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牧早就發現小二鮮蔬和牧雅林業有點“格格不入”,隻是他之前刻意忽視了而已。


    小二鮮蔬雖然是牧雅林業的平台運營部,可其實在絕大多數方麵他們都是獨立的。


    獨立的辦公地點,獨立的工作方式,獨立是部門人員……除了在財務上實在沒有辦法獨立,一切都有自己的一套。


    之前陳牧把小二鮮蔬放在牧雅林業底下,其實就是為了“養兒子”,讓小二鮮蔬可以得到輸血,不至於陷入自己匱乏的地步。


    現在“分拆”這個事情擺在麵前,他不得不仔細想了想,突然發現似乎早點進行考慮和準備,其實也很有必要。


    小二鮮蔬的發展勢頭很好,如果繼續這麽下去,規模會越來越大,前景也會更加可以期待。


    到時候再想分拆的事情,就會更加麻煩。


    而且,小二鮮蔬也總不能老依靠著牧雅林業的“喂養”長大。


    現在看起來是好的,可是之後會讓小二鮮蔬的融資變得困難。


    因為如果小二鮮蔬屬於牧雅林業的一部分,別人想要融資的話要考慮的就是牧雅林業的整體前景,而不隻是小二鮮蔬了。


    這會讓估值變得更加困難。


    估值高了,沒有人願意承擔風險。


    估值低了,陳牧他們自己都不願意。


    所以,現在就分拆,未必不是好事。


    當然,一切還要看情況來做決定,陳牧並不著急。


    不管是牧雅林業還是小二鮮蔬,在他手裏都發展得很好,未來前景驚人。


    資本市場就喜歡這樣的公司,隻要打鐵自身硬,不用擔心會無法融資,分別隻是難易而已。


    陳牧想了想,先給於明去了個電話。


    相比起國開投,他和金匯投資這邊的關係比較好,尤其和於明,他和對方的私交也不錯,有些事情聊起來應該比較容易。


    “陳總,你怎麽突然給我電話了?”


    電話接通後,於明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陳牧笑道:“於總,突然想起你之前住院的事情,想問問你現在身體怎麽樣了……嗯,主要是前一段比較忙,就忘了事後再給你打個電話,關心一下。”


    聽見於明有點揣著明白裝糊塗,陳牧也照樣這麽來,反正大家總是要繞到主題上去的,這事兒不著急。


    兩人開始在電話裏繞起來,繞了一會兒後,於明還是繞不過陳牧,隻能無奈的笑道:“陳總,我們還是趕緊說正事兒吧,和你聊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我已經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了。”


    陳牧早就有所預料,於明肯定繞不過他。


    他是徹頭徹尾的甩手掌櫃,時間多的是。


    而於明是金匯投資的投資部經理,手上事情多著呢,怎麽可能和他繞。


    “於總,我其實沒什麽要緊事兒,就是太久沒和你聯係了,關心關係你而已。”


    陳牧還在裝,可於明裝不了了,連忙求饒:“陳總,謝謝寧的關心,我們還是聊聊正事兒吧,有關於小二鮮蔬和牧雅林業分拆的事情,不知道左總有沒有和寧說?”


    “聽說了。”


    陳牧無聲的笑了笑,也不裝了,不過態度還是得端住的,隻淡淡的應了一聲,主要是想弄清楚這些資本圈裏的人究竟是怎麽想的。


    於明問道:“那陳總寧是怎麽想的?”


    “我怎麽想?”


    陳牧語聲不漏任何偏向的說:“我沒怎麽想,給於總你打電話,主要是想聽聽你對這件事情是怎麽個看法。”


    一聽這話兒,於明又忍不住在電話那頭苦笑了:“陳總,你可真是……”


    他是見過陳牧的,也了解陳牧的整個履曆、背景,如果不是知道陳牧的底細,他真會懷疑這人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這和人打交道的能力也太強了,一點口風都不露,讓人想從他的話語中聽出點什麽來,簡直難比登天。


    不過,於明知道如果想要讓分拆這件事情弄成,最要緊說服的人不是左慶峰,而是電話裏的這個年輕人,他才是牧雅林業和小二鮮蔬真正能拿主意的,而左慶峰卻更像是一位操作具體事務的職業經理人。


    稍微捋了一下腦子裏的思路,於明語氣誠懇的說道:“陳總,其實是這樣的,你們最近一季財務報告和經營情況我們都了解了,我們覺得就目前小二鮮蔬的發展情況來看,可以把它從牧雅林業裏分拆出來,單獨運營。”


    陳牧問道:“為什麽呢,能說說具體的理由嗎?”


