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墓道堪稱是九曲十八彎,我們兜兜轉轉,又一路向下不知前行多遠。


    而盛放著蛇人脂的青瓷大缸也是每隔一段墓道會出現一次,我數了數,這些放著蛇人脂的青瓷大缸每次出現都是八十八口,占據著四十四級台階。


    如此反複,這些大缸在我眼前出現了不下五次,就連我都覺得有些觸目驚心了!


    每一次出現,就是八十八口盛滿蛇人脂的大缸,一共出現四五次,便是說此地至少都有四五百口盛放蛇人脂的大缸!


    這是個非常驚人的數據了,一個蛇人身上隻有二兩蛇人脂,是為所謂的鱗香,連同汗腺和脂肪層全部被剝離也斷不會超過三兩,而且,汗腺一般人也不會用來燃燒,相反是將之做成了香囊,如此就能長久享受這鱗香了,說到底,真正能用來做長明燈的最多也就不過二兩油罷了,這還是成年雌性蛇人的產量,蛇人與人類差不多,成年雌性身上的脂肪層較厚,油脂最多,也就是說,如果是孩童或者雄性的話,連這二兩蛇人脂都沒有!!


    照此算下來,怕是得殺戮幾十上百萬蛇人才能取出這許多蛇人脂!


    蛇人本就稀罕,乃是遠古遺留物種,是人類之前的智慧物種,魏晉之後就在沒有出現有關於它們的記載,疑似已經被殺戮滅種,徹底消失,卻不知道這座出現於明代古墓裏又是如何冒出了這麽多?


    難道,那設局的守夜人在某一地發現了一個蛇人的老窩?一股腦兒將其屠戮殆盡?!


    這也很驚人!


    且不說一個盤踞著幾十上百萬蛇人的老巢究竟有多麽難找,就是找到了,要拿下似乎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若是蛇人真有那麽容易捕殺,在古時也不會是那些王侯將相們千金難求的東西了,有人甚至願意用萬頃良田來換一方蛇人脂,因為那些大將軍們認為良田易得,鱗香難求!點燃鱗香,在戰場上便可以刺激他們的思維,讓他們耳清目明,破關斬將,大可以去掠奪更多的土地!可見,這蛇人脂到底有多麽難得!


    要知道,蛇人本不是好惹的主兒!


    伊詩婷看過一篇先秦時期有關於蛇人的野聞記載,說這蛇人下身是蛇,上身是人,整體展開,身長不下於兩丈,而且力大無窮,能生裂虎豹,尋常人捕捉不得。在戰國中期,有一則關於捕捉蛇人的確切記載,那是發生在齊國,古齊國的位置大概是在現在的山東省大部和河北省南部區域,瀕臨黃海的出海口,而齊國發現的那個蛇人,便是在黃海的海岸上,那時漁民發現有一蛇人擱淺於沙灘之上,神色萎靡,似乎是受了重創,遂聯係鄉裏勇士兵丁,共集結起上百人群起攻之,結果,被蛇人生裂六十三人,重創2人,這才將之斬殺,後來,這這人身上剮下的蛇人脂被孫臏得到,據說這位齊國的戰神每每書寫孫臏兵法時,都會點燃蛇人脂,深嗅鱗香。


    蛇人之勇猛,可見一斑!


    齊國發現的那條蛇人還是神色萎靡,顯然是受了重傷或者其他原因,總之戰力不再,如此,百名勇士都費盡力氣才拿下,傷亡人數過半,而且,傷亡的人裏,當場擊斃的居多,重傷的隻有兩個,這就足以看出蛇人的犀利了,幾乎是一擊必殺!!


    完全可以這麽說,蛇人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便能屠殺百萬軍!!


    那守夜人是如何做到坑殺幾十萬蛇人的?有了那能耐,還不天下無敵了?光靠自己一人便能統禦天下了,又何必到處費盡心機的去養魔?


    這一切實在是說不通!!


