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經紀人定了半晌，唇角緩緩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打開電腦，點進微博，申請創建超話。“終於（舟嶼）cp，入股不虧！”敲完這一句slogan，經紀人點擊確認，終於cp超話正式成立。他拍照發給盛嶼。[不用太感謝我。]盛嶼回給他三把刀。[是時候考慮換個經紀人了。][但願你脫單之後還會這樣說。][對了，我馬上會去亞城探班，準備現場磕cp，你記得好好表現。][滾。]-翌日一大早，秦岩默默收拾好行李，準備趁大家還沒起床先行離開，免得到時又要引發一陣客套的煽情。昨天他們問他什麽時候的航班，他故意說的中午，不想讓大家早起送他。和秦岩同個房間的韓景初睡得正香，他拉著行李箱小心翼翼推門走出來，沒有驚到他。就要從大門出去時，秦岩的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秦老師，我給您下了碗麵，您吃完再走吧。”秦岩後背一震。不敢相信回過身，紀尋舟笑得真摯又燦爛。在他身上，那種熱烈又純粹的少年氣質凸顯得淋漓盡致。此刻天剛蒙蒙亮，雞都還沒打鳴，他就為他下好麵條了，這是算準了他會一早走。入圈近十年，秦岩盡管已經經曆過太多事情，眼下還是感動得講不出話來。他的航班時間在九點，這邊離機場一個小時的車程，吃個麵的空當然能騰出來。什麽話都沒說，秦岩鬆開行李箱，無聲走到紀尋舟的身邊，擁抱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舟舟，謝謝你。”他跟其他人一樣這麽稱呼他。紀尋舟不好意思地笑笑，“快進去吃吧，不然麵坨了。”兩人進了餐廳，秦岩以為隻是一晚普通的青菜雞蛋麵，沒想到居然是做起來很麻煩的肉臊麵，他家鄉的特產。“你幾點起的啊？”秦岩都感覺內疚了，他也沒帶給他什麽。“三點多。”紀尋舟在他對麵坐下，“我睡不著。”秦岩一怔，“為什麽啊？”“原因各種各樣，很難說得清。”紀尋舟遞了筷子過去，“秦老師您先吃吧。”“哎。”秦岩低頭大口吃麵，在這麽一個清晨，來碗具有家鄉特色的熱乎乎的湯麵，真的很治愈。不到五分鍾，滿滿一碗麵條就見了底，秦岩十分滿足，“我早上很少吃這麽多飯的，你下的這麵條讓我胃口大開。”自己做出來的食物別人喜歡吃，那自然是最好的回饋。紀尋舟的眼底溢出笑意，想了想說：“秦老師，我給您下這碗麵一是想祝你一路順風，二是想感謝你。”“感謝我？”秦岩簡直受之有愧。他想想自己暗地裏幫助盛嶼，表麵上還要受到紀尋舟的感激，就覺得很割裂。“在你來的前一天，我表現得很糟糕，作為實習生上這節目，除了緊張沒別的了，大腦幾乎空白一片，越想讓自己優秀，越達不到，被導演批評了通，自己晚上也沒睡好，一直反省自己要怎麽調整。”“第二天您來了，我心裏一下子有底氣了，有您這種經驗十足的前輩控場，我做什麽都不用害怕會冷場，愈發敢於表現自己，而且在你身邊，我也跟著學習了很多經驗………”紀尋舟說著眼眶都紅了。秦岩看到他眸中閃爍的濕潤，心中處十分酸澀。原來紀尋舟是內心如此細膩敏感的男生，他之前還不知道。這個男生表麵看起來那麽陽光樂觀，在這個節目裏一直展現積極正麵的力量，默默背負壓力，都不埋怨一聲。或許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之不易，或許他知道自己身處一個新人沒資格抱怨。“舟舟，我也是從新人過來的，我那會兒更慘，頭一天錄節目被拿菠蘿砸頭，跪地上馱著明星嘉賓做遊戲，我不都挺過來了？”秦岩抽了紙巾遞過去，“現在的綜藝氛圍比以前好很多了，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我沒哭。”紀尋舟還怕丟人，別過頭深呼吸一番，偷偷對秦岩說：“我頭一天晚上被導演罵得可慘了，他說我再表現不好就直接走人，所以我才……”秦岩這就不奇怪了，“洪森是能做得出這種事情的人。”兩秒後，他又話鋒一轉，“不過，你知道他為什麽請我來嗎？”紀尋舟搖頭。“洪導非常看重你，慶台王牌主持流失嚴重，他們急於培養新人，洪森跟我聊過你很多事情，一直誇你是個特別優秀的男生，他就是想讓我多帶帶你。”