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間想到對方的調侃,還有上一秒岑蔚欲蓋彌彰的找補。岑蔚也看到柳淵了,他問:“你們要聊聊嗎?”楚瀨看了看自己被緊握的手,“我們不是沒拍完嗎?”他沒喊那兩個字,但抬眼的時候唇齒開合無聲,分明是剛才故意讓宣容青聽到力證感情不錯的刻意稱呼。岑蔚別過臉,咳了一聲:“別這樣。”楚瀨晃了晃自己掙不開的手,眼裏全是揶揄:“你不是很高興嗎?”岑蔚搖頭:“我沒有。”剛才岑蔚就逃避了這個問題,借口是前麵要到終點了,但現在他們就站在終點,中午的日光驅散了風中的涼意。岑蔚根本避無可避,他無奈地垂眼,看向楚瀨,他問:“一定要說清楚嗎?”明明我說永遠,你會拒絕。他看得很認真,又湊近了一些,身高體型帶來的壓迫感本來就很強,這樣的湊近仿佛鼻尖都要相貼,惹得上麵的柳淵嘖了一聲,想到楚瀨深夜的電話,那樣的口氣又怎麽不是心動,楚瀨和岑蔚在一起分明比和沈權章一起更有感覺。作為目睹楚瀨唯二兩段感情的人,就算楚瀨都跟沈權章分手了,柳淵還是覺得當年沈權章能跟楚瀨好上純粹是楚瀨懶得找人戀愛,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又在追求者裏挑了個他覺得性價比高的。但這種行為和在菜場買菜沒什麽區別,楚瀨不主動,更喜歡喜歡自己多一點的那種類型。不過現在很多戀愛都這樣,追著追著就喜歡上了,先確定關係再培養感情。隻是楚瀨本來就是一塊石頭橡皮,乍看表殼堅硬,稍微搓一搓,都能搓出隱匿的情緒。現在光下的對視的兩個人看上去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不要太配,就算柳淵不是認識兩個人的人,都覺得賞心悅目,更別提站在一邊的遊客了。柳淵直接喊:“親一個。”那邊的楚瀨猛地抬眼,結果撞上了岑蔚的鼻梁,對方微微後退,迅速攬住了他的腰。沒有親一個,但擁抱了。楚瀨就是這麽容易被滿足,從堅硬化為柔軟靠擁抱就可以做到。這一幕定格,攝影師非常滿意。拍攝結束後楚瀨還在揉鼻子,岑蔚問:“要看看醫生嗎?”楚瀨換完衣服就去找柳淵,都沒看岑蔚,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還保持漂浮狀態,楚瀨卻不怎麽想在這個時候詳談。岑蔚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隻能目送楚瀨奔向柳淵。柳淵還懶洋洋地靠在欄杆上,看著楚瀨過來,看遠處換了衣服的大帥哥就直勾勾地盯著楚瀨。他對來人笑說:“你這叫協議結婚?那我爸媽那樣的都叫隨便結婚了。”岑蔚就算遠看也很惹眼,更別提此刻的眼神,老遠也能貼上深情。這種類型是柳淵在酒吧都找不到高級款,他又問:“你們早上沒聊聊?”楚瀨很想把自己說的話從柳淵腦子裏刪掉。但這沒可能,隻能搖頭:“光顧著拍照,沒空聊。”柳淵:“可他一直在看你。”楚瀨看了岑蔚一眼,對方卻低下頭,不知道在回什麽消息。柳淵很愛看這種熱鬧,去餐廳吃飯的路上還問了一嘴楚瀨初戀的問題。攝影師團隊由負責人帶去另一家吃飯了,柳淵問 :“我能和你們去嗎?做電燈泡不好吧?”他有一陣沒見到大財,抱著狗不撒手,說:“我幹脆和大財去另一邊吃好了。”換上長款外套的岑蔚走在另一邊,剛才接了個電話。似乎是聽到了柳淵的話,岑蔚說:“沒關係,柳先生和我們一起吃就好了。”柳淵嚼了嚼這個「我們」,又對楚瀨擠了擠眼睛。岑蔚還在打電話:“你也在這個餐廳嗎?我是一樓「江月」包廂,你呢?”楚瀨問:“誰?”岑蔚:“江理雍。”他說完補了補:“你見過的,醫生。”柳淵聽到這個名字就頭皮發麻,即便兩個人能在微信為了朋友交換信息,也可以偶爾點讚,但不能克服見麵的尷尬,他對楚瀨說:“我就不去了吧。”楚瀨知道他和江理雍的關係,又和岑蔚解釋了一下,沒想到才走到餐廳,就看到了江理雍。昨天半夜給岑蔚做心理疏導的江醫生看上去就精神不佳,在看到和岑蔚仿佛沒什麽隔閡的楚瀨,又覺得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目光落到來不及走的柳淵身上,卻沒什麽異常。