。


    修奈傑第一次動了動眉頭。他的眼睛注視著加隆的側臉。


    照你這麽說那並不是他們巳經屈服於我們的壓力那麽簡單啊,加隆。


    您說得沒錯。


    加隆也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如果他們與南下的第四軍團進入戰鬥狀態的話,還算說得過去但他們這個時候在這裏停止進軍的原因,我怎麽也想不出來。這邊本來是與中華聯邦關係密切、小國眾多的區域。即使將它想成是zero的奇招,其必要性也如果是在我方第二軍團駐紮的阿爾及利亞周圍還說得通,但是從黑色騎士團和中華聯邦的角度來看,這裏應該是用正攻法便足以獲得的地盤吧。


    嗯能不能顯示詳細地圖呢?


    好的。請看這邊。


    加隆直接將手放在麵板上,與此同時,地圖的一部分擴大了。顯示的是從處於中華聯邦勢力範圍的印度軍區,到有問題的波斯灣的這片區域。接著,其他地形方麵的詳細信息也顯示了出來,上麵還重疊了從印度軍區出發的黑色騎士團主力部隊的進軍路線。一邊畫出一條曲線,一邊延伸出去的路線果然顯示出了加隆所說的軌跡。本來以勢如破竹般趨勢前進的黑色騎士團都隊的標誌突然停在了波斯灣前。


    修奈傑在片刻之間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擴大的地圖,但是不久,他少見地皺起眉頭嘟嚷道:


    這個不是基於戰略上的考量才停下來的吧。


    加隆也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你也這麽認為嗎?


    先不說星刻和中華聯邦軍。黑色騎士團很早之前就有過類似舉動啊。


    說完,修奈傑的表情恢複了原狀。


    那個組織的選擇看起來總是非常合理,但偶爾也會采取這種奠名其妙的行動。與其說他們是被趕出來的組織,不如說他們是一支領導有素,且很有能力的強大軍隊吧。


    聽了修奈傑的話,加隆微微歪了歪頭。


    難道說,是他們的首腦機關,不,zero發生了什麽變故


    修奈傑搖了搖頭表示否定。


    我看過之前的情報,知道zero沒有直接參與這邊的戰鬥,加隆。他現在應該正活躍在外交舞台上,而並非戰場。


    要想構築一個對抗不列顛的合眾國聯盟,就必須給各國相應的承諾。平定因大宦官一派垮台而暫時處於分散狀態的舊中華聯邦和它的近鄰之事,可以叫給星刻和直屬部下們,修奈傑認為zero的目光應該不在這裏。實際上,一個月左右以前的zero,也就是魯路修的行動正如他的預料,所以,可以說修奈傑的眼光非常準確。但是


    狀況稍有變化這應該是zero的指示吧?


