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岑驍淵對她說:“你沒有聽醫生說嗎?不用管我,我不會因為這點傷就死掉。”岑驍淵有一種茁壯的生命力,哪怕受再重的傷,也能頑強地挺過來。那之後又過去幾年,韶英應下哥哥的邀請,去到鐵籠一樣的岑家給岑瀾那幫養子們做醫療顧問。她心裏或許希望岑驍淵能活著。他果真活著。領養倩倩的時候,她和妻子約定,一定要對小孩兒特別特別好,要讓她時刻感受到父母的愛。她們太寵這個女兒了,乃至於女孩兒被養得有些嬌縱。韶倩的年紀小,分化又比常人順利一些,簡直是上天眷顧,對比她等級還要高的alpha有好奇也有向往。私自闖入訓練室已經是大忌,岑驍淵發怒沒有攔住她的步伐,她在外麵偷聽兩個人的對話。alpha從不給旁人好臉色,她以為他對誰都一樣。但是那個beta不同。她親耳聽到了。“我聽到了!我真的真的聽到了媽媽!岑驍淵他……”韶倩想在母親那裏尋求一點安慰,一路上不顧他人阻攔,大喊著闖入會客廳。本來在匯報近期工作的韶英,聽到倩倩的聲音,頓時變了臉色。仿佛回到許多年前,在韶航平靜而冷淡的目光中,她快速奔向自己的女兒,捂住她的嘴巴。但是已經來不及。“你聽到什麽了?”坐在主座上的那個人開口,蒼白英俊的臉上一點血色沒有,唇邊的笑像縫合上去的。男人雙手交疊在一塊,居高臨下地俯瞰:“你聽到什麽了,重複一遍給我聽。”春意夏後天見60.壞果由於岑驍淵這場突發的易感期,來來回回折騰了大半天,兩個人最終沒能出學校。繭綏說他餓了,岑驍淵不止去自助餐廳帶回了飯菜,還繞遠去商鋪買了beta口中的話梅糖。糖果太甜,和alpha的信息素沒有半點相似。拆開的話梅糖袋子被扔在一邊,有幾顆掉出來,糖衣的邊角和裏麵圓形的糖果一樣,是深褐色。繭綏吃過飯也嚐了一顆,和記憶裏話梅糖的味道相差甚遠,含在嘴巴裏裹一圈,甜得有些膩人。真奇怪,高價的糖果滿足不了廉價的期待。那一整袋,他和岑驍淵一人一顆,剩下的都封在櫃子裏,沒人去碰它。沒能出門去看自己種下的那顆小苗長到什麽程度,還是有點可惜,它或許已經和其他瓜果一樣結了果實,或許已經枯萎了。岑驍淵說:“等下一次吧。”但是畢業在即,“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月假過後,天氣更冷了些,海港離海邊又近,比校區還低了幾度氣溫。繭綏每天都把自己裹得嚴實,脖子上的圍巾是岑驍淵的,帶著一股散不去的烏木沉香味道。還是像話梅糖,有微苦的氣息縈繞。上公開課那天,繭綏沒做好迎接意外的準備。岑驍淵的易感期剛剛過去,自己更是履行諾言,盡職盡責回到了alpha身邊,按理來說不會出什麽事端。結果這一回,失控的是緣餘。上課鈴已經響了,緣餘姍姍來遲,當著老師的麵,一階階台階踏上來,徑直走到兩人麵前。繭綏沒能預料到即將要發生什麽,緣餘已經伸手抓上他的手臂。“你跟我走。”緣餘話音未落,岑驍淵已經出手。江宜晚跟在緣餘身後,一整個目瞪口呆,和繭綏的視線對上,他心虛地撇開頭。他隻不過是告訴了緣餘真相。緣餘alpha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之所以還能安然無恙待在校園裏,是繭綏犧牲了自己,和岑驍淵做了交易。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卻想不到緣餘是個莽夫,直接就來撞岑驍淵的槍口。別說緣餘現在無法釋放信息素,就算可以,岑驍淵是什麽級別,這蠻牛又是什麽級別。江宜晚實在搞不懂這幫c區人,怎麽一個個都這麽自不量力……連岑驍淵都被同化了,明明受過特殊訓練,打起架來卻毫無章法,掀翻的桌雨隹木各氵夭次椅和旁人的驚叫聲混作一團。和江宜晚對視過一眼,還理不清頭緒,繭綏快速跨過麵前的長桌,不怕死地擠到兩人中間。“別打…!都別打了!岑驍淵,你要打死他了!”他的手臂攔過去,攔到緣餘的身前,對上岑驍淵壓抑著怒氣,冰冷到極點的眼神。