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兵擅長野戰。


    可是受限於赫圖阿拉的狹窄地形,八旗兵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繼續打下去隻能徒增傷亡,既無法阻止明軍進攻,也保不住大清。


    為此,多爾袞決定棄城而逃。


    為了不被明軍追擊,他誆騙豪格在城中死守,吸引明軍主力。


    等豪格信以為真時。


    多爾袞已經帶著殘存的兵馬和輜重糧草,沿著山路向東逃了下去。


    逃至晌午。


    確定沒有明軍追兵後眾人才停下來休息。


    他們同時看向多爾袞,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多爾袞為了證明自己權力的合法性。


    他拿出了偽造的聖旨念給諸將聽。


    聖旨的內容很長,大致意思是豪格自知都城不保。


    為了不亡國滅種。


    豪格決定死守都城,給眾人創造逃跑的機會。


    同時把皇位傳給多爾袞,讓他帶領大清重新偉大。


    眾人聽後紛紛落淚:“先皇大義啊!”


    “是啊!如有來生,一定給先皇當牛做馬!”


    感慨之後。


    眾人對著多爾袞跪地下拜,口中山呼萬歲!


    看著眾人跪拜的樣子,聽著眾人的呼聲。


    多爾袞第一次感受到了皇位的滋味。


    此前他雖然控製了朝堂,控製了福臨。


    但終究不是大清的皇帝。


    隻能以臣子的身份做人,做事。


    現在終於坐上了皇位,他的身份也完成了轉變。


    這一刻,多爾袞的內心無比激動。


    可是僅僅激動了一會,他就被現實情況強行平複了心情。


    別人當皇帝是君臨天下,手握五湖四海。


    他當皇帝是棄城而逃,手握殘兵敗將。


    別說城池了,就像像樣的帳篷都所剩不多。


    不過多爾袞並不悲觀。


    他對著眾人緩緩說道:“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眾人起身看向多爾袞。


    他們眼神裏既有敬畏,也有迷茫。


    敬畏多爾袞這個人,同時也對未來感到迷茫。


    逃是逃出來了。


    可接下來去哪兒呢?


    如果有足夠的糧草,他們可以在深山老林裏躲一段時間。


    畢竟明軍總兵力不過數萬,就算想搜山也搜不出什麽。


    但...


    他們的糧草有限。


    長則七八天,短則五六天就會斷糧。


    如果不解決吃飯問題,不用明軍來追,士兵們自己就跑了。


    為了大清的將來,多爾袞召集眾人議事。


    參會的人很多。


    其中滿人占了一半,有多尼,羅洛渾,圖賴,索尼,譚泰,鞏阿岱,屯齊等人。


    漢人占了一多半,除了八旗漢軍的旗主,還有吳三桂,尚可喜等人。


    範文程和洪承疇也參與其中。


    多爾袞率先問道:“咱們大清還有多少兵馬?”


    羅洛渾說道:“回皇上的話,經各部統計,咱們還剩下不到兩萬兵馬。”


    “不到兩萬?”多爾袞皺起了眉頭。


    羅洛渾以為多爾袞嫌少,急忙解釋道:“山路狹窄,再加上是在夜間撤退。很多人都走丟了,否則還會更多。”


    “不,”多爾袞擺手。


    他不是嫌少,而是覺得太多了。


    在吳三桂投降前,多爾袞的總兵力是四萬。


    吳三桂投降後,他的兵力一度達到了五萬。


    可是陸陸續續跑了很多人,兵力又減至四萬三千。


    明軍攻下界凡寨後,他又損失了六七千人。


    赫圖阿拉之戰時,戰場上前前後後損失了六七千人。


    另外還出現了大量的失蹤事件。


    很多士兵離開軍營後並沒有出現在戰場,而是消失不見。


    除了少數人藏進了深山,大部分人都投降了明軍。


    也就是說在離開赫圖阿拉前,他的總兵隻有兩萬三千人左右。


    再減去給豪格留下了三千老弱病殘。


    他能帶走的兵力隻有兩萬人。


    這麽多人跑了一夜,竟然沒多少人掉隊!


    這也太罕見了!


    其實掉隊的人有很多,他們本想投降明軍。


    可是負責追擊的是李定國。


    為了貫徹崇禎的戰略。


    李定國不但不受降,還派人屠殺驅趕那些掉隊的士兵,讓他們跟上多爾袞逃跑的步伐。


    “不到兩萬...”多爾袞抬頭看向眾人:“現在咱們有兩個去處,一是前往蒙古草原投奔蒙古人,不過糧草是個問題。二是南下去往朝鮮,但那裏三麵臨海,咱們沒有回頭路!”


    眾人低下頭想了想,羅洛渾率先說道:“去蒙古草原,那裏是騎兵的天下!”


    範文程反對道:“去朝鮮,那裏不但有足夠多的糧食!還有走私的港口......”


    多爾袞早就在心裏做好了決定。


    之所以把這件事拿出來說,是讓眾人有參與感。


    有參與感才會有成就感。


    有了成就感,才不會輕易變心。


    ......


    赫圖阿拉。


    城牆上的豪格被氣的差點吐血,他破口大罵道:“他媽的,大意了!”


    豪格雖然不太聰明,但也不是很傻。


    一般情況下,他不會被騙。


    尤其是被多爾袞這種有前科的人騙。


    寧遠之戰時,多爾袞承諾出動水師增援。


    結果卻擺了他一道。


    以至於他後方屢次被明軍水師偷襲。


    無奈隻能從寧遠撤兵。


    按理說他不會再相信多爾袞。


    可是...


    多爾袞發誓了。


    在當時,人們對發誓這種行為十分慎重。


    輕易不發誓,一旦發誓就要遵守誓言。


    否則會認為有厄運相伴。


    多爾袞的謊言固然十分卑劣。


    但多爾袞發誓了。


    豪格很難不信。


    結果就是被多爾袞出賣了。


    此時此刻的豪格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麅子。


    不。


    他比傻麅子還要傻。


    “多爾袞啊多爾袞,你不得好死!”


    “到了陰曹地府,朕也不會放過你!”


    “......”


    罵完之後,豪格心中的怒氣稍減。


    心情雖然好了一些,但問題並沒有解決。


    此時城外已經聚集了大量明軍。


    但明軍將領似乎並不滿足,還在從後方調集兵馬圍城。


    看著城外不斷增加的人群,豪格的鬥誌在一點點消亡。


    他想投降。


    可是考慮到自己這個大清皇帝的下場後,他又不敢投降了。


    豪格不知道的是,他在晌午後就不是大清的皇帝了,而是成為了先帝。


    為了多活幾天,也為了讓自己死的體麵一些。


    豪格奮力大吼:“傳令各部堅守城牆,你們是大清的兵!朕要與你們同生共死,都城共存亡!”


    得到豪格的命令後,城中僅存的三千多名老弱病殘隻是象征性地揮舞臂膀喊了幾嗓子。


    然後繼續躲在城牆垛口後麵,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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