    於明因為和陳牧打交道比較多,所以熟悉陳牧的性格,既然已經步入正題,他也不藏著掖著,有話直說起來:


    “首先第一點,小二鮮蔬不管是業務模式還是未來的發展方向,都和牧雅林業其實是格格不入的,這樣的差異或許還不明顯,也沒有造成什麽實際問題,可這是個隱患,以後終究有一天會成為問題的……”


    “其次,這樣做對小二鮮蔬的估值會更好……”


    “第三,小二鮮蔬的定位清晰,在資本市場會更容易受到追捧……”


    “第四……”


    於明滔滔不絕的講了大半個小時,都不帶停的。


    陳牧靜靜的聽著,連提問一句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於明講得實在太簡單明了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都打好了草稿,就等著來這麽一回。


    不得不說,如果換在其他時候,甚至換在兩年前,陳牧如果聽見於明這一番話,恐怕當堂就被繞暈了,想都不想都會同意分拆的事情。


    可是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以後,他已經不從前的那個少年。


    於明的話兒提起來都有道理,有些是他之前想到過的,很重要,有些則是他沒想到的,似乎也沒那麽有說服力,不過也能說得過去。


    隻是陳牧覺得分拆不一定要現在就做,也可以緩一緩,等遲一點小二鮮蔬的規模變得更大的時候再來做。


    金匯投資就在這麽個時候,和國開投一起提出這麽個事情來,這裏麵似乎應該還有點什麽。


    等於明說完,陳牧思考了一下,問道:“於總,你說的都很有道理,不過這裏麵應該還有些什麽,你可以和我說清楚些嗎?”


    電話那頭的於明沉默了一陣,才說道:“好吧,那麽陳總,我就明說了吧,我們就在這裏說,說過就算了,至於我說的話兒對不對,你可以下來自己考慮。”


    陳牧點點頭:“好,你說。”


    於明道:“是這樣的,之前牧雅林業的貨在啃牙被扣查的事情,我們也聽說了,一直很關注。


    你們能夠順利解決,我們非常高興,當時也很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經過這件事情,我們這邊做了一些分析和思考,最終覺得小二鮮蔬還是應該從牧雅林業分出來。


    為什麽會這麽說呢,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可以這麽說,牧雅林業或許會成為某些有心人針對的目標,小二鮮蔬如果繼續放在牧雅林業下麵,很有可能會遭受池魚之殃。


    如果把小二鮮蔬分拆出來,獨立運營,不管是對我們這些投資人、還是對小二鮮蔬本身,都是一件好事兒。


    陳總,寧想啊,如果將來牧雅林業還受到其他的針對,小二鮮蔬作為牧雅林業裏麵的一員,是不是也會受到影響?


    即使小二鮮蔬的業務的確和牧雅林業不一樣,不會受到影響,可是它在資本市場上,肯定會因為牧雅林業的關係,讓投資人對它有所顧忌,從而看低一線。


    所以,把小二鮮蔬分拆出來,真的是一件好事兒。”


    原來是這樣……


    陳牧有點明白了。


    講真,要不是於明這時候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他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點搞不懂為什麽國開投和金匯投資會攪在一起,表現得這麽“急切”,要求分拆小二鮮蔬和牧雅林業,現在他總算是弄清楚了。


    說白了,其實他們就是想要讓小二鮮蔬和牧雅林業“撇清關係”。


    這想法很有點未雨綢繆的意思,也顯得格外有道理。


    本來陳牧覺得自己在二層,人家在一層,現在一看,原來人家已經在五層了。


    不得不說,還是這些投資圈裏混的人眼光更毒。


    金錢,總能自然而然的驅使他們,把問題多想幾層。


    不過陳牧不動聲色,畢竟隔著電話呢,他努力讓自己裝得鎮定如故,沉吟了一下後問道:“於總,如果把小二鮮蔬分拆出去,以後財務也要獨立出來,這資金上……可就緊了。”


    於明想都不想就接口說:“陳總,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們願意獨力承擔對小二鮮蔬的新一輪投資。”


    “你們獨力承擔?”