最後四個人還是坐到了一樓的包廂。這座又可以是農家樂又可以說茶樓的建築在半山腰,可以俯瞰潯溪,也能看到溪邊燒烤的人。一樓包廂是半開放的,大財就在外麵玩,還有其他遊客帶來的寵物,再遠一點還有剛爬上山的遊客。江理雍一看就是斯文人,還戴著一副銀邊眼鏡,雖然穿得隨意,也有一股邪門的書卷氣。岑蔚本來也沒這個認知,但他注意到楚瀨多看了江理雍兩眼,頓時就反應過來了。這麽一想江理雍不就是楚瀨的理想型嗎?他想得入神,沒注意到自己茶都見底了還在喝。坐在他邊上的楚瀨問:“你很渴嗎?”岑蔚搖頭。楚瀨發現他今天格外心不在焉,以為是昨晚親吻的後遺症,也知道他倆有個問題沒挑明了說。可現在不是好的時機,楚瀨給岑蔚倒了杯茶,“我感覺你沒睡好。”他問:“昨晚幾點到爺爺家的?”對麵的柳淵和江理雍坐在一起相對無言,上次的交流還是上次,私底下是加了微信除了聊對麵真夫夫本質不熟的「親戚」。說親戚都算抬舉了。偏偏對麵兩口子還在旁若無人地說悄悄話,完全不管他倆的死活。在岑蔚用低沉的嗓音說確實沒睡醒的時候江理雍終於忍不住了:“你沒睡好?我才沒睡好呢?”“好不容易想休假還被你叫出來,結果喝了杯咖啡我睜眼到早上五點,七點又來潯溪爬山了。”他一臉怨氣,原本斯文的書卷氣都變成了聊齋風,楚瀨又看了兩眼,心想這個人和柳淵男朋友一點也不像兄弟。同父異母都能差成兩個極端嗎?岑蔚發現楚瀨的眼神又移向江理雍,忍不住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衣角,提醒他:“江理雍喜歡學生。”這句話也不算小聲,柳淵重重地啊了一聲,看向身邊名義上的大伯哥,忍不住嘖了一聲,眼神鄙夷。江理雍認為岑蔚就是故意的,自己得不到喜歡的人的歡心還拿他開涮,他說:“別瞎說,那是我師弟,研究生還沒畢業,再說了我不喜歡他。”楚瀨噢了一聲:“研究生也是學生。”他聽出了岑蔚的言外之意,這個時候也沒戳破,笑著說:“我和柳淵要是讀研也就是剛畢業的年紀啊。”這家餐廳的菜色都很風雅,每個包廂都需要提前預訂。江理雍科室團建就在樓上,他的性取向還沒公開,這場團建跟鴻門宴一樣宛如相親,他恨不得找借口溜走。雖然在岑蔚這裏有當電燈泡的嫌疑,但多了一個柳淵,那性質就不一樣了。外麵有遊客路過,驚歎這個餐廳的外觀,不少在門口打卡合影留念。這個時候沈權章和吃完燒烤的海歸實習生一起爬山,大家都說要去看看山頂的寺廟。沈權章大學到研究生畢業都沒來過潯溪,可以說和楚瀨談戀愛根本就沒一起旅過遊。一是自己學習忙,二是楚瀨工作忙,公司團建要帶沈權章作為家屬旅遊的話,沈權章的時間又匹配不上。海歸實習生長得唇紅齒白,聽說父母也是小老板,符合沈權章的擇偶標準。本地戶口,有房有車,雙職工。實習生弟弟:“沈哥,你大學不是在本地上的嗎,去過這個廟嗎?”沈權章剛要說沒有,突然一隻狗竄了出來。是一隻黑色的豆柴,正在聞沈權章的褲腳。海歸實習生:“好可愛的狗啊,真自來熟。”沈權章下意識地往這個餐廳看,半開放包廂的楚瀨還沒發現,反而是柳淵先發現了。他靠了一聲:“楚瀨,你的狗啊啊啊啊!!”其他三個人都看了過去,江理雍不明白,問:“狗怎麽了?”叫大財的柴犬撲向了一個穿著棒球服的男人。江理雍不認識沈權章:“我以為柴犬挺凶的,這麽看挺親切的。”柳淵看了眼岑蔚,岑蔚也是第一次看大財這麽熱情。他站起來:“我去把它帶回來。”楚瀨拉住了他,不太想讓岑蔚和沈權章撞上,說:“我去。”柳淵很配合地站起來,對楚瀨說:“我和你去。”他倆這樣越發顯得那個男人很可疑,正好和沈權章一起團建的組長走了過來,看沈權章朝裏看,循著視線看了過去。即便隔著快十米的距離,以組長每周一晨會都要被點名的熟悉感,他準確認出了裏麵吃飯的男人是誰“那不是岑總嗎?”看都看到了,組長也不好不打招呼。楚瀨選擇一個人出來,但岑蔚跟了過去。柳淵本來要去的,江理雍拉住他,問:“你去幹什麽?”柳淵很是痛苦,哀嚎一聲:“那男的是楚瀨前男友。”江理雍:……這世界真特麽小,今年潯溪這個景區是不是在網上投放營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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