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博洛降明了?”多爾袞大為震驚,“本王待博洛不薄啊,他為何降明?”


    在場的人都不知道答案,也就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唯一知道答案的錫翰正在收攏潰兵,打算重新出兵找回麵子。


    見多爾袞還在糾結於博洛降明這件事,洪承疇及時提醒:“王爺,博洛麾下沒有多少兵馬,是否降明都不影響大局。當務之急是把擊潰錫翰的明軍趕出去,重新在當道紮營。”


    多爾袞隻是輕輕頷首,並沒有說什麽,然後轉頭看向範文程。


    在經曆了第二次皇位之爭後,範文程已經在多爾袞心裏封神了。


    洪承疇雖然沒有被棄用,但是在多爾袞心中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前。


    範文程比洪承疇想的更深遠一些,他開口道:“王爺,博洛降明對大清和王爺不利,但是對愛新覺羅氏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


    範文程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如果如果沒人提前投降明軍,打輸之後他們愛新覺羅氏就要麵臨亡國滅種的危險。


    但有人提前投降就不一樣了。


    這種兩頭押寶的行為無論哪一方輸贏,都有愛新覺羅氏獲利。


    多爾袞搖頭:“有些事和範先生想象的不一樣,此前碩塞也投降了明軍,結果被黃得功斬首祭旗。博洛此一去,凶多吉少啊。”


    “不一樣,”範文程解釋:“碩塞是兵敗被圍,被迫投降,他在明軍眼裏是俘虜。博洛是在戰場上主動投降,明軍會把他當降兵。如果明軍敢殺他,之前所有降明的女真人,蒙古人甚至流賊的忠心都會動搖。”


    “先不說這件事了,”多爾袞心情十分煩躁道:“還是想想怎麽對付明軍吧。”


    ......


    崎嶇的山路中,博洛被帶到了李定國麵前。


    “降將博洛參見李總兵!”博洛對著李定國單膝下跪。


    李定國對建奴雖然沒有好感,但對方畢竟是主動投降。


    為了穩定降兵降將的軍心,同時為了拉攏其他尚未投降的建奴。


    李定國笑著說道:“博洛將軍快請起。”


    博洛起身後,李定國問道:“博洛將軍為何歸順大明?”


    博洛紅著眼說道:“正藍旗屢次受到多爾袞的打壓,我氣憤不過便降了。”


    隨後,他將正藍旗受到打壓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實際上。


    曆史上的正藍旗非常慘。


    不是被打壓,就是在被打壓的路上。


    正藍旗始建於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第一任旗主是努爾哈赤的第五個兒子莽古爾泰。


    高層將領雖然多為滿清皇室成員,但中底層將士大多出身於建州女真葉赫部。


    (葉赫部的主要姓氏為葉赫納喇氏(葉赫那拉),其代表性人物有皇太極的母親孟古哲哲,以及清末的慈禧。)


    為了打壓葉赫部,莽古爾泰的正藍旗便受到了努爾哈赤的打壓。


    在當時,莽古爾泰和皇太極是競爭關係。


    莽古爾泰死後。


    正藍旗的人就成了莽古爾泰餘孽,受到了皇太極的打壓。


    皇太極為了鞏固統治,索性廢掉正藍旗的旗號,將旗人分別編入正黃和鑲黃兩旗。


    隨後又進行了調整,拆分出部分人員送給豪格,再次成立了正藍旗。


    豪格死後,正藍旗變成了豪格餘黨。


    執掌大權的多爾袞繼續打壓正藍旗。


    曆史上的多爾袞死後,福臨親政。


    此時正藍旗又成了多爾袞餘黨...


    受到了福臨的打壓。


    時局的動蕩讓正藍旗許多將士看不到未來。


    以至於他們在俘獲永曆帝後紛紛拜呼萬歲,爭去辮為號,試圖幫著永曆皇帝反清複明。


    此時的正藍旗同樣被打壓的不輕,所以才會投降。


    聽完博洛的控訴後,李定國問道:“正藍旗旗主豪格呢?”


    博洛解釋道:“福臨將所謂的皇位禪讓給了豪格,豪格自知大明天軍將至,本欲放棄抵抗歸順大明。可多爾袞不同意,於是趁著議事的機會把他囚禁在皇城之中,不得出入。”


    博洛可不敢當著李定國的麵稱豪格為皇帝,不過又不能說謊。


    隻能用這種方式委婉的表達了出來。


    李定國盯著博洛的眼睛看了一會,開始詢問其他問題。


    博洛都照實回答,不敢有所隱瞞。


    在問到接下來如何進攻時,後方突然駛來一隊騎兵。


    是朱慈炯帶著輜重從後方追了上來。


    為了快速行軍,李定國把輜重都留在了後方。


    朱慈炯閑著也是閑著,便擔起了運輸任務。


    “見過定王殿下!”眾人齊聲施禮。


    朱慈炯連忙擺手:“我就是閑著沒事隨便看看,諸位不必多禮。”


    他目光掃視一周,最後停到了博洛的身上。


    博洛急忙自我介紹:“在下乃建州降將博洛,見過定王殿下。”


    “哦?”朱慈炯有些意外,他看向李定國:“已經拿下赫圖阿拉了?”


    李定國急忙說道:“還沒有,他是主動投降。”


    “原來如此!”朱慈炯拍了拍博洛的肩膀:“既然歸順了大明,那以後就好好幹。”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句話,博洛會當做耳旁風。


    但說話的人是朱慈炯。


    他不但是大明的皇子,還是一個在軍中頗有聲望的皇子。


    另外...


    他隱約覺得朱慈炯身上有帝王之相。


    具體什麽是帝王之相他也不清楚。


    隻知道朱慈炯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


    考慮到他在軍中的聲望,博洛認為自己有必要押寶朱慈炯。


    於是他對著朱慈炯下跪施禮:“罪臣謝過殿下!”


    朱慈炯淡淡一笑,並沒有把博洛放在心上。


    又閑談了幾句,李定國把話題帶回了正軌。


    他問博洛:“多爾袞打算如何應對我軍的進攻?”


    博洛回答道:“多爾袞的計劃是先拖住我軍進攻步伐,然後邊戰邊退,拉長我軍的糧道。然後派數支精銳部隊從山中小路繞到我軍的糧道上,發起突襲。”


    李定國眼前一亮,連忙追問:“山中小路?”


    “對。”


    “若在山中小路行軍,不但費時又費力,還會麵臨諸多問題。其他的都還好說,多爾袞打算如何解決補給問題?”


    博洛不確定道:“據說他提前在山中存放了糧食。”


    李定國又問:“你可記得那些小路?”


    博洛點頭:“記得!”


    “既然如此,”李定國嘴角微微上揚,“那就走多爾袞的路,讓多爾袞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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