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乘坐的七座商務車,行駛了數百米,左轉拐了一個彎。


    變故忽然發生了。


    “嗚!”


    伴著厲鬼般的嗚咽聲,氣流陡然變得猛烈起來。


    重達兩噸多的混動商務車,竟然被風吹得微微搖晃起來。


    “沙!沙!”


    密集的聲響從車頂傳來。


    司機老劉看得臉色都變了。


    董事長霍向林還不明白狀況,問道:“老劉,下雨了嗎?”


    老劉的神色有點緊張:“霍董,不是雨。”


    “沙!沙!”


    聲音更密集了。


    女秘書淩水靈,已經看清楚外麵有什麽,聲音有點顫抖:“霍董,好像是黑色的沙子。”


    她吞了一口口水,強調道:“很多很多沙子。”


    霍向林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這是怎麽回事?”


    車內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司機老劉不敢開快,將車速降到了三十碼左右。


    楊凡卻一臉平靜:“這應該是原初世界的影響,但沒有什麽大事。”


    他的聲音蘊含著一股奇妙的力量。


    其他人聽到這句話,緊張情緒明顯平複了不少。


    楊凡又道:“霍董,天氣有異常,今晚的慶功宴取消吧。”


    霍向林下意識服從了命令:“好,那就改天吧。”


    楊凡繼續發號施令:“預計風沙天氣還會持續,麻煩一下老劉,先將我們送回去吧。”


    他應付妹子確實沒啥經驗,但對這種事就太有經驗了。


    與可怕的原初怪物相比,這隻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場麵。


    司機“哎”了一聲:“好的。”


    過了幾秒。


    楊凡突然喝道:“刹車!”


    老劉下意識踩下了刹車。


    下一秒。


    一塊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是一塊鐵皮,從天空急速落了下來,正好砸在商務車前方。


    “咣!”


    一聲悶響。


    老劉被嚇得不輕。


    他哪裏還不知道,假如剛才沒有刹車,這塊鐵皮肯定會砸中車身。


    霍向林、淩水靈等人,同樣看得臉色大變。


    楊凡依舊淡定:“這是屋頂被吹落的鐵皮,繼續走吧。”


    老劉應了一聲,右腳踩下了油門,開得愈發小心。


    淩水靈瞄了一眼上司的側臉,忽然有一種重新認識他的感覺。


    原本女秘書以為,上司隻是一個性子憊懶的年輕人,尚未脫去大學生特有的學生氣。


    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完全想錯了。


    麵對危險冷靜如斯,還能從容指揮,這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事嗎?


    顯然不是!


    楊凡則靜靜凝望著窗外。


    他心知肚明,今天是天外來物降臨的前夜,也是滄藍星受到影響最劇烈的時候。


    臨江市距離降臨點足足有幾千公裏,居然還有這麽多沙子落下來。


    *


    下午六點。


    由於風沙的緣故,天色已然徹底黑了下來。


    商務車直接駛入悅灣小區內部,停在了十二號樓的樓下。


    其實楊凡覺得沒必要。


    可霍向林卻堅持要這樣。


    “哢!”


    車門打開了。


    一股寒風混雜著風沙,立即灌了進來。


    霍向林伸手捂住了鼻子,還不忘殷勤叮囑:“楊部長,一定要注意安全。”


    楊凡應了一聲,從商務車走了下來。


    商務車關上門,緩緩開走了。


    楊凡回過頭來,迎上了一張滿是驚訝的俏臉。


    正是長腿妹趙曉穎,她的右手拎著一塊凍肉。


    這妹子剛才看到了商務車車身印著的“天星農業”,也聽到了車內眾人熱情道別的聲音。


    趙曉穎主動招呼道:“好久不見!”


    雖然兩人是上下樓鄰居,可最近一周都沒有碰過麵,“好久不見”並不是虛言。


    楊凡瞄了一眼凍肉,微笑著說道:“這塊肉在自由市場買的嗎?”


    趙曉穎點了點頭:“這幾天風沙大,自由市場搬到了隔壁小區的地下車庫。”


    她頓了一下,又道:“難怪最近很少看見你在小區。”


    楊凡笑道:“在家裏宅太久了,所以找了一個新工作。”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並肩走向樓梯間。


    倒不是不想坐電梯,而是小區限製電力供應,電梯耗電較大,被臨時關停了。


    趙曉穎笑得有點古怪:“楊部長,你現在應該不是普通人了吧?”


    楊凡實話實說:“僥幸領悟了一點植物方麵的異能潛質,從新農業公司混一碗飯吃。”


    趙曉穎恍然:“難怪!”


    她忽然抿嘴一笑:“我很早就有一種感覺,你不是普通的賣魚佬。”


    楊凡也笑了起來:“伱快要覺醒異能了吧?”