    這樣小聲說道的修奈傑依然看著畫麵上的戰略圖。


    也許有什麽理由導致他們必須改變當初的計劃,而將黑色騎士團的武力投入到其他某個地方的戰鬥中去。


    但是,投入到那裏?遠東、東南亞方麵沒有類似的動靜啊。


    這才是對方的安排。我們與其胡亂推測,不如等待拉徹特的下一個報告把。靠很少的情報進行模糊的想象,可是一種愚蠢透頂的行為哦。


    不過,盡管這樣說著,修奈傑的視線仍然注視著浮現在液晶麵板上的地圖。這張基本與迷惑和焦躁無緣的麵孔也未露出笑容。剛才說的話,似乎連他自己都無法信服。


    又沉沒了一會兒之後,修奈傑開口說道:這麽說起來


    父皇,不,皇帝陛下從二十多天前就不在pendragon宮了,是吧。


    嗯啊,是的。


    加隆迅速收起瞬間的迷惑,回應道。


    最近,皇帝陛下身體不太好。為了靜養,陛下正住在聖達爾文的離宮裏。


    嗯。離宮裏,是嗎


    修奈傑重複了依次加隆的話,他的瞳孔在一瞬間籠罩了些許不透明的色彩。


    匯報完畢的加隆正要離開辦公室,修奈傑卻又叫住了他。


    關於柯內莉亞的事


    前11區總督,那個虐殺皇女尤菲米亞的姐姐,也是不列顛的第二皇女柯內莉亞l不列顛,現在,她已經從不列顛國內消失了,選位與修奈傑同父異母的妹妹在那次黑色叛亂之後不久,就自動讓出11區總督的位置,消失得無影無蹤。事情曝光時,在與皇室有關的人之間,以及這個帝國宰相府,都引起了很大的騷動。不管怎麽說,失蹤的都是與修奈傑和他的長兄奧德修斯一並作為下任皇帝繼承人的、屈指可數的大人物。由於擔心有損皇室的權威,這件事沒有對外公開,隻是立刻進行了秘密搜尋。可是,雖然他們以軍隊為中心,拚命地搜尋她的下落.然而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是一無所獲。有人甚至做出最壞的推斷,認為她被誘拐或是暗殺了,但現在在這裏修奈傑和加隆並不這麽認為。


    實際上,他們與軍隊分頭調查了這件事,多少得到了一些情報。


    實在抱歉。


    加隆在離開房間的中途停下腳步,深深地低下了頭。


    美於這件事,至今為止,我還沒有什麽新的情報要特別向您匯報正如我之前所說的,我查到皇女殿下離開不列顛進入eu領地之後。似乎就朝著伊斯坦布爾去了。但是之後皇女殿下去了哪裏


    消息又中斷了。


    修奈傑聽到加隆說抱歉,搖搖頭說了一句沒關係,臉上又恢複了笑容。


    我並不是要責備你辦事不利哦,加隆。再說,柯內莉亞是按照自己的意誌讓出位置,並躲藏起來的。


    最後,就算要責備誰,應該受到責備的也隻有擅自采取這種行動的柯內莉亞,而非搜尋她的人。當然,國家的高官對本國皇女失蹤這件事不能置之不理,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過,對我而言.如果柯內莉亞真的想這麽做,我也不想去加以阻止。柯內莉亞多年以來一直為不列顛盡心效力。作為獎勵,她多少也應該有些向父皇或我任性一下的權利吧。


    事實上,從知道了這不是一件誘拐或暗殺事件的那一刻開始,修奈傑就放緩了搜尋柯內莉亞的工作。雖然調查這件事本身還在繼續,但不管孰是孰非。他都不打算找出妹妹,然後強行把她帶回來。


    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最近,有一些值得在意的動向。特務局方麵。


    修奈傑說出了那個地方的名字,加隆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您提到的特務是弗朗克斯卿嗎?


    她的名字是貝爾托莉絲。貝爾托莉絲弗朗克斯。她是掌管皇室所有警衛事務的帝國特務局的總監,同時也是擔任著現任皇帝沙魯魯首席秘書官這一職務的女性。


    關於這件事,我從很早就覺得有些可疑。


    說完,修奈傑拿起了手邊盛有紅茶的杯子。他先享受了一下紅茶的香氣。然後才送到嘴邊。之後,修奈傑端著茶杯,再次將目光投向了站在桌子前的加隆臉上。


    這是自然的雖然我的妹妹行動力和決斷力都很強,但是作為麵孔為世人熟知的不列顛皇女,我不認為她能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靠自己的力量藏身。第一,可以說這本來就不是柯內莉亞擅長的事情。偽造旅行證,確保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出國即使僅僅是離開不列顛。應該也會需要別人幫助。但是,不管是柯內莉亞的母親,還是專任騎士基爾福特,對這些都一無所知。這樣的話


    可能性比較大的,是弗朗克斯卿和?


    因為她也是柯內莉亞的乳母。


    修奈傑點了點頭。


    而且。特務局是一個聚集了這方麵專家的地方。如果是貝爾托莉絲想瞞過我和你的搜尋,也不是什麽難事吧。作為柯內莉亞,想偷偷找人幫忙的話.除了她之外.應該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實際上修奈傑繼續對加隆說。說起來,柯內莉亞為什麽會有這種舉動呢?當然,這個理由似乎隻有一個。沒錯。是因為妹妹尤菲米亞。對於柯內莉亞來說,她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凝聚了她所有感情的存在。但是尤菲米亞在那個特區日本的典禮上,引發了難以置信的虐殺事件,並因此死去。現在,即使是在不列顛帝國內部,也很忌諱說出這個名字。對於柯內莉亞來說,這件事不僅使她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也使她覺得委屈而無法接受。能讓如此驕傲,且具有強烈皇族意識的柯內莉亞走上拋棄地位、拋棄國家之路的原因,除了尤菲米亞的事情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了。