    陳牧聽見這話兒,有點玩味兒的撇了撇嘴。


    這就有點圖窮匕見的意味兒了。


    獨力承擔……嘖,那就是想吃獨食兒的意思。


    之前還和國開投勾勾搭搭的呢,一轉眼卻變成了“獨力承擔”,直接把國開投踢到了九霄雲外。


    於明卻一本正經的說:“陳總,鑒於之前小二鮮蔬在市場上的表現,我們非常看好小二鮮蔬的前景,如果未來小二鮮蔬在資金上有需求,我們金匯投資願意竭盡全力幫助小二鮮蔬走得更遠。”


    這話兒雖然有點討好的嫌疑,可這份支持還是讓人感動的。


    不是為了投資人的承諾感動,而是為小二鮮蔬能做出如今的成績、最終得到投資人的肯定感動。


    話兒說到這份上,陳牧已經心裏有數了,想了想,對於明說道:“於總,謝謝你們金匯投資的支持,我知道了,你讓我再想想。”


    “陳總……”


    於明沒想到陳牧還是一點口風都沒漏。


    自己都把話說成這樣,差點都把自己給感動了,可看陳牧卻“無動於衷”,真讓他有點無奈。


    隻是陳牧畢竟是這件事情的話事人,他說要考慮,也屬於正常。


    於明反過來想了想,事情攤出來說明白以後,陳牧沒有拒絕,那就已經是一件好事兒。


    因此,於明隻能說道:“陳總,不管寧考慮的結果是怎麽樣,都可以和我溝通,請寧記住,我們永遠是寧的合作夥伴,不管寧做什麽樣的決定,我們都會全力支持寧的。”


    “好!”


    陳牧和於明結束通話以後,想了想,又把電話打到了國開投那邊去。


    國開投方麵,接電話的是負責他們牧雅林業的一名主管。


    之前楊軍、張晨和餘渂被牧雅林業很堅決的甩了以後,之前和牧雅林業這邊進行溝通的團隊就又被調了回來。


    他們這個團隊原本已經由於國開投內部的人事糾紛,要被“打入冷宮”,可是最後卻因為牧雅林業這邊的“反彈”而保住自己的位置,所以他們對牧雅林業的事情都很上心,一半是感激,另一半則是從楊軍、張晨和餘渂的遭遇意識到了牧雅林業這邊的重要性。


    接聽陳牧電話的這名主管叫做朱振,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之前牧雅林業和國開投方麵簽約的時候,朱振親自來和陳牧見了一麵。


    當時由於朱振的姿態放得很低,陳牧又是會聊天的,所以雙方交流得非常暢順,之後一來二去的就變成了熟人。


    “老朱啊,分拆的這件事情,你明白點和我說說,你們究竟是怎麽想的?”


    陳牧一直稱呼朱振“老朱”,朱振也不以為意,覺得挺親近的,不但任由陳牧這麽叫他,甚至還大肆鼓勵,如果陳牧喊他“朱經理”,他會當場不高興,所以這麽個稱呼也就定下來了。


    國開投這邊畢竟有點空調的色彩,朱振說起話兒來也沒有於明那麽條條道道,邏輯分析之類的。


    他聞言直接就說了:“陳老弟啊,其實這事兒也是為你們著想,不希望你們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到時候如果出什麽事兒,會受到打擊一片……”


    和陳牧之前預想一樣,國開投這邊的考慮,也和金匯投資那邊是一樣。


    主要是因為這一次牧雅林業遭到有心人針對的事情,希望把小二鮮蔬分拆出來,這樣以後騰挪的餘地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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