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周末,公園裏的人不是很多,景黎和紀昀章不用擔心被認出,牽著手,沿著一條鵝卵石的路慢慢地走。沿途的三角梅開得絢爛,湖畔的柳枝隨著風,輕輕晃動。路過一個挑著玩具在賣的小販,景黎起了童心,他喊住對方,花錢買了一個泡泡槍。暫時鬆開紀昀章的手,他邊走邊玩,泡泡在陽光下麵折射出七彩的光暈。被它們包圍著,景黎的眼睛彎了起來,像蜿蜒的溪水,也像是細長的月牙。紀昀章雙手插在口袋裏,落後幾步注視著他,安靜的目光柔和、專注,眸底清晰映著占有與沉迷。景黎忽然回頭,帶著明媚的笑容跑回紀昀章麵前,把手給他,被重新牽住。“不玩了?”“沒有,”感受著體溫從彼此相貼的掌心傳遞,景黎把泡泡槍交給紀昀章,唇角揚著,“不能我一個人幼稚,紀老師也要一起。”紀昀章緊了緊跟他相牽的手,笑了起來,“好。”第61章 淩晨四點,紀昀章鬆開搭在景黎腰間的手,輕手輕腳從床上起來。他中午之前必須要到s市,因此航班非常早。這個時間正好是夜最深、天最黑的時候,景黎睡的香甜和安靜,呼吸淺淺的,沒有醒來的模樣。他側著躺,半邊臉陷在枕頭裏,眉目舒展,神色輕鬆愉快,仿佛在做什麽美夢。紀昀章靜靜看著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腹虛虛地在他臉頰碰了碰,又彎腰在他額頭很輕地吻了一下。不舍地起身,他拿著行李箱出了臥室。門關上,隔絕了聲響。景黎半夢半醒間下意識想往紀昀章懷裏靠,發現沒有人,忽然睜開眼醒過來,想到紀昀章今天要走,飛快下了床。他打開門,外麵燈開著,卻沒見到人,喊了一聲,“紀老師?”“我在。”紀昀章掐了煙,從陽台進來,景黎看見他就笑起來,幾步跑過去撞進他的懷裏,被攬著腰抱著,“怎麽醒了?”“你不在就醒了。”景黎鼻子動了動,“你抽煙了?”“有點困,抽一支提神。”注意到他沒穿鞋,紀昀章皺眉,“怎麽不穿鞋?”話落就彎腰將他抱起來。雖然已經是五月份,x市的氣溫也高,但客房內空調開得很低,室內被吹得冰冷,不穿鞋踩在地板,還是會很涼。身體驟然騰空,景黎驚了一下,本能環住紀昀章的脖頸,回過神靠著他笑,實話實說:“我擔心你走了。”聽到話,紀昀章心裏柔軟,將他放到沙發上,又親了親他的唇,“我去幫你拿鞋。”棉拖拿出來,放到景黎麵前,景黎暫時沒穿,而是跪坐在紀昀章身邊,上半身傾到他那邊,又往他懷裏鑽。“再抱一下。”撒嬌的語氣。紀昀章勾了勾唇,攬腰將他抱起,放在腿上,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唇瓣,聲線裏帶著笑:“要不要親?”景黎沒有開口,但主動親了他的手指一下,眼睛亮亮的,分明寫著大大的“要”字。紀昀章莞爾,捏著他的下巴,吻了上去。這個吻時而激烈時而溫情,帶著不舍的繾綣,分開時,景黎掌心貼在紀昀章的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注視著他,“到了要給我打電話。”“會的。”紀昀章撫摸著他的臉。“是不是要走了?”“差不多了。”景黎嗯了聲,站起來,想了想又抱住紀昀章,認真說:“要想我。”溫柔的光碎在紀昀章的眸裏,星光點點一樣鋪滿,他凝視著景黎,柔和的聲線和他的吻一起,落在景黎耳畔。“我會非常想你。”牽著景黎回到房間,紀昀章溫聲說:“還不到五點,太早了,你再睡一覺。”景黎坐在床邊,點點頭,“好。”紀昀章揉了揉他的頭發,“睡吧。”景黎嗯了聲,回到床上躺好,紀昀章幫他掖好被子,又含著他的唇吻了吻,“我走了。”房間的門關上,不一會兒,外麵客廳的燈熄滅,關門聲再次響起。走了。景黎悶悶的。沒有睡意,景黎睜著眼不太想睡,可又實在太早,抱著被子翻滾半天,終於忍不住坐起來,拿起手機準備玩會兒。剛解鎖了屏幕,就看見紀昀章昨晚在他睡著以後給他發了一段音頻,他點開,隻聽了幾句,就知道是之前他讓紀昀章讀過的《怦然心動》。上次紀昀章讀完第一章 他就睡了,這是第二章。嘴角揚起,景黎重新躺下,手機放在旁邊,聽著紀昀章低沉溫柔的聲音讀著故事,不一會,進入睡夢中。