“你在幫他說話。”繭綏說:“你先冷靜一下,師兄根本就……”“繭綏,這沒你什麽事。”緣餘卻把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岑驍淵目眥欲裂,上前一把拽過緣餘,又將人掀翻了,這下連繭綏都被波及,連退兩步,後腰撞到桌角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他再度看向紮進人堆裏的江宜晚,想要尋求一個答案。江宜晚僵硬地朝他,笑了笑。繭綏徹底沒轍了。老師已經出去找人,眼下根本沒人敢靠近岑驍淵,alpha渾身的氣場可怖,緣餘很可能會被打死。繭綏再度上前,瞅準了時機揪住alpha的衣領,在眾人的驚呼中,將岑驍淵懟到牆上。他們當然驚訝,驚訝於一個beta居然能夠“製服”s級的alpha。繭綏知道是岑驍淵讓他,他沒想傷他,他的理智還在,他隻是憤怒於自己偏向了別人。繭綏匆匆看了眼躺倒在地的緣餘,緣餘已經站不起來了。學校裏沒人能是岑驍淵的對手,根本不是一個量級,最重要的是……緣餘從始至終都沒有還手。“你、你弄疼我了。”在岑驍淵暴起之前,繭綏磕巴著說道。他把身體壓在alpha的身上,盯著岑驍淵赤金色的眼瞳,“別這樣,他沒想帶我走,我沒有跟他走,沒事了,我不會走的……”他說著,一隻手擠到牆壁和alpha脊背的縫隙間,一下下順著。岑驍淵依舊狠厲:“別來這套,我不信你。”繭綏說:“可我就站在這裏,我哪裏都沒有去。”岑驍淵這才低下頭,“撞到哪兒了?”繭綏沒來得及開口回答,老師已經帶人進來了。其他人都被清出了現場,繭綏被留了下來,校方以為是他們兩個對上了岑驍淵。緣餘的傷需要馬上處理,繭綏提了兩次,都沒有人搭理。第三次,岑驍淵答話:“他死不了,我沒有下死手,你再念就不一定了。”刹那間,整間階梯教室都安靜下來。緣餘被轉到康複室,岑驍淵麵對校方的盤問拒不配合。經過多方打聽,知道繭綏是拉架的,緣餘沒有還手,一切都是alpha突然發瘋。“這、這……”領導用汗津津的帕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我再向上麵請示一下。”岑驍淵沒有吭聲,漠然地轉開臉。過了一會兒,校長的辦公室傳訊,說是a區來的電話,讓岑驍淵去接一下。岑驍淵頓住,目光看向繭綏,他想要繭綏和自己一起去,繭綏卻轉移看目光,看自己的腳下。“你要是敢……”“我會去。”繭綏搶先回答了,“我得去,岑驍淵,那是我師兄。”死一般的沉寂過後,繭綏抬起頭,岑驍淵還站在原地。當著校領導的麵,他忽然拉住繭綏的衣領,對著那兩瓣淡色的唇,狠狠碾壓上去。周圍靜得要死。血腥味在繭綏的口中蔓延,他擦掉唇間的一點血,起身向緣餘的病房走去。緣餘醒著。眼眶上的淤青嚴重,身上更是多處骨折。這簡直瘋了。繭綏拉過一把椅子坐到緣餘的床邊,膝蓋抵著床沿。岑驍淵接完電話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緣餘閉目,而繭綏低著頭,畫麵和諧。聽到門外的動靜,緣餘忽然開口:“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這兩年來的抑製劑,都是你冒著風險去邊境幫我拿。”岑驍淵頓住腳步,臉色變得奇差無比。繭綏剛抬起頭,下頜就被alpha的手指掐得生疼,扭轉過來,“你一直在幫他買那種違禁藥劑?”緣餘也睜開眼睛,哪怕是躺在病床,身體動彈不得,語氣依舊平淡,“是啊,你不知道?”對麵簡短的六個字,岑驍淵再狠厲的拳砸下去,輸家也是他自己。明明前幾天他和繭綏還同吃了甜到人的話梅糖,beta親手為他解了止咬器,四肢纏到他身上,把脆弱的後頸暴露在他的麵前,要他咬下去。岑驍淵沒有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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