    他緊接著說道:“我聽見你在家裏踢腿,那聲音聽著很不一般。”


    最近幾天,他晚上都聽見“砰砰”的爆響,這不是正常人踢出來的動靜。


    趙曉穎輕輕點頭:“應該快了。”


    她隨口說了一件趣事:“前天我朝著一張紙虛踢一下,紙張居然被劃破了,曉龍好幾天沒敢正眼看我。”


    楊凡說道:“這是異能帶來的勁力。”


    他又仔細看了一眼長腿妹,斷言道:“你渾身勁力勃發,大概率兩天內覺醒。”


    他在心底補充道:九成九就是明天。


    他暗地裏拿長腿妹做了好幾次實驗,極大激發了她的異能潛質,否則再拖一年半載都不稀奇。


    趙曉穎沒有太意外:“這個時間比我預想得快了不少。”


    楊凡換了一個話題:“等你到了九州軍團,那幫人估計會很看重你。”


    一方麵他的實驗改善了長腿妹的異能潛質,另一方麵長腿妹的天賦確實不錯。


    他私下裏評估,她即將覺醒的異能,屬於中上層次的水準。


    趙曉穎笑道:“借你吉言。”


    她想了想,說道:“到時候我們可能不住悅灣小區了。”


    楊凡點頭道:“九州軍團會安置異能者的家庭,京城的條件更好一些。”


    他露出一個微笑:“過幾天我也會搬走。”


    他已經委托公司幫忙購置一棟小別墅,他入職天星農業的目的之一,便是改善一下居住條件。


    如今管控嚴格,個人購買房產太過麻煩,通過公司就便捷太多了,還不用他親自跑腿。


    趙曉穎頗為理解:“異能者的耳力太強了,住在人多的小區確實太吵了。”


    隨後。


    兩人突然沉默了。


    因為剛才的話,聽起來像是提前告別。


    命運可以讓相隔萬裏的兩個人,奇妙的交匯在一起,也可以讓緊密交纏的一對,從此遠隔千裏。


    到了七樓。


    趙曉穎停下腳步,展顏一笑:“我想我們以後應該還會見麵。”


    楊凡再次點頭:“會的。”


    他是幽靈先生,他想見大夏任何一個異能者,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趙曉穎真心實意的說道:“祝你前程似錦!”


    楊凡笑道:“別把氣氛搞這麽僵硬。”


    本來他隻擅長打打殺殺,不擅長與妹子打交道,最近身邊多了一個女秘書,倒也長進了一些。


    趙曉穎赧然一笑。


    楊凡心中一動,道:“我送你一個小禮物,就當提前祝賀你覺醒吧。”


    趙曉穎一臉好奇:“什麽禮物?”


    楊凡左手一動,手中多了一枚種子。


    “啪!”


    種子爆裂。


    一朵淡黃色的蘭花憑空出現了。


    沁人的花香,瞬間散逸開來。


    趙曉穎首次目睹這種技巧,很是驚奇:“原來你還會這一手!”


    她低頭嗅了一下,有點小驚喜:“這種花香很特別。”


    楊凡微笑:“最近學會的小把戲。”


    他將蘭花遞了過去:“拿著吧。”


    他覺得,倘若以花比喻美人,女秘書應該是嬌豔的玫瑰,長腿妹則是一朵淡雅的蘭花。


    趙曉穎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蘭花:“謝謝!”


    楊凡擺了擺手:“不用客氣,一朵花又不值錢。”


    他走到門口,又說道:“對了,這朵花好好照料的話,活一年估計沒問題。”


    蘭花中蘊含著一絲生命元力,並非普通蘭花,故而可以活很久。


    趙曉穎訝然:“這麽久?!”


    楊凡打開門,轉頭致意:“回見!”


    趙曉穎欲言又止,神色有點複雜:“回見!”


    “砰!”


    大門關上了。


    趙曉穎怔怔站了一會。


    “嗚~”


    呼嘯的風聲,從樓道窗戶外傳來。


    趙曉穎回過神來,邁步走向了八樓。


    其實她很想問一句:我好幾次夢到一個人影教導我,那個人影是不是你?


    但她真的問不出口。


    趙曉穎懷著一絲悵然,小聲咕噥道:“‘回見’比‘再見’好聽一點。”


    再見,往往是再也不見。


    回見,卻還有見麵的機會。


    趙曉穎走到家門口,腦子裏有了一個想法:“過幾天發消息問一問賣魚佬,他搬家搬到哪裏了,我得回贈他一個喬遷禮物。”


    她的心情忽然變得愉快起來:“就這麽定了。”


    *


    樓下。


    楊凡站在陽台,聽著“沙沙”的沙子敲擊聲,忽然產生了莫名的感應。


    不知過了多久。


    他醒了過來。


    楊凡茫然片刻,露出喜悅之色:“終於感應到第三道原初星象。”


    他立即閉上眼睛,當即“看”到了三簇黯淡的星光。


    正是三道星象之痕。


    原先是兩道星象之痕,外加一絲更淡的星光,後者代表著不完整的星象之痕。


    現在總算是補全了。


    楊凡悄然以精神連通了第三道星象之痕,眼前的世界霎時發生了變化。


    “轟!”


    隻聽一聲虛幻的驚雷。


    一股遮天蔽日的超級龍卷風,直徑不少於一百公裏,悍然闖入了他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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