    不管柯內莉亞是想為尤菲米亞洗刷汙名,還是想調查那個不可思議的特區虐殺事件的真相,都無所謂,問題在於,柯內莉亞為什麽不在帝國裏做這些事情。從常理來考慮的話,留在帝國內調查這件事,應該更能夠充分發動人力和物力。當然,她的動機也許是擔心這是私人事情,動用軍隊或政府的人不太好。但是,修奈傑的想法稍有些不同。


    因為我根本不認為柯內莉亞是因為尤菲的事情,才選擇這麽做的。柯內莉亞這麽做,恐怕有其他的原因哦。


    原因,嗎


    加隆歪頭思考著。


    我真想象不到是什麽原因。


    修奈傑又點了點頭。


    我之前也是如此。直到最近都是如此。


    修奈傑一邊說著,一邊將紅茶杯放回碟子裏,接著笑了。


    但是,現在情況假乎有變。說實在的,關於此事,我也有點難以判斷。加隆,能不能說說你的意見呢。


    放下茶杯的修奈傑打開桌子的抽屜,從裏麵拿出幾張光碟。那是記錄情報用的光磁氣光碟。


    加隆很驚訝地問道:


    這是什麽?


    修奈傑很平靜地回答道:


    這是九年前,瑪麗安娜後妃去世前,父皇寄存到她那裏去的。柯內莉亞好像也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


    加隆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修奈傑繼續說道:


    其實這是貝爾托莉絲給我的。當初似乎是經柯內莉亞的手送到瑪麗安娜後妃那裏的。而且,有意思的是自從黑色叛亂之後,柯內莉亞就非常在意這個光碟。而且,貝爾托莉絲受柯內莉亞之托。成功拿到了它。也就是說,柯內莉亞手裏也許也有一份相同的東西。


    光碟的內容也非常有趣呢,修奈傑說完笑了笑,而加隆則仍然盯著修奈傑手裏的光碟。但是他很快便回過神來。


    也許確實很有趣呢。


    這時,加隆的聲音變得很低,就像怕周圍有人聽到一樣。


    如果我們現在調查的事情都如我們所料而且,如果那個麵具男zero就是殿下所料想的那個人的話。


    是吧?


    但是,為什麽弗朗克斯卿會特意將這個東西給殿下呢?


    問題就在這裏。


    修奈傑再一次笑了。


    貝爾托莉絲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向我示好的人。更何況這個光碟是柯內莉亞與她之間的秘密啊。那麽,作為可能性的一種,我能夠想到的就是


    但是,就在修奈傑說到一半的時候。


    突然,一個電子音響徹辦公室。是桌子上內線電話的聲音。修奈傑對加隆聳了聳肩,接著拿起了聽筒。


    打來電話的好像是在這個帝國宰相府任職的某位秘書官。


    哥哥的電話?嗯,幫我接過來。


    修奈傑將聽筒放到耳邊,沉默地聽著對方說話。加隆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等著。


    但是突然間,修奈傑的表情發生了變化。雖然隻是一瞬間,但修奈傑臉部的肌肉微微變得僵硬了。常年跟在他身邊的加隆立刻就知道,那是修奈傑非常少見的驚訝表情。


    不久,修奈傑放下電話。


    當然,加隆沒有做出過問發生了什麽這種出格的舉動。副官有副官的本分。這種情況下,在長官提供給自己情報之前就胡亂詢問不是個副官應該有的素質。更何況,打來電話的人是比修奈傑身份更高的,不列顛第一皇子奧德修斯。


    辦公室內充滿了寂靜。修奈傑似乎陷入了沉思,一直盯著剛剛掛斷的內線電話。


    隨後,也許應該說終於,修奈傑輕輕她歎了口氣說道:


    我好像動作有些慢了。


    加隆依然保持沉默。修奈傑突然看向這個副官,接著說:


    舒適的午睡時間似乎結束了,加隆。很不幸,看來,首腦機關有變故的不是黑色騎士團,而是我們不列顛啊。


    加隆閉緊嘴,擺出了一個立正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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