五月下旬,x市的雨水多起來,大雨、小雨、雷陣雨,各種陰雨天氣輪轉,連續一個星期都沒停雨。下雨打破了謝駿的拍攝計劃,他隻能把所有雨戲都提前。景黎也有一場。擔心演員淋雨後感冒生病,拍之前大家都被摁著喝了一大杯薑茶。景黎討厭薑茶的味道,皺著臉,捏著鼻子好不容易才喝完。許琳琳背著手過來,看到他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咬著棒棒糖問他:“要不要吃糖?”景黎沒有客氣,“謝謝。”許琳琳給完棒棒糖,盯著他,一臉“我需要你幫忙”的表情。景黎秒懂,笑著問:“又有不會的題?”自從前兩天他看見許琳琳被題目難得快把自己抓禿,順手指導了她以後,她就總把作業拿來詢問他。許琳琳對他豎起大拇指,“景老師真聰明。”在他身邊坐下,藏在背後的數學卷子拿出來送到景黎麵前,一隻手尷尬地撓了撓臉頰,“我沒寫的都不會。”“我先看看。”景黎拿了卷子,然後:“……”許琳琳對著手指,“是不是有點多?”“……不是一般多。”基本等於全部沒寫。“這是綜合卷,題型都是期末要考的,”她的表情訕訕,撐著臉歎氣,“這些知識點單獨考我還會一些,但結合在一起,我就完全不懂了。”景黎理解許琳琳不會的原因。她去年到今年連續接了兩部戲,還有一部綜藝的常駐嘉賓,即便自己請了老師補課,可實在太忙了,老師也隻能見縫插針的在她空餘的時間幫忙補,根本不夠。“看題吧。”景黎說。景黎大學就是學數學的,又當過家教,高中所有考點、知識點都記得很牢,幫許琳琳講題目實在太簡單。題目看完,他的解題思路就出來了。拿過草稿紙,他從選擇題開始給她講,“遇到這種函數題,不管題目怎麽寫,你就先把圖畫出來……”景黎講得認真,也很耐心,還會把涉及的知識串聯,給許琳琳重新鞏固知識點,她聽得頻頻點頭,覺得茅塞頓開。試卷講完,許琳琳全聽懂了,不由再次感慨,“你講得真好。”現場已經布置好,導演助理過來喊景黎,景黎應了聲“就來”,對許琳琳笑笑,“你再找些類似的題型,按照我剛才跟你說的解題思路做,熟能生巧。”許琳琳拿著筆,“嗯嗯”地點頭,對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裴應星不願意出國,與父母大吵了一架,不知道該往哪裏去,下意識想起傅薄,往他家走。從地鐵站出來,忽然下起大雨,他什麽都沒帶,連手機都沒電了,在地鐵口站了幾分鍾,雨一直沒有停,他沒有再等,走入雨中。鏡頭從景黎的背影搖到正麵,推進看他的表情和眼神,他倔強地抿緊唇,視線沒有固定地著落點,茫然、不解、疑惑、難過都在裏麵。謝駿喊“哢”,示意景黎重來。之後這條又接連ng了七遍,謝駿喊暫停,自己點了支煙,在監視器裏反複看這一鏡,思索許久,讓助力把主攝叫到身邊。景黎被樂曉逍用大浴巾裹著衣服還不能換。頭發卻可以吹一吹,樂曉逍拿了吹風機,插著電源,嗡嗡地幫他吹頭發,又讓同行的女助理再拿一杯薑茶來,盯著景黎喝下去。一杯薑茶喝完,這一鏡重新開拍。這次謝駿少用了一個近景特寫,改用全景,他沒再喊“哢”,景黎順著劇情往下演。傅薄家所在小區離地鐵口不到兩百米,裴應星到小區門口,卻被門衛攔住,問他找誰,哪棟樓哪個門牌號。裴應星被問得愣住,他隻知道傅薄住在這裏,但具體到哪一戶住址,並不清楚。他悵然地垂下眼,轉身要離開。“裴應星?”裴應星抬眸,黑色雨傘下麵,露出傅薄的臉,“你來找我?”裴應星很輕地嗯了聲,混在雨聲裏根本聽不清。傅薄卻聽見了,他看著裴應星渾身濕透的模樣,皺緊了眉,“先到我家洗個澡,把濕衣服換掉,其他的再說。”說完,他拉著裴應星的手腕,將人帶進小區。……這場戲景黎淋了快一個小時的雨才拍完,等他換掉濕透的衣服,頭發吹幹,謝駿到他麵前,“要不要回去休息?”景黎愣了下,搖頭,“不用。”謝駿又看他,像是在確定他真的沒有事。景黎眨了眨眼:“?”“那你再多喝一杯薑茶,驅寒。”謝駿開口,然後從助理手裏接過薑茶,遞給景黎。景黎已經喝了三杯了,實在不想喝第四杯,然而謝駿在一旁看著他,一定要等他喝完才走。“……”景黎隻好哭笑不得地喝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