秦岩以手擋住唇，半開玩笑道：“我估計他說換人就是故意嚇唬下你，不是認真的。”聽完秦岩這些話，紀尋舟心裏的一塊大石頭都覺得放下了。他撓撓頭，“看來是我把洪導想得太可怕了。”“正常，哪有新人不怕領導的。”秦岩笑了笑，“以後遇到什麽難題盡管來找我，雖然我不能在現場給你解決麻煩，但遠程指導下還是ok的。”“嗯。”紀尋舟鄭重點頭，“謝謝秦老師。”秦岩還想說什麽，廚房的門被人從外拉開，隨即，盛嶼走了進來。他一眼望向的自然是紀尋舟，見他眼眶微紅，像哭過似的，心髒驀然緊縮。秦岩怕他問，連忙咳嗽了聲道：“我得快點去趕飛機了，盛嶼你沒事的話跟師傅一塊送我去機場？”突然被要求，盛嶼皺下眉。注意到秦岩扭著頭，無聲對他使眼色，他知道他有話告訴他，便答應了。紀尋舟將他們送到門口，盛嶼幫秦岩把行李箱扛進後備箱裏，轉頭對他說：“我很快就回來。”這語氣像主動交代行程的男朋友。紀尋舟目光閃爍了下，對秦岩揮揮手，“秦老師，下次再見。”“等你錄完這節目我就找你……”秦岩想說喝酒，想想紀尋舟的酒量，又拐了個彎，“請你吃飯。”“好。”紀尋舟笑著點頭，“您一路順風。”-節目組派的車是一輛黑色上車，秦岩和盛嶼都坐在第二排。上車後，師傅發動了引擎，秦岩的手從窗戶伸出去，讓紀尋舟回屋。盛嶼都不知，他們的關係怎麽會這樣好。紀尋舟早起為他下麵，兩人好像還進行了一番深度交流，臨別時又依依不舍。“盛嶼，我剛剛跟尋舟聊了很多。”秦岩想時間有限，便沒墨跡。他選擇性地將紀尋舟的壓力跟盛嶼講了遍，最後說：“他跟你不一樣，他是個剛從校園踏入社會的新人，身上的殼還沒蛻掉，對外界充滿了警惕性，無論做什麽都小心翼翼，全部的精力隻集中於讓自己不要犯錯，而你呢？”秦岩的目光少有的嚴肅，深入剖析道：“你受萬人敬仰，已經功成名就，在娛樂圈資曆又深，擁有絕對的掌控權，你上這種節目跟你平時旅遊度假沒區別，對你完全造成不了壓力，所以你的精力可以很分散，完全專注於自己的感受就可以。”盛嶼無聲凝視窗外，每一個字都聽進了心裏。他最近時常有種自己困於迷霧中的感覺，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在秦岩講完這些話，他的方向似乎清晰了許多。“我直白點說，你們倆現在完全不是一路人，你理解也分擔不了他的壓力，而他全部的精力都用於提高自身，想好好錄完這檔節目，其他的事情對他來說隻是負擔。雖然尋舟沒明確說這個，但我能從他話裏話外聽出來，你也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秦岩仗著和盛嶼關係好，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他自然清楚盛嶼的個性，從小就是被眾星捧月成長起來的，個性上來說就是驕傲、好勝，自尊心還強的人，想要什麽就不惜一切想得到。他和紀尋舟的成長軌跡完全就是兩條截然相反的路線，不可能理解彼此的世界。盛嶼一直都沒有開口。他背對著秦岩，所以秦岩看不見他眼底痛苦的掙紮。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喜歡一個人，對他來說隻是困擾嗎？沒有哪句話比這一句的殺傷力更大了。完完全全擊碎了他好不容易構築起的信心。盛嶼的牙關緊咬，隱忍到下巴都在微微地抖動。-十點鍾，剩下的七位嘉賓們也出發前往機場，要飛去美麗的海濱城市亞城。上飛機後，直播通道便暫時關閉了。節目組這點上自然是大方，給嘉賓訂的全部都是頭等艙。每一排座位有兩個，紀尋舟落座後，把包一放，拿出了紙筆，打算做下亞城的旅遊攻略。盛嶼在他那排停頓了下，最後徑自往前走，在與紀尋舟隔了一排的位置落座。他暫時不知怎麽麵對他。目睹這一切的韓景初，眼中閃過驚訝。他沒想到盛嶼竟然不坐紀尋舟旁邊的位置，這可讓他太意外了。兩個人昨晚發生了什麽？飛機航程有四個小時，落地機場時已是下午三點。在飛機上吃過簡餐，大家都還不餓，導演組直接將他們送去將要入住的海邊度假別墅。沿途是綠色的棕櫚樹，白雲一朵朵漂浮著，要從藍天墜落下來似的，與車幾乎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