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開出去,再進來時,端著半杯酒:“喝了早點睡。”陳硯喬:“……”“我現在這狀況最好是不要喝酒。”徐開把酒杯放在床頭就要走。陳硯喬端過來喝了,杯子遞給他:“再來一杯。”兩杯威士忌下肚,陳硯喬臉上逐漸起了紅暈,眼神也變得迷離,腦袋也發暈,差不多是能夠順利入睡的狀態了。他迷醉地笑看著徐開,聲音被酒精泡得格外溫柔:“小開,既然分開讓你這麽難過,不如我們和好吧。”第50章 糾結陳硯喬在酒精的安撫下,安睡一夜,然而徐開卻因他那句“和好”失眠整晚。他懷疑自己聽錯了,看陳硯喬一臉輕鬆的笑,就知道他沒有聽錯。他也知道陳硯喬的酒量,這點還不至於讓他醉到胡言亂語。越是知道他是認真的,徐開越是氣憤。他怎麽能如此輕易地說出和好的話,就像當初那麽輕易就分手。他到底把他們的感情當什麽?把自己當什麽?回過神來時,他一隻手已經按住了陳硯喬脖子,他聽清楚了仍難以置信:“你說什麽?”“我說我們和好吧。既然沒能幹淨利落地分開,你也還喜歡我,我也挺喜歡你……”拳頭帶著疾風落到陳硯喬鼻尖,卻停住。因為陳硯喬雙手抱住他:“又要打我?上次腦震蕩還暈著。”話是這麽說,他又不躲閃,認命似的閉上眼,“你要是還沒解氣,你就打,隻是別打臉。”沒有等來落下的拳頭,陳硯喬睜眼,隻對上一雙通紅的眼睛。他用力把徐開壓進懷裏,抱實了,才在他耳邊歎氣:“要是一早知道你練拳擊,還這麽凶,我肯定不會招惹你。”過了一會兒,又自言自語:“也不一定,誰知道呢。”徐開就這樣被他抱著,也不動彈。好一陣,陳硯喬摸了摸他的後腦勺:“這次是我做錯了,讓你這麽傷心,之後我會好好補償……”徐開突然掀開他的手臂,猛地將人推開:“陳硯喬,你是不是沒有心?玩弄別人就這麽有趣?”“玩弄你對我有什麽好處?”陳硯喬從床上坐起來,“老實說,我在你身上花的時間和心思,夠我泡一打男人的,還別說在你身上花的錢。”這話不僅沒有消除徐開的怒火,反而火上澆油:“我不需要,我從沒問你要過這些東西。”“行吧,算我自作多情,費心做的都是無用功。”他撩起眼皮,眼仁向上看著徐開,“不管你信不信,就算是我,對著不喜歡的人也說不出來喜歡。”徐開有很多事想和陳硯喬掰扯理論,關於那些欺騙和背叛。然而聽到陳硯喬又說出這樣的話,又暗示還喜歡他,徐開隻覺得怒不可遏,理智喪失,哪怕再呆上一秒,他都忍不住要揍他。“你這個混蛋。”徐開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摔上了門。回到書房,“砰砰砰”打了半夜沙袋,才將陳硯喬撩起的火氣平息下去。一把怒火,把他的心都燒盡了,然而希望的種子又從那灰燼裏開始發芽。萬一陳硯喬說的是真的,他說他還喜歡,他還想和好。徐開想到以前那些日子,那麽真實具體地存在過,總不會都是假的。或許陳硯喬能夠改過自新,以後都好好地在一起,或許應該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可是又怎麽能這麽輕易相信他,相信一個數天前才在他麵前坦言愛上別人的人?既然他沒有回家,那麽離開的日子恐怕都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他和別人鬼混一通,轉頭又說還喜歡,還想和好。就算再喜歡陳硯喬,徐開也無法做到這種程度的自欺欺人。到頭來才發現,他從來沒有真正認識和了解過陳硯喬。上了半天班,一直心緒不寧,連同事都看出來了,以為他不舒服,讓他回家休息。