    反正,越往下走,對那個守夜人的身份我就越發的好奇了,隻可惜,此人的臉上蒙上了一層迷霧,不可探究,心下好奇也沒什麽用,我隻能按捺著自己的心緒,繼續往下走。


    不過,再往下走,就再沒遇到那種長明燈了,此前所經過的長明燈的燈光也就越來越微弱了,到最後,墓道裏變得昏昏沉沉,沿途直下,不知不覺間已經不知道深入地下多少米,此時的墓道,已然變的昏暗無比,不得已之下,我們隻能拿出手電筒,來照亮腳下的台階,這些台階凹凸不平,畢竟陰山中的石料並不適合作為建築材料來用,再加上修建這墓穴的時候,那守夜人役使的乃是鬼神之力,肯定比不得工匠的,所以這地方的石階有點粗糙了,不照著點,我還真挺怕一腳踩空,直接稀裏嘩啦的滾下去呢,那可就真的把自己給斷送了。


    如此,又走了一段,轉了一個彎後,墓道走向陡然趨於平緩,前方四五十米處,好像是個出口。


    而且,那出口處,竟隱隱有昏黃的燈光傳進墓道!


    啪!


    萍子一下子本能的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此刻她有點緊張。


    其實,走到這裏,誰又心裏不緊張呢?


    畢竟,到了這裏算是到頭了,在往前走,可能就要遇到正主兒了,那時候才是分辨生死的時辰!


    可惜,我就算是心裏也一樣的緊張,仍舊不能表現出來,故作鎮定的拍了拍萍子的手,又扭頭去看了蘇離她們一眼,與她們對視的片刻,這才對著她們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事已至此,不必過於掙紮,一會兒全都看我眼色行事!”


    蘇離她們安心不少。


    我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躁動的心情徐徐平複,這才終於邁出了自己的步伐。


    啪嗒……


    腳上厚重的靴子敲擊在青石台階上的刹那,發出的響動便在這空洞的墓道裏回蕩著,我的心亦不爭氣的跟著顫抖了一下。


    我知道,這一步踏出去,可就沒有回頭的路了,隻能硬著頭皮一股腦兒的走下去,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選擇。


    不是我們慫,實在是這個唐賽兒給人的壓力太大了,那個守夜人做了那麽多的事情為她鋪墊,讓她身上齊聚六禁之力,近乎通神,此前我們所遇到的那四個墓室裏的主兒,全都不過是為她做嫁衣而已,用屁股想也知道,那四個跟她的差距不是一丁半點兒,那四個我們對付起來都吃力,更何況是這個?


    “機會,隻有一次!”


    我在心中默默告誡著自己,這一步踏出去,也不矯情了,帶著一股子人死鳥巢天,不死萬萬年的心思,大踏步一路向前,不多時,便已來到墓道後。


    此刻,前方豁然開朗。


    隻是,我所見到的情形,與想象中並不大相同。


    湊齊四禁精華,打開地宮,本應見到的是墓室,可我所見到的,則是一棟屋舍,準確的說,應該是女子的閨房……


    在墓道口,左右兩側各有一盞長明燈,散發出清冷的光輝,讓這墓室看起來有些昏黃。


    在墓室的最中央,放置著一方石榻。


    石榻一側,則是一方石案,石案上放著一麵銅鏡,那銅鏡在地下塵封六百年,仍舊沒有鏽跡斑駁,相反,還是金光閃閃的,顯然能保存的這麽好,肯定是有人在長時間的擦拭……


    屋中放鏡,肯定是女子所在的地方了,畢竟愛美乃是女子天性,古來有之。


    不過,這一切,在我眼中不過是一掃而過,很快,我的目光就聚焦在了那銅鏡前的椅子上。


    椅子上,坐著一個女子,身著黑衣,乃是古時武人們常穿的衣裳,是胡服,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後,武人就常常穿著這樣的衣裳,她滿頭的青絲垂落下來,背影纖細,隻是背對著我們。


    而這時,她忽而口中發出一聲類似於歎息一般的聲音:“你們……來啦?”


    ……


    作者風塵散人說: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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