他不想回家看到陳硯喬,也沒有心氣去拳館,在公司樓下坐了一陣,想到韓景山。韓景山應該認識陳硯喬挺久了,他該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至少比自己知道更多。上次從派出所出來,他們留了電話,也加了好友。平時不怎麽聊天,知道他練拳,韓景山偶爾會問問他健身相關。徐開自覺欠他人情,每次都回複得很仔細。韓景山很識趣,是他透露的陳硯喬行蹤,過後也沒有多嘴打探,從不讓徐開覺得尷尬。徐開也沒有找人商量感情問題的習慣,但此時他已經苦惱得病急亂投醫。電話打過去,韓景山還在睡覺。徐開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倒是韓景山隨意地和他聊了起來:“我們這行,都是夜裏兩三點才下班,一般會睡到下午。你有事?”“也沒什麽要緊的……你好好休息。”韓景山沒聽到一樣,自顧自說:“我給你發家裏的地址,你過來吧,我正好起床洗個澡。”本來以為打擾了別人的好夢,卻受到熱情邀請,徐開反不好意思:“會不會太打擾你?”“沒事,我家裏也就我一個人。對了,你還沒吃午飯吧,過來一塊兒吃,我這兒有別人送的和牛。送人舍不得,一個人也吃不完,都快放過賞味期了。”韓景山家在一所大學裏邊的教師住宅。因為年頭久,綠化都長成了參天大樹,小區裏頭格外陰涼安靜。徐開到了門口,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還好樓下就有水果店。他重新買了一兜水果,再敲韓景山家的門。韓景山的住處和家裏的布置都和他給人的印象相距甚遠。經營著那麽喧囂的聲色場所,卻住在這麽安靜的位置。每天燈紅酒綠人潮擁擠,家裏卻又空又大,幾乎沒什麽額外的東西。徐開進了門,連手裏的水果都不知道往哪兒放。韓景山的確才洗完澡,新剃了胡須,頭發還是濕的,接過徐開手裏的水果時,他也有點茫然地嘟噥:“怎麽還拎水果。”說罷將水果切了,又拿它招呼徐開。廚房是開放式的,很大,中間有個島台,韓景山把島台下的高腳凳拉出來給徐開坐,他就在旁邊料理起食物。徐開不太自在,他和韓景山不算熟,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聊陳硯喬。韓景山倒是自然地和他寒暄:“這地方還好找吧?”“是有點偏,沒想到你會住在學校裏。”“是從一個退休的老教授手裏買的,我在西河和雙城還有兩個住處,住來住去,還是最喜歡這裏,安靜。”徐開暗自心驚,那兩地方包括這塊這個,房價都不便宜。他環視一周:“都你自己住嗎?”“嗯,我老家不在這,就我一個人。”徐開看他熟練的烹飪手法,加上外表和經濟條件啥的,怎麽都算受歡迎的類型,心直口快道:“你都沒有對象?”問完才發現好像不太合適,好在韓景山並不在意:“沒有,單好些年了。”他看著徐開,“在找伴侶方麵,我還是秉承寧缺毋濫的原則。”徐開點頭:“我也覺得應該這樣。”“三觀相同也很重要。”“嗯。”韓景山看著他笑:“我倆應該是一種類型的人,三觀什麽的,肯定合得來。”“嗯……嗯?”徐開有點疑惑。韓景山低頭,厚切了牛肉,問:“牛排你喜歡幾分熟?”徐開的注意力也跟著他的問話到了牛肉上:“五分以上的都行。”煎牛排的聲音滋滋作響,韓景山在灶前忙碌,徐開忍不住想,要是陳硯喬也和韓景山一樣寧缺毋濫,是個對感情負責的人該多好。“韓哥,當你的對象肯定特別幸福。”“你要不要試試?”“……”這話徐開不知道怎麽接。韓景山把煎好的牛排擺上島台:“開個玩笑。你要喝點酒嗎?”“不了。”韓景山也不勸,自顧自從客廳的隱藏門裏拉出來一排酒架,從裏邊挑了一瓶紅酒,隻給自己倒了半杯,轉頭給徐開拿了一盒牛奶。徐開看韓景山獨酌,又改了主意。不喝點酒,他不好意思向韓景山打聽陳硯喬:“我還是喝一杯吧。”韓景山也不多問,給他倒了半杯:“你來找我什麽事,你說。”“我就是想問問,陳硯喬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徐開萬分苦惱地,“我真的一點也不了解他。”“我也並不比你了解多多少。他經常來ktv玩,出手很大方,應該是個真富二代。”“這還有假的?”韓景山笑:“多了去了,豪車名表都靠租,這年頭,什麽都是假的比真的多,富二代也是。”徐開很疑惑:“這起什麽作用?”“釣魚,釣個真的,進了豪門就一輩子衣食無憂,哪怕沒到那一步,搞點錢也比上班來得容易。”看徐開皺眉,他又說,“不能理解吧,這社會什麽樣的人都有。”“陳硯喬家是做啥的?”“這就不知道了,他出來玩,忌諱談論這些。”“你說他很大方,是跟你們很大方?”徐開倒是見過他送一起喝酒唱歌的朋友回家,都會幫忙付車費啥的。“跟我們玩很大方,對他感興趣的對象也很大方,舍得給人花錢,這也是大家都喜歡他的原因。”“那不是喜歡他的錢嗎?”“反正是他的錢,喜歡他錢跟喜歡他人一回事。”或許在別人那兒是一回事,但在徐開這裏並不是:“他是不是交過很多男朋友。”“是不是男朋友不清楚,不過他帶來ktv玩的人經常換。短的一兩周,長的兩三月。”徐開垂下眼睛。他大概猜到了,但猜想被印證的這一刻,他仍失望又難過。他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韓哥,你那天讓我去‘嘉闔中心’找人,一定知道住在那兒的男人是誰。陳硯喬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這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吧,無論是什麽,都請你告訴我真話。”“我真不知道。這種兩人之間的事也隻有他倆才清楚。”看徐開那麽難過的樣子,韓景山也於心不忍,“這樣,我把文淵叫來,你自己問他。”第51章 什麽關係?徐開以為韓景山開玩笑,沒想到他真給文淵打電話,叫他過來。盡管韓景山一再說,既然想知道他們具體什麽關係,旁敲側擊不如直接問當事人,文淵是個心大的,並不會在意這種事,讓他別那麽緊張。徐開倒不是緊張,而是沒有處理過這種複雜的關係,壓根不知道怎麽麵對這種場景。但他也承認韓景山說的,直接和文淵對峙是最快的方法。文淵很快來了,進門看見徐開也一怔,立馬轉頭看韓景山,用唇形罵了句髒話,隨後走到島台那邊,坐在徐開剛剛坐過的高腳凳上,敲著桌麵:“你叫我來吃和牛,牛肉呢?”韓景山把剩下的最後一塊拿出來,再次起灶開火。文淵坐在他身後,翹著腿,拿出香煙開始吞雲吐霧。徐開坐在客廳的一圈榻榻米沙發上,沙發很矮,讓他沒法好好直著身體,他又沒法徹底放鬆,半癱不癱的,有點難受。他一直有意無意從後麵打量文淵,看得出來,他和韓景山很熟。和初見不一樣,這次文淵衣著很普通,寬鬆的白體恤紮在水洗白的牛仔褲裏,藍色的頭發蓋在棒球帽下麵。沒了那些耳釘唇環的裝飾,他本來的麵目浮現出來,是個麵目清秀、眼睛像狐狸的小帥哥。不知道年紀,但看起來和這學校裏的大學生差不多。陳硯喬喜歡這樣的嗎?徐開低頭抱著膝蓋,對方確實比他長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